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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樣的女人 第八章
作者:凌淑芬
  楓落、梅花起,梅殘、李杏白,時節在不知不覺間轉換,無論流光如何過去,朗朗乾坤總讓花色點綴得毫不寂寞。  

  泛晴波,淺照金碧。露洗華桐,煙霏絲柳,綠蔭搖戈,蕩春一色。  

  另一個楊花三月的流金島春季。  

  “騎馬真的很簡單!”姜文瑜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游說她!扒皫滋鞓嵌L也教過你,只要把腳尖踩進馬蹬,輕輕一跳就上去啦!比吃飯還簡單。相信我嘛!”  

  “不要,我不敢……啊──”一個濕冷冷的馬鼻子突然湊過來頂了頂水笙的脖子,她驚跳起來,一個箭步沖出好幾分尺遠!鞍彩肺,那匹馬想咬我。”哧得淚眼汪汪。  

  “它只是想跟你玩!苯蔫づΡ谱∶芭莸男β暋T瓉硭媳M管看起來文文弱弱、秀秀氣氣的,百米短跑的速度也能叫人望塵莫及!啊w毛腿’鬼靈精得很,樓定風花了大把銀子買它下來,就是要讓你騎的嘛!你死也不肯上馬,當然會嚴重侮辱到它的‘馬格’!  

  “不……不要,我不要一個人騎它。等樓大哥有空的時候再找他陪我上馬練習好了!  

  說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怨恨起那則可惡的電視廣告。  

  話說流金島進入風和日暖的盛春,往常時候島上最流行的高級休閑活動就是騎馬,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幾個大型馬場和馬廄進駐了各家各門的千里名駒,從早到晚擠滿了跑馬的人潮,真是驄比人嬌,盛況空前。  

  上個晚期,樓定風無意間看見電視廣告“赤兔行──優良馬種世界巡回展”即將光降流金島,突然心血來潮地想到,她成天到晚悶在家里帶壞傭人──或被傭人帶壞──也不是辦法,應該培養一個可以恰情養性的正當娛樂才是。于是,讓她學學騎馬就成為一個最佳的選擇。反正“流金馭馬場”里保留了樓定風私人的專用跑道,平時練習起來滿方便的。  

  天知道馬兒有什么好騎的!現在已經進入二十一世紀,飛機天上飛,汽車在街上跑,人們還學騎馬做什么?教她開車毋寧更實際一點。  

  結果,他親自替她挑選一匹據說“溫馴、平和、可愛、年輕”的小母馬。但是在水笙看來,任何高出她一顆頭的四足動物絕對和“溫馴平和可愛”的評語八竿子打不著邊。  

  “啊──走開,不要咬──!”她拼命閃躲它熱情的親吻,兩顆水汪汪的淚珠隨時可能滾落臉頰。“它為什么一直追著我咬……。∽唛_!”  

  “‘飛毛腿’很喜歡你耶!人家想盡辦法向你示好,你還不領情。趕快拿塊方糖喂它吃培養一下友誼吧!”  

  “不!”小小一塊方糖放在它嘴巴附近,如果它的眼力有問題瞄不準,反而吞掉她的手指怎么辦?  

  “拉倒。好啦!別再推拖了,快點上馬,今天好歹要教你學會騎馬小跑步。”然而朽木不可雕也,姜文瑜也沒把握教得了她會!盎蛟S晚上帶你回去邀功之后,樓大先生對我的臉色會好看一點。”  

  “胡說八道,他哪有擺過臉色給你看。”她拒絕聽見任何誣蔑樓定風的言論。  

  “還說沒有!”姜文瑜咕噥!懊炕匚疑祥T約你出來,他就緊繃著一張臉,活像我又打算拐你去哪個高危險地帶似的,連母雞顧小雞也及不上他顧你的嚴謹。不管,反正你上馬就對了,也好叫他明白我的存在對你而言還是有貢獻的!  

