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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尋芳記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在欲往蘭州的路上,風光綺麗、鳥語花香,景色甚是迷人。  

  鞏玉延邁著腳步,手搖著紙扇,瀟灑恣意地行走在鄉野小路上。他口喃著春風頌,  盡情瀏覽著一路上的湖光山色。  

  嗯””像如此愜意悠揚的時光,若能從此綿延不盡的過下去,那該是多么美的一樁  事。  

  但可惜呀!此行他乃為了生意上的事,需于元月二十前趕去蘭州標貨,因此在未來  的半個月里,他得加緊腳步才成。雖說有關這次的標貨事宜他已有了九成九的把握,然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不得不防,以免大意失荊州呀!  

  鞏玉延乃太原“飄香茶莊”的少東,更是晉省首屈一指的富商,其茶園遠遠遍布太  行山一帶,成為高官巨賈品茗上等茶之主要來源。  

  說起這位少東鞏玉延,相貌堂堂、仙風道骨,有著一副卓爾不凡的氣質,更為閨中  姑娘們所暗懋的對象。只嘆這兩年來他的心一直盤旋于遠在寧波的一個女孩兒身上,他  不知她的住所,不知她為何方人氏,只知她叫紫若,一個身世可憐,引人疼惜的體弱佳  人。  

  然,就在她與他邂逅后的第三天,她卻無聲無息的走了,不著痕跡地難開了他。  

  這事帶給他的打聲不小,但也總算是撐過去了。  

  他曾試著找過她,但她就像石沉大海般了無音訊,況且這么久的時間過去了,不知  她是否已……唉,往事已矣,玉延告訴自己所有回憶就此打住吧!  

  “方默!  

  “屬下在!狈侥耸庆柤易o院,功夫與玉延難分軒輊,亦是他商場上之得力助手  ,因此只要有出遠門的機會,一定少不了他。  

  “此次蘭州商會競標的還有哪些人?”  

  玉延收起一直徘徊在山間景致的眼神,改以較為專注的語氣說道。畢竟這次的競爭  對手太多,他得先一一過濾,才能以百分之百的信心,防范其萬分之一的誤差。  

  “據屬下打聽的結果,較具威脅性的除了有錦州的張家,保定的夏家,再者就是咱  們一向的死對頭,肥鄉的石家莊!狈侥Y貌地一一稟明。  

  “石家莊?”玉延微擰了下眉峰,對這個消息感到不解。  

  因為據商場傳言,石家莊于上個月因周轉不靈,且遠渡膠縣的香片、烏龍均遭大水  沖毀,而宣稱倒閉在即。怎么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能重返商場,并有能力與他們  一爭長短?  

  “就是他們,聽說有龐大外力資助他們,他們才能那么快堿魚翻身!  

  方默看出玉延的疑惑,因為當他乍聞這消息的剎那,表情反應也是和玉延一個模樣  ,因此也會主動提出他要的答案。  

  “打聽出來是誰了嗎?”他并不懾于聽到這樣的答案,依然以其沉穩自若的語調說  道。  

  “時間緊湊,屬下還沒打聽出來,請少爺……”  

  “我沒怪你,以后說話別老是將“屬下”二字掛在嘴上,聽起來怪別扭的!庇裱  揮了揮手,好笑的看著他這個向來靜默的兄弟。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默然呀!  

  “是,方默以后會注意的!彼浅9е數氐。  

  天!玉延拍了下額頭,無奈方默依然是一副正經八百的冷峻模樣。算了,就當他沒  說吧!  

  “沒事,咱們繼續趕路吧!”  

 。  

  在抵達蘭州的那天,正逢當地舉行一年一度熱鬧非凡的花燈大賽。雖此時正值晌午  ,尚看不出花燈的耀眼壯觀之美,但由這熙來攘往的人群及人們街頭巷尾嘈雜的交談聲  看來,大伙正歡欣鼓舞、興致勃勃地等待著夜晚的來臨。  

  “方默,看來此地的游客不少,就怕店家都客滿了,倘若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那就麻  煩了,離二十尚有五天,咱們總不能睡在破廟吧!你趕緊到附近店家問問,我在這兒等  你。”玉延沉穩地說道。由他肅穆內斂的表情可看出,他并未被這種熱南的氣氛沖昏了  頭。  

  “是!狈侥暶ィ硇屋p快的飛離。  

  待方默走后,玉延才收起紙扇,開始閑情逸致地欣賞及比較蘭州與太原的不同處。  看著看著他的視線忽被遠處“千歲宮”外所擺設的一盞花燈吸引過去。  

  他如中了蠱似的向那兒走去,近看之下才知那是一個以女孩兒的模樣為造型的花燈  ,女孩兒螓首低垂,雙目蘊淚,那抹哀與怨刻劃的是如此栩栩如生,這不禁讓他想起了  她””如煙般消逝的紫若!  

