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灶房內的工作后,若情依例又在雷亦昀的書齋、睡房附近游蕩著。她的第六 感告訴她,那些人就快來了。
五天了,她每天都托阿銘哥將當天購來的馬食埋在后山,而她又去其他馬食行買新 鮮的馬食來喂那些馬兒,尤其是“鬃龍”那匹大胃王。
想想,五天來的計劃失敗,那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在不甘心的情況下突 擊將軍府呢!
初更時分,遠遠瞧見雷亦昀書齋里的油燈還亮著,若情手里拿著一根很別致的上好 長藤,無意義地把玩著,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直向他書齋的方向瞟去,仿佛以一個保護者 自居。
天知道事到臨頭時,是她保護他,抑是他保護她?
她跳上西廂花園外圍的籬笆上,找了個可監視他的最佳角度安坐著,扇型的優美睫 毛不停地眨呀眨地,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書齋瞧;然,她的纖纖玉手可也沒閑著,它緊 抓著藤條,以一種專注的神情嚴陣以待著。
雖然她心知肚明這種機率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她憑著一股女人與生俱來的直覺感應 到他今天有危險!而讓她為之氣餒的是,自己那壓根無法登大雅之堂的皮毛功夫究竟對 他有多少幫助?但愿不會愈幫愈忙呀!
驀地,一抹黑影從她眼前掠過,若情忘情地輕輕淺笑著,仿若這一切均在她的掌控 之中,他們果真來了!
她倏地躍下籬笆,利落地飛舞著手中的長藤,慢慢靠近依然發出微暈燈光的書齋房 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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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亦昀的右耳略微地動了兩 下,天生有副好耳力的他,方圓十里以內的任何風吹草動均逃不過他的耳朵。
是誰?有那么輕盈的身手與高人一等的輕功?
他疾速地翻身越過書桌隱身在窗邊,由紙窗的縫隙中他可隱約看見約莫百尺處坐在 籬笆上的人影……是她!費若情!
這丫頭在干嘛?看這等光景,她絕不是湊巧出現在那兒的,她到底在等什么?是屋 頂上的那位不速之客嗎?
傻瓜,就憑她也想制伏那個武功絕不可小覷的黑衣人?他的唇抿成一字型,陰郁的 眼神已被漸漸沁出的層層擔憂所掩蔽住了;其胸口急遽起伏著,每一根神經均為她那大 膽的行徑而拉得死緊,就怕一個萬一,他將徹徹底底地失去了她。
莫非,這就是她遲遲不肯告訴他的真相?甚至于她早就清楚有人已處心積慮想要置 他于死地?
屋檐上一陣極其輕微的泣聲并未讓雷亦昀忽略掉,他凝起心神百 分之百的注意著暗藏在他周圍的每一分動靜。他有把握,雖說上頭那人的武藝不錯,但 憑他的武功對付他應不是件難事。
驀地,他聽見一陣輕脆有力的用鞭聲由遠而近地傳來,接著則是一簇簇暗器疾飛流 竄的響聲,發發凌厲兇猛的擊向屋檐上;然力道雖夠但準頭不行,只見黑衣人利落地幾 個閃身后,馬上甩開了那些星型暗器。
黑衣人不甘受擾,立即準備反擊,就在他猛然跳起,以一種特立獨行的功夫翻騰至 攻擊的若情跟前時,說時遲那時快,雷亦昀已早一步飛躍至她面前,將她攬于懷中,替 若情擋下黑衣人致命的一擊!
“你是誰?冤有頭債有主,何必傷及柔弱女子。”雷亦昀沉聲問道,眼中閃著深沉 的眸光。
“她所發出的暗器招招欲置我于死地,我能放她走嗎?再說,她極可能是“青星堂 ”
的余黨,我更不能留下她!
那人從手中丟出一枚星型飛鏢,目光中含帶著一股陰森的寒氣。
“呸,你殺了我們全家,毀了我們“青星堂”,如今又不知足的想加害雷將軍,我 要你的命!”