  顯然眼前的情勢是“人在馬上,不得不騎”。雖然小瑜逼她學馬的理由滿牽強的,不過為了維持她們遠程的友好關系,改善情人和好友之間的歧見,她決定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當然,如果順便學會了些許皮毛小技,回去獻獻寶也不錯。  

  “好,我上去就是了,你要抓穩它哦!”上馬的過程還算簡單!帮w毛腿”買回來的那天樓定風就教會她了,但是她從沒一個人騎在馬背上過。  

  左腳踩在馬蹬上輕輕一撐,玲瓏盈巧的身子帶起半個圓弧型,轉眼間安坐在靈驄的背脊上,飄逸的姿態恍若枝柳迎風般,煞是好看,連姜文瑜這位馬場女英杰也不得不承認,水笙的樣子擺出來比她更唬人。  

  “不錯不錯,架勢還算可以看,繼續保持下去,有沒有看到那道欄桿?”姜文瑜指向跑道右側的護欄。  

  “有。你要我騎這么遠?”她光坐在馬背上看地面,兩眼已經開始發暈了。  

  “頂多一百公尺而已,你大驚小怪什么?”姜文瑜決定不輕易讓她逃脫。“記住,腳踝輕輕夾馬腹一下,飛毛腿就會自動走出去。別緊張,兩腿也別合得太緊,否則它感染到你的情緒就會跟著驚慌起來,變得不容易駕馭了。”  

  水笙戰戰兢兢照著她的指令行事。果然她的腳踝身軀夾緊,飛毛腿就甩了甩尾巴,開始踏出月球漫步的節奏。  

  沒有想像中困難嘛!  

  三月的“流金馭馬場”除了動物和人群,外環的繽彩花艷替黃土跑道增加了幾許清雅。她騎在飛毛腿背上,沿著樓氏私人用道繞圈子,輕風襲來,含著淡爽的草葉聲香,漸次產生“飄飄然有若乘風飛去”的暢快感覺。  

  “很好,你滿聽話的,待會兒賞你一片蘋果吃!彼凉M意地拍拍飛毛腿脖子。  

  “啡──”飛毛腿長嘶一聲,愛現的尾巴卷上來甩呀晃的。  

  “多吃水果有益身體健康,小瑜告訴我你喜歡吃方糖,不過方糖容易造成蛀牙,以后還是少吃一點比較好!  

  馬兒的鼻孔噴出不屑的呼息,后腿突然打了個蹶。  

  “!”水笙只覺得底下的“坐墊”突然產生劇烈的晃動,一時之間哧得腿都軟了,當下也顧不得雅觀與否的問題,趕緊攬住馬脖子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啡、啡──”飛毛腿忽然長叫起來,嘶聲中充滿……連她這個門外漢也聽得出來,它顯然得意極了。  

  “可惡,人落跑道被馬欺。”還說它溫馴可愛呢!以她的標準而言分明是頑劣不堪。“走走走,掉頭回去,不要再騎你了。明天就叫樓大哥把你賣掉,大騙子!”  

  她拉攏 繩,硬把馬頭轉回起跑點的方向,姜文瑜遠遠站在彼端等她。  

  “你究竟是如何騙倒每個人,甚至樓大哥,讓他們以為你很馴良的?他們買馬的時候應該找我一塊兒去才對,我一眼就可以看穿你的邪惡的本質!彼竟緡亣伒啬顐沒完,臀部挪向馬的鞍的后半部,決定盡可能跟它保持距離。  

  方才坐穩,走沒幾步路,飛毛腿又想作怪了,它定定停在原地,任憑她如何呼喝它硬是邊尾巴也不肯晃一下。  

  “喂!快走!”水笙俯身拍拍它的勁脖。  

  飛毛腿噴幾聲氣,這回表現出來的情緒和第一次的惡作劇不同,感覺起來似乎煩躁許多,水笙正想再拍拍馬脖子安撫它,它的四只蹄子忽然用力踱踩著軟軟的黃土地,揚起沙褐色的漫天塵埃。她沒料到飛毛腿會這樣撒野,猛地吸進幾口空氣中的微粒,咳嗽起來。  

  “別鬧了!”馬兒的情況不太對勁,她忽然膽怯,只想快快驅它回到起點,脫離它的勢力范圍,她挺起坐姿,腳踝用力夾逼它的腹部!翱熳,快──”  

