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約了哪些人?”震廷問道,眼光直視前方,專心的開著車。
戀荷輕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一些居住在南部的古董商。”
震廷看了她一眼,“沒有用的,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們在大古董商身上查不出任何線索的!
她瞪著他。要不是車子正在行進中,她的生命安全維系在這家伙的身上,她真想撲過去掐他的脖子。
“既然沒用,那么你為什么贊同?”
“雖然查不出任何線索,但是受過我們騷擾的古董商中,一定有人會向陳堂鴻通風報信,到時候我們按兵不動,就等他先按奈不住,派人來找我們。”震廷用充滿男性優越的口吻說。
“然后就進行‘B計劃’,正大光明的進入陳家?”戀荷總算看清了他的打算。
“哼,聰明!”他贊許的點頭。
“還敢說陳堂鴻是只老狐貍,我看你也是個玩弄計謀的個中好手嘛!”戀荷沒好氣的咕噥著,覺得自己被人耍了。
“人類的世界不像你們修煉界那樣單純,不耍心機、不懂權謀的人是生存不下去的!彼坏恼f。
“我不懂!彼\實的回答,看著震廷。
一瞬間,他只覺得心折,胸中溢滿對這個荷花精靈的愛憐。
戀荷雖然歷經了千百年的歲月,仍是不懂人界的狡詐;蛟S這個令他動心的花妖,在知識與見聞方面不是他能夠相比的,但是她的天真純潔又猶如不解世事的孩童,歷盡凡塵千載,仍然抱著靈秀
慧黠的心靈,沒有受到任何污染。
從來,她只是游戲人間,旁觀卻不參與,才能保留住最真誠的心靈。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你沒有必要懂。”震廷嘆一口氣,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在她面前,他才發現自己在紅塵中陷落得有多么深。“我寧愿你永遠都不懂這些東西。”
戀荷沒有回應,許久之后才遲疑的開口。“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什么感覺?”他好奇。
“亂成一團的感覺。數百年來,我—直活得很快樂,可是遇見你之后,我的生活秩序全亂了。另外,我一直以為我了解人類,卻怎么也看不清你的心思;我臆測著你的思緒,不知不覺越來越深入你的心,等到驚醒時,我已經陷得太深,想回頭、想抽身,卻又舍不得。”
“那就別回頭吧!回頭也沒有用,我們都陷下去了!笨此荒樀拿曰,震廷忽然好想向她要一張申請單,呈遞到天庭,建議他們為這些修煉者開—門“人類的心理研究”的課程。
戀荷沉吟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修煉那么多年,以前也曾跟人類相處這么久嗎?”震廷問道,盡量不讓嫉妒的語氣顯露出來。
戀荷想了一會兒。“沒有。從前遇見的一些人類,我如果玩心大起的插手管他們的閑事,還是必須在事情結束后消除他們的記憶,這是修煉界的鐵則!
“總有例外吧?”他充滿希望的問。
她把曾經接觸過的人類全想過一遍。
“有是有,不過人數少得不成比例!
“是誰?”
“就是穆翰禹的妹妹和他的妹夫。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前不久才搞定,不過師父直接下令,不準我消除這兩個人的記憶,說是我和他們還有未了的緣份!
“穆嬋娟與楚浩雷!闭鹜⑧畛鰞扇说拿。“那我呢?我能不能也成特例?”
說了半天,他還是希望能保留對戀荷的記憶,最好能把她也留在身邊。
“我沒有能力作主。”她轉開視線。“如果真要違背鐵則保留你的記憶,我必須下定決心!
