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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玉門關(guān) 第六章
作者:林芷薇
   
  飛霜閣內(nèi)。

  「為什麼要私自騎馬出宮?」羽黛垂下眼睫,避開那道滿含怒氣且熾熱逼人的視線┅┅

  他進來已經(jīng)很久了,卻一語不發(fā),沉默地坐在一旁,看著婢女服侍她吃藥、喝粥┅┅未曾開口的他卻如一道危險強烈的氣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每次他用那復(fù)雜深沉,若有所思的眸光注視她時,羽黛便會心慌意亂,全身不自在┅┅向來的冷靜自若也蕩然無存了。

  羽黛不想理他,逕自坐在窗前,掀開古箏的琴蓋。

  一雙霸道的手已捉住她,「回答我的問題!」他整個人逼向她,眸底的怒火像要噴出來。

  羽黛倔強地瞪著他,「你想聽到什麼答案?那是我的自由!」

  「別激怒我。」他更加扣緊她的手,咬著牙道,該死,如果她不是這麼纖弱,他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改阒恢酪粋女孩子獨自在雪夜騎馬出城,是多麼危險的事?」

  「你關(guān)心嗎?」羽黛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那天晚上忙得很呀,有時間注意我嗎?」

  「你是因為我那天晚上沒過去看你而生氣?」旭烈毅不解地問:「你明知我忙著招待東胡族的客人┅┅」

  「對呀!你好忙喔!」羽黛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佳人在抱,忙得樂不思蜀!乖捯怀隹冢桶没诘叵胍У糇约荷囝^,該死!怎麼會迸出這麼酸溜溜的話?剎那之間,旭烈毅臉上的怒氣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饒富興味與煥發(fā)神采。他笑意盎然地一手抱在胸前,另一手優(yōu)閑地搓著下巴新生的胡碴,黑眸壞壞地,意味深長地直直瞅著羽黛,把已粉臉低垂的她,瞅得更加雙頰通紅。

  飽含促狹的笑聲由他唇邊逸出,他一手摟住羽黛的腰,「你在吃醋?嗯?」另一只手已強迫性地托起她的下巴。

  「我才沒有!你自作多情!褂瘅鞚q紅了臉,仍倔強地不肯看他。

  「沒有嗎?」他的眼神更壞了,撫弄她的發(fā)絲,「既然沒人吃醋,那麼臘月天,我怎麼聞道一股好濃的酸味呢?」

  「旭、烈、毅!」羽黛睜大眼睛瞪他,「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愛怎麼左擁右抱、愛和裊雅公主怎麼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喔!醋味更濃了。

  旭烈毅笑得更加飛揚燦爛,摩挲她的臉蛋,「真的生氣了?裊雅公主只是客人,基於兩國情誼,我不得不招待她!

  「「招待」她「招待」到你懷呀?」羽黛更憤怒地想推開他,「心!不要用抱過別的女人的手來抱我!」奈何旭烈毅的雙手就像鐵臂一般,哪容她掙脫?既然甩不開他的懷抱,羽黛索性把一股氣全化在拳頭上──用力地捶、死命地捶、使出吃你力氣地捶他。

  「痛死了,你想謀殺親夫嗎?」旭烈毅大笑地躲開她的拳頭,捉住她憤怒的小手道:「好了,讓你毒打一頓,氣消了吧?」

  羽黛仍不依地偏過頭,「別碰我!┅┅我明明看見裊雅公主又是頻拋媚眼,又是大跳艷舞┅┅到最後,整個人還貼向你,你也不推開她┅┅」

  「羽兒,」旭烈毅一臉無辜道:「她畢竟是別國的公主,而且克里國王也在場。再怎麼說┅┅我都該留點面子給她吧?」羽黛斜睨他一眼,「是呀!你就樂得順?biāo)浦郏寇浻駵叵惚M懷了?」旭烈毅笑吟吟地看著她吃醋的樣子,這是第一次┅┅他可以確定自己在她心中占有相當(dāng)程度的分量。