  赫地,他發覺系在腰間的褡褳有異樣,似乎有只小手在那兒掏呀掏的。  

  他冷笑著,卻不動聲色,他倒要瞧瞧這偷兒究竟要抓走多少才會滿足?  

  然,令玉延詫異的是,那偷兒最后竟把他整個褡褳都卸了下來,準備滿載而歸!  

  難不成那小賊當他是個沒有神經的木頭?  

  氣惱!  

  他輕輕一旋身,立即逮到那個小扒手,并輕松地將他畫手反剪于后,怒目盯上了那  小賊的眼瞳,厲聲吼道:“你找錯了對象吧!”  

  但是,就在他雙眼瞪在那小賊污黑的面容上時,一時卻啞然了!  

  他細瞇起眸子,怔忡地望著他……不,應該說是“她”,他痛苦地從胸臆間擠出兩  個字,“紫若……”  

  “誰是紫若,你放開我!迸铑^垢面的女孩兒用力掙扎著,企圖抽出自己被這男人  鉗制住的雙手。  

  真他媽的衰,她也只不過想偷點銀子給娘買點補品罷了,竟然會遇上這么個難纏的  家伙。  

  當扒手第一天就被逮,丟臉喲!  

  玉延定眸望著她,眼神灼灼、口氣堅定的道:“別否認了,也別以為你打扮成這副  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我就認不出你是紫若!  

  天,這男人有病嗎?開口閉口都說她是紫若,在蘭州她也生活了十七年,從未聽別  人說她是個大眾臉,怎么今天卻遇上這個怪男人,不把她當賊看也就算了,反而口  

  口聲聲喊她紫若!  

  “你眼睛八成脫窗了,我怎么會是件紫若呢?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常  巧芯,你弄錯了啦!”  

  她好不容易抽回手,揉了揉發疼的手腕,睨了他一眼后就想一走了之。  

  “等等,你就想這么走了?”他一個箭步挪至她身前。  

  “要不你還想怎么樣?抓我進衙門嗎?”  

  巧芯不以為然的說,他們蘭州的衙門捕快范剛可是她從小到大的好兄弟,他才不會  抓她呢!  

  玉延并不作聲,在這僵滯的這一刻,巧芯才發現他眼眸深處似乎隱藏著一些不為人  知的痛楚。  

  這又是為什么?難道她不是什么紫若,就值得他這么傷心?  

  “喂,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又沒偷你什么。”她撇過頭,不敢再看進他眼  底。  

  她不是紫若!會嗎?天底下真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玉延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女孩兒,一樣的柳葉眉,一樣的水杏眼,一樣是張清靈絕美  的臉蛋,唯一不同的是她有紫若所沒有的精神與朝氣。  

  除此之外,那身材、那臉上所雕刻的線條,甚至走路的模樣,無一不是紫若的翻版  ,他相信他不會認錯的,因為她在他心中是刻劃的如此之深。  

  “你難道不認識我了?紫若!彼磷鈫。  

  該不會她為了兩年前的不告而別而心虛,所以不敢認他?  

  巧芯氣的捶胸頓足,險些岔了氣,這個人怎么那么番,講不聽呀!很顯然的,他的  腦袋瓜一定受過什么刺激。  

  真糟踢了他還長得一副玉樹臨風的飄逸不凡樣。  

  “拜托””我不是紫若,不是不是,聽懂了沒?不是”””  

  她幾近用嘶喊的,還差點兒喊破了喉嚨。  

  但玉延的眸光更深邃了,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巧芯,“你當真不是她,不是紫若?  ”  

  因為他所認識的紫若沒有這等體力大喊大叫,因此他也漸漸相信這女孩所說的話了  。  

  “不是啦!這位公子,世上長相相似的人并不在少數,或者我和你所說的那位紫若  姑娘算是有緣,長相有點兒相近,但我可以在你面前發毒誓,我從出生到現在就只叫巧  芯,不曾換過別的名字!  

