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住在臺北郊區(qū)的某座山區(qū),沿著主要道路上去就是著名的風(fēng)景區(qū),附近有許多舊式的五層樓公寓,更遠一點還有一些獨棟別墅。莫妮卡就住在五層樓公寓里,會選擇住在這里,一方面為了清靜,另一方面是因為許多藝術(shù)家都住在這一帶。
而莫妮卡自己是一個沒沒無名的插畫家,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出版自己設(shè)計的插畫作品,成為著名的插畫家,但不知道那天什么時候才會來臨。
尤其在她今天遇到一件倒媚的事情之后,她成為名插畫家的可能性簡直只能用“遙遙無期”四個字形容。
今天是情人節(jié),照理來說莫妮卡應(yīng)該和相戀兩年的韓森一起度過浪漫的情人節(jié)夜晚。但她為了順利出版自己的插畫作品,不得不和出版社老板林民出席一場紅酒發(fā)表會。
沒想到,到了會場之后,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林民欺騙了。
當她一邊喝著紅酒,一邊問林民出版計畫的時候,林民突然以暗示的語氣說:
“嗯,這很難一下子說明,我想我們還是約別的地方好好談一談吧。”
莫妮卡露出疑惑的表情,盡量保持禮貌地問:
“你說約別的地方是指……?”
林民忽然從口袋掏出飯店房間的鑰匙,偷偷塞在莫妮卡的手上,她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靠近她穿著細肩帶黑絲質(zhì)禮服的身子,悄悄在她耳邊說:
“我等你!闭f完,還膽敢把一只手放在她裸露纖細的肩膀上。
莫妮卡惡心到全身猛然起雞皮疙瘩,她憤怒地把林民的手揮開,然后把飯店房們的鑰匙丟在他的身上,怒罵他說:“你這色狼!”
全場賓客一陣嘩然,紛紛看著他們。林民公然遭到她這樣的侮辱,惱羞成怒的說:
“你這賤人,你以為你真的有才華嗎,你畫的根本是個屁!”
莫妮卡怒氣沖沖地瞪他一眼,不客氣地說:
“我就算沒有才華,也總比你這個色狼強上一百倍。”
說完,莫妮卡憤怒地走出會場,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進到計程車之后,她終于忍不住怒罵:
“真是渾帳家伙!”
計程車司機回頭望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是在罵你!蹦菘m然嘴上道歉,心里仍為了剛才被林民騷擾而生氣。
“小姐,請問你要到哪里去?”看莫妮卡這么兇的樣子,司機不禁小心翼翼的問她。
昨天打電話告訴韓森不能和他共度情人節(jié),韓森非常失望的樣子。莫妮卡不禁想起最近他們兩個忙于工作,幾乎都靠電話聯(lián)絡(luò),很少見面。
莫妮卡想了一下,把韓森住處的地址告訴司機,決定給他一個情人節(jié)驚喜。
☆ ☆ ☆
到達韓森的住處,莫妮卡隨即下了計程車。二月冷冷的風(fēng)迎面吹來,天空下起綿綿細雨,她感到有點寒意,急忙掏出韓森那棟公寓大樓的鑰匙。和柜臺管理員點頭微笑之后,就按了十一樓的電梯。
進入電梯,莫妮卡的心情才有些轉(zhuǎn)好,她清麗的面容望著電梯里偌大的鏡子,嘴角輕輕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心想,韓森突然看到她出現(xiàn),一定會驚喜的大笑。
早知道林民對她不懷好意,她就應(yīng)該聽韓森的話,陪韓森度過浪漫的一夜,也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倒楣的事。
“不過,現(xiàn)在也不遲呀!碑旊娞莸搅耸粯,莫妮卡笑盈盈地走到韓森的公寓,拿鑰匙開了門。
一進到屋里,莫妮卡本來以為韓森會高興地抱著她大叫,沒想到卻不見他的人影,屋里好安靜。莫妮卡露出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
“韓森不是說要一個人待在家里嗎?”