  捧起她的臉,他熠熠生輝的黑眸直望入她眼底,溫柔而低沉道:「別生氣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飄飲;天下美女再多,我所認(rèn)定的,永遠只有一個人。」

  壓下灼熱的唇,他給她一個纏綿深情的熱吻,這個吻除了他慣有的狂野專制外,還揉合了更多的憐惜悸動,令人心醉的甜蜜柔情┅┅他的吻令她意亂情迷;他熾熱的瞳眸更令她心神蕩漾,所有的怒氣瞬間化為縷縷柔情;她低嘆一聲,在棄械投降前,緊捉住最後一絲理智道:「我不喜歡你再接近其他的女人┅┅」

  「我保證!」他著火般的雙唇吸吮她的唇瓣,含糊不清道:「以後有宴請女賓的場合,我一定帶你出席┅┅」另一個更火熱強烈且令人暈眩的吻也毫不停留地向她襲來了┅┅

  ※※※

  雪光初霽,皚皚雪地,有幾株傲然獨立的寒梅正吐露芬芳。

  大清旱,旭烈毅帶著羽黛騎馬至郊外繞一圈後,便入皇宮處理政事。羽黛身體弱,吃過午飯後便又小睡片刻。在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了一縷悠揚的蕭聲,由遠處傳來┅┅

  蕭聲時而悠揚清越、時而灑脫奔放,片刻又轉(zhuǎn)為婉轉(zhuǎn)纏綿┅┅如行云流水般,令人意隨蕭音飛揚┅┅而一首首羽黛最喜歡的曲子,也娓娓地傳過來,由《高山流水》、《聽泉引》、《列子御風(fēng)》、《滄海龍吟》┅┅至《梅花三弄》┅┅吹蕭者將情感全融入樂音中,樂音雄渾豪放且清場婉轉(zhuǎn)┅┅技巧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了┅┅每個音符皆那麼扣人心弦,直搗入聞?wù)咦钌钐幍那榫w┅┅羽黛由睡夢中驚醒,不是作夢!

  真的有蕭聲,她最鍾愛的江南絲竹聲┅┅蕭音似乎來自觀雪樓外的寒梅林,羽黛攏攏秀發(fā),被上外袍便循聲找來┅┅只見古梅下,一頭扎土耳其藍頭巾,體形高大修長的男子,正背對著她,在樹下吹蕭,他吹的正是一曲《瀟湘水云》,渾厚的內(nèi)力將這曲子吹得氣勢磅礴,如云飛水涌般暢快瀟灑┅┅

  羽黛站在後面,幾乎聽癡了。他是南方人嗎?不然為什麼會吹這長城以南的曲子?一首首的樂曲把羽黛壓抑已久的鄉(xiāng)愁全勾出來了┅┅

  老天!她是多麼懷念這些曲音,每個熟悉的音符都可讓她想起長安的一切┅┅父親在江南還有棟臨西湖的別苑┅┅每年新荷初綻時,父親總會帶大娘和娘及自己,下江南觀荷賞景┅┅在西湖邊,疼愛自己的大娘一曲曲地教她這些絲竹樂曲┅┅天!她好懷念她的家人!她的長安、她的煙水江南。

  羽黛渾然忘我地聽著,不知淚水早已占據(jù)自己的眼眶┅┅直到吹蕭者一曲既罷,她才回過神來,悄悄移動腳步想走,但細微的聲音卻已令那男人轉(zhuǎn)過身來。他微笑地、毫不意外地望著羽黛,彷佛早就知道她站在後面一般。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羽黛匆匆地道,提起裙擺就想走。

