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秦未央一進(jìn)入 兒暫住在山腳處的一間民舍內(nèi),便瞧見芊芊躺在床上,淺緩的呼吸聲說明了她現(xiàn)在睡得正香甜。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她,直到她仿似感受到一抹溫?zé)岬难凵瘢啪従彵犻_了眼。
“芊芊,你終于醒了!”秦未央感動地握住她的柔黃。
一見是他,她立即別開臉,“為什么是你?”
“你不希望見到我?”
他為她擔(dān)憂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她清醒了,她竟然用這種態(tài)度跟他說話,教他怎么能不光火?
“我是不希望見到你,秦公子,我累了!彼H上眼不想看他。
想想今早為了他,她差點成了谷底冤魂,還真是不值。
幸好她被岳公子所救,只是她不明白,為何她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醒來后竟會在他房里的床上,身上也毫發(fā)未傷。
“秦公子?”秦未央尖嚷出聲,她竟用這種陌生的語氣稱呼他?!
“難道我叫錯了?”她抬起眼,冷冷地回睇著他。
“你是沒叫錯,可是以往你不是這么叫我的!彼麛Q起眉,定定地注視著她的眼眸,瞳底反映出她憤懣的怒容。
“那是以前,秦公子。人都是善變的,就跟你的反復(fù)無常是同樣的道理!彼麡O地排斥他。
“你不明白,我之所以這么對你完全是在演戲,目的只是想保住你的性命啊!”他極力解釋著!把輵騿幔窟真演得入木三分呢!”她不屑地一哼。
“你……好,算了,我知道你恨我,如果罵我會讓你心底舒服一些的話,那你就罵吧!但我希望你趁姥姥閉關(guān)的時候趕緊逃!鄙钗丝跉猓綇(fù)自己過于激動的情緒。
“逃?你以為我逃得了嗎?”她抿起嘴角嗤笑出聲。
“可以,你盡管逃,姥姥就交給我對付!彼J(rèn)真的眼神說明了義無反顧的決心。
他現(xiàn)在已不求什么,只希望她平安,即便是要他下地獄都成。如果他拿出自己所有的道行與姥姥決一生死,或許可以來個同歸于盡,一塊兒魂飛魄散。
“用‘身體’對付她嗎?”她無神的眼一黯,唇角輕輕勾勒起一抹心灰意冷的弧度。
他憤而站起,“如果你真要那么想,我也沒辦法!
“好了,你可以走了!痹俅伍]上眼,她不再看他。
“芊芊,你可以埋怨我,但是我求你快走,聽懂沒?我已經(jīng)跟 兒說好了,她會帶著你一塊走的。”勾起她的下顎,他瞪著她緊閉的眸,“張開眼看著我,我要你親口答應(yīng)我!
“秦公子,你就算討厭我,也不用將我塞給別的男人,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寧可去找男人奉養(yǎng)姥姥,從今后我過我自己的生活,再也與你無關(guān)!彼龔堥_眼瞪視著他。
“你說什么?”他難以置信地鎖起眉心。
“我只是有樣學(xué)樣。你可以愛其他女人,我也可以愛其他男人,這是很公平的!彼軅难垌p揚(yáng)起一縷淺笑,“咱們就各憑本事!”
“該死的!”他氣得大吼,“你是在跟我比較?”
“如果你真要這么認(rèn)為也可以!避奋访偷赝崎_他,用力爬起身,“你既然這么吵,讓我沒得休息,那我就不睡了,是該起身工作了!
“你不可以——”秦未央大聲喊住她。
“沒有什么不可以的,也惟有如此我才能活命。你放心,以后你跟姥姥在一塊兒時我會視而不見,不會再為你掉一滴淚。”她整了整衣衫,“我這就去找岳公子道謝,順便向他道別。”
“你給我站!”他的胸膛不停地起伏,塞滿了濃濃的恨意。
“你要干嘛?”她回首瞅著他。
“我……我要你離開這座山!”秦未央的雙肩頻頻顫抖著。
“怕我影響了你們嗎?”她嫵媚一笑,“放心吧!我不會的,我有我的男人,沒空管你們!