韓森是法文翻譯家,昨天通電話他還說手邊的翻譯工作沒做完,既然她不能陪他,情人節(jié)就待在家里工作好了。
“哼,根本騙人!”莫妮卡在玄關(guān)脫掉高跟鞋,嘟嚷著說:“還說要待在家里,一定是參加朋友的party了。
她脫掉身上厚重的外套隨手放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然后走到餐廳,赫然發(fā)現(xiàn)餐桌上杯盤狼藉,她心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桌上的餐具都是成雙成對的,有一只紅酒玻璃杯的杯緣竟然沾著口紅印。
莫妮卡的眉頭忽然緊揪。就算沒當過偵探,誰都看得出來韓森剛和一個女子共餐,而今晚是他們兩個專屬的情人節(jié)呀。
“他怎么可以——”
莫妮卡話還沒說完,忽然發(fā)現(xiàn)臥室的燈光昏黃,房門半掩著。想起里面可能有的景象……她揮開這樣的想法。不會吧,韓森絕對不會背叛她的。
莫妮卡心里不禁竄起各式各樣的想法,千萬不要讓她見到最壞的場面,她根本無法承受
“告訴我,我想的都是錯的!”
莫妮卡抱著一絲希望,輕輕推開門——
看見地上躺著一件絲質(zhì)近乎透明的性感內(nèi)衣,莫妮卡的心跌到谷底,失望、憤怒、傷心……種種情緒在她體內(nèi)復(fù)雜殘忍的翻攪。她眼底含著淚水猛力推開門,瞪著床上的兩個人——
那陌生赤裸的女子躺在韓森的懷里,而韓森睡眼惺松的張開眼,茫然地看著莫妮卡。
半晌,韓森終于搞清楚整個狀況,猛然彈跳起來,捉起地上的褲子穿上。莫妮卡狠狠瞪他一眼,轉(zhuǎn)身沖出臥房。
韓森在客廳追上莫妮卡,扯著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你聽我解釋,我只是一時糊涂,我知道——”
莫妮卡冷冷截斷他的話,喊說:
“不要告訴我你錯了,錯的是我,算我看走眼!”說到最后一句,她聲音有些硬咽。
望著她眼底的淚滑落臉上,韓森悔恨地說:
“我對不起你,我以后不會這樣,莫尼卡,我愛你!”
聽到他說的話,莫妮卡突然感到異常憤怒,她猛然掙脫他,怒吼:
“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你這個混蛋!”
韓森要拉住莫妮卡,她奮力掙扎,捶打他的胸膛,兩個人正在拉扯間,突然有個細細的聲音說:
“親愛的,發(fā)生什么事?”
莫妮卡和韓森倏地停下動作,回頭著著那個衣衫不整、剛從床上起來的章婷。章婷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還一臉無辜的望著莫妮卡。
莫妮卡在章婷的眼中發(fā)現(xiàn)一抹得意的神色,莫妮卡狠狠瞪了韓森一眼。
“你還有什么話好說!”莫妮卡徹底心碎,沖出韓森的公寓。
☆ ☆ ☆
一個人走在下雨的街道,她卻不覺得冷,只覺得一顆心都被掏空了。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渾身濕透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
莫妮卡承認,相戀兩年來,她有時會疏忽韓森的感受,尤其最近半年,他們感情漸漸沒有當初交往時濃厚。但是她從來沒有背叛他的念頭,沒想到他居然可以這么輕易舍棄他們的愛情。
再也沒有一件事會比韓森的背叛還傷人!
莫妮卡靠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商店側(cè)邊墻上,不知道自己在雨里走了多久。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想到這里,莫妮卡眼淚不禁滑落。
“我不要再為這種男人哭泣。”莫妮卡咬牙說,心里卻忍不住為今晚發(fā)生的種種委屈傷心,眼淚就是管不住地拼命滑落。
夜晚下著雨的街道非常冷清,有一輛計程車看見莫妮卡孤身站在街邊,忽然煞車停了下來。
“小姐,一個人喔,要不要坐車?”司機以臺灣國語的腔調(diào)對莫妮卡說,眼睛還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她。
莫妮卡思緒被打斷,瞪了他那猥瑣的臉一眼,走進便利商店的騎樓,不久那輛計程車猛然開走。
林民、韓森、還有那個計程車司機,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接二連三倒媚地遇到一堆“無恥”的男人!