若情用力用動著長藤,霍地由藤口中發出一陣陣的星光!
原來這枝長藤內暗藏機關,它并非是條普通的長藤,而是發射“青星鏢”的輔助器 具。這是費侖所親手制造的,以便幫助若情內力之不足。
“你是費侖的什么人?”那黑衣人一面擋暗器,一面狐疑地問道。
“你只要留下命,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币婇L藤內的暗器已發射完了,那人還安 好如初,她簡直是氣餒傷心極了。
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讓雷亦昀瞧得是既痛心又不舍。
不自覺地,他伸起手將她摟在懷中,輕輕愛撫著她的肩頭;雖是如此,他依然不敢 掉以輕心,仍然全神貫注地注意著那位欲取他性命的黑衣人。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他與青星堂可說是毫無關系,即使有,也不過是似海的深仇, 他和費侖完全沒理由會同時得罪同一個人或幫派。
他們究竟是誰?將他與青星堂扯上是何目的?
“為什么要取我的性命?你當然可以不說,但也千萬別以為禾慶將軍府可以讓你來 去自如。”
雷亦昀斜唇一撇,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自他唇際泛起,但形之于外威猛強勁的氣勢 卻顯現出他的不滿與憤恨。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活不了了!焙谝氯俗悦环驳某爸S道,“我們不是別 人,就是數年前被你所滅的天竺人,今天專門來找你復仇雪恥的!”
“我原以為是回紇人,原來是天竺余孽!想不到事隔多年,你們竟死灰復燃了!
雷亦昀眉頭攏聚,譏誚地撇撇嘴,對他的話并不以為忤。
“姓雷的,你……”
“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們這是何必呢?倘若不是你們天竺一心想攻擊大唐,弄得人 心惶惶、民不聊生,我們也不愿這么做。”天竺原為大唐的邊界小國,長年以來,雙方 一向是和平相處、互不侵犯。但近幾年來,天竺卻出現了不少激進份子,他們趁機叛變 ,并聯系周邊的游離小族群,一心想奪下大唐江山。
怎奈他們人力物力均有限,根本動不了大唐的一點皮毛,最后在逼不得已及觀念偏 激的情況下,他們奴役自己國家的百姓,強制征兵,搞得全國哀鴻遍野,妻離子散,最 后圣上終于看不過去了,決定將那些造反者一舉殲滅,并將那些無辜的百姓收歸為大唐 子民。
在君愛天下的大愛下,天竺百姓過著安和樂利的生活,其間并無發生什么叛變之事 ,然而,想不到那些余孽還不死心,竟然死灰復燃了。
“不錯,勝敗乃兵家常事,今天我就要讓你嘗嘗失敗的滋味!”黑衣人狂妄的口氣 ,令若情膽戰不已,她緊緊抓住雷亦昀的衣衫,一抹無助幽遠的神情是如此撼動著他的 心。
雷亦昀技巧地將若情擋在自己身后,一股源源不絕的熱力,自他的大掌傳入她的柔 荑中,使若情由衷感覺出他發自內心的關懷與溫暖。如今他唯一擔憂的不是自己,卻是 她的安危,因為他已明顯的感覺出有不少同樣身著黑衣的天竺人,漸漸竄入府中埋伏在 四周,這不禁讓他疑慮,他平日訓練有術的護衛隊呢?為何不見蹤影?這么多人潛入府 里竟然無人發現,難道都已敗在他們手里?
“亦昀,他們會使用邪術,有奇怪的暗器!比羟樗坪踔浪膽岩蔀楹,出口解 釋著。
她回憶起那天的情景就和現在一樣,無數個黑衣人進入他們青星堂,單憑她父親與 幾位師兄們的武功是絕不會輸的,怪就怪在當他們燒了一把彩色煙幕后,青星堂所有的 人就像喪失了武功,怎么也使不出力來。
“你知道?”
