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呆,你先等我一下!贝┲簧盹h逸儒袍的李寧宣回看在院子里曬衣服的白桂,扯開嗓門道:“桂姊,今天押解囚犯的馬車要出發(fā)了,我們要去看,你要不要一起去跟未來的姊夫送行?”
“不了,你們?nèi)ゾ秃!卑坠鸹匾匀魺o其事的微笑。
“這樣呀,那我們走了,我會跟未來姊夫說一聲的!崩顚幮麚P揚手,勾著柳原的手揚長而去。
院子里恢復(fù)了安靜,偌大的白莊在衛(wèi)尚云走后,彷佛變得空敞,昔日的砍柴聲已經(jīng)不復(fù)聞。
白桂望著朗朗晴空,大片的白云隨風(fēng)飄,湛藍的天空藍得不可思議,幾乎像是在白得發(fā)亮的云朵上印上藍光。
抱著他留下的衣服,捕捉殘存在上面的味道,一顆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滑下面頰,白桂捂著嘴,強忍著悲傷。
他不見了心好像被挖個洞,他這一走兩人不知何年何月何日能再相聚?置身京城的繁華富貴,如云美女中,他是否會記得在白河鎮(zhèn)的她?
“娘,你既然喜歡他就留下他。”小明倚靠著花形拱門,雙手交叉胸前,望著無聲啜泣的白桂,忍不住出聲。
“小明。”她拚命的用袖子抹去淚,佯裝若無其事的把衣服披上竿架,“你怎么那么早起來,怎么不多睡一會?”
“要不然你就去追他!”
白桂一驚,躊躇的囁嚅,“可是……這白莊,還有你……”她放不下心。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顧自己,再者我還可以多請些傭人來幫我,又不一定要凡事躬親!”這娘就是為他想太多!岸揖┏呛桶缀渔(zhèn)快馬來回也不過半天,要見面也不是難事,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白桂一愣。
“就算你離開,白莊不會變,也不會跑,家依然在你原來的地方。”小明走上前,執(zhí)起她的手。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白桂哽咽的抱住他,“小明,你真好,我怎么舍得跟你分開,不如你也跟我去京城!
他的娘總算開竅,看來她不是沒想過去京城,只是顧慮太多!小明嘴角彎起釋懷的微笑,“娘,孩子大了就該放手!
“可是你才七歲!
“過年我就已經(jīng)八歲了,再者我還有小阿姨呀!你該去追尋你的幸福,而不是讓我耽擱你的一生而背負(fù)一輩子的愧疚,好嗎?”
“小明,你真好。”白桂激動的緊摟著他。
“咳咳……娘……我快不能呼吸了!苯K于把這胡涂娘給出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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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白桂更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門打開了,一個滿身血紅的人跌進屋內(nèi),她臉色驟變。
“小宣!壁s緊沖上前抱住虛弱的她!澳阍趺磿簧硎茄,我叫小明去請大夫,小明——”
“不!崩顚幮拥米プ∷氖直,猛搖頭,“不用了,快……快去通知他,通知衛(wèi)尚云,他身邊有內(nèi)奸,我?guī)熜炙恰蓖蝗缓碇幸惶鸫驍嗔怂脑挕?br />
“你吐好多血,小明,小明……”看到她嘴里吐出一攤殷紅的血漬,白桂嚇得六神無主,驚惶無措。
“我沒事,這點小傷還死不了人,重要的是衛(wèi)尚云有危險!崩顚幮蛔忠痪涞囊а劳鲁觥
“小宣,什么危險,你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白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看到她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血跡斑斑,記憶又像跌到衛(wèi)尚云倒臥血泊中那驚心動魄的一刻。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李寧宣深吸了口氣,緊抓住慌亂的她,“我……我就是盜賊靈貓!
“靈……”這兩個字竄入她驚慌的耳中,她震愕的張大了眼,下巴掉到地上,“靈貓?”
怎么可能?縱橫二十余年的盜賊靈貓會是小宣?
