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強迫、半拐騙的自王春仲那兒騙來一套衣服,涂意舒偷偷摸摸的將它改成自己的尺寸,杵在微銹的銅鏡前,她臉色微白的盯著自己的模樣,心生猶豫。
真要這么做?
她知道自己愛玩的性子常被人嘀咕,也自認為膽子不小,可是,從小到大,不曾意圖使壞,連上回挨了十個大板也是因為一時疏忽,而如今卻有了第一次……
“是為了幫蘇老爹呀!彼R中的自己嘆道,再瞄一眼,下定決心轉身離去。
前兩天才知道蘇老爹為了這事煩了許久,因為生財器具被官爺給收了,當然,這也是拜她所賜;爆竹的生產宣告停擺,眼看再這么下去全家人就等著喝西北風,怎不叫他心生愁緒呢?
怪來怪去,這罪過除了她,沒人能扛!
所以,她考慮再后,決定以身試法,三更半夜溜進府衙的庫房里偷出……赫,有燈火……
這時候,怎么還有人在呀?不是早該走光了?
機靈的彎下腰,她努力將身子縮在矮柜的陰影旁等待著;久久,沒聽見聲響,這才小心翼翼的朝外頭探望。
應該沒人了吧?
她驚惶張望的視線盡顧著往前頭瞧,忽略了后方的小門是半掩的,心慌的她只想在得手后,速速離開現場,免得被人逮個正著,那就真的不妙了。
再等了一會兒,前頭悄然無聲,她的膽子大了一些,從藏身的陰影處閃身出來,預備走人……
冷不防地,自她身后冒出一道揚喝。
“她是誰呀?”
咦?有人蹲在她身后?
“誰?你在說誰?”
赫,不會吧,對方有兩個人。
“你們怎么不動了?”
哇,有三個人!
“她呀,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人!”一只手扣住她的肩頭,強行將她扳過去,涂意舒驚愕的望進陳肇乾那雙兇神惡煞的怒眸。“你是誰?”
嘴巴張張閹闔,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人是……天哪,該不會是真正的搶匪吧?
“大哥,你還邀個女人入伙?”說話的人聲音帶著些許不滿!芭酥粫䦃氖拢悴恢绬?”
“女人?你說什么渾話呀?我根本不認識她。”
“那她怎么會在這里?”
“我哪知道!标愓厍瑝旱蜕らT怒斥!澳銢]聽見我正要問她嗎?插什么嘴!
拷問?
“慘!”
“慘?”重復著涂意舒不自覺出口的話,陳肇乾才剛將她強行扯向自己,又有道聲音加入了。
“誰在那里?”
啊?
猛聞這第四個人的聲音,涂意舒嚇得臉色頓白,整個人僵住了,眼角別見攫住自己的惡徒也是完全噤聲,她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這第四個聲音應該是巡視府衙庫房的差爺!
被江洋大盜擄去?還是被差爺活逮?兩者相較,哪一個的下場比較慘?
“是誰在那里?”差爺還在喊。
沒……沒人在呀!
她在心里狂喊,屏著氣,下意識拔腿就跑,也不管人聲到底是從哪兒發出來的,一心一意只想逃出去。
救人呀——
涂意舒不跑,那差爺只是喊問,心生恐懼的觀察著,生怕是幽冥世界的訪客,結果,她跑得驚天動地,對方一確定是有……人,哪還客氣呀,直接追上。
想當然,她被當場活逮。
不但是她,連陳肇乾那三個人也一同。
縣太爺這回倒也不啰嗦,感念她是一片善意欲幫人,甚至誤打誤撞的讓他們捉到了陳肇乾一票盜賊,就隨隨便便賞了她十個大板、押進大牢關上個三五天,結案了事。
這下子,仲兒應該不會怪他了吧!
審完案子退堂時,又嘆又無奈的縣太爺心里琢磨著,走至府衙后院,吃了個冷,不假思索的拉緊身上的皮毛厚袍,仰望著陰沉沉的灰暗天空,長吁出一口氣。
真是凍呀!
