當晚,雷子翔將前去中部“坐鎮”之事告知君筱翊,瞬時,她沉默了下來,良久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石昊宸的閃爍其詞,石昊宇別有深意的暗喻同時浮現腦海,電光火石間,他似乎領悟了什么。
“君兒?”他嘗試著開口輕喚。
“啊?”她抬起頭,臉上是他所熟悉的甜笑,“你叫我?”
“怎么不說話?”
“抱歉!突然想事想得入神了!
雷子翔攬過她,凝思著瞅住她嬌媚如花的笑顏:“你不希望我去?”
“沒有啊,想到哪兒去了!彼陲椫_懷輕笑,以玩笑般的口吻說,“我只是怕自己會相思成災,你相不相信,你人都還在我身邊,我就已經準備好要想你了!
“是這樣嗎?”
“不然你認為呢?”她撒嬌地環住他的腰。
他疑慮盡消,露出了笑容:“我認為你需要的是這個。”他擄獲她的唇,無盡纏綿地吻住她,君筱翊將不經意流露的憂與憨悄悄壓回心靈深處,仰首全心全意地回應他,未盡的話題就在繞腸的繾綣溫存中無疾而終。
兩人的分離因此成了定局,整整一個月的兩地相思就此注定。
偶爾,相思難抑時,他們會借由電話互通訊息,聽聽對方的聲音,感受彼此的思念之情,好似對方從未遠離,始終守在自己身邊。
“近來好嗎?”他溢滿關懷的聲音由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別掛心我,這邊還有昊宇他們,’她真正關心的是他,“你呢?那邊情況如何?會不會很危險?你沒受傷吧?”
“沒有、沒有,我很好,你別為我擔心。”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低喚,“君兒!
“嗯?”
他又輕又柔地問:“想我嗎?”
“想,好想、好想!”魂縈夢牽,想得心都疼了,她掩不住哽咽,“你呢?”
“忙昏頭了。”
“噢。”她應了聲,沒再答腔。
他低笑,接著補充:“但是入了夢仍沒忘記與你相遇!
君筱翊愣了下,才領悟到他在戲弄她:“我愛你,子翔!
“此心亦然!彼貞纳钋。
能如此,得知他此刻安好,并且心中有她,她已滿足,縱然得時時為他掛心懸懷,她亦無怨。
那一晚,是他們最后一次通電話,兩天之后,堂內的狀況已穩定下來,歸心似箭的他,來不及告知筱翊便飛奔回去,放學回到家中的君筱翊一見著他,驚訝得無法反應,渴切思念的身影一旦出現在她面前,她竟只能愕然呆立原地,直到他朝她張開熟悉的臂彎,她才如夢初醒地奔入他懷中,緊緊相擁。
她貪婪地掬取他身上令她深深依戀的氣息與憐溺,微含嗔意地傾訴:“好想你!”
“我知道!彼鸵值氐,微松開她,端詳著那張曾在夢中回繞多次的清麗容顏,眉頭愈蹙愈深,“你瘦多了!
該死的昊宸,居然沒告訴他!因為深知筱翊的善解人意,為了不讓他掛心,就算有事也絕不會向他吐露,所以才與石昊宸保持固定聯系,方便交換兩方訊息,沒想到石昊宸竟只字不提,還說筱翊吃飽睡好,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好得不得了?!回頭他要踹死他!
“你這些日子過得不好!彼奶鄣氐馈
君筱翊故作輕松地聳聳肩,玩笑性地答道:“有句話你聽過沒?‘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羅!”