想到這里,莫妮卡突然又變得比較冷靜。冷靜之后,她這時才感到有些寒冷,發(fā)現(xiàn)自己急著沖出韓森住處,居然連大衣、皮包都沒有帶出來,她只穿著一件單薄濕透的禮服在街道徘徊。
說什么她是不可能回到韓森那里,她永遠不要再見到那個男人,她和他之間的愛情是徹底完蛋了,她絕對不會再回頭。莫妮卡咬牙決定。
她走進便利商店,對著里面的店員,編造一個理由說:
“對不起,我皮包被搶了,你可以借我回家的計程車錢嗎?我一定會還你的!
看著莫妮卡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而且她的眼神也不像說謊故意要騙錢的感覺,那個店員想了一下,不僅借錢給她,還好心的幫她打電話叫計程車。
“最近臺北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女人坐計程車要小心。”他對莫妮卡說。
看他這么年輕,莫妮卡猜他大概還在學(xué)校讀書。想到他這么善意對待她,莫妮卡好感動,眼眶有點濕濕的,忍住哭泣的沖動,微笑著對他說:
“謝謝你,請問你叫什么名字,明天也會在這里工作嗎?我會還錢給你的。”
男孩搔頭笑了笑。
“嗯,叫我小賓就好了,朋友都這么叫我。”
瞅著莫妮卡美麗卻有些凄楚的臉龐,他接著又說:
“我明天是晚班,十一點到早上七點,你這時候出門不太安全,反正錢也不多,幾百塊而已啦,不用還了。”
莫妮卡原本覺得今天倒楣到了極點,然而看著眼前這么善良體貼的男孩,忍不住對他微笑。
“謝謝你,你真好心!”
小賓整個臉突然紅了起來。
“這沒什么呀,舉手之勞而已!
莫妮卡正要再謝謝他一次,這時他幫她叫的計程車來了,小賓笑著對她說:
“啊,計程車來了,你趕快回家吧!
莫妮卡微笑對小賓說再見,隨即走出便利商店,隔著玻璃窗對他揮了揮手.然后坐上計程車。
☆ ☆ ☆
計程車在蜿蜒的山路穿梭,終于停在莫妮卡住的那棟房子前面,莫妮卡把車錢遞給司機,下車的剎那才猛然想起自己沒有鑰匙可以進屋。
剛才在便利商店她只顧著沒有錢回家,完全忘了身上沒有鑰匙還是一樣不能回家啊。
“天呀!”莫妮卡冷得打了一個寒顫,望著黑暗的天空,埋怨說:“難道我今天的噩運還沒有完全離開嗎?”
莫妮卡住的是舊式公寓,一樓并沒有管理員,只有一扇鎖住的鐵門。她聽見音樂聲從五樓左邊的公寓飄散出來,她抬頭望著那戶燈火通明的公寓,忽然自言自語地說:
“又在開party了!
