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冷風(fēng)吹來鬼哭的旋律,包圍著熾熱高溫的熔爐,爐以青銅制,高五丈,寬六尺,石梯邊一名衣衫飄飄的男子面對著滾燙沸騰的熔爐,看到他站在那爐邊,讓人不禁為他捏把冷汗。
不過,也奇怪,那熾熱的火焰竟燒不到他一絲毛發(fā),環(huán)繞他周圍的卻是比嚴(yán)冬還冷的鬼火。
陰森幽冥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去吧,去替我把這把劍鑄好,我要血。”來自幽冥的溫柔嗓音飄入他耳里,“乖孩子!
“是! 男子彈了下手中漆黑如墨玉的劍。
“記得,這劍就叫莫邪劍。”
男子手里拿著劍,站在血泊當(dāng)中,沒有表情的看著地面……
沒有止盡的空間,鮮血匯聚成數(shù)百乃至數(shù)千條紅河向四方流溢,血肉模糊的尸體橫躺在地,分不清哪里是頭,哪里是手,染滿鮮血的劍,來不及汲取吸收的鮮血自劍尖嘀嗒,嘀嗒落至地面。
“這是第幾具了?”
快到了,快到了,再幾具我就可以自由了……
“不!”杜寒飛自惡夢中醒來。
“不吃就算了,叫那么大聲干么!笨此孟袼镭i一樣,念君好心端著早餐來給他吃,“算了,我拿走了!
“喂,等等!彼s緊喚住她。
“干么?”她停下腳步。
“我沒說我不吃呀!倍藕w揉了揉發(fā)疼的頭,最近頭痛越來越劇烈。
“那你還賴在床上干么,難不成還要等人喂?”念君翻翻白眼,刻意不去看他袒露著陽剛結(jié)實(shí)的胸膛,以及絲被下令人臉紅心跳的遐想。
杜寒飛回想起這些時(shí)日的纏綿,胸口漾著柔情,“別走!鄙熘绷耸直劾∷陆,使勁拉到身邊。
“你干么啦,別動手動腳的!彼凰麚г趹牙,心跳怦怦然,耳根子發(fā)燙,卻佯裝處變不驚。
“我餓了!彼袷自谒徘逑愕男惆l(fā)中悶聲道。
“早餐在著!彼龑⒉捅P推給他。
“不,我想吃的是你!彼ひ舳傅馁N在她耳后呵氣,大手肆無忌憚的順著她柔軟的女性嬌軀滑至她腿側(cè),隔著單薄的衣裳摩挲她兩腿間女性敏感熾熱的一點(diǎn)。
念君心跳急促,趕緊用力拍掉他魔掌,勾魂一笑,“我的魚腸劍最近缺血,你想貢獻(xiàn)一點(diǎn)嗎?”趁他抽手,她急忙跳離他充滿誘惑的懷抱。
“性”致全失,“又是血!惫庀氲窖皖^痛反胃。
“對了,今天的早餐是豬肝香菇雞蛋粥!
“天哪!別再說,再說下去我都要吐了。”他撫額呻吟,光想到血淋淋的肝臟,他的胃就一陣翻攪。
“那你吃不吃,這還是鐘嬸特地為你煮的補(bǔ)氣養(yǎng)血粥。”
他撇撇嘴的無奈道:“拜托,這幾天都別跟我提到任何有‘血’的字眼的東西和食物!”
“好吧,隨便你。”將餐盤擱在花桌上,念君走向門口,“那我去石牢里送飯給狂大叔!
“念君,站住!笨裼煊袆δеQ,殺人就像切蘿卜,她去靠近那么危險(xiǎn)的人物,萬一……“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彼硐麓膊虐l(fā)現(xiàn)身無寸縷,連忙尋找衣服。
儒袍,內(nèi)衫,中衣,腰帶,他的褲子呢?該死的,都怪昨晚縱欲過度。
杜寒飛邊穿衣服邊回味起那銷魂的纏綿,他的小弟弟依然性致高昂,不過也只有等晚上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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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石牢不過是個(gè)天然洞穴,加上鐵柵欄砌成的,一條小溪蜿蜒流過石牢,方便牢中的人方便,以前是小杜寒飛做錯(cuò)事,被母親罰禁閉的反省室,后來就變成石牢。
“放我出去!”狂御天咆哮聲震耳欲聾,粗如手臂的鐵柵欄也快被他粗暴的搖晃到變形!笆钦l把我關(guān)在這的?”