☆☆☆
蜷縮著身子,涂意舒貼靠在臟兮兮的土墻邊,神魂幽幽的陷入半夢半醒的虛無。
天寒地凍,衣服穿得也不夠多,時間慢吞吞的龜步前行,她隱約感到自體內涌出的寒氣迫人得緊,心臟縮得難受死了。
八成,著了涼了……
但,她不怨天尤人。因為怨得了嗎?咎由自取,她闖了禍,如今只得乖乖受罰呀。呼呼,真的好冷好冷,弓著身子,她縮得更緊了。
牢房怎會這么冷呀?
同一個時間,接獲消息趕來的王春仲杵在外頭,想探監,卻不得其門而入,他火大得很。
“為什么我不能進去?”
“王公子,您別為難我呀!
“我、要、進、去!”
“這不行呀,王公子!
“我只是想進去瞧瞧她,就這樣!彪y得一次,驕縱的王春仲軟言哄著看門的衙役!爸灰匆谎。”
“還是不行!
聞言,王春仲又是氣得跳腳。
“為何不行?”
“縣太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準放行!表怂谎。“要不,王公子回去與縣太爺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呀!
總而言之,這壞家伙就是不肯讓他進去跟阿舒聊個幾句啦。
王春仲氣結于心,卻拿他沒轍;這人是衙門里公認的關二哥,平時熱情大方,可是,對于工作絕對一本正經,這會兒是他看守,那他就別想撈到什么好處了啦。
左思右想……
“企……”
什么呀?
輕咳了幾聲,那關二哥將眼神往旁邊一瞥,“王公子,別再為難我們嘍。”
頓時會意的王春仲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不待他再補話,沖出牢房大門,沿著土墻快步奔走,然后,停在一扇窗外。
踮著腳尖,他勉強瞧見黑漆漆的牢房,卻瞧不出個所以然,四下張望,他撿了幾塊大石頭墊腳,這次看進去里頭,黑不溜丟的暗室里,有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陰暗的墻角。
當下,他的眼眶一陣潮熱,眼淚開始打轉。
“阿舒?”他喊得很心酸。
阿舒好可憐喔,天氣這么冷,她好像連件薄的袍子都沒有……
“阿舒?”
等了一會兒,里頭靜悄悄的,他心一急,撿了顆小石頭就往里頭扔去。
“阿舒,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啦?”也不怕招來抗議,他拉起破鑼嗓子大喊!鞍⑹嫜健
“唉……”她低嘆出聲。“是舒姐姐啦……要我……提醒你幾!唉,幾百次……跟你說別喊……唉……”
豎起耳朵聽她念,王春仲白眼一翻,略過不反駁。
阿舒的語調有氣無力,太有氣無力了,好像……病人膏盲或是快壽終正寢的垂暮老人,當場又將憂心忡忡的王春仲給嚇了一跳。
“阿舒、阿舒?”哇咧,怎么不應他的話了?“你該不會是睡死了吧?”
沒人應他。
牢房中冷颼颼的空氣,再加上寂靜無聲的氣氛,在在都將王春仲的神經揪得更緊。
“喂,阿舒呀,你倒是開口喊個一聲呀!钡攘说龋是沒聽到有人喘息,他慌了!熬退闶峭敉敉舻姆蛡幾聲也好……”
“吵死人!
呼,總算有反應了,他心一松,嗓門也不自覺的大了起來。“哼,來看你還嫌我?”
“嫌……”
一個字飄來牢房內又陷于無聲,王春仲等了一會兒才再問。
“嫌我什么呀?你倒是說出個所以然來呀!
“你好吵!你走開啦,讓我好好睡一覺。”氣息幽然,輕咳了幾聲,她不再開口。
“阿舒,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又一陣寒意襲來,涂意舒弓起雙腿,將臉側放在膝蓋上,懶得再多說,靜靜的閉上眼,讓身心飄進一片茫然中。
真的著了涼嘍,她很確定!
☆☆☆
“少爺,袖口沒拉好。”
“我知道啦。”沒好氣的應著,齊漠隨意扯了扯袖口跟衣衫,目光不由得移向窗外。
窗外景致依舊是一片的白,連樹梢都被雪壓得低垂而下……沒有人影晃動。
“少爺,今兒要上哪?到揚飛胡同那附近好嗎?”
