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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寶貝 第九章
作者:劉芝妏
  “什么?她還要飛一趟?”看見自己的大嗓門將美惠姑姑給懾愣了,海鳴不由得壓低嗓音,“不是說已經遞辭職了嗎?為什么還要再飛呢?”最讓他心里大動肝火的是,這么重要的大事,她怎么沒有跟他吭半句呢?

  難不成,這幾天兩人間融洽的相處是假相?

  “我也不太清楚!

  “姑姑,你知道她飛什么時候的班機嗎?”微一挫牙,海鳴憋著氣望著她。

  “明天傍晚!

  明天傍晚?那么急的時間?

  “她呢?”算了,橫豎對長輩也不能逼供,他干脆直接揪出罪魁禍首,“怎么吃過午飯后就不見了?”才睡一個短短的午覺起來,就豬羊變色,海鳴實在是有些嘔,就知道必須要分分秒秒的守著她,否則她不知道會變出什么花樣來。

  “瑄瑄說有事要到公司一趟,她沒跟你說?”劉美惠有些驚訝的說。

  她……該死!連到公司也要偷偷摸摸的瞞著他,海鳴心里愈想就愈覺火氣旺旺的直往上竄。

  “呃,海鳴……你……還好吧?”看他悶不吭聲的坐在那里,但一張酷臉陰陰沉沉的挺嚇人,劉美惠不太確定的問。

  “很好,我好得可以揍人了。”忽地一躍而起,海鳴一把撈起擱在桌上的車鑰匙,“我去接瑄瑄,姑姑,晚上我們不回來吃飯了。”瞥見劉美惠有些不贊同的眼光,他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笑,“我不會真的揍她的。”

  唉,怎么那么湊巧,她只不過不想睡午覺,然后窮極無聊的跑回公司繳個請假單,竟然就會被陳士歐給堵到,還碰到大伙兒在切蛋糕為他慶生,害她跑也跑不掉,被巴著不放的陳士歐硬就是給拖上了好幾個小時。

  將杯子里的果汁一飲而盡,涂祐瑄好不容易終于逮到了個機會脫身。

  “出來這么久沒有跟海鳴說一聲,他現在一定是氣死了!彪[隱約的的,她心里浮起這個念頭。

  倏然間,涂祐瑄心一驚,怪哉,她干么那么在意他的想法?

  “小瑄、小瑄,你真的要走了?”陰魂不散的陳士歐追了出來,手里還捧著一束粉玫瑰,“再留一下好不好?晚上請你吃飯?”

  眼看大門在即,卻仍是被他追上,涂祐瑄的心情完全的陡滑下去。

  “副機長,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要回家了!

  “我們認識那么久了,你還是口口聲聲喊我副機長,為什么不能跟安安她們一樣稱呼我士歐呢?”他的語氣里有著傷感。

  那是因為安安她們很“安全”,就算親親熱熱的喊你甜心歐、寶貝歐,也不會惹禍上身,不像她!

  “沒辦法,我喊慣了嘛!”敷衍的嘟噥著,涂祐瑄試圖繞過他奔向大門。

  “小瑄!

  唔!“副機長,我真的要走了!庇憛挘览p著人不放,他又不是條件差得只能賤價大拋售,干么那么死心眼的只將眼光放在她身上?涂祐瑄心里有些同情,但同情歸同情,她可不會做那種犧牲小我的打算哪!

  “好吧。”像是做了天大的割舍,陳士歐終于往旁邊移了一步,但卻將手中的玫瑰花遞到她胸前,“這束花……”

  “這不是吳怡君送你的花嗎?”涂祐瑄剛剛在里頭還瞧見她小心翼翼的捧著這束花,好像它是遠古化石般的寶貝。

  吳怡君送心上人的花,她才沒那種膽子收,就算是辭職的事已經確定,她也不想臨走前還沾了一身騷。

  “我請她幫我買的,送你!彼钋榭羁畹哪訋缀蹩梢悦曰笞∶恳粋女人。

  憑良心評判,陳士歐也真的是位條件非常好的黃金單身漢,高學歷、高收入,再加上一表人材的外貌,所以甫一進入這美女如云的航空公司,就已經擄走了不少女人的寂寞芳心,除了涂祐瑄!

  “謝謝,但是我不能收!