  「等等!」那人卻更快地?fù)踉谒媲埃袂闉⒚摰匚⑿Φ溃骸腹媚镎埬ε拢谙乱晾,來自新羅國;你想必就是羽黛姑娘吧?」

  羽黛詫異地抬頭看他,更暗吃一驚┅┅他的眼珠是湛藍色的,他不是漢人!不是來自江南?!伊利崎┅┅

  這名子好耳熟,羽黛想起來了。

  「原來是伊利崎王子,」羽黛盈盈朝他行禮,「謝謝你在鄂嫩河畔救了我。」旭烈毅曾告訴她,伊利崎在河畔救回她的事。

  「區(qū)區(qū)小事,姑娘切莫放在心上!挂晾閯尤莸亍①澷p地凝視羽黛沉魚落雁的絕美臉蛋┅┅夜晚見到她時已驚為天人,今日在冬陽下,她的美更是清麗絕倫,肌膚賽雪、眉目如畫┅┅美得教人屏息、教人失魂。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猶蠐,齒如執(zhí)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伊利崎總算可以想像,漢人的《詩經(jīng)》中,所描寫的是如何一位娉婷絕塵、艷冠古今的楚楚佳人了。

  今天天氣較不冷,故羽黛僅著乳白繪蝶紋的綢緞絲袍,她的衣著仍以江南式的剪裁,長長水袖傾泄而下;外罩乳白的雪袍;一身的素白淡雅,在雪地中亭亭玉立,彷如千年梅樹幻化而成的梅精┅┅

  旭烈毅最愛看她穿雪白的衣飾,他喜歡看她的飄逸絕塵、淡雅怡人。伊利崎的藍眼全是赤裸且直接的愛慕之意。這人的眼神怎麼如此放肆?羽黛粉臉一紅,微惱地白了他一眼後便想走┅┅

  伊利崎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

  「姑娘請留步,」伊利崎攔下她,舉起手中玉蕭道:「我聽毅說姑娘來自南方;在下亦稍通音律,是否有這榮幸為姑娘奏上一曲《漁舟唱晚》?」羽黛雙眼一亮,她最喜歡的曲子之一。

  「你會吹《漁舟唱晚》?」伊利崎微笑道:「除了剛才所吹過的曲子外,在下亦略通《漁舟唱晚》、《岳陽三醉》、《秋江夜泊》或《春江花夜月》┅┅任姑娘選點!

  「你并不是中原人呀,為什麼會這麼多南方的曲調(diào)?」羽黛注視他的藍眼睛。

  「我雖為新羅國之王子,但因是次子,不用繼承皇位;故思想開通的父皇允許我自幼即四處游覽、增廣見聞,除了西域諸國、大食、波斯之外;我還數(shù)次南下中原,并在江南住了一段日子,拜蜀派的平湖老人為師,學(xué)習(xí)了不少絲竹樂曲!

  「你去過中原?」羽黛如遇故鄉(xiāng)人般地興奮,「那你┅┅一定也去過長安、洛陽這些城市了!

  「當(dāng)然!挂晾槔世室恍Γ赋孙L(fēng)光旖旎醉人的江南外,我也游歷了長安、洛陽、終南山、驪山┅┅等名勝;中原山水之美,令人嘆為觀止呀。」羽黛欣喜地與他交談許多故鄉(xiāng)的風(fēng)土人情,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第一次有人可以和她聊起她日夜思念的家鄉(xiāng)┅┅

  《高山流水》的琮琮旋律已在她腦中盤旋,她輕移蓮步至親雪亭廊下,掀開古箏的琴罩,一連串美妙悅耳,清脆幽遠的琴聲已由她指尖流泄出來。

  正是《高山流水》。伊利崎飽含笑意地望著她,舉起玉蕭,也和著吹奏。這個曲子以蕭、箏來合奏更是天衣無縫,無比和諧。蕭聲空靈清越,琴聲靈巧多變。巍巍高山,若隱若現(xiàn);洋洋水勢、浩浩蕩蕩┅┅全曲曠達放逸,超脫瀟灑。

  整個人,彷佛已化為凌空翻飛的野雁翔翔在高山流水間。一曲既歇時,兩人都有意猶未盡之意,仍沉醉在樂聲中。

  伊利崎緩緩吟出白居易的詩:「「琴中古曲是幽蘭,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靜好,自彈不及聽人彈。」我也曾學(xué)習(xí)古箏,但今日聆聽姑娘之琴音;才知何謂出神入化!