黑衣人發現,若再遲遲不行動,他們所有的秘密可能都會被這丫頭給暴露光了。問 題是,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看樣子,她一定和青星堂有關。
那人將手一揮,四周立即掠出十數條黑影,正一步步向雷亦昀與若情的方向逼近。
“不要說話,他們正準備施放蠱毒!”
若情在情急之下捂住了雷亦昀的鼻口,自己卻吸進了不少毒氣。
雷亦昀訝異地看向她,立即點住了若情的“行氣脈”,以免她血氣逆流,由他百般 不解的表情可看出他對她的疑惑更深了。
為什么她會知道他們的每一種步驟?為什么她要救他?
他搖搖頭,眼神赤裸裸的表現出一股急切的關注,仿佛正向她示意著:別動,你會 沒事的。
他立即穩住心神,閉住自己的氣脈,不讓任何毒氣侵襲他,而后抱起若情一躍而起 ,在經過練兵場時,他霍地抽出插立在兩旁的長矛以防身。
然而,在無法運氣的情況下,不利的局勢一直緊追著他,使他無法突圍。若情見他 臨危也不愿丟下她,依然緊抱著自己,但又無法使勁,這令她為之感動莫名。她終于確 定他是在意她的,他并沒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恨她,這些恨意只是他騙自己的一種假象罷 了,或許他對她還有一點兒愛意吧!
“雷亦昀,你們別想逃!我們已經將你倆團團包圍了!焙谝氯嗽谏砗蟾F追不舍的 放著話。
雷亦昀目光如炬地射向他們,為了讓若情有活命的機會,他趁他們不注意時,輕輕 將她置于涼亭內的石桌下,而后獨自挺身對付他們。
一把長矛在他手中就宛如附了靈的一支仙棒,運用自如、揮耍如風,將身后緊追而 來的重重黑影一個個奮力擊退掉。
一炷香的時間晃過,雷亦昀體內所儲存的真氣已漸漸用盡,臉色也慢慢呈慘白的趨 勢;若情眼見他快撐不住了,根本顧不得自己體內已暗藏了毒氣,猛然起身施展她最內 行的“凌波微步”,以眩人耳目的花式速度擾亂他們的心智,以助雷亦昀退敵。
雷亦昀驀然見若情不要命的運氣行走,忘了不能說話,狂烈的叫道:“該死!你快 回去躲起來!”
對方卻抓住了雷亦昀分心之際,倏然以毒針射向他!
若情眼尖的認出那就是害死她爹的暗器,也明白它的毒性出奇之強,在絲毫沒有考 慮的情況下,運足了內力沖到他身前為他頂下了那根毒針。
“情——”雷亦昀赫然接住她的身子,驚心動魄地嘶吼出聲,聲音之痛苦與沙啞令 人聞之心傷。
然而,由于她內力不足,再加上毒性已漸漸擴散,頃刻間,已完全無知覺地癱在雷 亦昀懷中。
“不!”雷亦昀難以相信這個事實,他遽然轉身看向僅存的三名黑衣人,憤懣的眼 神、緊繃的面容中有著濃烈的肅殺之氣。
既然已吸進了蠱毒,他也不用再防范什么了,如今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將他們千 刀萬剮!
就在這一剎那,他提足了所有的內力,以所向披靡、萬夫莫敵的駭人氣勢,射出長 矛,瞬間貫穿了那三人的心臟。
也就在同一刻,他抱起若情的身子,憑著最后一股毅力,直奔寧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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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喚醒了正處 于睡夢中的諸葛擎與田蜜,諸葛擎翻身疾步將房門敞開,所見的即是雷亦昀因毒發而呈 灰黑色的面容。
諸葛擎當機立斷,馬上將他的命門給護住,只見他幽幽開口道:“救……她……”
不久,便倒下。
諸葛擎這下才注意到他懷中緊摟著一位佳人。
“是她!”睡眼惺忪的田蜜緊跟在后,當她循著諸葛擎的視線望去時,驀然想起在 雷亦昀懷中的正是上回曾來過府里的小霏。
“你認識?”