“隨便!
哇,少爺竟說出隨便兩個字?
拿眼打量著目光直直瞧向窗外,卻毫無焦距的齊漠,林育轉嘆笑在心。
少爺還想嘴硬呀?擺明了一副魂不守舍嘛!
齊漠也知道他在偷笑,因為他一笑就會站不定,可是,他此刻沒精神跟他斗嘴。
她人呢?有一兩天沒見著她的人了。
游魂似的走出別館,兩人沿著大街朝揚飛胡同走去,想到她的家正巧就在那胡同里……
“去瞧瞧她在不在。”他隨口說出。
“好!”林育轉沒有太大的意外。
就在街口,意外跟死對頭撞個正著。
“姓齊的!”
去,又喊他姓齊的了,這小鬼頭還真不是普通的別扭,不但脾氣火爆,連架也打得超爛,對上他,他真覺得顏面無光,丟臉死了。
磨磨牙,齊漠理都不想理他。
“小鬼頭,一旁玩沙去,少惹我。”
“惹你?我就是要惹你,姓齊的,我跟你拼了!”
縱使心情悶悶的,也沒啥興致隨著他的撩撥起舞,但,貿貿然的聽見小鬼頭的挑釁,齊漠忍不住朗笑出聲。
要跟他拼了?
“哈哈,想跟我拼?你有這本事再說……啊……哎唷!”捂著臉頰,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他奶奶的玩偷襲?”眼角瞥見滾落在地的武器,當下,他被激得怒火沸騰。
好樣的,這小鬼頭竟然拿泥塊丟他,而且,還是堅硬到落地也不見分家的粗泥塊!
“給我過來!”齊漠火大了。
“你活該!”王春仲的口氣也不小。
又是他活該?
“你是個該受嚴懲的小王八蛋,回去好好洗你那張臭嘴,我活不活該還輪不到你這小鬼頭來喳呼!
“誰說的?”
“我欺過你嗎?”
“呃……”
“沒有的話,你就給我閉嘴!痹倜嗣噪[隱作痛的臉頰……罷了,不與小鬼頭一般見識!皾L到一旁去!
齊漠的駁斥很一針見血,堵得王春仲為之語塞,但一想到稍早被抬回家、氣息奄奄的涂意舒,不禁又是火冒三丈。
“姓齊的,我跟你拼了!”
“啊,你還玩不膩?”齊漠幾乎想寫個服字給他了。
連那個掃把星算在內,他來到這個省城,遇到兩個不知何謂挫敗的特異人士!
“我這是替阿舒喊的,替她報仇,這總可以吧?”
阿舒?
一聽到涂意舒的名,齊漠的怒氣與不耐霎時全消,擰眉瞪著小鬼頭,略帶迫切的開口探聽。
“瞧你這么氣憤填膺,該不會是她死了吧?”他以玩笑話問。
“對,她死了!毕胍膊幌,王春仲直接氣話嗆回去。
這聽得齊漠恍若遭到電擊。
死……那掃把星……死了?
“小鬼頭,你給我說清楚一點,她是怎么了?”渾然不覺自己的嗓音變得沙啞且帶著顫抖,齊漠上前幾步,冷不防地揪起他的衣襟,將他持在半空中,猛搖猛晃!敖o我說呀!
“喂……唉……姓齊……”懸在半空中,脖子又被勒得緊緊的,王春仲幾乎要窒息了。
還說話呢?他連最后一口氣都快沒了。
“你說是不說?”
“呃……咳咳……”臉色慢慢的漲紅起來,王春仲幾乎可以感覺自己眼珠子快凸了出來。
一旁沉默不語的林育轉終于開口相助了。
“先放手吧,少爺。”
“你別管!”
“少爺,先去涂姑娘家瞧瞧才是吧?”他小聲的提醒氣得失了理智的齊漠!皻⒘怂矡o法知道涂姑娘究竟是怎么了呀。”
林育轉的話提醒了齊漠,他恨恨的將王春仲丟在地上,率先帶頭快走。
他一定要親眼看看,那只掃把星是否真能無恙!