  始料未及的意外于焉發生。  

  她的臀部才剛陷進馬鞍,飛毛腿霍然舉起前腿,對著天空長長地嘶鳴一聲,它人立起來的高度足足有兩公尺以上,水笙哧壞了,只覺得自己倏然往下滑,連忙死命地摟緊它的脖子不放。  

  “啊──”她要摔下去了!現在倘若掉落在地上,絕對會被它的鐵蹄硬生生踩死!“不要!救命!樓大哥──”  

  飛毛腿的四只腳不停在跳躍踢打,想盡辦法要將背上的負擔甩下來。水笙被它驀然發狂的反應完全哧住了,只曉得緊閉著眼睛粘在馬背上尖叫。  

  “水笙!”遠遠的,姜文瑜發現情況不對勁,扯開大步沒命地朝她跑過來。“水笙,捉緊!千萬不要松手!  

  “樓大哥──救我──”  

  飛毛腿跳了半天甩她不下來,也不知從哪里找來一股蠻勁,揮開四只馬蹄使勁往前面沖出去。眼看它即將一頭撞上跑道邊際的護欄,水笙的魂魄登時飛到九霄云外。  

  “啊──”尖叫聲中,她的身體伴隨著馬軀輕飄飄騰上半空中,木柵拋在身后,飛毛腿落在地上繼續往前跑。  

  它已經沖進公用的馬場跑道,好幾匹同欄受到它橫沖直撞的刺激,紛紛鳴放起來。水笙耳際只聽見風聲、馬蹄聲、人們的驚叫聲,雙眼閉得緊緊的,一顆心提到喉嚨間隨時有可能跳出來。  

  誰來救?誰能門飛毛腿停下來?樓大哥……  

  “當心!”另一道馬蹄聲緊緊追趕過來,陌生的男性呼喚充滿關切的意味!胺泡p松,不要緊張,輕輕拉住它的 繩。”  

  不,她會滑下去,她一定會掉下去!  

  一只厚實的手掌打橫冒出來,身軀扯緊飛毛腿的馬 ,狂奔的速度緩了一緩。  

  “很好,繼續保持這種速度,接下來……”幫手的男人尚未說完,飛毛腿突然被場邊的草繩絆了一下,前腿猛然跪倒。  

  水笙感覺到一陣恐怖的天旋地轉,原以為自己會遠遠飛向馬場的另一端,柳腰突然被某人的大手環住,身體騰空了。臨時救下她的男人自己重心不穩,兩人搖搖晃晃地跌向柔軟的黃土地。  

  她摔得七葷八素,胃部翻涌著止息不住的作嘔感。  

  “水笙,你還好嗎?”姜文瑜騎著馬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你有沒有摔痛哪里?腳呢?骨頭呢?那只該死的笨馬,好端端地怎么突然發瘋?我非拿槍斃了它不可!”  

  她喘過氣來,勉強對好友微笑,“我……我沒事……多虧這位先生救了我!  

  陌生男人的臉孔覆滿塵土,卻掩藏不住一只炯炯有神的亮眸。他輕輕扶起她,伸手拂支 她鼻頭的草屑,舉止竟然顯得十分親密。  

  “你真的沒有摔傷?”語氣溫和而可親。  

  “沒有!彼龈屑さ男θ!岸嘀x你的幫忙。請問你是──”  

  陌生男子深深看進她的眼底,眸光交錯著難解的情緒:“我?我只是這里的馬夫,無名小卒而已,即使再見面,你也不見得認得出我。”  

  “別這么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忘記你?請你告訴我府上住哪里,改天我一定登門道謝!彼\摯的眼迎上他。  

  陌生人溫柔微笑,卻不答話。  

  “水笙,我們先走嘛!我載你到醫院檢查一下,確定你沒事才好!蹦吧凶幼⒁曀系难酃馓粚こ#蔫ぷ哉J是個清明的旁觀者,站在一邊暗自皺眉頭。  

  “不用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彼χ鄙眢w,小腹忽爾傳來細細的抽痛感,當下不適地皺了皺眉頭。  