  空氣停滯了幾秒,陳士歐有些拉不下臉的僵在那兒,“為什么?這是我特地請她幫我挑選的,就是希望你會喜歡!闭埶燥堈埐坏饺,連送束花給他,也被她拒絕,難道她就真的那么不喜歡他嗎?

  “我很喜歡!笨墒牵鞘菂氢徽麄下午捧上捧下的花束,誰領情誰倒霉,這一點他還不懂呀?“但是待會兒搭車時不怎么方便!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

  “副機長,你該進去了,今天你是主角喲,可別缺席了!睋屩驍嗨脑,她身形敏捷的閃過他身邊往大門走去,“我也該回去了,明天還得飛一趟呢!”她看都不敢看那束花一眼,怕他又不死心的將花硬塞給她。

  “那……”

  “再見!蓖康v瑄深怕逃之不及似的,快速朝他擺了擺手,然后左腳趕右腳的加快步伐。

  悵然的望著她走出視線外,神色蕭瑟的陳士歐已經沒什么心情去慶祝生日了。

  明天雖然還可以再見到小瑄的面,但是,Peter上午才臨時要求跟他對調行駛航線,等于說,他明天也只能跟小瑄匆匆一瞥就得飛向不同的地點,而這趟飛行過后,小瑄就不干了,這也代表,她從此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時間能定格在明天,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  ☆  ☆  ☆  ☆  ☆  ☆

  “你在這里做什么?”才一走出大門,涂祐喧就被突然竄在她身前的大黑影給怔住了。

  “剛剛那家伙是誰?”海鳴沒有回答她的話,一開口就冷聲咻咻的直凍著人。

  “那個家伙?”

  “那個家伙!就是那個死皮賴臉的想將花塞給你的登徒子呀!”還好她沒有真的將花給收下來,要不然,他一定跟她沒完沒了。

  “噢,他呀?”哇,糟了,好濃的醋味。

  “對,他呀!”想腳踏兩條船?哼,門兒都沒有。

  睨視了他一眼,涂祐瑄避重就輕的說:“他是我們公司的同事,今天是他生日,你在這里做什么?”她重申自己最先的問題。

  臭了她一眼,海鳴沒好氣的哼了聲,“做什么?看星星啦、看月亮啦、喂蚊子啦,我忙得很呢,做什么?哼!”白癡女人,這大樓就只這道正門,除了等她,他還能做什么?“你今天是特地來替他慶生的?”如果她敢答是的話,他就當場將她的頭給擰下來。

  “咦,奇怪,吸你血的是該死的蚊子,又不是我,你干么跟我大呼小叫?”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的糗了他幾句,“不過,誰教你自己蠢成這樣,被蚊子叮了也不知道換地方。”

  “你以為我喜歡被蚊子咬。俊彪m然也的確是他自己呆,可是海鳴還是有些氣不過,畢竟,害他被蚊子吸血,當上食物鏈上一環的始作俑者是她,這個讓他又氣又愛的小遲鈍分子。

  “啊,那你還呆呆的站在這里?”

  “他究竟是誰?”

  噢,拜托,“他是他爸爸的兒子,是他爺爺的孫子,誰理他究竟是誰呀!”她真受不了他,怎么心眼那么小,醋桶又那么大!

  “他對你有意思!焙xQ心情不甚愉悅的說。

  “可是我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懶得跟他扯大多,丟下這句話,涂祐瑄便定定的望著他,“你來接我?”

  “不是,我是來接他的!彪m然喉嚨頭的那塊大石落定,但是海鳴的口氣一時片刻還無法立時見晴。

  “拜托你好不好,人家好歹也是我的同事,我總不能一見到他就像仇人似的避不見面吧?他又沒惹到你。”涂祐瑄開始感到有些頭痛了。

  “可是,他企圖要惹你!

  “但是他沒有成功!笨匆娝哪樕驗樗脑挾鷣碛途彛荒軗u搖頭,“那么大個兒的人,怎么嫉妒心那么強呀?”

  “我會嫉妒是因為在乎你呀,你就是不怎么在乎我,所以我跟別的女人喝茶聊天,你一點事都沒有!

  “誰像你呀!”涂祐瑄狀似輕蔑的一語以蔽之。

  但坦白說,她有,而且是生平不曾有過的酸透了心的感覺。那天看見他跟那個學妹坐在一起聊得渾然忘我時,她很想上前將他的嘴巴用針線縫起來,看他下回遇見了漂亮的學妹還能不能那么會講。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肚子餓不餓?”