莫妮卡就住在五樓右邊的公寓,自從去年對面的屋主搬過來之后,幾乎天天都在開Party,有時候音樂和談話聲吵得她簡直快瘋掉。
聽說屋主是個有名的攝影師,但一直搞不清楚那個攝影師長什么樣子。每天有太多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在他家進進出出,莫妮卡根本不知道誰才是屋主。
就連要抱怨他們太吵也不知道該要向誰抱怨。莫妮卡對這個吵鬧的鄰居一直沒有太好的印象。
然而這么晚了,要去哪里找開鎖匠?就算找到人開鎖,她只剩下幾個零錢根本無法付錢。
想來想去,也只能靠這個吵鬧的鄰居幫助了,不是有人說“遠親不如近鄰”嗎?突然被男友背叛、全身被雨淋濕、冷得發(fā)抖的她來說,這句話還真是非常適用呢。她自嘲地想。
然后,她按了他家的對講機,正要開口求助,沒想到話還沒說,就有人把一樓的鐵門開關(guān)打開了。
莫妮卡只好先沿著樓梯上去,來到五樓之后,隨即按了攝影師他家的電鈴。
門一打開,對方傳來一股濃重的酒味,莫妮卡不禁輕蹙眉頭。
對方迷蒙的眼神毫無焦距的望著莫妮卡,然后回頭對著里面的人大喊:
“啊,迷路的安娜終于來了!
完全不等莫妮卡解釋自己的困境,那個人粗魯?shù)貙⑺话牙M屋內(nèi),然后笑著說:
“遲到的人要先罰三杯滿滿的威士忌,大家說對不對?”
“對!對!對!”此起彼落昏醉的聲音就這樣傳來。
莫妮卡驚訝地瞪大雙眼,看著屋內(nèi)穿著華麗服飾,卻喝得醺醉的男男女女,有人甚至就這樣直接醉倒在沙發(fā)里、木質(zhì)地板上。
有一個男子突然沖到她面前,雙手圈住她纖細的肩膀,激動地說:
“安娜,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莫妮卡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要推開他,卻推不動他。
“難道你不愛我嗎?”
那個男子突然低下頭要強吻她,她著急地連忙撇開臉,不料那個人居然就在她身上狂吐了起來。
一堆穢物就這樣惡心地黏在她濕透的禮服上,有些還噴到她赤裸的肩膀和手臂肌膚上。
“天呀!”莫妮卡反胃地推開他,低叫。
藍杰旭坐在樓中樓的階梯上,看著莫妮卡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莫妮卡看著那個人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突然生氣地問:
“請問這里的屋主是誰?”
藍杰旭瞅著她淋濕的頭發(fā)貼在頸側(cè)的肌膚上,冷冷取笑她說:
“屋主是誰一點也不重要,倒是你為什么淋濕了,剛從海里爬出來?”
“我不只淋濕,我還被吐了一身!蹦菘裨沟氐芍峦昃偷乖谝慌圆皇∪耸碌哪莻男人。
藍杰旭嘴角揚起,露出嘲諷的微笑說:
“本來是美人魚,現(xiàn)在是發(fā)臭的美人魚了!
“誰叫這里本來就是個發(fā)臭腐爛的地方!”莫妮卡抬高下巴睨著他,不甘示弱地反駁。
藍杰旭喝掉杯中的威士忌,拍了拍手,大笑說:
“說的好!好個發(fā)臭腐爛的地方!”
他說完,跳下階梯,走到莫妮卡的面前,接著問:
“你找屋主要做什么?”
感覺他似乎是屋里唯一一個比較清醒的人,莫妮卡對他解釋說:
“我不是什么安娜,我是莫妮卡,住在這間公寓的對面。我沒有鑰匙可以進屋,我想請屋主讓我住在這里一夜!
藍杰旭凝視著她,一臉她是安娜或莫妮卡都無所謂的表情。屋里的人他有的也不認識,只要大家玩得盡興就好。
他笑了笑說:
“好呀,你就算住在這里一輩子也無所謂!
莫妮卡蹙起眉頭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誰要一輩子住在這種鬼地方!還不快告訴我誰是屋主?”一副快失去耐性的樣子。
藍杰旭眼底露出笑意,直勾勾地望著她說:
“我就是,所以我才說好呀!