“難道你忘了,她就是前陣子曾來咱們府里攪得義兄心神不定的女孩兒呀!咦,義 兄和她是怎么了,怎么臉色那么難看?”小迷糊田蜜,這才發現到他倆有不對勁的地方 。
“他們倆均身受劇毒,亦昀還好,由于內力不錯,他自己控制住了毒性蔓延,但這 位姑娘可就……”
諸葛擎面有難色,醫術不是他有把握的范圍,暫時穩住她的毒性是可以,但想要治 愈她,可非得請諸葛揚的老婆惜惜來一趟不可。
“什么?你是說小霏她——”田蜜不知怎地,總覺得與小霏一見如故,甚至有份說 不出的情誼在,所以,她絕不允許義兄與小霏有什么不測。
“憑我的醫術,我只能說有兩成的希望!
諸葛擎分別將他倆抱上床與一旁的臥榻上,為小霏把起脈。
“兩成而已呀!對了,去找惜惜來,她是神醫,一定可以救小霏的!”田蜜福至心 靈的一喊。
夫妻倆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所想出的法子都一樣。
“只可惜她與阿揚現今不知在哪兒?只怕再拖下去——”他眉宇深鎖,無法想像再 這么拖延下去,會發生什么事。
“那怎么辦呀?”
田蜜這下也慌了,好歹雷亦昀是她的義兄,小霏又是他心儀的女子,她怎能坐視不 顧呢?但是她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怎么辦才好?
“對了,惜惜曾給你兩顆救命丸以防萬一,那兩顆藥丸子呢?”諸葛擎猛地想起這 檔事。
“萬歲!阿擎,你的記性真好,我差點兒就忘了這回事了!
“好,那你趕緊去拿,我只好想辦法先將他們倆體內的毒給壓抑下來,希望那兩顆 藥丸子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敝T葛擎一臉凝重的說。
“好,那我這就去,他們倆拜托你了!
田蜜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諸葛擎則不停地在那兒揣測著到底是誰下的毒手,依這些 毒性看來,像極了滇及蠻荒的蠱毒瘴氣。雷亦昀與這位姑娘是什么時候招惹了那些善于 施巫術毒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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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昀,你感覺好些了沒?”
當雷亦昀眼睛一睜開,諸葛擎立即趨向前,觀察他眼中的血色、元氣恢復的狀況。
“我……我怎么了?”雷亦昀強迫著自己起身,但卻怎么也使不出力來。
“別亂動,你身上的毒還沒散盡,這樣會傷身的!敝T葛擎立即喝止道,擔心他千 辛萬苦止住的毒性又復發了。
“毒?”
雷亦昀用了下頭,這才驟然想起昨晚的那一幕,還有若情……他猛地要躍下床,動 作之粗狂令諸葛擎也險些壓制不住。
“你這是干嘛?我叫你躺下!”諸葛擎沒法子,只好對他吼了出來。
“我要找若情,她呢?她還好吧!她在哪兒?”他隨即又翻起身,不顧一切的往門 外沖去。
“她現在很好,蜜兒在照顧她。”諸葛擎及時喚住他,“她不是叫小霏嗎?怎么又 變成了若情?”他話有玄機的問道。
“這些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釋,我現在只想見她,她在哪兒?快帶我去見她!”雷亦 昀轉過身,一顆擔憂的心載浮載沉的。
“她到目前都還沒清醒,但性命是保住了,等她好些你再去吧!”
諸葛擎不敢告訴他,目前若情的臉色看起來蒼白極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未能確 定會不會清醒,只怕雷亦昀見了會承受不了。
“不!我要見她,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她,我一定要見她!”雷亦昀冷峻的五官刻 上深深的痛楚,當人面臨生離死別的恐慌時,再多的怨恨也會化為烏有。
“你冷靜點兒,她暫時還聽不見。當務之急,還是把你自己的傷勢療養好才是!