  「王子過獎了,」羽黛拂去額上細致的汗珠,嫣然一笑道:「今日聞君蕭管曲,如聽仙樂耳暫明。你高超的技巧,已把這曲子所要表現(xiàn)之清嘯山林、不染塵埃之意境,表達得淋漓盡致。」

  伊利崎的笑聲更加燦爛飛揚,「蒙姑娘不棄,在下愿再次獻丑,奏上一曲《鷗鷺忘機》!

  他正要舉起玉蕭時,一個冷峻冰寒的聲音傳過來:「羽黛。」兩人同時回頭,只見旭烈毅面無表情地站在廊下,由他發(fā)上的雪花來看,他已站了好一會兒了。

  他大跨步步向羽黛,把身上的雪貂襖為她披上,充滿占有性地環(huán)住她的肩,「你病體才剛好,不該在戶外坐這麼久的,回房吧。」捉起羽黛的手,果然,她的指尖已微微冰冷了。

  「我不冷,不要進房!褂瘅炜棺h道:「毅,我和伊利崎王子彈琴彈得正開心,他懂得好多南方樂曲耶!由蜀派的《高山流水》到廣陵派的《梅花三弄》┅┅他都朗朗上口呢┅┅」

  羽黛愈講愈興奮,沒注意到旭烈毅愈來愈陰鷙的臉色。他冰冷犀利的眸光與伊利崎深不可測的目光在空中霹靂交會,「啪!」炸出火花。

  兩個昂然不羈,同樣英挺卓絕的男人相互較勁,誰也不讓誰。那波濤暗涌的洶涌氣流令一旁的羽黛也吃了一驚,但反應(yīng)遲鈍的她還弄不清這兩個人之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怪哉,好詭異而危險的氣壓喔┅┅

  旭烈毅強悍地把羽黛摟入自己懷,伊利崎那驚艷癡迷的眼眸令他十分不悅,拖著羽黛就往飛霜閣走,「跟我回房!

  「我不要!」羽黛大叫,「喂!你這個人很霸道,很不講理耶!我和伊利崎王子在這彈琴吹蕭,彈得好好地,你干嘛硬來打擾我們?」

  我們?!旭烈毅聞言,一雙凌厲的黑眸幾乎要噴出火來!父一厝!」他更專制霸道地挾著她走。

  「不要!放開我!」羽黛拚命掙扎,「旭烈毅,你這人真是太不講理了,你憑什麼命令我?我有我自己的自由┅┅」伊利崎身形一竄,擋在他們面前,「毅,既然羽黛姑娘想留在這彈琴,你就尊重她的意見吧!」

  旭烈毅冷峻銳利地掃了他一眼。那一個眼神真是充滿火藥味、猛銳無比。伊利崎莫名地脊背一涼。

  「放開我啦,你聽到?jīng)]有?」羽黛繼續(xù)掙扎,「姓旭烈的,你對我的「殘暴不仁」,連伊利王子都看不過去了┅┅已達「人神共憤」的地步┅┅你還不放開我┅┅」旭烈毅真想一掌掐死她。他采取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制伏她──扛上肩頭。

  「你做什麼┅┅」羽黛更加花容失色,「旭烈毅,你這野人,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扛著大呼小叫的羽黛,旭烈毅臉色鐵青地疾步?jīng)_向飛霜閣。

  ※※※

  「你什麼意思?」飛霜閣內(nèi),羽黛被他摔向臥榻後,氣呼呼地爬起來罵。

  「旭烈毅,你今天吃錯藥是不是?我好好地在那兒彈琴,又有什麼不對了?」他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森冷駭人的鷹眸閃著冷怒寒光,渾身每一寸剛硬的肌肉都充滿濃烈的火藥味,如果不是羽黛自認(rèn)理直氣壯,她根本不敢去惹他。