“你還記得我嗎?”中鐵鍬站在柵欄外。
“鐘鐵橋,想不到你變成了這副模樣,當(dāng)年那場火沒把你燒死真是可惜!笨裼炖溧偷爻芭,眼神變得陰鷙,“當(dāng)年若不是你跟秋娘身邊的丫環(huán)從中作梗,秋娘根本不會離我而去。”
“你還是那樣執(zhí)迷不悟。”鐘鐵橋唏噓感嘆。
“狂少爺,夫人當(dāng)年就是不想見你才躲著你!辩妺饟u搖頭,歷經(jīng)多少年,他狂傲自我的性子依然沒變,或許他非常的愛夫人,問題是夫人心有所屬,他的霸道專橫造成了夫人的困擾,為了避免他繼續(xù)偏執(zhí)下去,夫人才會毅然決然在最短的時(shí)間內(nèi),投入老爺?shù)膽驯А?br />
或許是被戀愛沖昏頭了而考慮欠周,也或許是夫人只想逃離狂御天的掌控,不過逝者已矣,如過眼云煙,現(xiàn)在再談?wù)撜l是誰非已無異議,她一個(gè)丫環(huán)就算在當(dāng)時(shí)也無能為力,只是她撼悔的是她可以勸夫人,努力去做些改變,卻什么也沒做的冷眼旁觀,這是她這輩子對夫人的愧疚。
“你們胡說,分明是你們跟聶莫邪那家伙串通好了蓄意拆散我跟秋娘,說吧,他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夫人已經(jīng)死了,老爺也已經(jīng)不在人間!辩婅F橋看著陷入瘋狂的狂御天,不由得感慨萬千。
“你胡說,我都還沒死,他們怎么可能死。叫秋娘來,我要見她!笨裼炜駚y的眼瞳充滿血絲。
“我爹娘真的死了!倍藕w不急不徐地步來,溫文有禮的朝狂御天一揖,“狂叔叔!
“別叫我狂叔叔!笨裼炫叵鄄[成一道細(xì)縫,“我見過你,你叫聶斷魂對不對?”
怎么狂御天也提到這人?杜寒飛一鄂,“狂叔叔,你認(rèn)錯(cuò)人了,我們聶家僅剩我一人,我也不曾聽說過有聶……”
“少爺,別跟他說那么多,你回去休息,這里有我跟你鐘嬸處理就好了!辩婅F橋眼底閃過一抹惶恐,與妻子使個(gè)眼色。
“是啊,少爺,你不是要找念君,她在廚房里!辩妺饻厝岬臏\笑。
“等會,我還有一些事要問狂叔叔!倍藕w轉(zhuǎn)回頭!翱瘛彼沒來得及開口,人就被半推半拉的走到洞口。
“少爺,你想問什么交代我一聲就好,鐘叔來問。”鐘鐵橋夫婦相偕將他帶離現(xiàn)場。
“是啊,你該多陪陪念君!