  “拜托,你的你孔都沒顏色了還跟我逞強!走走走,咱們去照張X光,說不定你的哪根骨頭碎裂了哩!馬夫先生,飛毛腿就麻煩你幫我們牽回樓家的馬廄好嗎?”她不等對方答話,逕自也拉著水笙往出口走。  

  她回頭投去最后的眼波。  

  那個陌生男人回她一個微笑,定定杵立在原地,目送她離去──  



  雖然原本錄屬于施家的“施展礦藏公司”已經換了主人,樓定風倒沒費心把自己的姓氏或名號嵌進招牌里。當初的設定是,公司既然屹立了四十多年,沒理由中途改個招牌困惑客戶的耳目。然而現在,面對這群固執保守的董事會成員,他開始考慮名正而言順的必要性。  

  “南非的礦藏已經很豐富,‘施展’加入當地的競爭可能不會有太大的伸展空間。”年由花甲的老成員皺著眉頭審視眼前的分析數據及市場資料。  

  其他董事紛紛點頭。  

  “成本圖表顯示當地的勞工價格非常低廉,另外也因為該國的礦藏豐富,自身具備了冶礦、炬煉礦的基本知識,礦貨鋪銷到世界各地網路也四能八達,所以極端適合做為我們采礦了以后二次加工、鍛金的據點,這是樓先生打算在當地成立分公司的原因,至于能否加入當地的銷售市場倒不在本公司的發展重點之內!苯拗鲃犹岢稣f明,眼角瞥見主子的手指以幾乎無法察覺的節奏點著拍子。  

  樓定風的小動作不多,所以格外容易記住。打拍子即代表他對眼前的人能力產生懷疑,并且開始感到不耐煩。  

  “大家還有其他意見嗎?”自開會以來他第二次開口,第一次則公僅說了四個字“大家請坐”,甚至連主詞都一樣。  

  “我想……”別一位元老遲疑地開口!盎蛟S往其他洲路發展分公司的計劃,應?鎂嚀逕笊韉目劑亢笤僦蔥小!?


  說來說去,他們只三個單字了得:“怕怕怕!  

  “諸位覺得我的計劃仍然不夠審慎具體嗎?”他忽然露出淺笑,看起來和顏悅色得令人發冷汗。  

  原本還以為若干措施在這間公司里放不開手腳,是因為老臣子對施家忠心耿耿,暗地里聯合好了處處與他作對。直到共事了一年多他才發現,他們根本僅想守住既有的成果,對于主動開發出擊的提案已經失去活力,并且擔心改變現狀會對他們的地位帶來不利的影響。即使施長淮在場接管,恐怕也會面臨和他相似的爛攤子。  

  “呃,我們并非指責你的發展企劃不夠健全──”無論從哪個觀點來看,南非的洲際計劃都是個面面俱到的提案,也因為如此,他們無法提出強而有力的反駁,每個人臉上紛紛露出不豫之色,又不好說些什么。  

  “哦?那么又是哪方面的問題呢?”他把大家心里該解答的部分做個總結。  

  “樓先生,恕我直言,不過施老先生生前曾經評析過,本公司現階段仍然應該采取保守務實的作風,先站穩流金島的生意……”  

  “‘施展’在流金島已經扎了超過三十年的根,很穩了!彼型窘財鄬Ψ降陌l言。果然使出意料之中的招數,活人的嘴說不過他,立刻把死人抬出來當手段。“我非常感含各位對施氏的耿耿忠心,畢竟施家和先父曾有良好的友誼關系存在,諸位顧惜他們也就等于顧惜先父 !彼鹨挥暸c會人士的眼睛,一雙接著一雙,直到眾家大臣子紛紛回避他的眸珠!安贿^,請大家看在三十年前先父也曾經是‘施展’的元老份上,給與我同等的鼓勵與支持。公司隨著潮勢所趨而演進絕非壞事,只要每個步驟經過領導層詳細的計劃和掌控,這些演變導向負面成果的機率就會減低。我不能向各位提出百分之百的保證,然而我們最終的目標是一致的──追求公司最大的收獲率!  