驀地,他激動地緊緊抱住她:“別說這種話,你讓我心痛!”殊不知,她愈是裝得滿不在乎,他的心就覺難受,一顆心酸疼不已。
“子翔……”霎時,所有的偽裝全潰不成軍,她死命地回擁他,再也不愿放手。
“君兒……”他疼惜地喚著,“我真是個糟糕的情人。”
她搖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直以來,她總是小心翼翼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怕成為他心靈上沉重的壓力與負擔,于是戰戰兢兢,不敢絆住他,有苦有悲也只敢往心里藏,害怕泄露分毫會困擾了他,沒想到,他仍是察覺了,然而此刻,否認與安慰的話語,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亦無語,除了痛惜地緊抱住她,他已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些什么。
第—次,他發覺到兩人的愛情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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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傲鷹幫”的事,接踵而來的便是“青狼幫”的問題,目前的“獨天盟”正值多事之秋,身為盟主的石昊宇都閑不了了,石昊宸和雷子翔就更不用說了。
“我說過,這事交給我!@是早已定案的事,石昊宇并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雷子翔不懂,他怎會為這事反復猶豫。
“你該多為小君想想。”這就是他失去果斷的原因。
“是啊!你難道沒發覺,自從她上了大學后,你陪在她身邊的時間是少之又少?小心哦,人家可是一入學就在校園中掀起了極大的轟動,這年僅十六的漂亮寶貝可是人人卯足了勁,擠破了頭想求佳人青睞,你別人在福中不知福,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彪m說有點危言聳聽的味道,但石昊宸的用意還不是想激起雷子翔對小君的重視,何況他說的全是實話。
雷子翔睨了他—眼,淡然道:“我信任她!
但某人就是有意曲解,想找他的碴:“哦,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就吃定了人家的死心塌地?”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無奈地重申,“我……”
“對小君公平點!笔挥钫Z重心長,深深地道。
他擰起了眉:“我會。但‘青狼幫’的事還是得先解決,他們是針對我而來,我說過我會出面,這事絕不變更!
石昊宇拿他的固執沒轍,嘆了口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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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不知死活的“青狼幫”小混混前來叫囂耍狠,雷子翔前去處理,對付這種三流角色在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只不過這也使得“獨天盟”與“青狼幫”就此壁壘分明,勢同水火的局面更為明朗化。
解決完之后回到家已是凌晨時分,本以為筱翊應巳入睡,他放輕腳步正欲回房,在行經筱翊房門時發現猶透著燈光,他好奇地旋開門把,意外地發現猶未入睡的她正出神地立于窗邊。
“君兒?”
聽聞叫喚的她,立即回過身來奔向他:“子翔,你回來了!”
他凝視著她輕展的笑顏:“怎么還沒睡?”
“我……呃……賞月。”她不大自然地回道。
賞月?今晚烏云密布,哪來的月可賞?
君筱翊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蹩腳的說詞,整個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沒受傷吧?”“青狼幫”的事,她自是有所聞,也知曉雷子翔目前與“青狼幫”周旋的處境。
瞬間,他似領悟了什么,神情萬般復雜。
她在等他!這突來的想法撞進胸口,撞疼了他的心。
盡管他信誓旦旦,給了她再多的承諾,懸念的心仍是放不下的,因為她對他有愛,所以克制不住那份牽掛,這他明明懂得,只是用盡借口不讓自己正視它罷了,因為,那會惹疼他的心。
然,他什么也沒說破:“我很好,你早點睡。”在她額心輕吻了一記,他匆匆開門離去。門一關上,千思萬緒涌上心頭,他閉上眼輕靠門板,想著昊宇、昊宸說的一切,任翻轉的思緒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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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校園內的步道,君筱翊螓首低垂,幾本與醫學相關的原文書被抱在胸前,心不在焉地跨著步子,會令她心神恍惚的,不消說,除了雷子翔不會有第二個人。
盡管每個人在她面前全都有志一同地絕口不提,有心瞞她,她仍是隱約得知雷子翔與“青狼幫”目前激烈地對峙著,外頭風聲早巳傳得熱烈,就連學府殿堂的校園之中也口耳相傳、爭相討論著這黑道上最熱門的話題,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真的好替他擔心!
因為想得太入神,以致沒留意到身后頻頻傳來的急切叫喚:“筱翊、筱翊學妹!”
一直到肩膀被人輕拍了一記,她才如夢初醒地扭頭望去:“啊,你——”
“在想什么?這么投入,我都叫了你好幾聲了!