  “每次見到我就問我餓不餓?你當我是豬啊?”

  “你的確是屬豬的呀!”不待她出言抗議,海鳴就已經拉著她走了,“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喝茶。”

  “哪里?”

  “貓空!

  ☆  ☆  ☆  ☆  ☆  ☆  ☆

  但是,開了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上山,吉普車才在其中一處不算太寬敞的停車場熄火停好,香氣撲鼻的茶還沒喝到、燈火闌珊的夜景也還沒欣賞、良辰美景也還沒有享受到,兩個人又斗起氣來了。

  紛紛推門跳下車,杵在車旁,兩張臉孔都說得火冒三丈。

  “你明明就已經辦妥離職手續了,為什么明天還要再飛一趟?”兩個人從山腳下吵到目的地,還沒吵到一個段落。

  本來海鳴還不會很火大的,反正要跟著她回美國的事他都已經計畫好了,要拐她回家一趟見爸媽的事也先不要跟她提,等她明天上了飛機看見他坐在上面,剩下的事情就會順其自然,然后水到渠成,然后就萬事OK!

  但是,怎么料得到原本單純的事情卻在你一言我一語間扯來扯去,扯到離題不說,還兩個人臉紅脖子粗的互不讓步。

  全都因為她那句話,我要好好的為自己留下一頁最美好的回憶。

  其實涂祐瑄說這句話也是無可厚非,人嘛,永遠是會割舍不下伴隨在生命中的點點滴滴,她想要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壞就壞在她說那些話時神情。

  說就說嘛,干么還一臉的感性與濃濃的眷戀呢?而且,當那句話脫口而出時,瑄瑄臉上的神韻跟表情充滿了無限依戀的緬懷,看在他突然多心的眼底,總覺得她似乎對眷戀“人”的方面成分居多。

  不知怎么搞的,他的腦子里就突然的竄出了傍晚時,那個捧了一束玫瑰花送她的男人。

  她以為他不知道那家伙叫陳士歐,職務是副機長,今年三十四歲,有房子、有車子,還有不少的銀子,未婚,是個還算優秀的黃金單身漢,而最要不得的一件事就是,他自進公司后就開始追求她,全心全意的。

  而她說話的神情與向往,讓他的思緒導向直撲向那個陳士歐。

  當下,顧不得自己也已經安排好明天會和她一起搭同班飛機,海鳴打心底就不怎么爽快,他可不希望讓陳士歐平白的多了個能親近瑄瑄的機會。

  “你明天不要去飛那趟了!彼馐怯蒙塘靠谖歉f,但怎么知道話說出口,命令的感覺占了全部。

  臭著臉,涂祐瑄口氣不佳的拒絕了他的命令。

  “你以為航空公司是我家開的呀,說不飛就可以不飛。”你管我明天飛不飛呀?她實在是不喜歡聽到海鳴話中的鴨霸味道。

  “但是你兩個月前就已經先向公司報備過了,不是嗎?你們公司應該也早就做好了調度了,不差你飛不飛這一次!

  “就算我兩個月前已經遞了辭職……咦,你怎么知道我兩個月前就已經開始行動了?”涂祐瑄懷疑的望著他,滿肚子的不可理解。

  連媽咪跟小魚兒也以為她是這一陣子才遞辭呈的,之前她都沒有跟她們提過,他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我說過了,我雖然不在你身邊,但是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焙xQ的臉上沒有一絲愧疚與不安。

  “你知道我所有的事?你真的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上次聽他說時,她以為他是開玩笑的,但是……“海鳴,你監視我?”一想到她這些年來的一舉一動竟然被人觀察著,像只實驗室里的白老鼠般,涂祐瑄全身就猛地泛起了雞皮疙瘩。

  “我只是請人保護你!

  “老天!”涂祐不敢置信的呆住了。

  他竟然請私家偵探調查她的一切,在這十幾年里?天哪,這家伙是不是神經不正常了?

  “你這不是保護,你這是在妨礙我的行動自由,你懂不懂?天哪,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照顧自己!毖凵裣訍旱牡芍,涂祐瑄氣鼓了頰,一雙憤怒的手隨著話在空中揮啊揮。

  “是嗎?”海鳴的表情有著強抑的平靜,“去年在洛杉機時發生的事情,你怎么解釋?”