  大伙兒被他的一席話堵塞得面面相覷,這幫老臣子對樓、施兩家的恩恩怨怨頂多知道一些皮毛,但是當初他父親和施老先生一手打下“施展礦藏”的天地,卻是不容置疑的事情,論起承繼的資格,他絕對比得過任何施家人。  

  “那么,諸位成員愿意表決通過這項提議嘍?”打拍子的手指收束成拳頭。  

  這就是占百分之三十七股權的壞處,縛手縛腳。  

  嘟嘟、嘟嘟、嘟嘟!內線電話的鈴聲暫時沖淡會議室內滯凝的氣氛。  

  樓定風蹙眉頭接起話筒。  

  “我明明交代過,開會期間不準把電話接進來!背林曇糍|詢秘書的辦事能力,對方急促地回答了些什么,他肅重不悅的臉容突然變色!昂螘r發生的事?幾號房?”又靜靜聆聽片刻,應了聲“知道了”便放下話筒。  

  “抱歉,臨時發生一件意外,我必須提早退席。接下來的董事會議由江先生代理我進行!彼Y貌地起身,幾度徐緩而優雅,江石洲卻由他眼中辯識出焦躁的神采。  

  突然發生的事件想必極不尋常,替樓定風做事以來,他人會議中提早離席的次數五只手指頭數得出來。  

  樓定風湊近耳邊輕聲吩咐:“水笙出了意外,現在躺在醫院里,我過去看看,你幫我弄定這班人!  

  也不等助手反應過來,撩起西裝外套便邁出會議室。  

  步伐越跨越大,走到電梯前已經等于小跑步。  

  怎么會說入院就入院呢?早上還開開心心地送他出門切切叮嚀他務必回家吃晚飯,因為今天是他們相識滿一周年的日子。結果她居然以住院做為慶祝他們結緣的方式!  

  車子如疾鐵般飆駛向“流金醫院”,穿梭在滿盈的停車場內,方向盤一打,堪堪駐進兩輛小貨車的空隙間,隨手拉下車輪匙直奔水笙的病房。  

  “水笙!”連門也來不及敲,直直闖進!霸趺椿厥拢繛槭裁慈朐?哪里不舒服?”  

  她靠坐在病床上休養生息,乍見他來到,俏容忽然轟地灼燒成艷霞的顏彩。  

  “臉這么紅,發燒了?”距離早上分別才幾個小時,她的高熱也未免來得太迅速。樓定風橫坐在床沿,手掌扶高她的面頰。“咦?摸起來不太熱,究竟怎么回事?”  

  “沒事……”她的紅顏焚漫得越來越離譜,突然莫名其妙地撲進他懷里!岸亲佑悬c痛,現在沒事了!  

  “你吃壞肚子了?”他揪起眉頭開始罵人。“真是的!我明明警告過你,肚子餓了就叫老程下碗面給你,沒放進冰箱里的東西別亂吃,你老是講不聽,鬧肚子痛算你活該!”  

  水笙支支吾吾地應他,臉蛋貼緊他的胸口,更是不肯抬起來。  

  “先生,不要剛到就亂罵人好不好?”姜文瑜適恰提著表當勞紙袋推門進來!皽蕥寢寗拥教饬耍氵不對人家溫柔一點!  

  “胎氣?”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什么胎氣?水笙又沒有懷孕,哪來的胎……胎氣!”最后兩個字是用嚷的。  

  他傻住了!水笙?胎氣?小孩?  

  水笙懷孕!準媽咪!  

  “你懷孕了?”不可思議地將她推到一臂之遙,震駭的黑瞳盯住她小腹。水笙大羞,硬想藏進他胸懷,他卻硬是瞪著她的腹部發呆。  

  扁扁平平的。里面當真孕蘊著一個小嬰兒?他的孩子?  

  他即將有自己的孩子了……二十歲那年失去父親親人,此后便單打獨斗走過這些日子,期間雖然有小江的加入,情感上仍然于獨立的個體,沒有知己、沒有朋友、沒有深刻的愛人,沒有成家植根想法。孤傲于天地之間,也不覺得孤寂無依。直到水笙?斡 納釗,使P笨炭痰幕啡譜潘納 擼漲殼謇淶納蝗蝗芙鄣囊蜃印?