“你就非得這么下賤不可?”一個箭步,他擋住她的去路。
“這叫下賤嗎?我認(rèn)為是彼此彼此!彼稽c兒也無所謂地說。
“你已跟了我,怎么可以——”
芊芊打斷他的話,“那又如何?男人多情是風(fēng)流,女人多情就是娼嗎?”她輕扯開嘴,笑得激昂,“哈……這算什么?”
“你變了,變得不可理喻!”瞇起眼一雙厲眼,他氣郁攻心。
“不對,我是變聰明了!彼灰詾槿坏剡有。
“你以前是這么單純,為何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變得讓我無法理解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秦未央緊蹙起眉,唇邊與眼尾的線條刻畫出懾人的霸氣與陰沉。
“我想什么是我的事,你快離開我的視線,我一點都不希罕你虛偽的關(guān)心。”她狠凝住他深黝的眼。
他冷冷地看著她,突地發(fā)出一陣狂亂笑聲,“這么說來,你是打定主意要放任自己了?”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你別管好嗎?如果你不走,那我走!給我讓開!”既然抱著必死的決心,她已沒什么好怕的了。
“好,你試試看你怎么走?”一口悶氣堵在胸口,體內(nèi)那個陰驚的秦未央已開始蠢蠢欲動。
“你——你是想——”芊芊已看出他眼底那道不尋常的火焰。
“你說呢?”秦未央倏然仰首大笑,眼底藍(lán)焰閃爍,滿腹的惱怒已借著這笑聲盡散在四周。
“你讓我走!”她臉色微變。
“可以!再讓我摸摸,我就讓你走!毙牡讗嘿|(zhì)的念頭陡然升起,他漸漸轉(zhuǎn)為奸佞。
“走開!”她害怕的僵了臉色。
“怕了嗎?”他陰冷的眸子直盯著她白皙的臉蛋。
“我不懂你究竟想做什么?”她眼露倉皇,雖然剛剛說得滿口大話,可她仍害怕他此刻的陰森!澳阏f呢?”他笑著攤攤雙手,隨即迅速地走向她。
“唰”的一聲,隨著秦未央狂肆的動作,她的衣裳應(yīng)聲而裂,剎那間,她的身上僅剩一件單薄的肚兜。
“你怎么可以這樣?”她望著他變得幽邃的眼瞳,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為什么不行?我現(xiàn)在是在幫你的忙呀!既然要做浪蕩女,不多學(xué)著點兒又怎么行呢?”他笑得慷慨激昂。
“秦未央,我恨你!”她閉著眼大喊。
他為何要這么對她……為什么……
* * *
“見鬼了!我竟然會這么對她! 兒,你說我是不是真是個壞人?”
事后,秦未央索性將芊芊縛綁在房里,不讓她離開,他怕她這一走,會去自尋死路。
“不,錯不在你,你是因為太愛她,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反應(yīng),讓那個邪惡的特質(zhì)又有機(jī)會動作!笔碌饺缃,再說什么也沒得挽回,她也只能這么安慰他了。
雖然對女人來說,這種強(qiáng)取豪奪的男人是最可惡的,可 兒知道他心底只有芊芊,他之所以會對芊芊做出這種事,全因氣憤羞惱,以至于激發(fā)體內(nèi)那潛藏的劣根性。
“我想,現(xiàn)在也只有你會這么想了!彼屑さ膶χ嘈Α
“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放寬心,我想芊芊說的只是氣話,她不會這么做的。”
“會,她雖柔弱,可個性執(zhí)拗,所以我得限制她的行動才成!狈滤葡铝藳Q心般,他突地對她鄭重其事地道:“我把她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那你呢?” 兒不解地問。
“我要去找那個樹精,如果上天成全我,我將與她來個同歸于盡!彼严露Q心孤注一擲了!笆裁?你的意思是要一個人去?” 兒震驚的張大眼。
“對,所以…… 兒,請你回去告訴靈幻居的伙伴,我可能回不去了。”他的眼神轉(zhuǎn)為濃烈。
“你別去,我們一塊回去好嗎?” 兒實在很想哭。
“不行,姥姥的法力很高,我這一走,她立刻就能算出我去的方位,到時會連累大家!彼麪繌(qiáng)地笑了笑,“別太擔(dān)憂,說不定我能好好的回去呀!”
