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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男 楔子
作者:凌筑
   
  凄瑟的風(fēng)穿透門縫,發(fā)出吱吱聲響;風(fēng)拂殘影,微弱的燭蕊怱隱怱滅,床榻上的人生命如風(fēng)中的殘燭正一步步油盡燈枯。

  “阿桂,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你是我唯一的親妹妹,我卻從未好好善待……咳咳!蹦凶犹撊醯拿涂龋萑绻遣竦氖志o握著榻邊的女子。

  “大哥,阿桂從來沒有怪你。真的!阿桂粗手粗腳,什么都不會,在爹娘去世后,你跟嫂子還能不嫌棄的收留阿桂,阿桂就很感激了。”女子反握著他的大掌,安撫的一笑。

  “阿桂,你真是善良的好姑娘,將來一定會有好報,咳咳……”

  “大哥,你別說那么多,大夫說你要好好休息!

  男子勉強(qiáng)抬起手搖搖,“沒用,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咳咳……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看到……咳咳……小明長大。”望著立于床前神色肅穆的小娃兒,他心有萬般不舍。

  “放心,大哥,阿桂一定會把小明扶養(yǎng)長大!彼^小孩握緊男子的手。

  “我的兒子就拜托你了!蹦凶雍﹄x開人間。

  而這位濫好人阿桂就是我現(xiàn)在的娘,本應(yīng)該喚姑姑的,因?yàn)楹饶汤蚰笫憾际前⒐,我等于是她拉拔長大,至于我親娘生下我之后連碰都不愿,就怕臟了新衣裳、壞了她美麗的濃妝,常常讓我搞不清親娘長什么模樣,只認(rèn)得阿桂的模樣,后來娘染怪病一命嗚呼,這應(yīng)該算是善惡終有報吧!

  我娘姓白,單一字桂,明明我爹和我親娘從未當(dāng)她是家人,給她住柴房,還把她當(dāng)奴仆差役使喚,她依然樂觀。

  當(dāng)我親娘染重病過世,而爹也像是被傳染了病發(fā),雙雙赴黃泉,連奴仆都沒有人敢靠近他們,甚至離開的離開,逃的逃,就怕被傳染,白莊一下變空城,只有她留了下來,真不知該說她笨還是傻?

  時間冉冉,轉(zhuǎn)眼間三年過去了,我那傻娘年過十八依舊小姑獨(dú)處。

  一方面該歸罪于我那死去的爹娘生前無意讓傻娘嫁,就怕少了可以供他們差遣的免費(fèi)勞傭,讓她錯失嫁人時機(jī);一方面也是我娘太傻信守我爹臨終承諾。

  不過這些原因都比不上最令人氣結(jié)的一點(diǎn),男人在我那遲鈍的傻娘眼中比不上一頭牛,簡而言之就是她少了根筋!

  我的傻娘是個力大無窮的村婦,死去的爹娘常拿她一個人抵十個奴仆使喚。

  不過相同的,人沒有十全十美的。

  我娘可以單手抓住牛角拖著走,打獵砍柴輕而易舉,她卻不會半點(diǎn)武功;她還可以扛起一大麻袋的米,卻縫不好一顆扣子,更別提煮飯燒菜;還好鎮(zhèn)上賣吃的不少,我才不至于餓死。

  我還有個像男人的阿姨,是我親生的娘的妹子,姓李,名寧宣。

  我那不成才的小阿姨最喜歡穿著儒袍,打扮得像男生,混在私塾同男人一樣聽課學(xué)習(xí),不愛胭脂紅妝,偏愛尋歡作樂。沒錯,就是上青樓調(diào)戲姑娘,簡直比男人還像男人,花心風(fēng)流假公子。

  而我叫白皓明,白家唯一的男人,今年七歲,聰明才智至少比我那位傻呼呼的娘還高一點(diǎn),在我意識到不能光靠這兩個大人時,我開始學(xué)習(xí)成為白莊的一家之煮!

