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杯子,陸榷形態慵懶的站在陽臺的落地窗附近,垂地的深厚窗簾將他的身影遮掩大半,炯亮的眸子在略微擁擠的大廳尋著小堇的蹤影。
“不該來的!陛p喟一聲,他想走人了。
那時,該多點耐性的,他懊惱著。
南北奔被了一天,他真的是累斃了,再無多余的精力撫慰擔了一晚上心的她。好眠了一夜,第二天,他又重現奕奕精神的狀態。待他終于抽空撥通電話到她辦公室,才知道她一整天都沒進辦公室。
一整天沒進辦公室,也沒跟他聯絡,她上哪兒去了?滿心焦慮的陸榷最后是在她家門口找到她的。失蹤了一天的傻丫頭穿著套休閑服,傻傻愣愣的坐在院子旁的石階上,一臉茫然,沒什么元氣。
為了小堇,他勉強自己出席這種無聊的餐會,冀望能勾回她的活力,F在看來,他這個決定該是多余的,因為小堇似乎也是興致缺缺。他原以為,或許陪她出來晃晃,她的心情會好多了。自前夜的不歡后,他察覺到小堇很明顯的不對勁了。笑得不多,連話也說得少了。
待小堇回來,就迅速離開這里,他寧愿待在家里四目相望,也勝過在這里。他這么盤算著,眼尖的梭巡到她的身影,他舉手輕揮,揚回了她的注意力。
遠遠的,小堇會意的微眨了眨眼,慢慢的脫離那群帶著優雅神情向她致哀的人,逐漸讓自己殺出重圍?墒莿幼饕廊皇蔷徛M行著,笑容都有些僵滯在臉上
微側過身放下香檳杯,陸榷正打算幫助她加速撤離人群,眼神一移轉,就瞧見王世文父子倆正往他這方向逼近。
大概是窗簾遮住了視線,王佑華沒看到他,不知道跟身邊的父親講些什么,表情很是沉重。
無論他們父子在談什么,反正事不關己,己不操心。
云淡風清的,陸榷悠哉的自他們身邊掠過,黑眸沒掃向他們,可耳朵卻尖銳的捕捉到淡淡傳來的一個名字……
“你剛剛說,小堇才剛虧了一大筆錢?”驀然停住腳,插進他們父子倆的交談,陸榷的表情有些駭人。
他的耳朵沒聾,他確定他們剛剛提到的主角就是小堇。而王佑華也不疑有他的證實了他們的話題,甚至還主動解釋一二。
“是啊,她最近賣了手頭近三分之一的股票來周轉……”察覺到陸榷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王佑華頓了頓,“你不知道?”這么重大的事,陸榷不知道?這怎么可能呢!
他沒有譏諷的意味。只是,詫異的口氣不加遮掩的就這么隨話流泄出來。
陸榷的確不知道!
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經營上遇到挫折,甚至需要拋售身家財產以渡過難關,而他竟毫不知情。陸榷郁卒的連話都不想吭,只是點了點頭,胸口開始堆起了頗不是滋味的悶氣。
“大概,小堇忘了跟你提了。”瞧出了他的不對勁,王佑華趕忙將話給拗回來?墒牵瑹o力的望著神情倏變的陸榷,唉,看這情形,他是在白費心機。
忘了跟他提?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陸榷的臉上逐漸布滿陰霾。
“公司需要錢周轉這檔子事,她會忘了跟我提?”
“我想,你們之間大概有些誤會!憋A著眉,王佑華提出他的觀點,“小堇一直很依賴你的!
“在之前,是的!被亓送跤尤A一個森冷的笑容,笑得很讓人提心吊膽。
“在之后也是。”不贊成的瞪視著他,王佑華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你能為她多花點心思,她今天也不會虧損這筆錢!彼⒉蝗宦犘爬钊室脑挕?墒,陸榷這些日子不常陪在小堇身邊是事實。
小堇都是瞪著空氣在發呆,失神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是越來越常見到的現象,怎么,陸榷不知道嗎?想到這一點,王佑華就有滿肚子的氣。
“你該幫著她點,不該讓她孤軍奮戰!
“小堇告訴你的?”