  “洛杉機……”她窒住了氣。

  那是個惡夢,當時她剛飛國外線沒多久,忘了那天她怎么會落了單,結果被個老外堵在街角,要不是一個體型不比那老外差的男人上前解圍,涂祐瑄不敢去想像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保護跟監視不同,你不知道嗎?為什么你會認為我這么做是在監視你呢?你知道當年離開你時,我有多不甘心、多舍不得!彪m然當時他正處于半大不小的青黃時期,但他卻牢牢的記住了那種椎心的感覺。

  好像硬生生的被人自身上撕裂了某些重要部位般的痛苦難耐。

  “拜托你好不好,你那個時候也還是個小孩子耶!”海鳴的執拗讓她快暈過去了,“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情哪愛的?”陸陸續續的知道種種他對她付出的一切心血,她有股心驚動魄的顫動。

  “我懂!

  “可是我不懂,而且我討厭什么事都自作主張的男人,標準的大沙豬一個!

  濃眉一豎,海鳴將一張臉伸到她眼前,光火的瞪著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最好解釋一下!

  “我為什么要向你解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以為感情是強迫中獎?只因為你一味的付出,我就必須要毫無條件的回報?告訴你,幾個強吻并不代表什么。”

  她的不在乎完全將海鳴推向了勃然大怒的怒火峰頂,“幾個吻并不代表什么?你這話說得就像個隨便的女人……”

  “或許我正是個隨便的女人,而你的偵探沒有跟你報告這一點!笨诓粨裱缘拇驍嗨脑挘康v瑄也火了。

  就像兩個手榴彈同時被人投擲在一處,一觸即發,而涂祐瑄賭氣的話,引起了海鳴的爆發。

  冷不及防的將她強壓在車門上,投給她的眼神燃著一股晦暗的陰沉,“既然你想當個隨便的女人,我就成全你!

  他的話與神情令她悚然心驚,但是接下來讓人措手不及的一切,更是讓沒有半點防備的她嚇壞了。

  粗暴將她的手拉到頭頂緊緊的握住,海鳴的動作野蠻又狂傲,沒有半絲憐香惜玉,他俯身狠狠的吻住了她,舌頭毫不留情的侵入她口中,不留一絲空隙的強取著她荏弱的甜蜜。

  沒有了感情成分的強吻,他的豪取強奪更讓她悚然心驚,輾轉強占的唇不放松的肆虐著,憤怒的眼底帶著懲罰卻又有著凜冽的苦澀,狂熾的怒氣旺燃中,海鳴仍可以感受到自己心底深沉的那份不舍。

  但是,她為什么仍不為他所動?難道是他做得還不夠多嗎?

  在他肆意狂狷的掠奪下,涂祐瑄竟奇異的感受到一股由他心中傳來的深鐫哀慟。

  倏然間,她心慌意亂的感到驚懼莫名,心中的驚恐并非全來自海鳴在行動上的粗暴侵犯,其中更有著對他的驀然心痛。不愿去深思的一股沖動,讓她使盡全力的企圖掙脫開他強壯的身體所形成的枷鎖。

  海鳴可以感覺到她的反抗,但是,他卻無法命令自己放手,不假思索,他抬高她的身體,將她的反抗給鉗制在自己雙手與身體的控制下。

  直到一聲輕鳴細細的傳進他失了理智的腦中,微抬起頭,涂祐瑄泫然欲泣的蒼白臉龐清晰的印入他眼中,兩行委屈的清淚滑進他的心中。

  猛然覺悟到自己在做什么,海鳴震驚的松開手,讓她順著他的身體滑向地面。

  他……竟然差一點就強暴了她!

  老天爺,他竟然……老天,海鳴覺得自己既下流又齷齪,他不但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氣,反而還傷了她,若不是那突如其來的回醒……

  “海鳴……”曲膝蹲跪在地上,涂祐瑄抖著聲音叫他。

  她聲音里的恐懼恍如一記響雷,頓時更將感到羞愧的海鳴震得無法面對她。

  “滾開!”