震廷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著她嬌美的側面。
許久之后。她才有勇氣看向他。
“別擔心了!睉俸善嗝赖囊恍Γ袷浅惺芰嗽S許多多的不知所措,卻不得不強顏歡笑!耙坏┪蚁露Q心,第—個知道的人一定是你,F在,讓我靜一靜好嗎?”說完,她轉頭看著窗外的景致,不再說話。
濃濃的罪惡感襲上心頭,震廷覺得整個情況看來像是他在逼迫戀荷。
他愛上她了,無可否認的。
但是在人界看來再普通不過的愛情,對于修煉者又代表什么呢?震廷看著戀荷臉上淡淡的憂愁,卻只能在一旁束手無策。
花妖的世界,他一介凡人是插不上手的。
震廷痛恨這種無助的感覺。自己心愛的人正在煩惱,而他卻不能幫上一丁點的忙。
沉默之中,車子駛離白河鎮,離開了臺南,往高雄的方向飛馳而去,
高雄,如同臺北,高樓林立,空氣中滿是令人窒息的煙塵。
因為是國際性港口,城市中過往的人五花八門,各種職業都有,比起臺北的混亂有過之而無不及。
震廷在戀荷的指示下,在市中心找到一家古董店。
“這里?你確定嗎?”他疑惑的皺眉,口氣中大有懷疑的味道。
不能怪他心存懷疑。這家店位于鬧區,左邊是銀座,右邊是法國餐廳,看起來充其量只能稱為古董家具店,而且門口擺放的展示品,外行人都能看出,那是復古風下的粗糙制品。震廷敢用他的項上人頭擔保,他的年齡都比這些家具大。
“震廷,可別以貌取人喔!”戀荷笑著。
“我不是吹捧,但是,這家店根本不及‘魅惑人間’的萬分之一啊!”他據實回答。
“我知道。〉菐銇碛植皇且憧催@里的古董!睉俸赏崎_仿古的木門,示意他跟著走!斑@里外表看來其貌不揚,實際上可是南部最活絡的古董黑市交易中心。我們是來找這里的負責人,他對南部的一切都熟悉,黑市消息也最多。”
幾只塑膠制的發簪散亂的擺放在柜臺,整個布置俗氣不堪。
戀荷不客氣的猛按叫人鈴,一個滿面油光的胖男人急呼呼的沖出來,外表完全符合電視上的奸商角色。
“老板,不做生意啊?”戀荷揚起秀眉。
老板小心的瞇起眼睛,藉著微弱的燈光打量眼前的兩個人,等到看清來者是何人時,馬上跟博物院的那個人反應一樣,誠惶誠恐的矮了半截。
“蘇小姐,你來啦!我正在恭侯大駕呢!”
戀荷淺淺一笑,跟震廷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老板馬上又鉆進內室,拿出一個古意的木盒。
“這個是我前不久得到的好東西,難得蘇小姐來了,順便幫我鑒定一下吧!”
打開木盒,幾文雕工精美、不同質地的發簪排成一排,簡直跟在故宮博物院中所看到的一樣精美。
戀荷看了一眼,拿起基中一支翠玉如意簪。
“只有這支是真的,大概是明朝中期的東西,其他的都是贗品!
老板并沒有顯現懊惱的表情,反而喜孜孜的又把東西收下去。
“在古董界,如果大部分的人都辨認不出真偽,對他也沒有差別,他還是能拿那東西去騙人。而我鑒定的那一支真品則成了他的壓箱寶,等到遇見適當買主時,他可以拿出來大敲竹杠!睉俸奢p聲為震廷解釋。
老板又端了兩杯茶出來,殷勤的在一旁直搓手。
“蘇小姐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么事?”
“想跟你打聽一個人。”震廷懶得跟這個人耗下去,干脆單刀直人的說:“這個人叫陳堂鴻。你聽過嗎?”
老板側著頭看他,像是到現在才發現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戀荷在心中直罵震廷魯莽,表面上卻還是必須裝出—派氣定神閑的表情。
“我知道他手上有一幅古畫,所以認為他對古董也該是十分有興趣。你在南部的渠道多,相信所有消息都逃不過你的耳目才對!睉俸蛇呎f邊仔細觀察老板的表情。
“陳堂鴻……就是那個貿易商嘛!沒錯,他曾經跟我買過一些東西。他也曾經邀請我去鑒認那幅古畫。”
“找錯人了。”戀荷不客氣的指出。“找你去鑒認古代珠寶還可以,至于古畫……”她猛搖頭。
老板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汕笑。“是!況且蘇東坡的古畫是蘇小姐的專長,我可不敢逾矩!
震廷冷著一張臉,低沉的問:“他不可能就這么放棄了吧?”
老板看了一眼這個表情陰沉的男人,即使只是聽他的聲音,都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所散發出來的氣魄。蘇戀荷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上哪兒去找來這個不怒而威的男人?是她最近雇用的保鏢嗎?
“沒錯,陳總裁要我推薦一個能簽認蘇東坡古畫的行家給他,所以我就把蘇小姐的名字給了他!
這回輪到戀荷皺眉了。
老板以為得罪了她,連忙又說:“不過他似乎花了很多工夫,卻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后來我又給他另一個人的名字。”
震廷仿佛看見一線曙光,迫不及待的問:“是誰?”