☆☆☆
為了一命,齊漠將涂意舒接回別館照顧,叮囑下人好好的替她調養。
當她被送回家時,只差那么一點點,就芳魂逝然了。
只是,別館里自她住進來的那天起,就沒過過一天的安寧日子,不是美人難伺候,而是小鬼難纏。
王春仲天天打著探病的名義上門,煩得齊漠一古腦的將怒氣全都發到涂意舒身上。
從頭到腳,他都對她有得嫌,甚至連她打個噴嚏,他都嘲諷她壞事做多,遭人背后咒罵。
而今天最后的爭執起因,是因為他囑人撤下已冷的飯食,而她看不過去,想打包回家。
就算不是給人吃,蘇老爹家的來福也向來不挑嘴呀,能吃的東西就別浪費,會被雷公劈的。
“放心啦,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彼衷陂_始酸言酸語的犯嘀咕。
昨天他瞧見小鬼頭拎了一袋零食過來探視她,還十分周到的替她端藥碗,哄她喝藥,兩人交頭接耳的聊得起勁,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明明他們愛怎樣就怎樣,與他無關,偏偏,他就為了這么件芝麻綠豆的小事悶了一個晚上。
今天不扳回一城怎行呀!
“你!”
“我怎樣?”
這輩子不曾遭到這種羞辱,還有點病懨懨的涂意舒死瞪著他,真想拿刀剖開他腦子,瞧瞧里頭是不是全都裝了泥巴。
“你別仗勢欺人……”
“對不起,我這人最愛的就是仗勢欺人,還兼愛落井下石,怎樣,你能奈我何?”
涂意舒為之氣結,差點被一口氣給窒住了。
“有時候,權勢并不能代表一切。”
“那是你們窮人家安慰自己的說法。”
“你!”
“知道你窮,想要銀兩是不是?”
“啊?”
“拿去。”
話才說完,一個五十兩的元寶丟了過來,滾滾滾,堪堪在她繡花鞋邊停了。
望著晶亮的大元寶,她傻住了,好半刻才抬眸望向齊漠。
這個人……
“你瞪我?”
就是瞪你啦,怎樣?
不想在口舌上與齊漠爭辯,涂意舒沒吭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也不爽了。
“大元寶,我免費大放送。”
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逐庸很擔心未來小姨子,因為,她的臉色變得太奇怪了。
“還不快撿起來?對你來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喔!比耘f是不客氣的嘲諷丟來。
沒想到,涂意舒真的俯身去撿那個大元寶。
見狀,齊漠沒吭氣,只是突兀的掉頭走人,心口一下升起莫名的悵然。
她,真的視元寶如命,
才走幾步路,他的后腦勺就感覺淡微的涼意撲來,來不及閃避,他被偷襲成功。
“痛!”
“活該!”
又是活該、又是拿東西砸人!
怪了,他是和這對難姐難弟結了什么狗屎冤仇呀?遭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活該相諷?
捂著腦勺,齊漠猛然回頭,就見涂意舒正對他扮鬼臉。
顯然出手的人除了她,沒別的人敢這么大膽,而襲擊他的東西是……他瞪大了眼——
那個元寶!
“你?”
“就是我!
“你敢!”
還什么敢不敢的,突然覺得自己的這句威脅用得很失敗。
“我已經做了!彼脑捓锾翎叺奈兜朗闶。
“涂意舒……”齊漠咬牙切齒,感覺到揉著傷口的掌心有一股濕濡感。流血了。將掌心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沒情錯。
見傷了他,涂意舒于心不忍的軟化了態度。
“快去擦藥吧!
“關你屁事!”說著他狠狠的朝她瞪了一眼,三步作兩步的走回大廳。
“齊漠這幾天怪怪的!
“嗯。”逐庸無奈的應了聲,見未來小姨子將元寶撿起來……“你不是很惱他?”
“是呀!
“你不是很火他?”
“沒錯!
“那,你還要將那元寶留下?”
“怪了,我惱的是他,火大的也是他,這元寶是無辜的!彼碇睔鈮训臓庌q!澳阌植皇遣恢溃覑鬯懒嗽獙!”
☆☆☆
“咦,怎么你在這里呀?”走進鋪子里,涂意舒東張西望!疤K老爹呢?”