  巧芯無奈地呼了口氣。  

  “那很抱歉……”雖說玉延承認了她的解釋,但仍不禁有點兒半信半疑。  

  “不用了,只要你相信我,那我就謝天謝地了!彼龑μ炷ぐ萘藘上。  

  玉延霍然想起,他倆相識的原因,“姑娘需要銀子?”  

  剛剛她不是正要偷他腰袋中的銀兩嗎?  

  “我……”巧芯尷尬的搔了搔腦門,“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我也沒偷著你什么啊  !你就大人大量的放我走吧!”  

  玉延二話不說,拿出腰問的褡褳,從中掏出了一錠亮晃晃的黃金,塞進她手里,“  這可以讓你過好一陣子了,以后別再行竊了。”  

  “這……那么多,不行啦!我不需要這么多!辟I個補品只需二十文錢,這一錠黃  金可以吃上兩年的補品了,雖說是滿誘人的,但她不能這么做,偷一點點還沒什么罪惡  感,一口氣拿這么多,她準會三天吃不下飯的。︵才三天吃不下飯,凝凝斷你就別這么  做作了。︶“沒關系,你拿著吧!”他執意道。  

  “那……好吧!是你自己要送我的,可不是我偷的啊!只是,你干嘛要對我那么好  ?就因為我像她嗎?”  

  巧芯并不傻,她看得出他與那位叫紫若的姑娘關系不凡。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些羨  慕起紫若來了。  

  “隨你怎么說,但這金子請你一定要收下!彼聹y,她行竊是逼不得已的,一定  有什么難以啟口的苦衷。  

  “請我收下?”巧芯暗忖,這個男人不僅有病,腦子也可能不太正常喲!送銀子給  她,還請她一定得收下,天底下有那么白癡的人嗎?  

  “既然你那么誠心誠意,我若再拒絕就顯得太扭怩矯情了,那恭敬不如從命,我就  拿走啰!”  

  她左瞧瞧,右望望,俗話說的好:財不露白,這可得注意點。待她確定沒人看見后  ,才陡地將那錠金子包在手絹里,藏進了衣襟內,動作之快令玉延都看傻了眼。  

  “謝啦!該拿的我也拿了,那我走啰!”  

  “姑娘請留步。”玉延迫不及待地喊出口。  

  “怎么?你還想給我黃金嗎?”她鬼精靈似的回答。  

  “你若需要,可以告訴我你住哪兒,我改天派人送去。”他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語氣平淡,但掩藏在平淡之后的卻是令他料想不到高潮起伏的心緒!  

  她巧笑倩兮地回眸道:“算了,我又不是搶錢的,有了這錠黃金就夠我娘吃好一陣  子的補藥了!闭Z落,她又準備跨步離去。  

  “等等,當真不能告訴鞏某你的住處?”他眼底有份失望。  

  “你姓鞏?好吧!看在這錠黃金的份上,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我只能出個謎題,  至于答案就得靠你自個兒去猜啰!”  

  她無邪的眼瞳閃著靈燦的光束,更有著一股洞悉人心的聰敏。她想,這個人八成還  不死心,恐怕把她當成紫若的替身了。  

  “什么?”想不到這丫頭還真是調皮。  

  ““愿你記住我”。就這個謎題了,有緣咱們會再見的!闭Z畢,這回她真的一溜  煙跑了,事畫上她并不討厭這個男人,但她知道他倆并不適合,至少她絕不當那個紫若  的替身。  

  看著她一副男僮打扮,又一身臟兮兮的嬌小身影漸行漸遠,玉延叫自己別再追了,  或許正如她所說,有緣他們還會再見的。  

  只不過那句謎題“愿你記住我”,到底會衍生出個什么樣的答案呢?  

  看來今天元宵夜,他得在猜燈謎中度過了。  

  ***  

  方默不負所托,終于在東街角找到了間不算差的客棧,里面正巧剩下兩間干凈的上  房,于是與玉延倆就住了進去。  

  是夜,街道上燈火通明,大人小孩無不手提燈續往“千歲宮”的方向而行,那鬧烘  烘的場面可不比過年遜色!  

  而玉延卻一點也沒將這份熱鬧放在眼底,他整顆心想的就只有那句謎題||愿你記  住我。  

  想著想著,他竟有種頭疼欲裂的感覺!  

