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化妝鏡里,一個神色緊張的新娘與柳清秋相望,她簡直快要認不出,那個身穿白紗。表情僵硬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好讓自己平靜些。
終于還是等到這一天,能夠成為冷奇偉的新娘。
她坐在化妝鏡前,回想起這些日子來的點點滴滴。
四年了,她花費了四年的時間勉強讀完大學,也花費了四年的時間,不斷的試著讓冷奇偉愛上她。終于,在今天,她要正式成為他的妻。
四年之中,二姊跟三姊也陸續出閣,幸福的嫁給冷家的兄弟。就只剩下她,為了完成大學的學業,與冷奇偉的婚事一直拖延至今。這些日子里,冷奇偉大部分的時間仍舊待在島上,進一步研究黑珍珠的培育,他的研究十分成功,在前不久已經能夠準確的掌握黑珍珠的品質。
而她則是一有空就到島上陪伴他,緩慢的、持續的,從進入他的心開始,去占領他全部的愛情。
柔軟的水經過長時間的努力,也能夠穿透堅硬的頑石。她終究還是得到了他的愛情,在數年后的今天嫁進冷家。
這是一條漫長的路,而她不曾怨悔過。
只有勇敢的女人,才有資格擁有美麗的愛情。
柳清秋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笑,習慣性的緊握胸前那顆瑩白的姻緣石。早在石子回到她手中時,她就找珠寶匠把這顆失而復得的姻緣石串起紅線,再度掛回胸前。
石子正散發著熾熱的溫度,柳清秋有些疑惑的低頭看看,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緊張而眼花,還是石子真的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小姨,三叔要我把這個給你!币粋二歲小男孩走了進來,慎重的遞給柳清秋一束捧花,后面還跟著一個看起來更小、走起路來跌跌撞撞、嘴里塞滿糖果的小女孩。
男孩是大姊的孩子,而滿嘴糖果的女孩則是三姊的翻版。
因為姻親關系有些復雜,柳、冷兩家決議只教導孩子們稱呼母方姊妹為阿姨,稱呼父方兄弟為叔叔或伯伯,免得小孩子被復雜的稱謂弄糊涂。
“小姨,我要吃糖。小女孩迷迷糊糊的說,看樣子還沒有睡醒,是看在糖果的份上才硬撐著來參加婚禮的。
‘等會兒再拿給你吃,好嗎?”柳清秋拍拍她的臉,叮囑著男孩把小女孩帶下樓去。
看看墻壁上的掛鐘,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裙擺,拿起捧花站起身來。就在那一瞬間,胸前那顆瑩白的石子竟像是有生命般,輕巧的躍出她的胸口,恰好落在窗沿上,在她還沒來得及搶救時,石于滾落窗沿,落在窗外高大的玉蘭樹上,在寬大的綠葉上危險的滾動著。
柳清秋驚訝的看著胸前完整的紅線,無法理解石子怎么會穿繩而出。她丟下捧花,提起長長的裙擺,小心的攀住窗框,試著要拿回那顆石子。她伸長了手,幾乎就要碰到石子了,指尖仿佛感受到那微微的溫度。
就在碰上石子的同時,一雙男性的手臂環住她的腰,猛然把她往后拉去,將她安全的拉回房里。石子被她的指尖碰觸到,滑出了綠葉,在玉蘭樹上撞擊跳躍,最后終于落在巷道里。
“不會吧?你再不愿意嫁給我,也用不著跳樓!崩淦鎮ゲ豢芍眯诺膯枺粗鴦倓傠U些成為空中飛人的新娘。
“我不是想跳樓,是想要撿東西!绷迩镞焦急的看著窗外。
“東西可以等會見再撿,樓下所有的親戚都在等你現身,好完成婚禮。你媽媽挑的吉時已經到了,要是錯過,小心她又要哭成淚人兒。我可不希望在大喜之日,有一個哭得很大聲的丈母娘!崩淦鎮ケ鹆迩,黝黑的臉龐上有著笑容。
這四年之內,這個小女人改變了他許多。她替他找回了一顆心,讓他知道,他仍舊能夠再度感受愛情。
“不行的,我一定要找到那顆石子!绷迩锖芄虉痰恼f。
“先結婚,等完成儀式后,你請那些親朋好友出門動員幫你找都可以。”
他抱著美麗的新娘,走下樓去加入那群等待了很久的親戚。
一陣瘋狂的掌聲響徹云霄,讓這條巷弄顯得熱鬧而喜氣洋洋。
巷道里有著細細的嗓泣聲,剛上幼稚園的小女孩抱著一個洋娃娃,蹲在地上哭,另一手還緊抓著一條褲子的褲管。
褲子的主人是個十歲出頭的男孩,正無可奈何的看著哭泣的女孩,緊抓住褲頭,免得有春光外泄的危險!安灰蘖恕?奘裁纯,我不是留下來陪你了嗎?”他不甘愿的哄著這個愛哭的小鬼,惋惜為了照顧她,不能跟一票同年齡的男孩去玩。
大人們都忙著婚宴,把小孩子們全忘了。
“你剛剛不理我!”女孩委屈的說,把臉從洋娃娃的頭發里抬起來。細致潔潤的面容上是一雙溫柔如霧的眼眸,小小的唇在顫抖,男孩有一瞬間看得呆了。
他笨拙的拍拍她的背。“我現在不是理你了嗎?拜托你,不要再哭了!笨匆娝奁哪,他的胸口就不太舒服,就連原先不能跟同伴去玩的惋惜心情都不見了。
眼角突然瞄到某種光亮,小男孩彎腰把地上的小石子撿了起來。
瑩白圓潤的石子十分可愛,在陽光下還散發著美麗的光彩。他對女孩招招手,要女孩過來一起觀看。
女孩擦擦眼淚,好奇的走了過來,一臉敬畏的看著小石子。“哇,這是什么?”她小聲的問。
“不知道。”男孩干脆的說,之后把石子放進女孩的手里!八徒o你吧!不過要答應我,不能再哭了喔!”
女孩用力的點頭,忙著端詳剛剛得到的禮物。
那顆石子往外輻射出一輪光暈,溫柔而緩慢的將這一對小男女包裹在光暈中。
故事沒有結束,傳奇仍在繼續。
那神秘的姻緣石仍舊在人世間四處移轉。
兀自圓潤。
兀自瑩白光燦。
兀自繼續那美麗的亙古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