  暴喝一聲,他沖進車里,將車門關得響聲震天,然后迅猛的將車子駛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

  ☆  ☆  ☆  ☆  ☆  ☆  ☆

  在幽暗的夜里,海鳴突兀又絕裂的火爆態度讓涂祐瑄錯愕不已。

  但他離去前憤怒與羞愧互換的神情,卻讓她不知所以的難過起來、想到在他掉開臉前她所瞥到的那一眼,他一向剛毅的唇線抿得緊緊的,不斷抽動的嘴角卻不經意流泄出他心中狂濤般的波動……

  很莫名其妙的,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他近乎失控的舉動完全將她的心給擰亂了。

  瑟瑟的夜風襲得涂祐瑄打心底泛著寒意,蜷縮成一團的身子哆嗦個不停。夜的黑跟山的靜讓她更是害怕的顫著身子淌著淚。

  許久,在雙腳終于能支撐住她的人后,涂祐瑄站了起來,往山下踽踽獨行。

  ☆  ☆  ☆  ☆  ☆  ☆  ☆

  “停車!

  煞車聲立即響起,霎時間停住的車里的另兩個男人,全部望向那個喊出停車的男人。

  “安堯,什么事?”

  “那個小姐……”楊安堯望著那個形單影孤的小身軀,擰起了眉頭。

  “怎么,你認識那個小姐?”

  “不知道……很像……涂祐瑄?”有些不太確定的再看了幾秒,楊安堯示意朋友將車子再往前頭開,然后將頭探出車窗,“涂祐瑄?瑄瑄!”

  一開始察覺到有輛車子緊跟著她身后滑行,涂祐瑄全身的神經就已經繃得緊緊的,在車子滑到她身邊停下時,她縮了縮,不敢望過去,直到聽到那個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傳進她耳朵里。

  “你是?”疑惑的望著車子,及車子里的三個男人,她不敢靠大近,反而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

  黝暗的山路上,雖有明月,但畢竟并不能瞧得太仔細,而且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

  “才多久沒見面,你就忘記我啦?我是楊安堯,楊安安的哥哥呀!”迅速的推開車門,楊安堯興奮的跨出長腿,“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我們真是有……”頓了頓,她不怎么對勁的模樣,讓他原本想說的那個“緣”字給吞回肚子里去,“你,還好吧?”

  噙著淚水,涂祐瑄幾不可感的點點頭,很勉強的朝他扯動嘴角的笑了笑。

  “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女人掉眼淚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曾聽安安提過,她最欣賞的同事涂祐瑄一向只有笑臉,沒有淚臉,“你怎么會一個人走在這漆黑的山路上?沒有人陪你……”她靜靜的淌下臉龐的淚水讓楊安堯立即往最壞的地方想。

  一個孤孤單單行走夜路的身影,一個靜靜落淚的索寂臉龐,一個形容悵然的嬌弱小女人,這種種的可能性全加在一起,就變成了……

  老天爺,該不會是被人……見到她穿著仍是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楊安堯發麻、發脹的腦袋總算是轉了回來。

  如果是遇到……呃……壞人,衣服早就被撕得破破爛爛了,但是瑄瑄仍是衣著整齊,那可見并非被人怎么了。

  “楊安堯,你和朋友一起?”在他擔憂的凝視下,涂祐瑄輕聲問道,聲音低啞沉郁得令人心憐。

  “對,幾個朋友湊熱鬧說要上來喝茶看夜景,你……要不要一起來?”他問得很謹慎。

  搖了搖頭,涂祐瑄緊抿著唇,往后退了開來,她現在沒有心情尋歡作樂,她現在只想快一點回到家里,將頭埋在被子里。

  “可能不怎么方便,你先走吧,別讓你的朋友等太久。”

  “呃……”楊安堯猶豫了幾秒,“可是你一個女孩子……要不,我送你回家好不好?”縱使她先前已經禮貌但堅決的拒絕了他的追求,但是看見她神色落寂的失魂模樣,他還是會感到心疼,更無法命令自己轉身離開。

  聽著他的好意,直視著他憂心忡的黑眸,涂祐瑄并沒有猶豫半秒鐘就答應了。

  “謝謝!

  此時此刻,她沒有辦法拒絕他的關心,因為,她的心比身體更感疲憊。

  ☆  ☆  ☆  ☆  ☆  ☆  ☆

  狂暴的操縱著手中的方向盤,車子才堪堪的成功越過一個彎道,海鳴就猛地一腳狠踩住煞車,突然響起的緊急煞車聲劃破了靜寂的山區,輪邊還透著因為突然煞車而摩擦出的細鏤白煙及惡臭味。

  “瑄瑄!”