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杜寒飛直覺感到不對勁,“鐘叔,鐘嬸,你們有事瞞著我!倍@事的關(guān)鍵似乎就在聶斷魂身上,同樣姓聶,莫非……
“哈哈哈……”驀然一陣狂厲的笑聲自牢中的狂御天口中迸出,冰冷的眼神慢慢的凝聚在相似于聶莫邪的臉龐上,“我來告訴你真相好了,這莫邪劍是由你孿生兄弟聶斷魂的血鑄成的,真正應(yīng)該叫斷魂劍,而聶莫邪為了成就自己的名聲,將其取名莫邪劍……”
聶斷魂和莫邪劍這兩個(gè)名字交錯(cuò)的在杜寒飛腦海中旋轉(zhuǎn),他的頭仿佛被萬針穿刺,痛的他抱頭。
“不,他說的不是真的。”鐘嬸急忙的打斷。
“對呀,他只是想混淆你!辩婅F橋鐵青著臉向狂御天,“狂御天,別以為你現(xiàn)在武功盡失,我就不敢對你怎樣。”為了預(yù)防他脫逃,鐘鐵橋早廢掉他的武功,才敢?guī)M(jìn)別有洞天,本以為他精神渙散,時(shí)清醒時(shí)瘋狂,已經(jīng)記不得過往,沒想到百謎一疏,早知應(yīng)該先封住他的口。
“我的句句事實(shí),秋娘生下的是雙生子,一個(gè)叫聶斷魂,一個(gè)繼承杜家叫杜寒飛,她最疼愛的斷魂卻被她的丈夫丟進(jìn)劍爐里,哥哥就是為了救你而犧牲自己!
好痛!
朦朧中,一些片斷閃過腦!
“寒飛,人說孿生子都應(yīng)該長得差不多,你跟我同年同月同日聲,怎么你老是長不高。我聽說雙生子在母親肚子里也會搶吃的,你一定是被我欺負(fù)了,沒關(guān)系,以后我保證有什么好康都分你,這樣你就會快快的長高長壯。”溫柔的大掌揉揉矮了半個(gè)頭又瘦又小的他,“來,這個(gè)大的糖葫蘆給你吃!
“笨死了,寒飛,哈哈……唉,這樣就哭,丟不丟人?虧你是男孩子,要是給爹知曉了又一頓好念。”聶斷魂拉起跌倒的他的小手,“走吧,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同爹說。”
翻騰的熱氣沖向他門面,赤紅的火爐流動的是溶鐵還是血?好熱,好熱,別拉我。
“爹,放過他,弟弟還小,就由我來代替他吧!”大掌輕撫著他的臉溫柔的道:“你將來一定要長高長壯,哥哥我以后不能在你身邊保護(hù)你,你自己要照顧自己,然后討個(gè)漂亮的娘子。”
“飛兒,哥哥呢?”娘驚駭?shù)难凵窨駚y的在他眼前重現(xiàn),還有男孩子被投進(jìn)劍爐發(fā)出痛苦的慘叫在他耳邊回蕩。
“娘……別問我,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惶恐顫抖的聲音猶然在耳,而人事全非。
他想起來了!
“不……”他終于想起那段遺失的記憶,他親眼目睹爹親手將哥哥丟進(jìn)鑄劍爐中,她娘怕下一個(gè)輪到他便連夜帶他逃走,并用催眠術(shù)將那一夜的記憶盡數(shù)自他腦海抹去。
“不,不要!”他想起了在他生命中的確有個(gè)溫柔親切的人,那是他的哥哥,小時(shí)候的他好動頑皮又容易闖禍還愛哭,每次都有哥哥替他擔(dān)待,爹娘都認(rèn)為他不長進(jìn),只有哥哥……
“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想起來,為什么?”杜寒飛發(fā)出凄厲悲憤的怒吼,他寧可被封住記憶,模仿著母親期待中的哥哥就這樣存在這世間,他自己消失沒關(guān)系,只要哥哥還活著。
那個(gè)喜歡牽著他的手,溫柔的撫摸他的頭的人是他的親哥哥,他的手足!而他竟然忘了!
“啊——”杜寒飛抱著頭痛苦的叫。
“少爺,夠了!夠了!”鐘嬸紅了眼眶,趕緊抱住因悲慟而顫抖的杜寒飛,“別再想了,都過去了!彼缰罆羞@么一天到來,鎖住他記憶的封印遲早會解開,只是沒想到會那么快。
“少爺!辩婅F橋也不禁鼻酸。
“啊——”杜寒飛掙脫鐘嬸,狂奔而去。
他剛好與端著晚膳的念君擦身而過,她差點(diǎn)被撞倒,“你干什么你?”雙手敏捷的捧高了手上的膳食。
“快快,念君快攔住他!”鐘嬸驚慌得大叫。
念君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為什么?"