莫妮卡望著他,臉上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她一直以為屋主是個名攝影師,所以年紀應(yīng)該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個三十歲左右的帥氣男人。
感覺自己態(tài)度似乎有點兇,畢竟有求于他,莫妮卡客氣地對他說:
“可以借我浴室洗澡嗎,還有換洗的衣服,我——”
藍杰旭沒等她說完,直接說:
“我不是說可以讓你住一輩子了嗎?所以浴室、衣服啦,房間、床,甚至‘我自己’都可以借給你呢。”
看他一副嘲弄她的態(tài)度,莫妮卡微笑地反駁:
“浴室、衣服、房間和床都不錯,至于我不需要的‘廢物’,你還是硬要借給我,我只好把‘它’丟進垃圾桶!
被她比作廢物,藍杰旭不以為意,嘴角揚起笑容,凝視著她說:
“看你反應(yīng)這么靈敏,應(yīng)該是個聰明的女人吧,怎么會鑰匙也沒帶,身上連外套也沒穿,甚至還淋得濕透,狼狽到不得不求助鄰居的地步——”
他講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直勾勾的眼神瞄著莫妮卡,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眶因為哭過而泛紅,忽然說:
“看你的樣子,不是情人節(jié)被男友甩了,要不就是發(fā)現(xiàn)男友出軌。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我想一定都很凄摻吧!”語氣冷冷的,一點同情的意味也沒有。
被他完全猜中,莫妮卡臉色刷地慘白。
這個人簡直可惡到極點!明知道她的痛處,還硬往那里踩。莫妮卡怒瞪著他說:
“你呢,情人節(jié)和一群人喝得醉醺醺,你又好到哪里去?”
藍杰旭望著她因生氣而發(fā)亮的雙眸,忽然笑了。
“有沒有人說你生氣的時候很漂亮?””
莫妮卡被他沒頭沒腦地夸贊,輕蹙眉頭斜睨著他:
“有沒有人說你這個人根本怪里怪氣的?””
藍杰旭以感興趣的表情盯著她,直笑。
“你這個女人還真有趣。”
然后,他一只手放在休閑褲的口袋,另一只手指著浴室的方向。
“走到底就是浴室,樓上也有一間。至于衣服都在衣柜里,自己拿吧。要借床的話,沒人睡的你都可以睡,最好鎖上門,免得有醉漢爬進你的房間。其它的,應(yīng)該沒有問題了吧?”
莫妮卡搖了搖頭,心想他怎么忽然變這么好心,還把細節(jié)解釋這么清楚,雖然她一點也不想和他這種忽冷忽熱的人道謝,但畢竟他還是幫了她。
“謝謝!彼卣f。
藍杰旭似乎沒聽到,他不再理會莫妮卡,走回階梯又坐了下來。然后他倒了一杯威士忌,眼睛望著空氣里的某個點,獨自啜飲著。
莫妮卡瞥一眼他坐在階梯上喝酒的身影,有一種他似乎非常寂寞的感覺。
半晌,莫妮卡揮開思緒。這個男人就算寂寞也不干她的事,她自己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了。莫妮卡自顧自地走進浴室,然后關(guān)上門。
而屋里的音樂還在播放,但大部分的人都已經(jīng)醉了,只剩藍杰旭還在喝,一個人靜靜的。
☆ ☆ ☆
早晨起來,莫妮卡聽到客廳傳來吸塵器運 作的聲音,她穿著過大的T恤和休閑褲,從房間里走出來?蛷d變得非常干凈,昨夜那群酒醉的人們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個歐巴桑正在打掃。
望著干凈寬敞的客廳,木質(zhì)地板被東照的陽光曬得發(fā)出溫暖的光線,如果沒有看見一堆紅酒與威士忌的酒瓶堆在門邊的紙箱里,莫妮卡會以為昨夜那樣混亂的場面只是她的錯覺。
發(fā)現(xiàn)莫妮卡醒來了,歐巴桑關(guān)掉吸塵器,把桌上的錢和紙條遞給她,然后說,
“藍先生交代我把這個給你!
“藍先生?”就是昨夜那個男子嗎?莫妮卡心里猜測著。
翻看紙條,上面寫著:昨夜被吐的禮服我?guī)湍闼拖戳耍磺г枘闾幚黹T鎖的事。不要問我為什么這么好心,沒辦法,鄰居就是要守望相助嘛!