  不幸的事在我爹也翹辮子后接踵而至,鎮(zhèn)上財(cái)大氣粗的張大富得知白家中無男丁后,相中白家龐大的土地利益,心懷不軌的登門騷擾,我娘哪可能答應(yīng)賣地便一口拒絕。

  哪知過沒幾日惡霸又來騷擾,甚至妄想人財(cái)兩得的找來媒婆想以逼婚手段侵占白家土地,什么年過十八就是老姑婆,將來沒人送終,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都搬出來,說得娘頭昏腦脹,還造謠生事毀她名節(jié)。

  只得靠我小阿姨以守喪三年期,喪中晦氣忌諱,諸多不宜為理由,才暫時化解危機(jī)。

  “對于名節(jié)貞操你是可以不在意啦,卻不能不顧慮小明的想法,小明今年五月就要入師塾,總不能讓他在同窗面前抬不起頭!

  想著無風(fēng)亂起浪的小阿姨的話,從未想過嫁人的娘開始思考終身大事。

  我那位異想天開,老想當(dāng)男人的小阿姨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提議我娘,干脆招贅,招個相公,那個張大富也不至于三不五時派人來找麻煩,再加上我也需要個爹。

  我想家里有個大男人幫忙也不錯,再加上也不愿娘為了我耽擱一生,也就不反對找爹的計(jì)畫,于是我那迷糊又單蠢的娘終于“發(fā)春”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傍晚,日頭還沒下山——

  “這個人是誰?”我娘的床榻上多一個龐然大物,明顯的看得出是一個人,一個男人!

  “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你怎么隨便帶回來?”

  “哪有隨便,我是路上看他倒在河邊只剩一口氣就順手撿回來!

  還撿回來,當(dāng)撿垃圾!

  我娘一臉無辜的望著我,“而且你不是說想要個爹?”

  “那也不能看到就撿回來!

  “我是想他就快沒命了,撿回來也不一定活得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活不了就挖洞埋了當(dāng)做善事!

  我好想一頭撞昏!“娘,你知不知道我爹,也就是你相公的含意?”

  “不就是個男人?”

  昏倒!“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已經(jīng)有家室或未婚妻呢?”

  “那有影響嗎?”

  “有!”真會被她活活氣死,像她那么單蠢能活到現(xiàn)在,我功不可沒。

  “你嫌他不合你意嗎?”

  “是你要嫁還是我呀?”

  “你還太小怎么能嫁?而且你是男生,小宣說男生不能嫁!

  很好,她還知道男生不能嫁。正想著她還有點(diǎn)藥救……

  “只能入贅!蔽夷镩_始說得頭頭是道,“小宣說如果他不愿意,就以救命之恩要脅他。小宣說無論用什么方法,挾持逼迫、綁架威脅都行,就是強(qiáng)迫他留下,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男人沒有幾個好貨色,而這個外地來的男人看起來不錯!笨墒钦f實(shí)話,她實(shí)在看不出這男人有什么地方不錯?

  非常好,小阿姨也有一份。我就知道,我娘怎么可能那么寶,會突然想到撿男人當(dāng)相公?

  “反正依他的傷勢就算要好,恐怕也要留好一陣子,就叫他當(dāng)你臨時的爹,既然這個你不喜歡,等過一陣子再挑個好一點(diǎn)給你。”

  “你……隨便你。”還找?!這一個活死人要處理就已經(jīng)夠麻煩,天知道他是怎么來的!

  這一天,我多了來路不明的爹,雖然我很懷疑當(dāng)他清醒后,是否會答應(yīng)我娘犧牲當(dāng)我爹?

  “還有一件事!蔽易叩介T口猛然想到的轉(zhuǎn)身。

  “什么事?”我娘正好心替床榻上的男人蓋被。

  “他為什么沒有穿衣服?”不會是我這位黃花大閨秀的娘脫的吧?

  “我跟小宣發(fā)現(xiàn)他就是這樣了!

  “什么!”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的胸是平的耶!

  廢話!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呀!這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但,不包括我這位不懂男女有別的胡涂娘。

  “還有更奇怪的是,他兩腿中央長得不跟我一樣,而跟你一樣,可是比你的還大好幾倍,黑黑的還長頭發(fā)……”

  我差點(diǎn)被口水嗆到。不會吧!

  看著娘仍一臉好奇,興致勃勃地掀開棉被探看床上躺平的巨大男人,我不禁要為床上那可憐的男人掬一把同情的淚,被兩個不像女人的女人從頭到腳沒有遺漏的全看光了。

  一個裸男,落難的裸男。

  他是我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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