“何必小堇告訴我,我有眼睛可以看。”
“是嗎?”冷哼一聲,原就已經煩懶的情緒陡降,森郁的怒眸盯著那個朝自己走來的女人。
她竟敢出了事也不找他,她當他是什么人?陸榷的心火竄的很猛。不是七早八早就叮嚀過她,有任何事情都得先經他的目,怎么,她當他的話是耳邊那陣涼風呀!
瞧著場面尷尬起來,王世文嘀咕了幾句,不由分說的拖走了滿臉我還有話要說的兒子。而陸榷啥話也沒說,面無表情的睨視著帶著拉扯的兩人離開。
“咦,那不是王伯伯他們?”像是玩大風吹,王家父子才剛自陸榷身旁的位置撤退,李淑堇就補上了空位,“怎么了?想離開了?”看他臉色不怎么對,八成是耐性告罄了。
“隨你!庇灿矁鰞龅幕卮鸩铧c沒將李淑堇的心臟給凍麻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猛地被他的飛怒給擊傻了腦筋,李淑堇瞪著大眼,疑惑的望著他。
“唔……我還以為你要走了耶。”猶豫了幾秒,她欲言又止。
她知道現在不是個求援與咨詢的好時機,他心情正不好呢?墒牵诌不打算要離開,不趁現在問,待會兒若又有人尋了過來,纏著他又是一陣聊,她就更問不出口了。
感受到她支吾不定的心情,陸榷的不是滋味更是滑至谷底。開口跟他說件事真那么困難?瞧她為難了半晌,半個字都吭不出來的模樣,她拿他當什么了!
“榷……我……是這樣的……我……想……有一件事……”忽地頓住口,李淑堇憶起了先前的既定事實。
萬一,他知道她已經賣了一些股票,甚至還簽了好幾份他未過目的合約,他,會不會很生氣呀?
拿眼偷覷,見他臉色自始至終都呈現在令人悚然的晦暗中。唉,他一定會氣爆了,她心緒灰敗的告訴自己。尤其是在他臉色不善的這個時候告訴他,擺明了就是希望他能伸援手替她的公司擦屁股嘛。
怎么辦,她是該問還是不該?
蘑菇了好一會兒,李淑堇徑自掙扎在該與不該的猶豫里。
等了半天,她總算開口了。陸榷的心頭火正待消斂些許,就見她結巴了幾個字,然后驀然無聲,這下子,心火燒得更是旺旺旺。
“你不會去問他?”心火里完全塞滿了賭氣的意味。
“問誰?”為什么他滿臉嘲諷?李淑堇疑惑的望著他。
“先前,誰為你解決困難,你現在仍然去找那個人不就結了!崩淅涞泥土寺,他旋過身,想走,卻又走不開。
如果,小堇能夠悟得出他的話,不必他開口質詢,她就會直接坦白的告訴他出售股票的來龍去脈。他不想這么小心眼的先問出口,尤其以這會兒的心情,口氣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噢!庇行╊j喪的,李淑堇垂著腦袋,沒有察覺那兩道偷覷的眼神,簡簡單單的截取他的話意解釋,有問題,去找你叔叔。
上回,是叔叔替她出售那些股票籌措那筆款項的。陸榷的意思,是要她再去找叔叔想辦法?
“好吧。”有些失望的,她嘆了聲,失望的垂下肩膀。
還以為陸榷要帶她離開這里了呢!原來,又是自己會錯意了,看來,明天又得去麻煩叔叔想個方法解決下個星期軋進來的那幾張票子了。
。
“公司這陣子是不是出了些事?”
他給她兩天的時間,卻沒見她主動開口,陸榷捺不住性子了。今天早上,他又聽到了些不利于辛訊的流言,當下便撇開一切事務,直沖到她辦公室。
李淑堇被他的突然造訪愣住了,他凝重的神情更讓她腦袋重重麻麻的。一時之間,沒能馬上回應他的話。
“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他的眼神直瞪著她瞧,挺恐怖的。
“聽說你最近忙著軋幾筆錢?”
“沒關系,都處理好了!毖剑瑧K,榷知道了?!
“處理好了?”攏起怒眉,陸榷挺直身子,“是誰處理的?”就他所知,辛訊又流失掉兩三個大客戶,再這么下去,小堇就等著喝西北風了。
“你別擔心啦,是叔叔負責的!