諸葛擎使出渾身解數的勸說著。
“你也曾愛過,就不要再勸我了。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可以去問任何人,甚至 是義父!彼现撊醯纳碜涌绯隽碎T檻。
“等等!”諸葛擎忙不迭地喚住他,“好吧!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她的氣色很 差,正在生死的邊緣游走,但她很堅強,一直保有強烈的生命力!
雷亦昀倒抽了口氣,若情的狀況很糟嗎?都怪他,竟無力好好保護她,反而要讓她 一個弱女子惦念著他的安危。
他更恨自己,當初為何不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讓她獨自承擔這一切椎心的痛苦, 并還得再一次面對那些殘害她一家人的歹徒,這種二度的生理及心理的傷害全是他造成 的!
他不是不懂她的心、她的情,更何況,他敢說他對她的心、她的情并不比她少,只 是他不愿表現出來,沒想到卻害苦了她。
“無論她變得如何,我都要見她!彼恼Z氣堅決有力。
“好,那你跟我來吧!”
諸葛擎點點頭,相信他對若情那份感情的執著能感動天地,幫助她早日從沉睡中醒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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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推開紙門,諸葛擎用眼神 示意田蜜出去,只留下一臉悵然的雷亦昀。
雷亦昀一步步緩緩走向床邊,每一個腳步都是那么沉重,多希望現在在他眼前的不 是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若情,而是那個俏皮可愛,老喜歡戲弄他的若情。
“若情,睜開眼看看我。”
他執起她冰冷的小手,眼神幽然哀慟。
“為什么不說話?是恨我對你太狠了,傷了你的心嗎?”他親吻著她的柔荑,以下 顎粗糙的胡碴子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腕。
“現在我只擔心義父知道你是費侖的女兒后,不會放過你。但你放心,我會為你說 情,不會讓他傷了你。”他俊挺的面孔微微地抽搐著,最后忍不住黯然的低下頭,吻上 她白皙冰冷的唇,將自己身上的熱力慢慢傳送給她……唯今,他只希望她能清醒,只要 別讓他再面對這冰涼的軀體,讓她能復蘇、能活躍,即使要他的命他都愿意。
“好多話我還沒告訴你,快點兒醒來聽我說好嗎?若情——”
雷亦昀沉悶的低喊出聲,如今他才明白,從前那些恨意與今天想要她清醒的執著相 比擬,根本就變得微不足道,而他竟被那些無意義的狠意蒙蔽了這么些年。
然,當他面對若情那動也不動的慘白臉龐時,他只有更堅定的告訴自己,他要等下 去,等她清醒的那天……═════□═════□═════□═════在雷亦昀 衣不解帶的悉心照顧之下,一個星期后的某一天,若情終于有了些微的動靜,她的手指 和睫毛均會不經意的抖動兩下,這些莫不帶給雷亦昀莫大的鼓舞。
西蜀幾位著名的大夫也多詫異于這項奇跡,他們統一的答案均是若情清醒之日指日 可待了,這更可說是上天賜予雷亦昀的一劑強心針,一掃多日來的愁云慘霧,無論做起 任何事也都更有勁兒了。
就在這樣的期待中,約莫又過了三天,正值子夜時分,若情醒了。
當她迷迷糊糊的掀起眼瞼時,只依稀瞧見在幾步之遙處一盞搖晃的 燭燈。這是哪兒?