  “方默!笨磥硭缓们笾诜侥耍皇遣恢浪@個愣小子的腦袋會不會比他  清楚。  

  “少爺,有何吩咐?”  

  “我問你,你可曾聽過“愿你記住我”這個燈謎呀?是猜個地方。”他一扇柄敲著  桌面,沉吟道。  

  方默搓著下巴,良久,露出一抹不解狀搖搖頭說:“不曾聽過。不知公子為何突然  有這個疑問?”  

  “如果我考你,你能想出來嗎?”玉延偏不信邪,憑他兩人的智商,世上會有什么  難得倒他倆的問題。  

  然,事實證明了,他們倆的智商并沒他所想像的那么驚人;大半夜了,玉延主仆兩  人依然兜著這個問題上打著轉。  

  “方默,你先去睡吧!”眼見已三更天了,玉延不得不放棄。  

  “這個問題很嚴重嗎?看來少爺似乎滿困擾的,要不方默可以到外面向路人問問。  ”他向來盡職,公子考他的問題他死也要弄明白。  

  況且今晚是元宵佳節,滿街路人并未有減少的跡象。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雖說玉延急欲想知道答案,但他也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主  子。再說,事有輕重緩急,離標貨日愈來愈近了,搞不好當天會有一場不小的廝殺場面  ,他們的體力絕不能就這么耗費掉。  

  或許他與她是否能再相見,真要靠緣份了。  

  “可是……”方默遲疑。  

  “不礙事。去吧!這只是我一時興起所想出的燈謎,有沒有答案都無所謂!彼  一抹輕松的語調說。  

  “好,那方默先行告退。”  

  他對玉延所說的話產生質疑,因為他倆自幼一塊長大,他從未發現玉延曾如此用心  于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想必此事一定有蹊蹺之處,至于是什么,只有等公子自愿開口了!鞍卜菔丶骸薄  “不強求”可說是方默冷僻靜默的處世之道。  

  于是他也只好離開了。  

  如今只剩下玉延一個人了,他的心緒也隨著屋外的燈火忽閃忽滅,甚是惱人。  

  兩年前此時正直臘月末,亦是一年來最為寒冷的時刻,當時玉延只身來到偏遠的浙  省”  

  ”寧波洽談生意。  

  雖說寧波地處江南,然那股臘風蕭索的冷冽并未因此而減退多少,反而因臨界大海  ,朔朔海風自東方吹拂過來,令甚少來到江南的玉延感受到了這種不同于淮北的潮濕與  清冷。  

  和著鹽份的東風徐徐刮在皮膚上,的確是挺不好受的。過去他會討厭淮北的干燥,  而如今一與這里比較起來,他還是覺得干燥點兒好。  

  當然他也知道江南向來春色怡人,那種百花齊放、鳥兒齊鳴之美是任何地方所望塵  莫及的。玉延心忖:就算自己有興趣留到春臨再走,但家中有老母等著他回去過年,只  好待正事一辦完就離開,錯過這一次春意,不知何時才能舊地重游了。  

  當他以十天的光景辦完手中要事,正欲返回故居之際,在路過寧波以北的一處破廟  時,突然聽見里面傳出陣陣細微的哀泣聲。  

  聲音極其細微,但憑玉延的功夫,他相信自己絕無聽錯的可能。  

  基于好奇,及一種想幫助廟中人的心理,他踏了進去他巡視片刻后,終于在廟中一  角看見一個瘦弱嬌小,整個人卷曲成一個球狀的孱弱身影。  

  不由自主的,玉延心弦一震,便加快腳步趨向前。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縮成一團的女孩,這才抬起黑幽幽的眸子,滿頰的淚霧讓玉廷好生心疼;他知道自  己這樣的感覺不對,但他卻無法克制。  

  她的美令他心動;她似愁似憂的雙眸令他想輕吻她的眼以安撫她……她只是噙著淚  ,怯生生的望向玉延,然眉頭上緊揪的結卻是愈深了。  

  “在下鞏玉延因路過此處聽見姑娘的哭聲,于是才進廟一探,姑娘若有任何難處盡  可告訴在下!  

  她只是凄楚的搖搖頭,“我沒事,公子請離開吧!”  