“就因為是他我才擔心!
“怎么會呢?”他疾爆的怒氣讓她嚇了一跳,“他是我的親叔叔耶!崩钍巛篮苤庇X的反應。
“別天真了,你以為你叔叔是什么善心人士?”對她的話嗤之以鼻,陸榷的表情相當的不屑。
“榷,或許,你真的很不喜歡叔叔,可是,他應該沒那么不堪吧?”叔叔對她向來也挺關愛的,而這些日子來,也真的是多虧了他在外頭東奔西跑,才將損失減到最低。榷的顧慮,該是多余的吧。
“不堪?哼,你還太抬舉他了。”
老天,他對叔叔的評價可真低呀。李淑堇有些遲疑了。該不該告訴榷,叔叔昨天才告訴她,為了免除一些稅務方面的麻煩,將她的印鑒給要走了?
“榷,我叔叔是不是曾跟你有過什么不愉快?”想了想,若非這項可能性,他沒理由那么討厭叔叔。
“你以為我挾私報怨?”她話中帶著這種影射。而陸榷相當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沒有這么認為,只不過,我叔叔他不是壞人,他都很幫著我的。”
那換句話說,是他壞嘍?瞇起眼,陸榷的臉色既陰且沉的凝注在她臉上半晌。
再怎么說,李仁耀是小堇的叔叔是不爭的事實,她會信任那只老狐貍亦是常情之理;蛟S對自己的親侄女,那只老狐貍會手下留情一些。向來他就不愛道人是非,李仁耀那種人更不值得他浪費口舌去說上一、二。
“榷,改天跟叔叔平心靜氣的一塊吃頓飯好不好?你會發現他其實也還算不錯……”
“休想!币侵焕虾偞罱磺椋賻纵呑佣急抡。忿忿地站起身,陸榷懶得再跟她爭辯這一點,“別說我沒警告你,你最好防著你那個叔叔一點,不要到時候被他賣了,還蠢得幫他數鈔票!
原來,榷真的很厭惡叔叔!
他又這么橫眉豎眼的兇她了,幾乎,她都快習慣他粗率不耐的壞脾氣了。怔怔的望著他,李淑堇更不敢坦然招供,這會兒說再多也來不及了,她名下的股票已經賣了大半,而且,一些重要印鑒她也都交給叔叔了。
小堇噤若寒蟬的表情令他感到既心痛又憤慨。心痛著她竟愚蠢到意圖獨自扛起這一切煩人的事物,憤慨著自己的強悍竟讓她的臉上出現了防備的神情。
天哪,才不過是幾個月光景,那個成天不知愁為何物的無憂女人竟然愁眉輕鎖,回視他的清澄星眸已披上了一層煩憂的薄霧。是他的錯嗎?他沒有盡到好好照顧她的責任!
微啟開唇,陸榷想說些能讓她褪去憂慮、斂去煩擾、重拾快樂的撫慰,但瞧了眼那盛不住心虛的臉孔,有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襲上他胸口。
“小堇,你沒將那些印鑒什么的拿給他吧?”與其猜疑個半天,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詢問出答案。
窒了一秒,短促的吸氣聲后,李淑堇飛快的搖著腦袋。
她的表情……“你有?!”陸榷有些光火。
天殺的蠢女人,小堇真的是拿他的話當扇子來扇風?明明告訴她有些事情先知會他一聲的。
“沒有、沒有,我沒有!闭\實招供的念頭在腦子里兜了一圈后,被他的怒氣給嚇跑了。
陸榷不怎么相信她的話,小堇太單純了,單純的連心里有鬼都會揭露在臉上。可是,他寧愿相信小堇是誠實的,她不會騙他。
“再給你一次機會!彼枰_定的答案。
“呃……”如果,現在坦白的話,他會從寬論刑嗎?看了他一眼……“沒有!
不會,他會先殺了叔叔,再殺她!
她在說謊!
至此,陸榷完全確定了。她撒謊,她騙他!