“住在市郊的濟世居士,蘇小姐也認識的。”老板求證似的看向戀荷,深伯她一個搖頭。眼前這個眼神銳利的男人就會對他不利。
戀荷在腦中分析整個情況。“你確定濟世居士曾經看過那幅古畫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必須親自去問他。”老板慢慢退后,不敢駐足在震廷的附近。
震廷轉過身來,看向她!澳阒雷≈穯幔俊
戀荷毫不考慮的點頭。
“好,我們走吧!”說完,他起身往外走,根本不理會已經嚇得躲到柜臺后的老板。
戀荷輕笑著搖搖頭。一提到陳堂鴻,這個木頭人就會反應激烈,一刻也冷靜不下來。
“謝謝你的消息!彼龑习逭f道,從發間取下一支鈿翠鑲珠花插放到桌面!斑@支花插的價值抵得上你剛剛的那一盒發簪,算是換你這些消息的代價!
放下花插,戀荷也匆忙的離開,深伯震廷會把她丟在這兒。
“剛才那個人可靠嗎?會不會泄漏我們的行蹤?”震廷問。
“你放一百個心吧!只要我們一離開,他馬上會拿起話筒對陳堂鴻通風報信!睉俸煽隙ǖ谋WC著。
震廷看了她一眼,對于她猜出自己的心思毫不訝異。天真歸天真,戀荷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聰明絕頂,輕而易舉就看穿他的計劃。
“這個古董商會馬上對陳堂鴻報告一切,然后陳堂鴻就會知道我們正在調查一切。我解釋得對吧?”她問。
震廷贊賞的看著她,嘴角勾起一個微笑!罢娌焕⑹俏业募t顏知己!
“少臭美了。”她回給他一個鬼臉。
震廷的目光轉回前方,所有表情褪去,只剩一抹冷笑。
“很好。這場決斗中,先沉不住氣的人就算輸了。”他緩緩的說。
戀荷呆呆的看著他。這個對于手中的花兒百般溫柔的男子,在一瞬間竟然渾身散發著殺氣!
不能怪他,家族的血恨如此深切,陳堂鴻又是一個接近心理變態的人,震廷如果學不會應戰,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繡芙蓉2003年8月3日更新
車子在戀荷的指示之下,疾速的開往郊區。
這家店,和陽明山的“魅惑人間”倒有幾分相似。
“濟世居士也算得上我們這一行的老手。”戀荷介紹著。
“也是修煉者嗎?”
戀荷搖搖頭。“不是,他跟你—樣是純種的人類!
“純種?”震廷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很顯然對她的形容詞極端不滿!澳阕屛矣X得自己像是一只附血統證明書的狗!
她—本正經的猛搖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她嚴肅的模樣,讓震廷以為她正準備要道歉。誰知她竟迸出一句:“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大只的狗呢?應該是純種的牛吧?”話才說完,她已經笑倒在一旁了,把震廷高大的體格形容成牛真是妙極了。
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震廷卻也忍不住笑出來。
“笑夠了吧?你可是嚴重刺傷了我脆弱的心靈喔!”
戀荷總算忍住大笑的沖動。如果她現在這種表情被同行瞧見,那她辛苦建立起來的神秘美女形象就完啦!
“脆弱?你那顆心是鋼鐵打造的,就算是放到水里煮上三天三夜都煮不熟的。脆弱?哈!”她勉強的保持著優雅下車,直直的朝前方的古董店走去。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屋外的花圃中。
“居士!睉俸勺詣哟蛘泻簟
老人的臉上滿是皺紋,胡子、頭發全是雪白的。瞇眼仔細看了許久,老人才認出戀荷。
“啊!是你這丫頭啊!”
很顯然的,這個老人把戀荷當成他的晚輩了。震廷在一旁想著,靜靜的看著兩人。
“很多年不見,你還是沒變!崩先讼袷菍χ蹛鄣膶O女般,輕拍戀荷的肩膀。
戀荷偷偷扮個鬼臉。哈!她從幾百年前就是這副德行!
“居士也是!彼吞椎恼f。
老人搖搖頭,無限感慨!拔铱衫蠂D!怎么,有什么我幫得上忙的嗎?”人老心可不老,老人家的腦袋可靈光得很,一眼便看穿戀荷和震廷的來意。
戀荷不再客氣了,開門見山的說:“我們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她看了震廷一眼,暗示他稍安勿躁!瓣愄螟櫋!
有意無意間,震廷仿佛能感覺到老人投射過來的眼光。
“陳堂鴻?”老人大笑著,白胡子跟著一起晃動!爱斔埼胰ヨb定那幅蘇東坡的畫時,我就知道整件事會和你扯上關系。”
“那幅畫真的是蘇東坡的真跡嗎?”戀荷問。
老人緩慢的搖著頭,許久后才回答。“在別人面前,我可以斷定。在你面前,我可就不敢開口了!