  對慣常獨行的他而言,兩人世界是一項鮮奇的嘗試。傍晚有人蜷縮在他身畔入睡,早上賴著他不肯起床;他必須盯著某個人按時吃飯、按時運動,出外時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他須付出關心!而他已經超過二十年不曾在自己體內找到“關懷”的情愫,以及──愛,遑論擁有正常的家庭。  

  一個有爸爸、媽媽、兒子、女兒的正常家庭……  

  不!慢著!一點都不正常,他和水笙尚未結婚,生出一窩私生子怎么會叫“正常!”  

  “不行!”他突然出聲。“我打個電話到法院安排時間,咱們要盡快結婚。我想想看……明天我必須到采礦場視察工人的進度,還是把日期訂在后天好了。水笙,你覺得呢?”  

  她乖巧地點頭,“好……”  

  “不好!”姜文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男方求婚居然求得隨隨便便,女方允婚也允得馬馬虎虎。什么世界呀!“你這男人未免太浪漫了,求婚是這等求法的嗎?人家章水笙是你的女人,你未來的妻子,你孩子的母親耶!你好歹也該送她一束鮮花或者燭光晚餐吧!”  

  “為什么?”提出疑問的人,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是水笙自己!拔覀兲焯炀墼谝黄鸪酝聿停渤33鐾@里賞花散步,有什么差別?”  

  “當然有。”姜文瑜怪叫!八蛩愫湍憬Y婚,當然得表現一些基本的誠意!  

  “可是結婚之后我們仍然和現在一樣,又不會有任何改變,為什么弄出一大堆古里古怪的花招求婚?”她覺得有婚可結就不錯了,誰還睬它樓大哥求婚時夠不夠羅曼帝克。  

  姜文瑜為之語塞,她努力替朋友爭取揚眉吐氣的機會,沒想到“受爭取的對象”不理她,連“代為爭取的一方”也不感激她。真是呂洞賓遇狗!  

  “好吧!隨便你們!彼龥]啥好氣地咕噥!翱丛谒咸婺闵⒆拥姆萆,好歹也該輪到她神氣一次嘛!人家還為了小貝比而躺病床哩!”  

  病床,對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會動到胎氣?”直到此刻才想到要追究責任。  

  慘哉!兩個女人面面相覷,當時盡記著聯絡他來探查水笙的傷勢,反倒忘記擬好開脫的借口來了。  

  “這個……”姜文瑜支支吾吾。  

  “我們去騎馬,不小心跌下來了。”水笙的辭典里沒有“說謊”兩字,尤其面對樓定風。  

  “你們跌下來,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受傷?”捕頭繼續探逼口供。  

  “因為──”姜文瑜想亡羊補牢。  

  “因為只有我跌下來,小瑜不在馬背上!彼掀茐牧怂钠髨D。  

  世界大戰爆發。  

  “只有你?”他勃然怒吼!澳阍趺磿䥺为汄T在馬上?才剛學上馬背就想騎著跑了?我明明警告過你,沒有我在場不許單獨去馬場,為什么不聽?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從馬背上摔下來,跌斷脖子而死的?摔死也算了,如果被馬蹄踩成殘廢或植物人呢?動了胎氣還算小事,流產怎么辦?”  

  兩個女人被他轟得半天吭不出聲音來,水笙足足愣了兩分鐘才想到要哭。  

  “你居然說這種話……”才一轉眼的時間,清淚浠哩嘩啦流淌下來,染濕了滿面的冰肌玉膚。“什么叫‘摔死也就算了’?難道你巴不得我早點死嗎?我也不想騎馬呀?誰叫你硬要買馬給我……嗚……姜文瑜想偷偷教會我,讓你驚喜一下,結果你不但沒驚沒喜,還詛咒我早點死……”  

  天哪!秀才遇到兵,而且是不講游戲規則的女兵,他滿肚子的長篇大論與她說得清才怪。  

  “水笙好像每次跟你出去都會發生事故。”轉移爆破對象。  

  “我……這……這是意外,純粹的意外,而且哪有每次都發生?你太夸張了!苯蔫づφ訜o辜的睫毛。  

  “哦?”他冷冷橫睨她!巴瑯拥囊馔獍l生在同樣的人附近,若非這個人存心蓄意,便是她太粗心大意。”  

  “小瑜不是有意的。”水笙覺得歉疚,倘若他吼不到她,通常會把氣出在其他共犯身上。  

  “閉嘴,你繼續哭你的!”一句話就斥得她淚眼汪汪!耙院竽阆牒团笥盐还浣忠欢ㄒ倚〗阃駝t就乖乖留家里等我回來,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的意外發生!  