“噢,抱歉,我真的沒聽到。”她偏著頭思索,這人好像是……噢,對了,同為醫學系,高她二屆的學長,叫……卓什么的,她忘了,因為他打一開始就擺明了在追求她,所以她也就盡可能地敬而遠之,與他保持距離。
他好像能看穿她的思緒似的,回了她一貫溫文和煦的笑容:“忘了我的名字?沒關系,我再多說上十次都可以。卓漢欽,漢朝的漢,欽佩的欽!
“是的,我記住了,學長有事嗎?”她仍是客客氣氣地微笑。
“這個周末有空嗎?想請你看畫展,肯賞光嗎?”
君筱翊終于回身正視他:“這是追求嗎?”
“是的!彼泊蠓降靥钩胁恢M。
老實說,卓漢欽是很迷人的一個男孩子,品學兼優,神采飛揚,也是個交往的好對象,放眼整個校園,暗戀他的女孩隨便抓都有一大把,他是女孩們公認的白馬王子,只是她的心全給了雷子翔,沒辦法再回應任何人的感情。
“我有男朋友了,學長。”
“很老套的拒絕臺詞!彼粸樗鶆。
“是真的!”她加重語氣。
“好,就算是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反正人還沒嫁,誰都有機會!彼贿^才十六歲,就算真有男朋友應該也交往沒多久,感情哪能深到什么程度,這并不會打擊他的信心,更不能使他退卻。
“沒用的,別多費心思在我身上,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令我心動了。”
但卓漢欽仍只是認定她在夸大其詞:“他比我好嗎?”他自認,自己的條件是優秀的,她心中那個人會比他更出色嗎?
“出不出色,并不是最重要的,認識他多年,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好、他對我的呵護,這便足夠了。”她能說的,只有這么多了,如果他還不曉得知難而退,她也沒辦法了。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步行至校門口,他還想再說什么,她—抬頭,正好望見前頭佇立的身影,一抹甜美的笑容揚起,她飛快投向他懷抱。
“子翔,你怎么來了?”
“正好沒事,知道你這時下課,過來接你!崩鬃酉桧樖纸舆^她手中的書,撥開她隨風輕舞的發絲,換來了美人感激的輕吻。
“你真好。為了報答你,待會兒我親自下廚做飯給你吃!
“不向朋友道聲再見嗎?”他提醒她。
對哦,見著他太興奮,差點就忘了。她回頭朝杵在原地的卓漢欽道了聲再見,隨雷子翔離去。
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遠去的卓漢欽陷入了沉思。此人便是她的男朋友?不可否認,在外型上他們是完美得無懈可擊,只是……他剛才似乎聽她喚他“子翔”?好耳熟的名字,在哪兒聽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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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當他們再度于校園中不期而遇,卓漢欽問出了困擾已久的疑問。
“筱翊,你的男朋友……”
“子翔?他怎么了嗎?”這話題引起她全然的關注。
沒錯,他真的沒聽錯,就不知是否只是湊巧同名。
他一直反復思慮許久,直到某一天不經意聽到同學討論著近來的熱門話題,他簡直震驚得無法相信,清純高雅的筱翊竟會與這類江湖人物扯上關系。
“他姓雷?”他慎重其事地求證。
“他是叫雷子翔!
“那……那……”他說話都結巴了,“他該不會與獨……獨天盟……”
終于,她曉得他要說什么了:“是的,他是‘獨天盟’的人。”
卓漢欽差點昏倒!“你竟然和這種人在一起?!”
“為什么不?”她神色平靜地回應,都在一起十多年了,家人還是“獨天盟”的創始人,她這輩子是注定與獨天盟密不可分了。
“什么叫做‘為什么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看來十分激動。
“我是不是說過我認識他很長一段時間了?你想,我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如果他以為她是一時的情感沖動,被愛情蒙蔽理智,那他便大錯特錯了,她這刻骨銘心的愛,是十一年采日積月累、點點滴滴融入骨血的成果。
說不驚訝,那是騙人的:“看一群人繪聲繪色地說著他的每一項玩命行為,你居然還能平心靜氣地旁觀?”