上回害蘇老爹的生財器具被沒收,她一直耿耿于懷,揣著那個燙手的元寶兩三天,她決定貪心的收了它,再一分為三,給娘親的家用,給欣姐備嫁妝,再給蘇老爹一部分的錢,讓他去買新的生財器具。
趕緊花光光,省得成天揣著個金元寶,心驚肉跳不說,連瞧見還會生悶氣。
“蘇老爹上市集去了,走都還沒一刻鐘呢。”王春仲隨口一提。
“上市集?”一聽此言,她拔腿就跑。“你別跟過來,替老爹顧著鋪子!
追得上的話,恰巧可以讓蘇老爹帶著新的工具回鋪子,嘻嘻。
“喔。”怪了,阿舒后腦勺又沒長眼睛,怎會知道他正打算跟在她身后呢?“好吧,你早點回來,要不然我好無聊!
也不知道聽有還是聽沒,總之,涂意舒沒回頭,裙擺飛揚,跑得極快。
被涂意舒前腳揚起的塵灰才緩緩落地,不到一秒,喜神跟福神便平空冒了出來。
“那丫頭呢?”
“誰知道她跑哪兒去呀,你性子別這么急……”
聽見鋪子前有人說話,抱著一捆爆竹的王春仲走了出來,詫然望著他們。
“你們是誰?”
見有人出來招呼,喜神笑瞇了眼,拍拍老伙伴的手臂。
“啊,這小家伙我見過,我見過啦!
福神翻個白眼,“那你問問他嘛。”
“好呀,就叫你別急性子,我這不是正預備招他過來問。”他朝神情不悅的王春仲揮揮手!靶〖一铮氵^來一下,老爺爺問你喔,有沒有瞧見舒丫頭呀?”
被人莫名其妙的指著喊小家伙,這段時間,因為強敵出現而力圖長大的王春仲已經老大不爽了,再聽進他說的話……兩個老家伙找阿舒?
“你們是誰呀?”
“你就喊我們一聲福爺爺跟喜爺爺得了。”
喊他們爺爺?哈!
“你們找阿舒做什么?”他冷一聲問。
阿舒的朋友他大半認識……不,豈只是大半,是全部都認識,可是,他很確定,這兩個老家伙絕對不是阿舒的朋友。
拜托,阿舒才十五歲哩,哪來這么老又白發斑斑的朋友呀,身為阿舒未來的夫君,他有必要替她多盯著些,因為她太單純了,很容易吃虧上當……咦?
思忖間,他不經心的將他們上下掃視一番,胸口的一股輕視隨著別見兩個老人家的下半身,陡然刷白了臉。
“腳……”
腳?
笑咪咪的老眼一怔,兩個老人家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望向剎那間僵得像根木頭似的王春仲。
“我們的腳是怎么了?”
俯首下望,福神搖頭失笑。
“喜佬,咱們忘了一并將兩條腿給現形了啦。”
“喔,呵呵,難怪……”
聽著他們的話,似乎一點都不以為意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份是透明的……嘴巴張張闔闔,王春仲勉強發出聲音。
“救……救命呀!”因為喉頭太緊,幾乎是聲如蚊蚋。
救命?
“小家伙,救什么命呀?”
似是答腔,卻飽含著更多的恐懼,王春仲連氣都忘了喘,一轉身,拔腿就越過他們往外沖,嘴里高聲嚷著。
“有鬼呀!”
鬼?
當下,福神不怎么開心了。
誰是鬼呀?好歹,他們也是個神哪,拿他們跟那些妖魔鬼怪并論?這小家伙是存心氣煞他呀?
“小家伙,你先別走,好歹也要將事情跟你談清楚!
“不,不要啦,讓我走,你們放過我!”胡亂喊著,王春仲在屋子里橫沖直撞。
“慢點兒跑,你跑得我眼都花了。”無奈哄著,喜神笑得很同情!拔覀儾粫δ愕睦病!
手忙腳亂的王春仲只想快快逃出生天,哪還聽得進任何的勸哄呀,四處竄逃的他一個不小心便將屋角的油燈給撥翻,瞬間,火星四散,迅速將堆在小屋里的火藥結引燃了。
轟!
“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