  血液自腦子里完全撒離,海鳴以幾乎不可能的艱險速度掉轉過車頭,然后停也沒稍停個半秒的,車子朝著原路疾駛而去。

  天哪,他今天晚上是得了什么失心瘋不成?

  被瑄瑄的話激得理智盡失已屬不應該,還把她一個人丟在沒有半個熟人,甚至于完全不熟悉的山里頭,任她一個嬌弱的女孩子……眼眶酸澀的直熱燙著他的心,盤旋在心中的恐懼讓他更加粗魯的踩著腳下的油門,心焦如焚的他將車子的功效發揮到最頂點。

  就只怕,只怕……他會晚了一步!

  幾乎只花了剛剛的一半時間,氣急敗壞的海鳴已然回到兩人起口角的地方。

  停車場除了原先就停妥的車子外,空蕩蕩的郊野不見半個人蹤。

  心臟倏然停止跳動,海鳴再也擋不住自己的體重,雙腿一軟,像座大磐石的身體滑坐到地上。

  瑄瑄呢?她呢?她人呢?老天!她人呢?

  強打著力氣,海鳴艱辛的摟起身子,邁著步子走回車上,他不能崩潰,不能在這個時候崩潰,他必須要找到瑄瑄。

  眼里燃著一股狂焰,他開著車子自原點開始綬暖的往山下駛去,冀望能看到自己步行下山的道瑄,如果,她是走下山的話。

  但是車行到山腳下的住宅區,他踩下煞車,心完全涼了,這一路上沒見著半個人影!

  就算瑄這是用跑的,但他開著車子一路逡巡下來,絕不可能會追不上她,但是他沒見著她的蹤影。

  夜風徐徐拂過車窗,透進些許撫慰著他濕漉的臉頰,可海鳴卻渾然未覺,整個人僵直的坐在車里。

  “你在哪里?”他無聲的在心底問著,眼底滿是驚駭的憂忡。

  不知坐了多久,一股強行襲入車內的涼風拂醒了他失神的意識,也重燃了他不死心的意志。

  他必須循著路再繞一次,或許、或許……或許他剛剛并沒有逡巡得很仔細,或許他這次就能我到這這了。

  許許多多的或許仍在他腦中回蕩,他已經將車子重新駛向山上。一路上,海鳴連眼都不敢眨,就只怕一個眨眼的工夫,會略掉了瑄瑄的身影,緩緩的,他檢視著每一條細微的岔路。

  但是他的車再一次的停在先前的停車場時,佳人蹤跡仍杳。

  “媽的!”用力的一拳擊向方向盤,海鳴將臉俯在自己的雙臂里,任由止不住的熱淚侵占了那駭然又恐懼的臉,“你到底在哪里?”

  鈴——大哥大突如其來的響聲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剌耳,卻也將他的心猛地抽緊。

  顫著手啟開通話,海鳴試了幾次,但干啞的喉嚨竟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海鳴?”對方說話了。

  這聲音是……

  “海鳴,你有在聽嗎?”

  是姑丈,瑄瑄的爸比,是姑丈……“有!边@個有字,應得他心中更加沉重。

  “你現在人在哪里?”涂慶業的聲音很凝重,“不是說去接瑄瑄嗎?怎么送瑄瑄回來的不是你?”

  沉重的心臟重新跳動了起來,海鳴忙不迭的坐正身子。

  “瑄瑄她回到家了?”粗啞的聲音像是剛被砍過般的沉暗又難聽。

  “對!焙喍痰拇鹬,涂慶業沒有多說什么,“那么晚了還在外頭干什么?有什么事回來再說!

  海鳴聽不進別的話,滿心只有……“瑄瑄,她還好吧?”他必須要知道瑄瑄她好不好,是不是——健健康康的回到家!

  “好。”可涂慶業還是那句話,“有什么事回來再說吧!”

  懸蕩的心在聽到姑丈飽含深意的話后更是難以平復冷靜,急切的切掉電話,海嗚的大腳再度踩上可憐的油門,車子像箭般疾射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停車場的另一頭緩緩的轉進來一輛車……

  命運不早也不晚的就選在這個該死的時候闖進攪和,這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短暫里,吉普車的車頭筆直的沖向那輛來不及閃躲的轎車。

  有些事,往往是命中就注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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