  「你說話呀,為什麼在外人面前對我這麼不禮貌?」羽黛怒氣騰騰地逼問。旭烈毅倏地轉(zhuǎn)身看她一眼,「不準(zhǔn)你再接近伊利崎。」

  「為什麼?」羽黛一臉迷惑,「他不是你的朋友嗎?我為什麼不能接近他?他可以陪我彈琴┅┅」

  「我說不準(zhǔn)就不準(zhǔn)!」旭烈毅憤怒的咆哮聲幾乎可將屋頂掀掉,「你想找人陪你練琴,我可以包下整團伶官住在府,日夜聽你差遣,就是不準(zhǔn)你再接近伊利崎。」

  「旭烈毅,你太不講理了!褂瘅煲矂託饬耍肝液貌蝗菀渍业絺人可談?wù)劶亦l(xiāng)的事,你憑什麼剝奪我的自由?」旭烈毅雙拳緊握,怒氣已瀕臨爆炸邊緣。咬牙道:「我不準(zhǔn)你和他單獨相處,孤男寡女,成何體統(tǒng)!

  羽黛挑起柳眉,「我不也和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更不成體統(tǒng),你出去!褂謥砹!她非得把他氣得腦血管爆裂才甘心嗎?猛地按住她的肩,他斬釘截鐵地一字一句道:「我不一樣,我是你未來的夫婿,只有我可以!

  一股紅潮襲向明黛的粉臉,她又羞又惱,嘴上仍不依道:「我又沒答應(yīng)要嫁給你。」他再不懲罰她就不叫旭烈毅。狠狠地?fù)ё∷o她最嚴(yán)厲的懲罰──吻。狂野地,強悍灼熱地攻占她柔軟甜蜜的小嘴。

  羽黛雙手和雙腿奮力地掙扎,一拳拳捶在旭烈毅胸膛上,她想推開他,但他熾熱撩人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令她全身虛軟、手足無力┅┅心跳如驟雨般地迎接他愈來愈大膽的吻,他的舌尖霸道地侵入她唇內(nèi)┅┅

  羽黛嬌喘連連,整個人無力地癱在他懷,纖纖素手無力地勾住他頸項,他身上充滿侵略性的陽剛氣息更令她癡迷┅┅任他急切地吸吮自己的唇瓣,體內(nèi)就像被人丟入火爐般地沸騰燃燒┅┅

  良久,當(dāng)毅松開她的唇瓣時,羽黛羞愧地驚覺自己的手還牢牢勾住他,似乎舍不得放下來┅┅

  她雙頰酡紅地急速縮回自己的手,垂下粉頸,俏臉紅艷地如野玫瑰。旭烈毅托起她的下巴,炯然深邃的目光壞壞地、非常邪惡地瞅著她,低沉而性感道:「還敢再說你不肯嫁給我嗎?嗯?」

  那雙灼灼黑眸彷佛可直接洞穿她心思般,羽黛粉頰更加紅滟,沒有勇氣再與他的眼光較勁。垂下頭,又嗔又惱道:「你┅┅只會欺負(fù)我,處處限制我!

  「我何時欺負(fù)你了?我舍得嗎?」旭烈毅攬住她,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懷。

  「那為什麼硬要限制我的行動?不讓我見伊利崎?」他原本滿是柔情的瞳眸瞬間涌起寒意,硬聲道:「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鼓欠N驚為天人、迷戀不已的目光,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出來┅┅令旭烈毅相當(dāng)、相當(dāng)不悅,他的羽黛只有他一個人能看。

  「他的眼神哪錯了?」羽黛困惑地回想伊利崎的長相┅┅很正常呀,也是兩個眼睛嘛。她只知自己長得好;但久居深閨的她還沒明白自己絕代的容顏有傾城傾國,令天下男人瘋狂的力量。

  「該死的,你還不明白嗎?」旭烈毅惱怒地一拍桌面,「你看不出伊利崎對你別有用心?他喜歡你,瘋狂地迷戀你!谷绻皇强丛趦蓢颜x及兩人多年交情上,他早把這不識相的情敵轟出女真城。

  「他喜歡我?」羽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他只見過我一次呀!如果加上救我那一次┅┅頂多也只有兩次┅┅不可能的┅┅你一定弄錯了┅┅」

  旭烈毅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羽兒美艷勝過任何一個女人,卻沒有一般女人有的敏銳心思。

  「反正,你聽我的──我不喜歡你和伊利崎太接近!