但當瞳孔慢慢適應了光線后,她終于看清楚枕在燭火旁的人影,是雷亦昀嗎?好像 ,她想。
恍惚間,她似乎記起了一些昏迷前的景象,以及那些要他倆命的黑衣人。對了!雷 亦昀受了傷,不知他現在是否無恙?她想挺起身子,卻力不從心,但不看清楚枕在桌上 的人是誰,她又放不下心。
此刻她一心惦記的只有他——雷亦昀。
“亦……”口干舌燥的她壓根發不出半點兒聲響,最后她只好勉強抬起手,使出吃 奶的力氣,敲打著床板。
果然,雷亦昀并未睡的很沉,在一陣細碎的聲音發出后,他立即清醒了,并在抬起 頭的剎那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就在他與若情四目交會的那一瞬間,兩人宛如被定住了般,久久出不了聲。幾秒鐘 過后,雷亦昀才打破沉默,以一種既欣喜又感動的粗嘎嗓音問道:“你醒了,你終于醒 了……我不是在作夢吧!”
說著,他便在若情出其不意之下用力擰了下自己的臂膀。
“別……”她發不出聲,只能眼睜睜并心疼地看著他那已瘀青的臂膀;真是的,干 嘛那么用力嘛!
“不是夢!你真的醒了!”他敏捷的奔至她面前,半跪在她的床頭。
“你——”若情不僅是喊不出聲,也嚇壞了。他是怎么了?從來未對她表現出那么 關心的,是不是受了傷,傷了腦子?
“別說話,好好把身子養好再說!彼裢,眸光中流竄著喜悅的神情,那 抹呵護備至的溫柔情懷,著實令若情感動不已,想不流淚都難。
兩行淚自她的臉龐淌下,她潤了潤唇,頭一次被他的行徑弄得不知該說些什么,無 論他這抹關心是否發自內心,對她來說都已足夠了。
“怎么哭了?”他用大拇指輕柔地拂去她的淚珠兒,一臉的不舍,“是不是怪我?
怪我當初對你那么狠、那么兇,那不是我所愿意的。你知道嗎?那么做我也很痛苦 ,是我心里有鬼,自己做繭自縛,原諒我好嗎?”
阿銘前陣子曾來探望過若情,并將她如何拯救將軍府的一切行為告訴了他,這令他 除了心疼與不舍外,更添加了無比的愧疚與不安。
想不到他堂堂一個七尺之軀的大男人,竟然還比不上一位纖弱女子所擁有的大仁與 大義!
若情欣喜的笑了,并吃力的抬起手企圖撫平他深蹙的眉峰,微微開口道:“水…… 我要……要水!
“想喝水?”
若情微笑的點頭。
雷亦昀會意的趕忙去倒杯水遞至她唇邊,并輕巧的扶起她,將茶水徐徐喂進若情的 紅唇中。
若情仿若八輩子沒喝水了,沒一會兒工夫,那杯茶就已見了底。
“慢點兒喝,你才剛醒,別喝那么急!崩滓嚓栏┫律砦侨ニ龤埩粼诖诫H的水漬, 并以一股濃情蜜意,望進她款款相迎的眸中。
“謝謝你,我好多了!毖a充了些水分后,她終于能發出些微的聲音。
若情癡癡地看著他,多少個日子以來,多少個夢境中,她都曾這么祈求他能如此溫 柔多情的待她,想不到今天果真實現了!
就在他拿杯子去放的當兒,她又開口了,“你的傷還好吧!我記得你好像受了傷, 也吸進了毒氣,那種毒好厲害,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痊愈了?還有我……我怎么還會活 著,我應該早就死在他們的毒針之下了呀?”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若情深覺不可思議,她無法不問清楚啊!
雷亦昀踱回她身邊,想不到她才剛清醒,就有那么一大堆的疑慮,這么說,她的身 子應該恢復得還不錯,于是,他釋然一笑道:“別一醒來就只知道問問題,好好歇著知 道嗎?該讓你知道的,等你完全復元后,我會一字不漏的告訴你的。還有,從現在開始 別再稱呼我“你”或“將軍”什么的!
“這么說,以后我就叫你“喂”好了!”她調皮的回道。
“不行,這多難聽呀!以后只準你叫我“亦昀”或“昀”。”他輕擰了下她的小鼻 尖,佩服她的機靈。
“昀……你不怪我了?”若情依然抱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因為自始至終她還弄不 清楚,為何他對她的態度會呈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雷亦昀輕扯了下唇角,整個人陷入一陣無法遏止的自責中,“上一代的恩怨根本與 你無關,我不該怪你的,是我不對!