“不然你以為我能如何?也許以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能成功地阻止他,但是我沒有這么自私,我不想拿我的愛困囿他,強迫他將沸騰的熱血冷卻下來,這樣的生命,會使他失去光熱,于是我只能成全,只要——他能守住對我的承諾,在我想他、念他時,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這便已足夠!
“該死的他!居然這么對待你!”卓漢欽忿忿不平地咒罵出聲,嬌柔的她,需要更多的愛惜與呵護,可是雷子翔又做了什么?讓她為他承受無盡哀愁,所以,他更加認定雷子翔不配擁有冰心靈慧的君彼翊!
“別這么說他,我心甘情愿!彼灸艿刈o著雷子翔。
“是,你心甘情愿,你壓抑自己的情緒來成全他,你是不自私,可是由另一個角度來看,自私的人何嘗不是他!他為什么不替你想想?如果他真愛你、疼惜你的話!”
她默然無言。
在校門口爭論似乎不是個好事情,四周已開始有人朝他們行注目禮了。卓漢欽嘆了口氣:“算了,我不惹你傷心了,但我希望——我們至少是朋友,別拒人于千里之外,行嗎?”
“只是朋友?”君筱翊慎重地審視他的表情。
“除非你不希望是!彼腴_玩笑地說道,“好了,別再猜測我的用心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自己小心!
“嗯,拜!”
揮手道別后,卓漢欽也隨后步出校門口。
不遠處,雷子翔倚樹而立,兩個男人對望一眼,卓漢欽想也沒想地走向他:“你都聽到了?”
雷子翔不語,如晦冷眸深沉難測。
“別裝啞巴!如果你真聽到了,就該知道筱翊愛你愛得多辛苦,還是你想自私地當作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不知道?”
終于,雷子翔收回幽沉的目光直視他:“你憑什么立場跟我討論這件事?”
“我關心她、愛她,我比你更有資格爭取她!”卓漢欽坦言,他才不在乎對方是什么黑白兩道的狠角色,他追求筱翊的心絕不會因此而退卻!
“資格?”雷子翔嘲諷般地重復,至于嘲諷的究竟是誰,連他也分不清楚了,“何謂資格?有沒有資格,又該如何定論?”
卓漢欽理直氣壯地迎視他:“你要不起她!不要否認,在你心底,明明清楚怎么樣對她才是最好,你以為你配談愛她嗎?讓她時時刻刻在角落里為你牽掛、為你掉淚,這難道就是你的愛?你根本就給不起她真正的快樂!”
雷子翔默然無言,他已不曉得該如何為這樣的情況表示他的悲哀了。他與筱翊多年的感情,沒有旁人置喙的余地,可是今日,他竟讓一個第三者言之咄咄地詰問他,直言不諱地談論這一切,偏偏,他說的又都是實情,是自己心靈深處一直不敢面對的痛楚!
“你以為——你懂了多少?我和她這些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對!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占盡先天的優勢,得以成功地綁死她的心!就因為你疼她、憐她、愛護她,所以她無可選擇地必須愛你,用感情回報你這些年的付出,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來,你又何嘗不卑鄙?你從不放她展翅高飛,又怎么知道她是否能尋著另一片更藍、更寬廣美麗的感情天空?”
猶如挨了一記重拳,雷子翔俊容刷白。是這樣嗎?這段感情。真的是以“交換”而來?君兒只是變相地在“回饋”他?又或者,他根本是在用多年的愛憐在迷惑她的眼睛,于是浪漫如她,便在腦海編織了纏綿如詩的情夢……
為什么?當初他為什么不曾深思呢?
“你在暗示我,是在以多年的珍愛之情強求她的情感?”他苦澀地輕吐出無力的話語。
“難道不是?你敢說,若你們之間沒有這層關系存在,她仍會無庸置疑地愛你?單憑幾年的付出,你就想鎖住她的;生嗎?”
單憑幾年的付出?他說得輕松,整整十一年呀!十一年刻骨銘心的守候,他曾嘗過是什么滋味嗎?今日又有何立場說這些話?