戀荷皺眉,卻又惹來老人的一陣笑聲。
“我可不敢班門弄斧!多少自信滿滿的行家,還不是在你這‘蘇東坡的女兒’面前砸了招牌?那幅畫是不是真跡,可要你親自去看嘍!
“好吧!”戀荷認命的問了下一個問題!澳憧偰芨嬖V我,那幅畫是被陳堂鴻收藏在哪里吧?”
老人還是搖頭,剎那間,戀荷與震廷的表情都變得很難看。
“我記得找我去的那天,陳堂鴻派了部轎車來,上車前就要人用黑布蒙著我的眼睛,下了車也不取下來,直接把我帶到那幅古畫前面。”
“意思是,你也不知道那幅畫究競在哪里?”震廷臉色鐵青,低沉的問。其實他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老人點頭。
“多謝了!闭鹜G下一句話,轉身又朝車子走去。
“我說戀荷啊,你從哪里找來這個性格的男人?”老感興趣的問。
“哪用去找。∈撬约核蜕祥T的。”
老人滿意的點頭。“我很欣賞他的眼神,夠堅定。這種男人才配得上你!
她笑而不答,正準備道別,老人又開口了。
“跟陳堂鴻有關的事情,你能避就避開吧!”
“怎么說?”戀荷好奇的想再多挖一點情報。
老人努力的想了許久,仍然想不出適合的形容詞。
“那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對勁!彼艞壍囊粨]手!暗鹊侥阏娴囊姷剿麜r,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帶著滿腹的疑惑,戀荷轉身走向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震廷。
“他又對你說了些什么?”他一面開車,一面問。
“很模糊。居士要我盡量避開陳堂鴻。”
震廷哼了一聲。“這點恐怕辦不到,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要讓陳堂鴻找上我們。”
車子平穩的在郊區的道路上奔馳,戀荷默默的欣賞著車窗外的景致。奔走了一天,天色漸晚了,美麗的云霞布滿天際。
“找回正身后,你打算怎么樣?”震廷突然開口問道。
戀荷聞言,嚇了一跳。側著頭思考了許久,她最后還是沒有回答,裝作沒聽見似的繼續看風景。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震廷嚴肅的說。帶著所有的希望,他感覺自己像個賭上一切的賭徒。
“不可能的!睉俸梢会樢娧牡榔疲榔G絕倫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痛苦。
他不能接受這個答案。“可能的,你說過你必須下一個決定,那表示你也有決定權。我不只希望能保留對你的記億,更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邊!
戀荷忍不住全身顫抖,一瞬間腦中只有逃走的念頭,但是在狹小的車廂中,她根本無處可逃。
“你這是在逼我。”她無法停止那一連串要搖散她靈魂的顫抖。
車子倏地停在郊區的道路上,天色已暗,路上沒有半個行人。
震廷仰頭閉上眼睛片刻,最后宛如下定決心似的猛然張開!拔抑馈!
沖動而不顧一切的,他伸手將戀荷緊緊的擁入懷中,以決堤似的瘋狂情感吻著她。
戀荷沒有想到要抗拒。甚至以同等的熱情回應他的吻,緊緊的攀附震廷,雙手仿佛自有意識似的扯著他的衣服。
“該死的!”他在戀荷白皙的頸間低吼著!澳銈冃逕捊鐬槭裁纯偸怯幸恍╇s七雜八的規矩?難道那些定規矩的王八蛋不知道,一個男人的自制力有限嗎?”