  “沒事為何在這哭泣?”他不會相信的。  

  這女孩兒臉色蒼白,宛如白玉,由她緊縮成一團的模樣可看出,她準是哪兒不舒服  。  

  “我沒什么……呃”””驚然間,她又緊揪著自己的衣襟,痛苦的低泣著,為了不  讓他看出自己的難受,她還死命咬著下唇,以至于唇際都沁出了血絲。  

  “還說你沒什么,瞧你難受的!彼⒓袋c住她的頸間穴,讓她不至于那么痛苦,  隨即按上她的皓腕,把著脈象。  

  “你有心絞疼的毛?”  

  他自幼在太行山習武,師父是位驚世高人,除了有高深不露的武功外,尚有著不為  人知的醫術。  

  長期接觸下,他對醫理自有一番見解。  

  她虛弱的點點頭,“從小我就有這種病!  

  “那姑娘為何躲在破廟不去就醫?”玉延一陣扼腕,如此纖麗動人的姑娘竟會纏上  這種病。心絞疼雖非絕癥,但至今仍無藥可根除,只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像她體質如此嬴弱,能忍得了多久?  

  “我今早路過這兒,心絞疼突發,所以暫時在破廟安歇!彼p聲說著,此刻她像  是舒服了些。  

  “那么姑娘是打哪兒來的,是否愿意讓鞏某讓送你回去?”玉延怎么也不忍把她一  個人丟在這兒。  

  女孩兒搖搖頭,“紫若自知最近疼痛的次數愈來愈多,已將不久人世,公子毋需掛  心,有事請便!  

  “你叫紫若?萬萬不可這么說!不醫治哪會好,走,鞏某帶你去找大夫!彼麛v扶  起她嬌弱的身軀,這重量實在是……唉!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不可如此!彼@呼,無力地掙扎。  

  “是命重要,還是這些不值錢的世俗禮節重要?”他不理會她,逕自抱著她往最近  的一家客棧而去””  

  經數位大夫診治后,所得到的結論都一樣,她患的果然是一種愈趨嚴重的心絞痛,  大家都搖頭嘆息,斷定她可能活不過半個月了。  

  然,玉延卻不放棄,依然延請各地知名大夫予以診治,雖無進展卻也穩住了病情。  但紫若卻因為不想再連累這個素昧平生的好男人,在第三天趁他去抓藥之際,逃離了他  的保讓,遠遠地離開了玉延。  

  事后,玉延在寧波找了她近個把月,最后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回到了太原,為此事  傷心了良久,一方面為了他漸漸付出的感情無果,另一方面則是擔心她的病情是否會再  惡化。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會在事隔兩年后,遠在天的另一角””蘭州,遇見一位與她一  模一樣的女子。  

  常巧芯,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她,這個古霝精怪,表現的神氣活現的女孩兒。  

 。  

  在蘭州西北邊有一條名聞千里的繁榮大街,它名喚留香街。  

  顧名思義,這必定和女人有絕大的關系。謎底揭曉吧!它就是有著無數個著名妓院  的聲色街坊。  

  坐落在留香街底的則是這兒最大,也是客人最多,姑娘也最得客人青睞的勾欄院”  ”尋芳苑。  

  此時在尋芳苑后面大雜院的角落,有一個小不點兒的黑影蹲在地上劈著柴薪。她一  面拿出吃奶的力氣劈柴,另一方面又得顧著身旁那只炭爐,注意那下頭的火苗是否還在  ,于是她就在又得煽火又得劈柴的情況下,一個分心差點兒將自己的手給劈成了兩截!  

  “該死!什么柴刀嘛!鈍死了!彼颠寺,又便盡全力往那該死的木塊劈下,  這下可好,柴沒斷,倒是那把破刀飛了出去,險些砸到了往這方向前來的老鴇秦  

  春娘。  

  “你這丫頭,不想劈柴就別劈了,竟然想謀殺你春姨呀!”秦春娘慘叫了一聲,也  嚇著了女孩兒。  

  她連忙跑到春娘面前,慌忙的查探著她的身上,并迭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春姨,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我說巧芯,春姨答應照顧你們母女倆,可沒要求你得幫我做雜務,你可以出去玩  玩,別把自己悶在這兒劈柴了。這種粗事可以叫阿力做,你一個女孩家做不來的,瞧你  做著做著就把柴刀亂扔,這要是傷了人,那還得了?”  