  「可是┅┅」羽黛眨眨水漾星眸,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我在這真的好寂寞┅┅我好想念家鄉(xiāng)的一切┅┅」強烈的心疼涌上旭烈毅心頭┅┅每次她用這種柔情似水的眼波,總能輕易地降服他,百煉鋼瞬間化為繞指柔。輕柔地抱起她,「我?guī)闳ヒ粋地方。」

  ※※※

  「你要抱我去哪?」旭烈毅懷中,羽黛羞紅了臉,不安地低聲問他。

  他真的由飛霜閣一路抱她出來,不理會沿途婢女、守衛(wèi)目瞪口呆的表情;更不理會觀雪亭下,伊利崎那足以殺人的目光;就這麼一路旁若無人、肆無忌憚地抱著羽黛,正大光明地走向花園。瞧他仍一副泰然自若、甚至樂在其中的模樣;羽黛可真是把臉羞紅地如烤番薯般┅┅恨不得挖個地洞躲起來。

  越過一大片寒梅林,旭烈毅步履未歇地穿過另一扇拱門。

  「這是┅┅」羽黛疑惑地望著前方,這┅┅不是花園中的禁地嗎?自她住進府內(nèi)後,就發(fā)現(xiàn)花園內(nèi)有一大片地被圍起來,常常有一群工人在內(nèi)工作,彷佛進行什麼大工程一般。

  因為平日有太多男工在此,羽黛也從來沒想過要過來一探究竟┅┅反正後花園很大,還有很多地方可以玩。但今日,一個工人也不見了,地上散落的磚塊、木材也撤走了,彷佛工程已經(jīng)完成了。

  「面是什麼地方?」羽黛好奇地問!赶劝蜒劬﹂]起來,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旭烈毅笑得神秘且燦爛。羽黛乖乖地閉上雙眼,旭烈毅把她放下來,拉著她的手,似乎又穿過一道拱門,再走過一段小撟後,終於聽他道:「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羽黛睜開雙眼,剎那之間,險些驚叫出聲;不敢置信地又眨眨眼睛┅┅

  一座精巧典雅、韻味十足的江南式庭園。園內(nèi)有一座大湖,湖心上有一小亭盈盈立在一水間。湖邊樓閣相間,錯綜有致地植滿佳木龍蔥、奇花異卉。假山上有一帶清流由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假山兩邊飛樓插空,雕繡欄。園內(nèi)林蔭濃翳、清泉跌突;青松拂檐、玉蘭繞砌。

  一邊種幾本芭蕉;另一邊是一樹西府海棠,其勢若傘,絲垂金縷,芭吐丹砂。映著碧綠湖面,上則蘿薛倒垂,下則落花浮蕩。微風(fēng)輕吹,縷縷花香襲人而來。湖邊還有一座清雅小筑,在如此美景之中,猶似神仙住所。小筑前植滿薔薇,上題「薔薇院」。

  淚霧襲向羽黛瞳眸,她已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這園子┅┅多像她日夜思念的家園,多像爹在江南的別館┅┅

  「喜歡嗎?」旭烈毅摟緊她,「我已決定將這座庭園命名為「黛園」,它只專屬你一個人!

  羽黛捉著他,熱淚盈眶道:「你┅┅怎麼辦到的?」旭烈毅淡淡一笑:「請人專程南下江南繪圖,再依圖建造!姑鎸怂齻月的心力、事必躬親、凡事要求盡善盡美的成果,他說話輕松平常地帶過。

  「你┅┅」羽黛的淚水已不爭氣地掉下來了,「你為什麼為我這麼做?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只想看你的笑容,不愿見你再因鄉(xiāng)愁而哭泣!剐窳乙阕⒁曋畈豢蓽y的黑眸此刻顯得無比地認(rèn)真,道:「我不忍再見你於夜偷偷地流淚;不愿看到你悵然地望向南方嘆息。我希望我給你的,是歡笑而不是痛苦。我期望你真心地愛上女真,愛上西域;愛上我為你而建的家園。」