“你想通了?”她杏眼圓睜,反應出她的驚訝。
多不容易呀!早已深植在他腦子里的仇恨,竟然那么簡單的就一筆勾銷了。
“我不但想通了,還要告訴你,我喜歡你、愛你,就在你我遭人突襲的那一刻,我 才發現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我根本離不開你,也不能沒有你。”
他急急地摟緊她,表情中有著無法言喻的熾情熱愛。
“你真的……喜歡我?”
若情頓感辭窮意拙,檀口櫻唇微微地顫抖著,好幾次她曾這么告訴自己,他是喜歡 自己的,可是當親耳聽見他的真情告白時,她又會感動的喜極而泣,忍不住的又哭了。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的坦白讓你為難?”
見她臉上沒有半點兒喜悅,反倒是讓他意外的哭得像個淚人兒,這教他不知是該笑 還是該哭,不如說像只斗敗的公雞,諸般失落的情緒襲向自己。
“不……不是……”
她拚命拭著淚痕,怕他誤會了。
他嘆了口氣,“阿銘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我知道我不能回報你于萬分之一 ,但這是我的真心話。”
若情驀地睜大眼,心情起起落落的問道:“難道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對我好?”
“不——情,你千萬別誤會,就算沒有這個原因,我還是真心愛你的!老實告訴你 ,就在茶棚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腦海中駐足了,兩年來,我從 未忘記過你。當我得知“青星堂”慘遭滅門時,第一個泛入我心里的念頭不是高興,而 是傷心和痛苦……知道嗎?我曾去找過你,但就是尋不著你的尸首,那種椎心刺骨的痛 你是不會懂的……”
“我懂,我懂,我誤會你了,根本不該這么問你,因為我害怕你并不是真心愛我, 我寧可沒有,也不要這種回報的愛!”
她撲向雷亦昀懷中,在其胸膛內蠕動著,哭得他心都融了。
他猛地攫奪住她的紅菱小口,將她推倒在錦床上,盡情釋放出壓抑在心中已久的炙 熱情欲,“這絕不是回報,而是真心付出……”他粗啞的說,語氣中透著縱情放浪的喘 息。
“亦昀——”
若情心中有著害怕,有著沉迷,更有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沖動;她輕扭著不盈一握的 腰肢,似逃避似附和,惹得雷亦昀意亂情迷、熱血奔騰。
雷亦昀的嘴唇沿著她的下顎徐徐吻出一條路徑,他想停止卻欲罷不能,那種脫出自 我控制的感覺令他不安……“若情,我知道你身子尚未恢復,不適合……但我沒辦法停 止……”他用手臂撐起自己,抬起頭注視著她。
“我……我不知道……”若情低語著,當他溫暖的呼吸拂過她的唇時,突然一股悸 動竄過全身,讓她喪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噢,若情……”他低首埋在她的頸窩處,盡可能讓理智復蘇,不再沉淪于這份意 亂情迷中。
若情卻發現自己已飄浮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漸漸無法自拔。她睜開眼凝視著他那張 粗獷黝黑的臉孔,看見他眼中的欲望及痛苦的壓抑,他弄錯了!她并不想停止!
“不要停!”她以嬌吟般的嗓音誘惑著他。
“情!”他眸中透著濃濃的熾烈熔巖,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她嫣然一笑,放開一切拘束,再次用她那美得令人銷魂的魅力蠱惑著雷亦昀,把她 那強烈的需求表現的淋漓盡致,“聽說很疼,但我愿意為你承受這一次!
天,這句話無異是在他的烈火上又添加了一堆干柴,他的需求更像狂風般掃蕩著他 僅有的理智。他迫不及待地要讓自己迷失在她的體內,用她的柔軟與溫暖軟化他緊繃的 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