“沒錯,我繼承了我?guī)煾傅淖鹛,三年前我交給你清償債務(wù)的珠寶是由大內(nèi)竊來的……還有這次拍賣會我?guī)熜謳熸儠蝗怀霈F(xiàn)也是我給的消息……甚至衛(wèi)尚云胸口那一劍也是我刺下去的……咳咳!”李寧宣強忍著痛。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這突來的消息震撼了她,白桂臉色發(fā)白的搖搖頭,難以置信的腦子一片混亂。
“是真的,你先聽我說完,我?guī)煾府?dāng)年被鐵血神捕追殺而身受重傷,帶著我躲躲藏藏,后來被白莊的主人,也就是你大哥大嫂收留,但他們卻太貪心了,拿了我?guī)煾敢淮蠊P金銀珠寶還不夠,而他們貪婪的藏起我?guī)煾傅倪z物……就是我?guī)煾刚伊艘惠呑拥拇笏鍖毑亍瓤,你大哥大嫂的死也不是意外,是中毒……無藥可解……”師父沒那么笨,會輕易讓人得到他的遺物。
白桂蓄滿眼淚的眼中流露出震驚、錯愕,無法接受這事實。名滿江湖,衛(wèi)尚云急欲緝捕的靈貓竟是她!
“那天鐵血神捕和我?guī)熜宙ⅹM路相逢,他們知道他就是害死師父的元兇……他們要我動手,我不能不出手,他們就在旁邊觀看……如果我不出手,大師姊會用化尸水融解他,被大師兄當(dāng)活僵尸玩弄至死。二師兄對凌遲人的手法,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想再見到!彼宄切⿴熜宙⒌氖侄蝺礆!八袁F(xiàn)在你必須去阻止他們……咳咳!”她再度咳出口血。
白桂手足無措的用袖擦掉她唇邊的血漬,“你現(xiàn)在別跟我說這些,我現(xiàn)在腦子一片亂,你的傷比較要緊。”
“不,你先聽我說,現(xiàn)在我?guī)熜謳熸⒁獡寧煾傅倪z物……就是這個寶藏圖……”顫抖的手自懷中揣出一張沾了血的牛皮,“還有一對玉佩,一個在衛(wèi)尚云身上,他只有你能救……”虎紋玉佩。
“小阿姨,你怎么了?”
“小宣,你怎么跑……這是怎么回事?”
小明和柳原站著門邊乍見這一幕,兩人都呆掉了。
“這東西好像是我家的收藏?”柳原視線落在白桂手中那泛黃的牛皮,原來后來被李寧宣“借”了走。
“抱歉……這其實是我?guī)煾傅倪z物,被白莊的主人拿去典當(dāng)……”李寧宣仰起蒼白的臉含歉的望著柳原,“我其實下是什么書生……而是……”劇痛沖擊著她,眼前一黑。
“小宣!卑坠痼@抽口氣,驚恐的眼淚涌出眼眶,拚命的搖搖她,“你快醒醒,你不要死!
唯一保持冷靜的小明蹲下身,以指輕觸在李寧宣的鼻端,感受到那微弱的熱氣,“娘,小阿姨還活著,只是昏了過去!
柳原從驚愕中回神,滿懷內(nèi)疚的朝白桂拱手一揖,“白姑娘,我們送鐵血神捕到十里坡那卻遭遇盜賊,我跟小宣被人群沖故,我叫她先行回來,怎知道……真是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她。”
“沒關(guān)系!甭牭嚼顚幮麤]死,白桂心頭大石塊落下,她忽然想到李寧宣交代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小明,小宣交給你和柳書呆,我去找尚云!鄙娙,死要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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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坡就在白河鎮(zhèn)外百里處,通往京城的隘口,地形險惡,夾道是陡立嚴(yán)峻的峭壁,可是卻是通往京城陸路的唯一捷徑。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衛(wèi)尚云挑選了這條最近的捷徑。
他將兩個惡徒廢掉了武功,免得他們再有機會危害世人,再押解他們?nèi)刖┖驅(qū)。只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那些匪徒還會來劫囚,更沒想到他的人中居然有人是靈貓的同伙人!
“該死的!”躲在陰暗的山洞中,衛(wèi)尚云感覺生命一點一滴的從腰間的傷口流失,腦海中想到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白桂的一顰一笑。
“衛(wèi)尚云,你逃不掉的!”
“這次可沒那么好運,師弟,這次多虧你了!
咭咭的笑聲回蕩在山谷中。
驀地,一個窸窣的微弱響聲自衛(wèi)尚云背后冒出,他直覺的轉(zhuǎn)身,亮出利劍,大喝一聲,“什么人?”