  「羽黛,」毅直直望入她眼底,啞問道:「留在我身邊,留在樓蘭,真是一件那麼痛苦的事嗎?你只是委屈自己留下來,只為了等我?guī)湍阏一貥翘m皇族的親人?」

  「不┅┅」羽黛激烈地?fù)u頭,淚珠滾滾而下,「不是這樣,烈!我絕不是委曲求全,我是真心喜歡這塊土地┅┅我更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旭烈毅臉色瞬間黯淡,「你對我┅┅只是感激?」羽黛垂下臉,避開他的視線。他絕不允許她退縮,強制性地挑起她下巴,灼熱的眼眸幾乎要噴出火來,柔聲命令道:「回答我的問題,除了感激,還有什麼?」

  羽黛想避開他的眼神,但無論她怎麼躲,始終躲不掉那狂野犀利的眸光,她怎能┅┅怎能望著他的眼睛撒謊?

  「你要我說什麼?」她可憐兮兮地回答:「我一直努力地壓抑自己、控制自己┅┅不讓自己愛上你┅┅不要再逼我了┅┅留一些自尊給我好不好?」

  他的黑眸瞬地一閃,神情更加危險駭人,「為什麼不敢愛上我?」無助地閉上雙眼,她聽見自己幽幽地說:「不交出自己的感情,就永遠沒有因遭背叛而心碎、痛不欲生的一天┅┅在女真,我的身分只是你的女奴┅┅我多怕!多怕你有一天不再愛我┅┅順手將我轉(zhuǎn)送給別人;或打入冷宮┅┅我會心碎,會瘋掉,會絕望至死的┅┅」

  一陣靜默後,她倏地被強擁入他懷中,「羽黛┅┅」

  欣喜若狂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你真傻!真傻!我怎麼可能不要你?至死,你都是我旭烈毅唯一的女人,最愛的女人!早在玉門關(guān)乍見你時,我就已決定──你是我的,我要定你了。」如雨點般的熱吻灑落在她臉上,然後,他由頸間取下一塊九龍玉佩,交至她手上。

  「這是你的!」他簡短地道,深送的黑眸無比晶亮燦爛。

  「不──」羽黛驚愕地看著手上的九龍玉佩──她知道這玉佩的貴重性,歷代女真帝王代代相傳,只有真命天子才夠格擁有。與國家玉璽并列治國雙寶;天子只能將它送給一個人──未來的皇后。

  「我不能收!」羽黛急忙地把玉佩往他手塞,「我知道這九龍玉佩的重要性;就如我樓蘭的傳國之寶──龍鳳玉如意一般;你不該隨便把它送給我,只有女真皇后才有資格擁有它。」

  他非但不肯接過玉佩,反而順手一掛,玉佩已安置在羽黛頸上。滿意地看著翠綠玉佩襯得她細膩的肌膚更加雪白誘人,道:「收下,你就是我的皇后,無論如何我是送定你了,看看玉佩背面雕些什麼?」

  羽黛以顫抖的手把玉佩翻過來,赫見上面刻著一行蒼勁有力的字:致吾妻羽黛──愿生生世世為夫妻!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地奔騰而下,滴落至她的手,她手上的玉佩┅┅

  「別哭。」他憐惜地拭去她的淚水,深情道:「相信我,我絕不再讓你掉一滴眼淚,我要你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也相信我的真心,好嗎?」他的手包住她顫抖的小手,黑眸癡癡地,一瞬也不一瞬地等著她的答案。

  她還能再逃?還能再壓抑自己早已洶涌澎游的真情嗎?早是淚人兒的羽黛緩緩地捧起他的手,貼在自己淚雨滂沱的臉上,承諾性地印下一吻┅┅

  「羽兒──」狂野地低吼,剎那之間,他熾熱滾燙的唇已迅速落下來,急促而纏綿地封住她的櫻唇┅┅排山倒海的千情萬變一波波地涌向她┅┅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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