“少爺要去拿莫邪劍!辩婅F橋咆哮,施展輕功追著杜寒飛,“他打算讓附身在劍上的聶斷魂復(fù)活!
“你們在說什么?”
“路上再跟你解釋。”鐘嬸也騰身飛縱。
念君雖然搞不清狀況,但她可以知道的一件事,就是萬萬不能讓杜寒飛拿到莫邪劍,否則江湖上免不了一場腥風(fēng)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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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橛啄暧H眼目睹哥哥被丟進(jìn)劍爐,杜寒飛體內(nèi)生出兩種人格,一個(gè)依照他母親想象而偽裝出來溫文儒雅的形象,一個(gè)是潛藏他體內(nèi)原本吊兒郎當(dāng),狂放不羈,不愛受拘束的杜寒飛。
而事實(shí)上到底莫邪劍上的鬼靈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傳說屬實(shí),那存在劍上的靈魂就是聶斷魂了。
“那么現(xiàn)在的他到底是哪一個(gè)?”念君追趕著拿了莫邪劍就落跑得杜寒飛。
“我也不清楚,有時(shí)候劍上的惡靈會附身在他身上!辩婅F橋長嘆,“然后他會整個(gè)人被劍所控!
“他為什么不抵抗劍靈?”
鐘嬸苦笑,“或許潛意識里,他認(rèn)為劍靈就是他哥哥聶斷魂,基于對哥哥的愧疚以及夫人的期許,他寧可讓劍操縱,因?yàn)檫@樣他的哥哥就可以復(fù)活!狈蛉水(dāng)年在斷魂少爺死去后的改變,她全看在眼里。
“別過來!鼻懊娴亩藕w突然停下腳步。
“糟了!辩婅F橋望向火球般的巨大落日。
“真么了?”念君一怔。
“到了夜晚,劍靈的威力大增,他就不是我們認(rèn)識的杜寒飛!辩妺鹦睦镩L久擔(dān)憂的事情終于爆發(fā)。
“沒錯(cuò),快走,再不走,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倍藕w緩緩轉(zhuǎn)身,悲傷的眸子凝望著念君。他這輩子最不希望傷害的人就是她,可是他怕當(dāng)他與莫邪劍人劍合一時(shí),控制不了自己。
“那就把劍丟掉。”念君沒好氣的瞪著他。
“不,我哥哥就在這把劍上,我要救他!倍藕w緩緩舉起劍,溫柔的撫觸漆黑的劍身。“所以你快走吧。”
“我不走!蹦罹潇o的道,目光堅(jiān)定。
“鬼丫頭,別激怒他!辩婅F橋低斥。
念君沒理會他的警告,步上前,“我問你你知道怎么救嗎?哼,你也不知道對不對?你只知道殺人可以讓劍靈得到滿足,但這就可以讓他投胎轉(zhuǎn)世嗎?你哥哥就會感激你嗎?笨蛋,你哥哥會覺得更痛苦而已,他害你變成殺人兇手,千古罪人。”
“無論如何只要能讓哥哥重新做人,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倍藕w怕極無意識中傷了她,他溫柔凝眸,“念君,我愛你,求求你別讓我為難!
“你總算說出來了!蹦罹籽郏撵榱鬟^甜蜜。她等這句話等多久?還好沒等到頭發(fā)白掉!澳俏揖透荒軄G下你了。”
“念君!倍藕w幾乎是乞憐的望著她。
“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彼旖菑澠鸩屎绲幕《,一字一句的吐出,“我愛你!
“拜托,你們兩個(gè)這個(gè)時(shí)候還有閑情逸致談情說愛。”鐘鐵橋拍拍頭,懇請的望著杜寒飛,“少爺,把劍交給老奴吧!”
“已經(jīng)太遲了!眱尚星鍦I滾下杜寒飛的臉頰,一種近乎酸楚的澎湃浪潮像大浪一樣撲擊著他!鞍萃,念君,聽我的!