“別急,是我。”白桂自狹窄的巖縫中探出頭,她趕緊出聲,拚命的擠過那僅容小狗爬過的洞!巴炅耍ㄗ×,拉我一把!
“白桂,你怎么來這地方?”衛(wèi)尚云從驚愕中回神,連忙伸手把夾在細(xì)縫的她給拔出來。
“十里坡這里像我家后院,我常帶阿牛來這吃草,這里地形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所以她才能很快的找到他。
“我不是問你這個,該死的你來干么?”乍見她的喜悅瞬間被擔(dān)憂的憤怒取代,他想到此刻的危險,他不要她受傷!
“我不能不來,小宣要我來通知你你身邊有內(nèi)應(yīng),他是小宣的師兄。”白桂無視他鐵青的臉,憂慮的上前。
“我已經(jīng)知道了,是米遙!痹趺匆矝]想到居然是跟隨他多年的米遙,捂著拜米遙所賜的腰傷,不禁苦笑,“她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連他的部下恐怕也兇多吉少。
爬出狹縫后的白桂拍去身上塵埃,映入眼簾是他滲著鮮血的腰眼,倒抽口氣,“你受傷了!毙呐K瞬間被撕裂。
“不礙事!毙l(wèi)尚云搖搖頭,認(rèn)真嚴(yán)肅的扣住她伸過來的手,“現(xiàn)在你馬上給我離開!
“不要,我要留在你身邊……”
“噓……”冷不防他打斷她,并將她身子以身體護住。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別想再躲,交出虎紋玉佩,我們可以饒你一命!贝潭倪倚驮诙催吪腔。
他們躺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下,緊張氣氛壓著他們心口,直到洞外的腳步聲慢慢走遠。
白桂被衛(wèi)尚云的貼近弄得心神不寧,雖然他支撐著自己的重量,但他疊在她身上,所以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身體每一個部位散發(fā)出的熱力。
他壓抑的沉重呼吸就在她耳邊,她像是可以聞到他呼出來的男性氣息。“我不能呼吸了!”他堅硬的胸膛壓迫著她胸口。
“抱歉!蹦壳白钪匾氖前阉桨菜突匕浊f!澳悻F(xiàn)在從這洞爬出去,不許回頭!蹦切⿶和降哪繕(biāo)是他!
“不,我不走!卑坠鸢浩鹁髲姷南掳,用堅定的眼神望著他。
“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武功高強,殺人全憑喜惡,連我都不一定能打贏他們!边@笨蛋!
“你聽我說……”
突然,一陣刺骨寒風(fēng)自洞口吹來,白桂不自主的打了個寒栗,衛(wèi)尚云打個機靈,連忙把她納在背后。
“你果然藏在這!泵走b冷笑的睨視他。
“看你還想逃去哪?你廢了我大師兄二師兄的武功,毀了我的臉,這筆帳我會一一跟你算,要你生不如死!奔t袖咬牙切齒。
洞門被米遙和紅袖占據(jù),只剩下白桂剛爬進來的狗洞可逃!
“呵,什么時候多了個小老鼠?”米遙視線落在白桂身上,瞇起一雙嗜血的丹鳳眼。
衛(wèi)尚云冷靜的與他們對峙!澳銈円娜耸俏!我把玉佩給你們,你們放她走。”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此刻他們?nèi)绠Y中的鱉。
“哈哈哈……現(xiàn)在才來求饒,太遲了。”殺機浮現(xiàn)米遙眼底。
“哼,看你們往哪逃!”紅袖邪笑,不疾不徐的逼近。
“尚云,怎么辦?”白桂焦慮的跟著衛(wèi)尚云退后。
衛(wèi)尚云亮出劍鋒打算以死力搏的同時,眼尖瞥見一旁的巨大石塊,忽然靈機一動,“桂兒,抱起那顆大石塊扔向他們。”
“可是會堵住洞口。”白桂猶豫的看著那顆比她家門前那石獅還巨大的石塊。
“沒關(guān)系,快一點!
“好!彼鹬赜馇Ы锏拇笫瘔K使勁朝洞口扔去,衛(wèi)尚云騰身躍起,聚氣一劈。
霎時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石塊迸裂,如雨點般朝洞口飛射過去。
剛?cè)攵吹拿走b和紅袖被突然的驟變驚駭?shù)眠B忙揮掌,邊撤退邊打掉如雨下的石塊,但,雙掌難擋亂石。
數(shù)百枚、千枚巨大如鴨蛋、鴕鳥蛋的石塊全招呼到他們身上。
“哎唷!泵走b發(fā)出女人的尖叫。
他們被打得頭破血流,紅袖狼狽的遮頭,“該死的!衛(wèi)尚云你這卑鄙小人居然用這下三濫的手法!