一顆淚珠不爭氣的滑下面頰,戀荷決定忽視自己已陷入痛苦的證據。
抬起她尖小的令人心憐的下巴,震廷看進她帶淚的眼眸中!安灰垓_你自己的心,你已經給了我太多回應,不要說你對我沒有感情。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彼恼Z氣已經接近哀求。“我不要你遲疑。戀荷,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是求婚還是逼婚,震廷也分不清了。他只知道戀荷必須快點給他一個答案,再這么暖昧不明下去,他鐵定會精神崩潰。
她的手仍然停留在震廷寬闊的肩背上,整個視線也被他占滿。
熾熱的體溫從他身上源源不絕的傳來,戀荷舍不得放手。如他所說的,她已經給了他太多回應,再這樣遲疑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必須給我一些時間。”戀荷低聲說道。
震廷絕望的低吼—聲,又占據了她的朱唇。像是要報復她帶給他這么多的痛苦,震廷狂野的親吻著她,舌尖緊緊的與她交纏……
許久之后,震廷抬起頭來,抵著氣喘吁吁的她,不容反駁的說:“好,我給你時間。但是在下決定的時候,別忘記剛剛那個吻。”他放開戀荷,重新在駕駛座上坐正。
戀荷呆楞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悄悄覷了眼震廷,她發現他正緊抿著雙唇。
“我餓了!彼皇窍刖徍鸵幌職夥,沒有別的意思。
正準備開車的震廷顯然把她的“餓”想歪了,吃驚之余,錯把煞車當油門,車子啟動的瞬間嘎然停住,他整個人往前一貼,險些撞到前方的擋風玻璃。
戀荷無辜的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我是說忙了一天都沒吃東西,我有點餓了!彼滤譀]聽清楚,于是詳細的解說一次。
震廷瞪了她老半天,才明白她是說正經的,沒有任何弦外之音。
早該知道的,他的花妖在某些方面嫩得像個新生兒,尤其是在與異性相處這方面,戀荷一定不知道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有著另一層的意義。
震廷苦笑著!拔乙拆I了。 彼麖娬{著,管她懂不懂!岸液莛I。”
她懷疑的看著他的表情。震廷的表情不像肚子餓,倒像是在忍著什么痛苦似的。
“找個地方吃飯吧!”她雖然一頭霧水,但仍提議道。
忽然間,車廂中充滿了震廷的笑聲,他笑得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面,還猛擦眼淚。
戀荷呆呆的看著他,開始懷疑,或許妖精與人類真的有許多的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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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廷帶她去用餐的地方,是高雄有名的觀光夜市。
“來過嗎?”他獻寶似的問,笑得像個大男孩,臉上嚴肅的線條變魔術般不見了。
戀荷瞪大眼睛,好奇的四處看著!皼]有。”她不自覺的緊緊握住他的手。“好多人耶!”
“人多才好玩啊!”震廷邊說,邊觀察各攤子的特色。
人潮之中,俊男美女的他們吸引了許多眼光,震廷渾然不覺,兀自牽著戀荷尋找想吃的小吃。
像是打定主意要吃遍整個夜市,震廷拖著戀荷去吃一些她根本沒看過也沒聽過的東西。蚵仔煎、臺南擔仔面、魷魚羹米粉、三色豆花、炒花枝等等,一家接著一家的吃過去。
戀荷吃不了多少,偏偏震廷食量奇大,最后她只能看著他吃,看那一盤盤淋上五顏六色調味料的食物全進了他的五臟廟。
五花八門的各種攤位,戀荷如貪玩的小孩,高興得目不暇給。
震廷在射飛鏢的攤位前大展身手,漂亮的贏得一只毛茸茸的兔寶寶,還引來一大票人的圍觀。最后,他把兔寶寶塞給戀荷當禮物,她寶貝的抱著有她一半高的玩偶,絲毫不覺得沉重。
路旁一個攤位又引起她的注意。
攤販把三、四個同類的水果用竹箋串成一串,然后用熬成液狀的糖漿淋在上頭,放在一旁等待冷卻。冷卻后的水果串閃耀著亮光,仿佛是晶瑩的寶石。
“這叫糖葫蘆。”震廷看她看得出神,在一旁充當解說員。“買兩支吧?”他提議,戀荷高興的拚命點頭。
“要什么口味的?”攤販掛著笑容問。
“有哪些口味?”戀荷回問。
“李子、草梅、番茄、葡萄四種!
戀荷看著那些漂亮的水果串,不能確定自己要哪一種,只好詢問的看向震廷。
“李子的吧!兩支都是。”他當機立斷。
付了錢,戀荷入境隨俗的跟夜市中所有人一樣,不客氣的咬了一口。脆脆的糖衣與酸酸的李子—起入口,李子的微酸剛好中和了糖的甜膩。戀荷吃得津津有味。
“花妖也吃東西啊?”震廷笑問。
“吃啊!我跟你解釋過,我和人類一樣有實體的,也有一樣的生理反應。”戀荷抽空回答他,然后繼續埋頭猛吃。
看著她粉紅色舌尖在唇間輕輕一舔,震廷忽然覺得渾身燥熱,想像力開始發揮。
戀荷感覺到他奇怪的視線,握著竹箋,關心的問:“怎么了?”
震廷深吸一口氣!霸谙胍恍┦虑椤!
“想什么?你的表情好奇怪。”
被逮個正著的震廷用力甩甩頭,想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
突然,空氣中充滿一觸即發的危險,震廷連忙想把戀荷拉到身后,卻慢了一步。
八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包圍了他們。
一個人貼近震廷的背后。震廷肯定抵著自己背脊的硬物是槍管。
“兩位請不要出聲,安靜跟我們一起走。”平板聲音說道:“陳堂鴻先生請兩位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