“不,一定有什么可以挽救的辦法。”看到他落下男兒淚,她也有點(diǎn)鼻酸,有多久了,她幾乎忘了眼淚的滋味,就連她親眼目睹蟠龍崗的爹娘在刑場上被斬首示眾,她也沒掉下半滴淚。
為什么?此刻的她眼中的水像涌泉一樣。
“念君!碑(dāng)夕輪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地平線,她目睹他開始變化,他全身抽搐痙攣,手中的劍映像著紅顏的霞光,紅得令人怵目驚心。
“不……”念君聲音依然堅(jiān)決,眼淚滾下她的臉頰,她深呼吸的道:“現(xiàn)在的你根本只是在逃避,你只是想減少自己心中的罪惡感,你根本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早在蟠龍崗被滅,她也曾想過殺光領(lǐng)兵的官員全家,但這又能改變什么呢?她的爹娘再也會不來,她能過做的就是為他們造墳,讓他們的尸首有個(gè)依歸,不過,或許他們的死對他們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走!眲χ敝杆韲担麉s控制不了手。
一旁的鐘鐵橋和鐘嬸看到大驚失色,正要沖上前——
“別過來,這事我跟杜寒飛之間的問題!彼F朦朧念君的視線,她依然發(fā)不出哭聲,不敢相信自己的口氣此刻還能那么冷靜,“你要?dú)⒕蜌桑悴皇菍δ愀绺绾芾⒕?你不是一直想補(bǔ)救你哥哥,那就讓我成為劍下亡魂,我那么強(qiáng),對劍來說應(yīng)該是不錯(cuò)的補(bǔ)品,這樣你就可以少殺一些人。”
“危險(xiǎn)!辩婅F橋的心臟幾乎要提到喉嚨。
當(dāng)劍尖幾乎劃破她喉嚨,她閉上了眼,感覺心情竟如此平靜安詳,她想起了蟠龍崗的爹娘,只有她一個(gè)人因身在惡虎宅而幸免,其它三百六十余人包括牲口盡數(shù)被殲滅,那一地的鮮血和尸體,一雙雙不明目的眼睛望著她,像是控訴她還活著就是背叛——
“。 倍藕w瞳孔緊縮了下,他咬牙反手將劍劃過自己胳膊,鮮血像不要錢的流著,他背過她,“走……走,不要回頭!
但,她活下來了,以活的最好的方式回報(bào)著所有蟠龍崗的人!
“不,我不要離開你!蹦罹犻_眼,她知道她從鬼門關(guān)走一圈回來,她相信他有能力控制劍,問題是出在他身上。
“我無法控制我身體內(nèi)的惡靈。”他哀傷的道。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彼锨吧斐鍪指苍谒謩Φ氖稚稀
“我是聶斷魂!倍藕w突然冒出這一句,令眾人一陣錯(cuò)愕。
他慢慢轉(zhuǎn)身,空洞的表情了無生氣,暗黑的幽瞳深不見底,沒有了光彩,倒映著灰蘭的天空。
天黑了,恐怖的夜晚終于來臨。
突然一陣迫人的凜冽寒氣襲向她胸口,她反射的往后一跳,微微感到刺痛,稍后胸前一涼,她低下頭,只見胸前的紅衣裂了一條細(xì)縫,接著殷紅的鮮血慢慢自傷口滲透。
再慢一步,這劍就要將她斬成兩截。
“念君快閃!辩妺饳C(jī)警的揮掌擋住杜寒飛的逼近。
而鐘鐵橋也不慢得趕緊上前承接杜寒飛第二波的攻擊。“拿出翡翠玉靈刀。”
“我沒帶出來!笔鲁鼍o急,她哪有空去祠堂里拿刀。
“該死的!”鐘鐵橋的鐵鏈斷成數(shù)截,他翻滾的倒退,“他功力又大增了,在這樣下去沒有人能控制他。”
“鐘叔,讓我來吧!”念君伸臂攔住他,“鐘嬸,你也讓開!彼R膊徽5哪曋粍`掌控的杜寒飛。
“鬼丫頭,你想干么,別亂來!”鐘鐵橋擰起眉。
“等等,或許念君有辦法,我們先看看!辩妺鹬浦拐煞。
念君挺直了腰走上前,因?yàn)槟芸刂苿Φ娜酥挥兴?br />
杜寒飛慢慢轉(zhuǎn)動頭顱,眼神呆滯的望著慢慢朝他走來的紅衣女子,鮮艷的紅色是鮮血的顏色,嗜血的光芒凝聚在他瞳底。
“喂,我們打個(gè)交道,反正這亂世亂臣賊子一大堆殺也殺不完,不如這樣,你需要人血喂劍才能投胎轉(zhuǎn)世,那我想要杜寒飛,我找人給你殺個(gè)夠,你讓杜寒飛恢復(fù)原來的模樣。”
鐘鐵橋下巴快掉到地上,老眼瞪大如牛鈴。他又沒有聽錯(cuò)?她不制止少爺造殺孽,反而鼓勵(lì)少爺?