“兵不厭詐,這句話你們難道沒有聽過,桂兒再來!毙l(wèi)尚云冷笑。
“好!币姽艚üΦ陌坠鸷芨吲d能幫上忙,于是再扛起另一旁比她身軀還大的巨石,她步伐搖搖晃晃了下。
“你小心……”他看得冒出一身冷汗。
“沒事的,去!”她猛力一拋。
“喝!毙l(wèi)尚云使出全身內(nèi)力一劈,“砰!”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撼動了天地,洞頂開始坍塌,一塊塊大石頭自天掉落。
“糟了,我們快走!倍春笠驗樘蕉冻鐾ǖ溃l(wèi)尚云抓起白桂就往那光線的方向沖。
“啊——”慘叫聲來自洞口的紅袖和米遙,他們被倒塌的洞口給埋葬,根本來不及逃。
“轟!”的一聲,整個洞都塌陷了,大地恢復(fù)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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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午后——
“桂姊,你這玉佩哪來的?”李寧宣用顫抖的手捧著白桂胸襟前的碧綠玉佩。
“我大哥臨終前交給我,他說是我大嫂的遺物,要我好好保管!闭谠嚧P冠霞帔的白桂淡掃一眼,根本不當(dāng)一回事。
“可以借我看嗎?”
“你喜歡就給你!彼脨赖拇┥戏敝氐囊律眩@衣服還真難穿。
“怎么回事?”衛(wèi)尚云推門而入。
“你怎么進來了,快出去!卑坠鹈婕t耳赤的拿著霞帔趕緊遮住身體跳上床,用紅帳遮住尷尬。她只穿單薄的單衣。
“別管她,姊夫,你快看。”李寧宣刻不容緩的拉過衛(wèi)尚云到花桌邊。
透過微光,晶瑩剔透的羊脂碧玉清晰可見上頭刻的圖案,一個飛龍騰云,睥睨天下的圖案,同樣的玉上也有一個碧血丹紅剛巧落在龍眼上。
“這是不是龍紋玉佩?”
他靈機一動的取出身上的虎紋玉佩和龍玉相疊,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兩塊玉佩緊密的嵌合大小相同。
他取出藏寶圖一對,透過微光,那紅點連成一線和地圖上的藏寶地形成三角,剛好就在長安和江都之間的位置。
史書有記,這是輕浮奢靡的隋煬帝來往廣設(shè)離宮之地,謠傳當(dāng)年隋煬帝搜括民脂民膏埋下巨額寶藏,卻從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如果這筆寶藏出土,必可解決目前大唐財政的困窘。
不會吧!他們大伙遍尋不著的大內(nèi)失寶事件的線索居然在她身上。
“怎么了?”白桂換上衣服,走到他們身邊。
“這一帶就是藏寶地點!毙l(wèi)尚云平靜無波的深瞳直盯著藏寶圖。
李寧宣喜上眉梢,“現(xiàn)在就欠我?guī)煾高z留下來的木盒上有刻著文字。”敘述藏寶地點。
木盒?
白桂遲疑了下,吶吶道:“等等,我可以問一下嗎?你們說的木盒該不會是那種黑黑的,破破舊舊的,盒蓋上還刻著奇怪圖案的木盒?”
“你看過?”李寧宣激動得抓住她的袖子。
“我看那盒子那么破舊,放著也沒什么用,小豬喜歡咬,就丟給小豬當(dāng)玩具了!卑坠疠p描淡寫。
“什么?”衛(wèi)尚云驚愕。
“天哪!昏倒!崩顚幮念~。
“我想,那盒子應(yīng)該還在豬欄里!
“我去瞧瞧!”李寧宣沖出屋內(nèi)。
“真對不起,害你們希望落空,現(xiàn)在寶藏沒了。”白桂含歉的望著衛(wèi)尚云。他一定很想找到那批寶藏來幫助人。
他不覺莞爾,攬她入懷,“沒關(guān)系,我最珍貴的寶藏就是你。”吻上她的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