“說了這么多,總歸一句,你從不打算對君兒死心,所謂的當朋友也只是個障眼法,而你希望我與她結束,讓她有機會為你動心?”
卓漢欽愣了下,但并不心虛:“我不否認,而且我說的也全是實情,如果你真愛她,又怎么忍心看她無時無刻地為你傷懷?你配不上她,光是你的背景就與她的世界相差甚遠,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如果你還不夠清楚她有多完美,那么我告訴你,只要有她存在的地方,便是所有目光的焦點,她一進我們學校,便在整個校園中掀起狂潮般的轟動,我甚至敢說,放眼校園,絕大部分的男孩都為她瘋狂,她值得擁有更好的選擇,而不是在淚水中屈就你!你們并不合適,我盡全力地追求她又有什么不對?”
本來,卓漢欽的話他沒有必要去在意,但是……這人該死地說中了他最痛的致命傷,難道……他與君兒的愛真的是一場悲哀的錯誤?他們當真愛得勉強?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此刻,心亂如麻的他完全沒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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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大門,看到石昊宸閑適地蹺著二郎腿喝著茶看報紙,君筱翊微感意外,含笑走向他:“真難得,你也在呀!”
石昊宸聞聲抬首望去,見著她后,放下報紙直往外頭瞧。
“你看什么?”她不解地隨著他的目光轉。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子翔呢?”
“子翔?”她臉上浮起一個大問號。
“他說要去接你呀,怎么,你們沒碰到?”
“我沒看到他呀!”這些日子雷子翔明顯地在調整生活步調,較常在身邊陪伴她,也極少在入夜后回家,接她上下課更是常見的事,不過今天她沒見著他,“也許錯過了吧!”她沒太過在意。
“喏,說曹操,曹操便到。”石昊宸指了指大門,君筱翊立刻迎了上去。
“子翔,聽昊宸說你到學校去接我?”
“嗯。”他別開眼。心太亂,已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怎么啦?你臉色好怪——啊,你的手怎么了?”君筱翊驚見他手背上的血痕,心疼地執起輕拭血跡,“痛不痛?”
痛,但真正疼的傷并不在此。
他抽回手,避開她的柔情:“沒什么!
他哪一回不是這樣說?君筱翊幽幽嘆息。
“哪來的?”石昊宸指指他的手,關切地問。
“青狼幫。是我一時大意!彼喍痰亟忉。
離開學校后,心緒糾葛如麻,又冤家路窄地碰上一伙“青狼幫”的人,他當成了狂亂的發泄,一不留神手背被劃了一道。
“好了,那些等會兒再說,走,我幫你上藥去!
雷子翔被動地任她拉著走,看她熟稔地替他消毒、上藥、包扎,終于被迫面對長久以來努力忽視的聲音,不斷無聲地問著自己:雷子翔,你給了她什么?你究竟還能給她什么?擔驚受怕的生活?憂懼不安的心情?這就是你所希望的嗎?讓她將心懸在你身上,然后時時為你傷懷?她是這般出色,而你呢?哪一點配得上她?又該拿什么去愛她?
他深沉地凝望她:“你沒有什么要說嗎?”
她收拾藥品的手頓了下,回身望他:“我該說什么嗎?”
說什么呢?他明知道她什么也不會說,又何需問?
他多愿她說,抱怨也好,至少說出內心的苦,可是她不曾,寧可壓抑心底苦了自己,有淚也不會在他面前流,正因如此,他才更感到心痛!
“子翔,你有心事!睕]有疑問,沉靜如水的眸光望住他,他逃避著,沒有正面回應。
噢,為什么她要這么靈慧冰心、善解人意?別對他太好,他受之有愧!
君筱翊看在眼里更為憂心,帶著似水般的關懷,柔荑輕撫上他深鎖的眉宇,心亂不已的他倉皇地躲了開去,她愕在當場。
沒勇氣多看她的表情,他匆匆退了幾步:“我很累,先回房休息了!鞭D過身,門關上的同時,他無力地閉上了眼,再也理不清糾纏繚繞的千般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