“你竟然這么對我!”又忿又怒的青著臉,陸榷像陣疾風似的沖出辦公室,熱燙的傷害重重的熨燒著揪心的情緒。
“榷,我不是……”
陸榷沒有聽進她懺悔的呼喊,也沒有停下腳步等候急追上來的她,一心一意的,他只想迅速的離開這個竟敢徑自將信任收回的女人——他愛的女人。
眼睜睜的望著那恍若受了重創的暴怒背影,淚,早已奔流在蒼白的雙頰。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真的!陛p聲的低喃,卻永遠也傳不進那雙已拒絕聆聽的耳朵里。
夾著猜忌的無形裂縫,不知何時已緩緩的扎駐在兩顆劃上傷痕的心坎兒里。
。
頭兒垂垂、眼兒瞇瞇、唇瓣有著一抹討好的歉笑,李淑堇站在桌邊,當雕像站了快十分鐘了,動也不敢動。
誰教她騙他,是她對不起他,怨不得人家拿冰空氣來掃她的歉意。
“榷,你很忙?”看得出來他很忙,可是,忙到抽不出十分鐘正視她的歉意?有點點的冤氣自她胸口漲起來。
“對。”陸榷一點也不客氣,簡單明了的一個字,再再都挑明了告訴垂頭喪氣的致歉者。
時機不宜,改天再論。
“那……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或許,再多給他幾個小時沉淀怒火。
雖然的確是她種的因,這會兒該罰她嘗苦果,她活該?勺犯康祝舴切奶鬯拿εc累,她又何嘗不愿將所有的重擔往他肩上推呀?她是怕壓垮了他唉。但,好意是好意,誰教她膽敢誆他,所以,理虧的是她,心虛的也是她。
“沒有!
失望的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眨了眨眼,李淑堇深深的吸了口氣。不能哭,他最厭惡女人用眼淚當武器逼男人屈服,他的話,她記得牢牢的。
“那……晚上,你會給我電話?”聲音中的不確定著實的憐人兮兮。
心一緊,陸榷猛地挫斷手中的鉛筆?墒牵麤]有抬眼望她,雖然心中極想,但卻是抑了又抑。怕一見到那雙揪心的大眼,他就什么轍都沒了。
該給她一點教訓的。陸榷不肯讓自己心軟。
維系兩人的情感,信任是項最重要的紅絲繩。小堇的不信任讓他覺得彼此的感情開始岌岌可危,尤其,她的信任竟然是轉向李仁耀那只老狐貍,這是他最不能忍受、也是令他憂忿的主因。李仁耀那個滿肚子壞水的老狐貍會笑著將她吞吃入腹,連一根骨頭也不吐的。
“或許!
模棱兩可的話讓李淑堇的勇氣頓失,輕咬住唇,為了不讓自己更惹人嫌,她該退場了。旋過身,飄揚的衣角自他桌上掃下了幾張紙。
她知道這個案子,有一次不小心聽到叔叔不知道跟誰在通電話時,神神秘秘的提到這項工程。但因為跟公司的業務沒關連,她也就不以為意,管他是跟誰在聊,那是他個人的自由呀。
點了點頷,他示意她將遞到眼前的競價單擱回桌上,想繼續冷漠對之,但在瞧清她略微憔悴的神情后,終究不舍。
“小堇。”他突然開口喚住她。
驀然一凜,李淑堇吸了口氣,旋過身。
“嗯?”他開口叫她,她終于原諒她了?
“我明天沒時間陪你去上香。”他沒忘李仁韋夫婦的百日之忌,“不過,我請阿強騰出時間了。”
騰出時間?
李淑堇忽然有一股想瘋狂大笑的念頭,剛剛好不容易抑住的淚水差點就成功的滑出了酸澀的眼。
何時,陪她得需要某個人“騰出時間”?
“不用了!甭曇粲行┎环,但她已無力控制它,“只是上個香,我可以叫輛車載我!
“阿強十點會到!必W缘皖^批示文件的陸榷好似沒聽進她的話,“聽話,別一個人去墓園!