杜寒飛僵硬的臉龐閃過一抹困惑。
“你是聶斷魂,你也想從劍上掙脫,重新做人不是嗎?”念君敏銳的捕捉到他表情的變化,心中大喜,表面不動聲色再接再厲。
他迷惘的歪著頭。
“你們是孿生子,流著相同的血,說你們是同一個(gè)人也不為過,但是……”她聲音頓了頓,水眸中漾著漫溢的柔情,“但是你永遠(yuǎn)無法取代聶斷魂,你也不可能成為聶斷魂,你就是你,你是獨(dú)一無二的!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啊——”杜寒飛痛苦的抱住頭,跪倒在地,“娘,別逼我,我是寒飛,不是斷魂……求求你……阿……”他腦海里閃過娘哀傷空洞的表情,她喃喃地說著,我的兒子只有斷魂一人!
“啊——我是聶斷魂!泵腿凰麖牡厣吓榔,直挺挺的站立,又變回眼神呆滯的活死人。
該死的,還差那么一點(diǎn)!念君心中沮喪的低咒。不過,她不會放棄希望的。
看到這一幕,鐘鐵橋夫婦相視一眼,他們終于知道問題癥結(jié)在哪了!
鐘嬸哽咽的低語,“少爺,你是個(gè)貼心善良的孩子,夫人臨終前一直很懊悔她長久以來對你的忽略,扼殺了你的存在,她自責(zé)沒顧慮你心里的感受,所以才會要你立那些誓言,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不是以聶斷魂身份,而是杜寒飛,她的兒子。”
“這些話我們應(yīng)該早些告訴你,可是你的記憶被封鎖了,我們不忍讓你想起當(dāng)年的慘劇,也就沒有多提!辩婅F橋喟然。
“杜……杜……寒……飛。”艱澀的字眼自他口中吐出。
“沒錯(cuò),你是杜寒飛,不是聶斷魂,聶斷魂已經(jīng)死了。”鐘鐵橋紅了眼眶,激動地喊著。
“不,我是聶斷魂!彼活著!
“聶斷魂沒有死,他活在你這里。”溫柔的小手覆上他胸口,一股溫暖自他胸口擴(kuò)散開來。
他轉(zhuǎn)動無神的眼珠,視線落在不知何時(shí)站在他面前含笑凝眸的紅衣女子,只要輕輕的抬起手揮一下劍,她就會身首分離。
只要……舉起劍……他的手顫抖著,手里握著的莫邪劍像重逾千斤般,他竟提不起。
不能,不能傷害她!為什么心底會有這個(gè)驚恐的叫聲?迷惑浮現(xiàn)于杜寒飛無神的眼瞳中。
在一旁觀看的鐘鐵橋夫婦大氣不敢喘一聲,心臟繃緊,呼吸暫停。以這么短的距離,假若少爺揮起劍,她絕對躲不過,可是她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能夠換回少爺神志的希望。
劍鋒慢慢舉起,鐘鐵橋和鐘嬸一顆心也隨著劍提到半空中。
“我愛你,杜寒飛!”念君眨也不眨的凝望他,踮起腳尖,帶著無限愛意和心疼地吻刷過他冰冷的唇瓣。
時(shí)間在那一刻停止!