“你——”
“別說了,她就……拜托你了!迸牧伺摹旱募纾阋闳粵Q然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兒心底一抽,連忙打坐,以心語暗號將這消息發(fā)給仇瑚,而后又走到屋內(nèi)探望被秦未央捆綁在床的芊芊。
芊芊一看見她,立刻叫道:“岳公子,請你放我出去……求求你……”可當(dāng)她發(fā)覺自己身上的衣衫凌亂時,立刻嚇得尖聲大喊,“你……你轉(zhuǎn)過身去……不能看——”
“呃……” 兒被她這種反應(yīng)給弄得一愣,隨即掩嘴輕柔一笑,“你別太緊張,其實我也是位姑娘家。”
“什么?”芊芊聞言,當(dāng)真是不敢相信,“你……你是女的?”
“嗯!” 兒點點頭。
“那你和未央是……”她懷疑地望著她。
“你可別誤會,我和未央的關(guān)系很單純,我是她的嫂子!薄黑s緊笑著解釋。
“你已經(jīng)嫁為人婦了?”芊芊不敢相信。實在是 兒看起來好年輕,一點也不像已為人妻的樣子。
“對,另外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別嚇壞了。”思慮良久, 兒決定將靈幻居的事告訴她。
“什么事?”瞧 兒說得這般認(rèn)真,芊芊也正襟危坐起來。
“是這樣的!闭f著, 兒便上前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其實我和未央都不是人。”
“你……你在開玩笑吧?”芊芊著實嚇了一跳。
“我沒開玩笑,未央是一把古琴幻化的人形,他今生只為了尋求前世的主人,報答知遇之恩。”
接著, 兒就將秦未央的身份與和他們之間的感情詳盡的說了出來,并且告訴她,他之所以會和姥姥走得那么近,全是為了作戲給姥姥看,好得到姥姥的信任,讓她有逃離的機(jī)會。
看著芊芊一副詫異又震愕的表情, 兒不禁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無法承受這種結(jié)果。未央也說了,你是人,他是妖,兩人絕對無法結(jié)合,所以他不想連累你,已經(jīng)回山上挑戰(zhàn)那個樹精了!
“你說什么?”芊芊緊張地坐直身子,“他上山去了?”
“嗯!我真為他擔(dān)心!薄旱难壑袧M是憂愁。
“不,我要去找他!
芊芊急著下床,卻被 兒緊緊拉住,“未央已將你交付給我,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可現(xiàn)在去送死的是他!我不能不管。”
口口聲聲說不愛、不想他,可自己的心根本不聽使喚。她好后悔自己為何不相信他,偏要對他說出那么難堪的話!
或許是愛已深,聽見 兒說的那番話時,芊芊并不覺得害怕。她都和一個可怕的樹精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這些善良的仙妖又有何懼?
“他會法術(shù),我想他不會有事的!泵髦@番話是自欺欺人,可 兒已找不到其他話來安撫她了。
“可姥姥更厲害呀!”芊芊突地喊道:“天,我想姥姥早看出他是誰了,難怪不吸他的血與精,卻知道要控制他……”
淚水已然狂泄在她臉上,她實在是憂心萬分。
“你冷靜點,我已將這消息傳給靈幻居的伙伴們了,他們應(yīng)該會想辦法才是!薄簩ψ∷齻}皇的表情,柔柔說道。
“是這樣嗎?”芊芊閉上眼,緊抓著自己殘破的衣裳,哽咽地說:“你能不能借我一件衣裳,我覺得好冷!
“好,換上衣服后,你就跟我回靈幻居,我們一塊兒想辦法,嗯?” 兒微微一笑,“想開點兒,他不會有事的!
“謝謝!
芊芊含淚點點頭,可心底在想些什么,卻不為外人所知了。
* * *
芊芊換上衣物后,便假借疲累為由,留在房里多睡了下?伤齾s趁這空檔偷溜出去,直接上山去找秦未央。
當(dāng)她趕到山上,來到姥姥安身的洞穴時,卻發(fā)現(xiàn)那兒的情形非常詭異。
明明是大白天,本該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可那兒卻滿是烏云,陰沉、深冷又帶著詭異的氣息,這樣的情況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她忍不住汗流浹背、寒毛直豎,姣好的容顏上也沁滿了汗水。
糟糕,該不會是未央已經(jīng)發(fā)生事情了吧?
那……姥姥呢?姥姥究竟和他上哪兒去了?