沒有留下來聽他再一次的聲明,李淑堇輕吸著鼻,快步的走出那里。
。
還沒十點,當然,駱保強也還沒到。
早早就已經打點好祭祀的香燭素果,李淑堇乖乖的坐在客廳等著被點召的司機,等得心都有些煩躁了。
當門鈴響起時,長長的分針才剛跨過數字6。
“駱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等得不耐……咦,王大哥,怎么是你?”門外站的人是王佑華,不是駱保強。
“你在等人?”他剛剛聽到小堇喚著駱大哥。
“嗯,陸榷的朋友!崩钍巛罌]招呼他進門,“有事嗎?”橫豎她待會就得出門,就算請他進來,也無法將椅子坐熱。
“今天是你爹地他們百日之忌,我想,你會不會需要個司機?”慢條斯理的說明來意,王佑華的笑讓人覺得分外窩心。
“你記得?”她無法不感動。
“當然,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向她身后探了眼,他疑惑的問:“陸榷還沒到嗎?”
“他,呃,他今天有事沒辦法陪我去!泵銖姷某恍,“待會兒駱大哥會來接我!
“噢。”心憐的看著她臉上強掩不去的悵然,王佑華的手抬起來,半晌,卻只是輕輕的將她頰邊的發絲拂開,“你們約幾點?”好想,好想,好想就這么將她擁進懷,給她完全的呵護,可是這份權利,永遠都不屬于他。
“十點!
“我們一起等他!
“啊,你要跟我們一塊兒,呃……”聽到電話鈴聲,她無奈的轉了轉眼珠子,“王大哥,要不,進來坐一會兒吧。原以為沒什么時間可以坐,所以不敢請你進來,免得椅子沒坐熱,主人就得趕客人了。結果,還是得讓你坐坐我們家沙發!
“你噢,小氣鬼!
寵溺的敲了敲她的腦袋,王佑華跟在她身后,見她快步的沖向電話,心中不禁涌著輕喟。小堇真的變沉靜了。若是從前,她會迭聲抗議,她會朝他作個鬼臉,然后笑得比他還快樂。
倚著樓梯扶手,王佑華貪婪的眼留戀在她身上。只見她擰起了眉,思索一會兒,三言兩語的便掛了電話。
“走吧!彼龔阶宰呦蚰嵌鸭榔。
“不等那個駱大哥了?”
“駱大哥的會議拖了半個小時,我叫他不用來了,反正有你在。”她不以為意的將香燭塞到他手上,“這些讓你拿!
反正有你在!王佑華心里很是滋味,乖乖的接過香燭,眼明手快的搶過幾袋水果,笑得很喜悅。
“還有什么忘了拿的嗎?”明知道不過是漫不經心的話,他樂得很沒有道理,可是出自她的口,意義絕對不同。
“沒了!辈蝗绦牡那屏怂麧M滿的雙手,李淑堇不由分說的扯出一袋二十世紀梨,“王大哥,干么那么虐侍自己,我也有手可以幫著提呀!”倒是看不出來,他的雙臂瘦不拉幾的,還那么能提呵。
“我知道。”
“知道還搶那么多東西提,大笨蛋!编粥止竟镜,李淑堇率先出門,沒有留心到那份醉人的迷戀悄悄的自身后蔓延過來。
。
秘書轉述的話里少了王佑華這一號人物,可卻將李淑堇表示要提前前往的意圖表達得一清一楚,待駱保強開完會,這才知道。一路飆到墓園后,他就看到王佑華坐在她身邊,兩人無語,氣氛雖然凄冷清寂,卻漾著一股融洽的安祥。
“駱大哥,”李淑堇吃驚的瞪大了眼,“你怎么趕來了?我已經跟你秘書說過不必那么麻煩你了呀!
“精華的小老板,不是嗎?”瀟灑的朝他伸出手,駱保強飛快的在心里思忖著他的資料。
他是王世文的長子,在大學任教,標準的書蛀蟲一個。陸榷提供的資料就這么多。如今一見,果不其然,斯斯文文的書生男人,一點都沒有商界打滾的圓滑氣質。不過,陸榷沒提到的是,這個書蛀蟲對小堇不是普通的寵愛呵,瞧那雙隨時在留心她一切的關懷眼神就可得知。
“駱先生,你好。”立即的站起身握住那只禮貌之手,王佑華的表情浮上疑惑。“你認識家父?”