這一吻有如雷電擊中他,杜寒飛硬邦邦的身軀變得僵直,肌肉繃緊,不知所措的只想閃避這沖擊他的溫暖。
念君不讓他撤退,伸出手臂圈住他的后頸,堅(jiān)定的加深這一吻,舌尖細(xì)細(xì)勾勒著他顫抖的唇瓣……他的唇在顫抖,那表示他還是有知覺的,他還是對他的碰觸有感覺,她心底雀躍得幾乎忍不住吶喊。
快醒醒吧,寒飛!
快想起我是誰,抗拒你的心魔,你是你,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你是杜寒飛!
她用唇舌喚醒他,舌尖滑入他半開的口中,碰觸他溫?zé)岬纳,他舌頭瑟縮了下,她不放棄的與他的舌嬉戲糾纏,原本遲疑的他慢慢的碰觸她,那一瞬間,她不禁喜極而泣。
滾燙的眼淚淌下,滴在他麻木沒有知覺的臉龐,像一顆尖銳的石頭打在他皮膚,微微的灼熱感,讓他臉頰肌肉抽動了下。
他空洞的眼神慢慢凝聚,瞳孔中浮現(xiàn)了她的容顏。
“念君!”
當(dāng)那兩個(gè)字困難的擠出他的喉嚨,“鏘!”莫邪劍脫離他手中,掉落地面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鐘鐵橋夫婦激動的抱在一起。
杜寒飛恢復(fù)了本性,他緊緊地?fù)ё∧罹,力道大得幾乎想把她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他瘋狂的吻住她,她的黑眸中泛著氤氳的水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傷了你!彼吅傅牡驼Z,邊哽咽的吻著她的淚,逡巡她細(xì)致柔美的臉龐,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沒關(guān)系,你回來就好!蹦罹橐,緊抱著他。
終于,她知道她存在這世間的意義是什么了,她是為找尋他,她此生唯一的寶物,她的愛!
兩人緊擁著彼此,饑渴需索的親吻著彼此,連一旁的鐘氏夫婦看了都不禁面紅耳赤。
“還看,走啦!”鐘嬸扯了下丈夫,不好意思地臉頰浮現(xiàn)兩朵紅暈。
鐘鐵橋看了一陣心蕩神馳,“我們回去!彼吭谄拮拥亩涞驼Z,“娘子,我們好久都沒做了!
“色鬼!”鐘嬸薄嗔地推開他,掩不住嬌羞的臉蛋泛著少女的羞澀,窘迫的落荒而逃。
“娘子,等等我!笨创舻溺婅F橋回神趕緊追上去。
杜寒飛和念君吻到彼此臉漲紅快沒氣才分開。
“你進(jìn)步了。”念君酡紅著臉,低喘地偎靠他寬厚的臂彎,聆聽他紊亂的心跳聲,感受他熾熱的身體包裹著她。
“因?yàn)槲矣袀(gè)好師傅!倍藕w下巴抵著她的頭,深吸了口氣,汲取她發(fā)簡淡雅芬芳!爸x謝你!”
“以后我會慢慢教你的。”下次去把夢君整山洞的密戲,春宮圖等等藏書全偷來鉆研。
天空翻騰的云海由原來的陰沉轉(zhuǎn)為晦澀不明,東方出現(xiàn)曙光,曇云蒸散,一個(gè)親切溫柔的熟悉臉龐浮現(xiàn)在云海之中,向他揮揮手。
“哥哥!彼驼Z。
“怎么啦?”念君抬起頭問。
“沒什么,太陽出來了!彼皖^吻了下她的額。
她反過身,靠著他寬厚溫暖的胸膛,與他望著旭日東升,仿佛看見山寨的弟兄朝她豎起大拇指,還有她的父母投給她幸福的眼神。
她噙著滿足的笑,“活著真好!
“嗯!活著真好,走吧!我們回家!倍藕w拉著她的手,拋給云海中逐漸遠(yuǎn)去的人一抹感激的微笑,訴說著當(dāng)年他來不及說的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