什么鄰居就要守望相助!莫妮卡嘴角露出微笑。沒想到昨夜那個男子心思居然這么細膩,所有的細節(jié)都幫她顧慮到了。
后來,莫妮卡翻看電話簿,借了電話打給鎖匠,又和打掃的歐巴桑道聲謝謝。開門離開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韓森就站在她家公寓的門外。
莫妮卡臉色變得鐵青,冷冷地說:
“你來干嘛?我不想看到你!
韓森露出哀求的眼神望著她。
“我知道我錯了,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但是我和那個女人一點感情都沒有,我只是——”
莫妮卡猛然截斷他的話。
“不要告訴我你只是一夜風(fēng)流,我不想聽你那些廢話!”
她瞥見韓森手上拎著她昨夜遺忘在他家的大衣和皮包,一把將東西搶了過來,掏出鑰匙打開公寓的門。
韓森急著要跟進屋,他拉著門不讓莫妮卡關(guān)上,她硬是擋住他不讓他進來,兩個人就這樣拉扯起來——
藍杰旭從樓梯一直走上來,聽見樓上有人爭吵的聲音,他停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階梯,笑看著前而拉拉扯扯因而擋住他進屋的兩個人。
感覺有人在一旁觀看,莫妮卡和韓森突然停下動作,轉(zhuǎn)頭望著藍杰旭。
藍杰旭嘴角揚起笑容,越過他們,來到自己公寓的門前,然后他回頭觀著臉色鐵青的莫妮卡說:
“抱歉打擾你們,你們不用理會我,繼續(xù)吧!”
瞪著藍杰旭開門進去的背影,莫妮卡低罵這個家伙真的很無禮,原本對他還有些好感,瞬間一掃而空。
“他是誰?你剛才怎么會從對面走出來?”韓森一臉疑惑地問她。
莫妮卡冷冷瞥著韓森,沒有回答,反而說:
“你如果敢進來,我一定打電話報警,我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莫妮卡硬聲將門關(guān)上,聽見門外的韓森急烈敲門的聲音,她忽然感到傷心,想起兩人也會有過甜蜜的時光,但為什么現(xiàn)在傷她最深的竟然是他呀?
莫妮卡眼角流下淚滴,狠下心沒有開門。
☆ ☆ ☆
聽著答錄機里傳來韓森懇求原諒的話語,莫妮卡猛然將答錄機關(guān)掉。太遲了!韓森何苦在背叛她之后,還說愛她呢?她是不會相信他的。想到這里,莫妮卡忽然感到悲傷。
她沉痛地想了一下,干脆將電話線拔掉。這兩個月里韓森打了好幾通電話,她被他煩得吃不好也睡不好,根本無法好好工作,朋友交代她設(shè)計的插畫,她一幅都沒畫。
莫妮卡望著客廳的落地窗。黃昏時分,窗外的天空染成一片淡紫橘紅,遠方的丘陵地飄著幾片灰色的云……莫妮卡忽然站起身,決定到屋外透口氣。
莫妮卡推開門出去待,無意中看到對面公寓的男子正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在門外接吻,莫妮卡楞了一下,表情有點尷尬。
藍杰旭放開蓮娜,瞅著莫妮卡不知所措的表情,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蓮娜冷冷瞥著莫妮卡,露出高傲的神情。半晌,她忽然轉(zhuǎn)身,柔媚地望著藍杰旭,撒嬌說:
“討厭啦,這里有人。”
莫妮卡瞟她一眼,忽然覺得她有點眼熟,只是想不起她是誰。
莫妮卡不想理會他們,匆匆走下樓。到戶外之后,她突然想起那名女子就是上一期某家服裝雜志封面的模特兒,她還在便利商店翻過那本雜志。
住在對面公寓的那個姓藍的男人,交友方式還真是復(fù)雜!莫妮卡發(fā)現(xiàn)每次找他的女人幾乎都不是同一個。
那個姓藍的家伙,大概就是她最討厭的玩世不恭型的男人吧。
鄰居雖然沒有辦法選擇,不過,莫妮卡提醒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和他有所牽扯。
☆ ☆ ☆
沿著山丘上的小徑,莫妮卡漫步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兩包淡煙和泡面就往回走。