“不過是片面之緣!表搜垡哺玖似饋淼拇笱勖妹,“謝謝你送小堇過來!标懭吨劳跤尤A不是偶爾,而是常常伴在小堇身畔嗎?
“小堇不是旁人,應該的!
很正常的話。一如王大哥往常會嘀咕的話?山駜簜不知為何,她就是對他這句話覺得有些不妥。好像有點……沾染曖昧呢!會嗎?王大哥至今還未對她死心?側睨向王佑華,她的唇角扯起一絲微笑。
“王大哥,你剛剛不是說想上個洗手間?現在駱大哥來了,你可以放心的去上啦!”
他有嗎?腦筋迷惘、眼茫然,可是身子已經自動自發的移開了,“我去去就回!庇浀霉芾硎液孟裼袔。
望著他逐漸走開的背影,駱保強忽然問:“他真的想上廁所?”
“當然不是!
“你騙他他有這項生理需要?”
“是呀!”說的很是理所當然,可是李淑堇卻忽地輕笑出聲,笑聲里有著感嘆!昂芷婀粥,就算不想,我開了口,他還是會去走一趟。”傻男人一個,她真那么好嗎?值得他對她癡心至今。
“他這陣子常常陪著你?”駱保強帶著研探的眼神望向她。
一些時候沒見小堇了,她的改變讓他起了憂忡。圓眨的大眼不復見慣有的明亮,曾幾何時,莫名的茫霧竟遮去了那雙星眸里的旺盛生命力?陸榷是怎么對待小堇的?駱保強在心底起著疑惑。
“嗯!鳖┝怂谎,李淑堇隨意撿了處草地坐下,無精打采的扯著身邊的雜草,“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王大哥家跟我們算得上是世交,我曾糾正過他的一些想法,可是……”她聳聳肩,無奈得很。
一顆心既已付出,不是別人怎么說、別人怎么勸就可以揪得回來的。當初暗示明示了半天不見效果,心頭還曾不耐的咕噥過,老覺得王大哥是屬烏龜的,那么固執。如今自己掉進愛情海才知道,脫了韁的愛情,是千呼萬喚也始不回的呀!
“陸榷的占有欲很強的!边@么說,應該夠明顯、夠透徹了吧。
他現在是因為有小堇的全心對待做后盾,所以才會稍稍放任王佑華的不死心吧!駱保強這么猜測。萬一他得知王佑華的付出竟做得如此徹底又周密無縫,就算小堇的心始終不變,他的心情鐵定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誰喜歡自己心愛的女人旁邊老繞著滿心覬覦的家伙呀,就算是丁點危險,他也會將它連根拔起,以除后患。
“不會吧?”瞪大了眼,李淑堇一副你愛說笑的表情看向他,“你說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陸榷?”
“別不相信,他很在乎你跟你王大哥的交情!辈贿^是聽他提過王佑華兩三回罷了,可每回眼底的陰沉都夠嚇壞人了。偏他死鴨子嘴硬,明明心窩都酸得起了皺,卻還一副我信任她滿不在乎。
“好吧,就算他真的占有欲很強,醋勁又大,那又怎么樣?了不起,也只是會窩在心頭里生悶氣罷了。”起碼,他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而已。
“不!瘪槺娭v得很認真,“若真讓它發了酵,他絕對會使盡辦法鏟除異己!
“不會吧!”早八百年前就忘了他曾經要她少跟王佑華見面的那檔子事,聽駱保強講得誠懇,不禁犯著嘀咕,“若真是如此,他還任由我跟王大哥見面?”她不相信他看不出來王大哥對她的有心。
什么叫日久生情,他不知道呀!
“因為他知道你的心是系在他身上。”
“他就這么篤定!”李淑堇有些不服。
“難道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促狹眼色,就將李淑堇心底的不服給戳得破爛。
的確是。
悶悶的又扯了滿手的雜草,李淑堇無助的望著父母親的相片,滿心悵然。她的確是整顆心都系在他身上了。真慘哪,就這么的賴在有他的生活里,巴望著他的丁點陪伴,眷戀著他粗率中的溫柔體貼,在他時陰時晴的蠻橫里翻覆著酸甜交錯的愛,卻是無怨無悔。
她的心,的確早就已經牢牢的讓他給揪在手上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