突然,四周發(fā)出了轟隆隆的聲響,只見整座山頭都在動搖,芊芊頓覺不妙地沖進(jìn)洞穴中,打算一探究竟。
沒想到,她竟看見秦未央和姥姥就在洞穴里各自盤踞一方打坐,兩個人的四周都產(chǎn)生了霧氣,正在彼此較量。
“未央——”她喊了他一聲。
正聚精會神、全力以赴的秦未央聽見這聲呼喚后心頭一震,就這么一剎那的閃神,姥姥突地發(fā)出內(nèi)力,使他整個人往后一彈,口噴鮮血。
芊芊掩住了回,驚愕地看著他。她定是讓他分了心,才讓他慘遭姥姥的毒手,于是她再也不敢喊出聲,只是淌著淚沖到他面前,擋在他與姥姥之間。
“姥姥,住手——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您,我請求您饒過他吧,我求求您。”她跪倒在地,淚水滿溢的小臉寫滿了凄楚的哀求。
“芊芊,別求她,你求也是白求,她不會放過我們的!鼻匚囱霌嶂乜冢瑥(qiáng)忍著疼痛說話。
“哈……還是你了解我,芊芊跟了我那么多年,居然還不知道我的性情。”姥姥狂笑不已,一雙媚眼激出一團(tuán)紅火,直射向他們。
“姥姥,不要——”芊芊不斷地對她磕響頭,“您要男人,我就答應(yīng)幫您去拐騙,可您放過他吧!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我,能不能請您就當(dāng)作他不曾出現(xiàn)過,我們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讓芊芊孝敬您!
芊芊盡其所能的想說服姥姥。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秦未央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這兒。
“芊芊,我不許你這么做,你何必為這種人出賣自己的靈魂?就算要我死,我也不會讓你犧牲。”秦未央猛然沖向芊芊,將她推向一邊,直視著姥姥,“你要對付就對付我吧!她已被你利用了那么多年,是該還她自由的時候,我絕不會讓你動她一根寒毛上
他一手拉住芊芊,示意她趕快逃。
“不——我不走,我怎么能丟下你?”芊芊說什么也不肯離開。
就在這時候,姥姥居然趁兩人毫無戒備之際,一鼓作氣地?fù)粝蛩麄儍扇耍?br />
“啊——”秦未央和芊芊同時被她甩得老遠(yuǎn)。而芊芊的身子遭到了重創(chuàng),已疼得爬不起身。
“芊芊,你沒事吧?”秦未央趕緊摟住她。
“對不起……我真沒用……”她張開滿是淚水的瞳眸,咸濕的熱淚擴(kuò)散到她整張臉。
“哈……”
姥姥見他倆已體虛力乏,不禁得意的拔聲揚(yáng)笑,“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既然你們兩個這么喜歡在一塊兒,那我就大發(fā)慈悲,讓你們做一對永遠(yuǎn)見不得天日的鴛鴦!
“你這個老太婆,少在那自以為是,我不會放過你——”
秦未央又提起氣,可由于他已身受重傷,氣息逼不上胸口,因此再一次的嘔出鮮血。
“未央,不要這樣,別再折磨自己,快走,趁著還有一點體力,你趕快走——”芊芊擔(dān)憂不已的直順著他的背,掏出手絹擦拭他唇邊的血漬。
“除非你們?nèi)σ愿,否則一定逃不了的,干脆我就送你們一掌,讓你們早點兒去地下成雙成對。”姥姥以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笑說。接著,她當(dāng)真運(yùn)足了所有的氣力,猛然再朝他們擊出強(qiáng)勁的力道。
“啊——”秦未央和芊芊這次所受的重?fù)艨刹恍,兩人都趴跌在地上,已是身受重傷?br />
“沒想到你們的命還真硬,再起來反擊!”姥姥翹起唇角,笑得詭異邪佞。
秦未央望了芊芊一眼,苦澀的說:“保重了!
就在這一剎那,他使盡最后的一道氣力,倏而沖向姥姥——
姥姥提起所有的力道單掌一擊,只見秦未央往后一仰,連續(xù)翻了幾個滾,在芊芊面前突地消失不見!
“未央!”
芊芊忍不住大聲呼喊他的名字,淚水早已流干的她突覺眼前一暗,而后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