山丘小徑旁有一棵松樹,莫妮卡掏出煙點上,靜靜地站在樹下抽煙。黃昏薄弱的陽光從葉間篩落,春天的感覺愈來愈濃。
莫妮卡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韓森,就是在春天的美術(shù)館,與兩人同去的朋友互相認識打聲招呼,然后幫他們兩個介紹,四個人就這樣在美術(shù)館前聊了起來。
后來是韓森主動打電話約她。記得和她熱戀的韓森是個溫柔體貼的人,有一次她只是隨口說自己想吃燒仙草,但是接近五月,賣燒仙草的攤子都改賣別的東西,韓森居然開車在市區(qū)一攤一攤的問,就為了她隨口說的一句話。
然而,最近半年,韓森除了在家翻譯,也去中法交流協(xié)會做翻譯員的工作,有時他假日臨時有工作,不得不取消預(yù)定好的約會,兩個人就這樣不自覺的愈來愈疏遠。
莫妮卡望著昏黃的天空,想起她為了順利出書,選擇參加紅酒發(fā)表會,犧牲她和韓森的情人節(jié),在某個感情的點上,她對待韓森不也失去以往的熱情?
然而,不管他們的感情發(fā)展如何,按照她的個性,就是不會做出背叛情人的事,沒想到韓森卻……算了,莫妮卡忽然嘆了一口氣。
現(xiàn)在想這些有什么用,事到如今,她和韓森的感情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抽完那根煙,莫妮卡靜靜走回自己的公寓。走到四樓與五樓之間的樓梯,突然看見對面公寓的男人一手捧著鮮紅的玫瑰花,一手拎著那件她在情人節(jié)穿的禮服,站在她家門前。
莫妮卡走上前,瞥了一眼禮服說:
“我的?”
“嗯!彼{杰旭把禮服遞給她,接著也把那束鮮紅的玫瑰花給她。
發(fā)現(xiàn)莫妮卡一臉驚訝的表情、眼神防備地望著他,藍杰旭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你該不會誤以為是我送你的吧?”
他只是好奇怎么會有花擺在她家門口,順手拿起來,莫妮卡就正好回來了。
莫妮卡瞟一眼卡片上的字跡,發(fā)現(xiàn)是韓森送的,她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她和韓森的愛情早已凋零,根本配不上這束盛開艷紅的玫瑰花。
莫妮卡把花遞給藍杰旭,語氣冷淡地說:
“我不要了,送給你吧,你可以把它送給那個模特兒女友!
藍杰旭眼底露出疑惑的表情,瞅著她問:
“模特兒女友?”一副不懂她說的話。
以為他裝傻,莫妮卡望著他,直率地說:
“就是剛才那個女人呀!
藍杰旭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揶揄她說:
“沒想到你頭腦這么單純,接個吻就是男女朋友了嗎?你不知道有些女人作風(fēng)很大膽,接吻對她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頭腦單純?莫妮卡怒瞪他一眼。
“是你這個人太復(fù)雜吧!”
藍杰旭低頭看著鮮嫩的玫瑰花瓣,想起那天在樓梯間和她拉拉扯扯的男人,他突然抬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猜測:
“這束花,該不會就是上次在門口求你原諒的那個男人送來的?看來,你還是沒有原諒他的出軌嘛!
莫妮卡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這干你什么事!”
藍杰旭聳了聳肩,只說:
“真沒想到你不只單純,還是個純情的女人呢!”一副嘲笑她的語氣。
莫妮卡狠狠瞪他一眼,掏出鑰匙開門,走進屋里,“碰”地一聲大力關(guān)上門。
藍杰旭望著緊閉的門,突然間大笑起來。她還真是個容易生氣的女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