  自從身畔多了她,雖然增加了很多人生樂趣,煩惱可也不少,偏生她就像綠洲中的甘泉令人欲罷不能。  

  由此可知,太“水”的女人也有副作用的。一不小心就會沖進氣管里……很嗆!  



  砰!  

  溫室的玻璃門被一只憤怒的手掌用力揮開,狂風驟雨的來勢急匆匆刮向豬籠草的花架,穩穩煞在女主人的面前。女主人倏哉游哉地蹲在地上,繼續挑除支架上雜草和小蝸牛,看也不看來人一眼。  

  “這是什么?”兩根尖銳長利的松針飄然落到她的腳踝。  

  “咦?你連松針都瘁不出來!彼郎\淺取笑他。  

  “少跟我打迷糊仗!眮砣死涫挼难酃饩o盯住她。“你心知肚明我是在哪里打到它們的!  

  “哦?那里?”她起身取過澆花器,開始裝水。  

  好!她想玩游戲,大家一起來玩。  

  “章水笙今天莫名其妙從馬上跌下來。樓定風會買那匹‘飛毛腿’給她,就是因為它出了名的馴良,今天忽然撒蠻未免太奇怪了,所以我潛進樓家的專屬馬廄檢查原因,結果在它的鞍座下發現這個。”他指了指地上的證物!坝腥耸孪仍隈R背上劃開兩道淺淺的口子,兩把松針放進傷口里。水笙的個子嬌小,剛剛上馬時不壓到‘飛毛腿’的背傷,直到半途移動了位子,‘飛毛腿’吃痛,突然發瘋般把她甩到地上。”  

  “唉呀!究竟是哪家馬場那么不小心?警覺措施太差勁了。”她提起澆花器,輕松自如地噴灑著外型奇異的植物。  

  大掌突然扯過她的手擘狠狠一甩,她砰然撞向玻璃墻面,腦袋震得七暈八素,尚未調勻呼息,一只臂膀抵她住的項,威脅著將剩余空氣擠出她的肺腔。  

  “水笙的馬牽出來之前,我看見你的人溜進樓家的馬廄!  

  “你認為是我派人設陷阱害她的?”她仍然氣定神閑。  

  “我只說一次,你給我聽仔細!”他湊近她的眼睛,望進她的眼底!盁o論是不是你派去的,以后假如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而你湊巧是最具嫌疑的主謀,我絕不會對你客氣!  

  “我浪漫呀!未婚妻跟別的男人跑了,你非但不恨她,還暗地里處處保護她,真令人懷疑那個章水笙何德何能,竟然能讓兩個互相敵對的男人對她死心塌地的,供她玩弄于股掌之間!彼I誚地嘲弄道。  

  他冷笑一聲松開鉗制,逕自走出溫室。  

  “唐正方明天下午抵達流金島!彼嘞麓自,平靜地提醒他!皠e忘了,姓唐的和我們站在同一條船上,你的章水笙不是!  

  他仍然不回頭。  

  “唐正文打算和我們聯手對抗樓定風,希望你能暫時拋開兒女私情,明天準時出現在會客室!彼穆曇糇分鲩T。  

  “再說吧!”他的腳步緩了一緩!安贿^有兩件事情應該提醒你。第一,你口中的‘我們’并不包括我;第二,拋不開兒女私情的人是誰你心里清楚。別再找章水笙麻煩!”  

  透明門扉輕輕合掩。  

  啷、 通的聲響跟著揚起,盆栽拋擲與粉碎的噪音陸陸續續從玻璃屋內傳出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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