  秦春娘就是這樣,刀子口豆腐心,讓巧芯沒辦法。  

  她娘與春娘從前年輕時,均是尋芳苑的妓女,兩人感情深厚,可謂患難之交。十七  年前她娘生下了巧芯,巧心也知道她不過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但她并不怨母親,反而  竭盡心力的照顧體虛年邁的她。而尋芳苑也在十年前輾轉被春娘買下,春娘也重仁重義  的收留了她們母女倆。  

  轉眼間,已過了七年,巧芯對春娘的感激之情卻是愈來愈深,于是她總是會搶下雜  務親自去做。吃了十七年的閑飯,她其實是滿難為情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下回會小心的!  

  她拉著春娘的袖子撒嬌道。就怕春娘把所有的工作都收回去,那她成天只等吃飯,  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這丫頭,我哪會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樣的心思!”春娘斜睨了她一眼,忍不住  抬起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說實在的,她本身無兒無女,早把巧芯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對巧芯她并沒有  什么希冀,只愿她出生在這混濁的環境依然能保有難能可貴的赤子之心。  

  希望巧芯能出污泥而不染,這可是她最大的愿望。  

  所幸巧芯乖巧可愛,更是難得的潔身自愛,否則在這種男女混雜的聲色玚所難保不  變壞呀!  

  但,巧芯雖乖巧聽話,性情卻是執拗的可以,怎么也不肯用她給她的零花錢,要不  就是堅持以工作來相抵。  

  一想起這事,春娘心里就有氣啊!  

  “那我先把湯藥端進去給娘喝下,待會兒再來劈柴!  

  眼看炭爐上的藥汁已濃縮的差不多了,巧芯便小心翼翼的提起壺把,準備將它端進  房。  

  “這是什么?”  

  “給娘喝的補藥!彼仨恍Φ馈  

  “等等,我瞧瞧。”春娘邊向前,掀開壺蓋一看,里頭除了有珍晉的人參、當歸外  ,還有何首烏!  

  這丫頭哪來的銀子買這些價值不菲的藥材?“告訴我,你買這些藥材的銀子是打哪  來的?”  

  “我……我是偷的!狈凑緛砭褪窍胗猛档,也不想再隱瞞什么了,那多虛假  呀!于是她索性承認自己是偷來的!  

  巧芯微微垂首,由春姨震驚的臉孔可看出,她已是在氣頭上了,若不找機會開溜,  她準會被罵的尸骨無存。  

  “你怎么可以做這種事?”春娘臉上已罩上一屑烈焰,仿佛隨時都準備燃燒起來似  的。  

  “我本來是想用偷的,但后來被發現了……”  

  “什么?被發現了!”春娘不等巧芯解釋就已尖叫出聲,那抹震驚得快昏倒的模樣  ,令巧芯發噱想笑。  

  “發現就發現。∥也皇沁好好的待在這兒。”她噗哧一笑,擺明了在笑話春娘的  大驚小怪。  

  “你實在是不懂得人心險惡,要是你遇上的人是個心胸狹窄之徒呢?他不把你抓進  官府衙門,也會好好將你修理一頓。天呀!你還那么天真的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得讓你偷  才成。   

  春娘氣不過的直撫著胸口,深怕哪天被她嚇死都不知道。  

  “可是人家心腸很好耶,不僅不怪我,還送我一錠金元寶呢!”巧芯雙手畫了個大  弧度,彷若真有那么大!  

  “人家送你一錠金元寶?”春娘的聲調又提高了八度,“你收了?”  

  巧芯點了下螓首。  

  “你為什么寧愿收陌生人的銀子,卻不收春姨的?”春娘氣不過這丫頭老要把她當  外人,卻接受一個不認識的人的好意。  

  “他太有誠意了嘛!”  

  “難道春姨沒誠意?我問你,那個人是男是女?”  

  “男的。”巧芯說的倒挺不以為意的。  

  “他憑什么對你那么好?是不是有企圖?”這下春娘可緊張了。瞧她們巧芯長得如  花似玉、明眸皓齒的,有多少公子哥喜歡呀!  

  “行了!我說著姨,那個人我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還企圓個頭喔!再這么  磨菇下去,藥都涼了,我先進去了!  

  天,每次被春姨這么一纏,要脫身可真難呢!  

  “哎,你這丫頭!”巧芯溜的還真快,春娘想要再說什么,面對她的只剩下一團空  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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