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寒來府求見夕霧。
盡管風(fēng)間夫人絕對不愿兩人在婚前還見面——她怕橫生枝節(jié),但在丈夫的極力勸解下,她終于同意讓兩人見上一面,但有附加條件——她必須在屏風(fēng)后「監(jiān)聽」!
伊利寒氣魄恢宏地坐在會客室內(nèi),夕霧盈盈走了進(jìn)來,兩人四目相接時,均暗自喝采——伊利寒暗贊果然是個氣韻如蘭、嫵媚清妍的大家閨秀!
而夕霧,雖曾在書房外偷窺過伊利寒,但近距離的照面下,她忍不住又驚嘆——好個威武英楊、豪氣萬千的年輕首領(lǐng),過人的氣度,彷佛天下全在他掌握之中。
不愧是我未來的妹夫!不愧是吹雪的姊姊,同樣秀外慧中。第一眼,兩人交換著欣賞卻僅只于友善的訊息。
伊利寒請她坐下,沉穩(wěn)道:「夕霧姑娘,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坦白說,擁有你這么一位相貌出眾,蕙質(zhì)蘭心的未婚妻,是在下最大的福氣與光榮。但很遺憾的是……我必須在初次見面中,即討論我們的婚約問題……」伊利寒小心地遣詞用字,基本上,他覺得自己愧對夕霧,他不愿傷害如此純凈美好的女孩。
夕霧微微一笑道:「沒關(guān)系,你盡管說……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什么……」
她一邊回答,一邊感覺一股凌厲的視線自背后傳來——是坐在屏風(fēng)后的母親。
夕霧頭皮發(fā)麻了,她原本想趁這機(jī)會,和伊利寒把話說清楚——明確地表達(dá)她也不想嫁他,她另有所愛的事實。并請他好好地照顧吹雪,但母親……母親坐在屏風(fēng)后……
要和伊利寒見面之前,母親還一再警告她——千萬不可告訴皇太子,她和耕平的事;如果夕霧膽敢泄漏半字,就是要氣死親娘,并連連提醒她:要以柔情攻勢、眼淚攻勢來挽回伊利寒的心,讓他在愧疚之余答應(yīng)娶她,早早完成皇室婚禮。
夕霧冷汗直冒了!老天!在母親的監(jiān)聽下,她要如何把自己真正的心意傳達(dá)給伊利寒?偷塞紙條也不可能……因為母親的眼睛利得很,難逃法眼。
伊利寒見夕霧小臉發(fā)白,誤以為夕霧已聽說他想解除婚約之事,十分傷心、氣憤。更濃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艱困而誠懇道:「夕霧姑娘,我知道你不會原諒這件事,但我仍必須向你坦誠……我已愛上令妹吹雪,我珍惜她、愛她,愿盡己所能永遠(yuǎn)保護(hù)她,與她廝守一生。我知道這對你而言是很大的打擊,我也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在下愿接受夕霧姑娘的任何懲罰與責(zé)罵……絕無怨言!姑娘可以盡量怪我、恨我、怨我……但請不要責(zé)怪吹雪,為難吹雪……」伊利寒歉疚而無比堅定道。
好!果然是個敢做敢當(dāng),頂天立地的漢子!夕霧真是越來越欣賞她這未來的妹夫了,神情不亢不卑、誠摯坦率,帥氣出色的臉龐上布滿了急于保護(hù)心上人的決心與毅力,他要夕霧把所有的怨恨全算到他頭上,舍不得她去責(zé)怪吹雪半分。
好!有勇氣、有擔(dān)當(dāng)!夕霧相信他一定會把吹雪視若珍寶、寵溺愛憐她一輩子。
她真的好想對伊利寒道——你無需對我感到愧疚,更不需感到抱歉;因為我喜歡的并不是你,勇敢的去爭取你和吹雪的幸福吧!但母親……母親坐在后面……老天!那道凌厲的視線越來越冷峻駭人了。
深吸一口氣,夕霧支支吾吾道:「殿下,請不用向我道歉……因為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外表所看到的……」
伊利寒的臉上滿是困惑之情;夕霧正想一鼓作氣把實情說出來時,屏風(fēng)后的風(fēng)間夫人已氣急敗壞地沖出來了。
風(fēng)間夫人緊掐住夕霧手臂,臉色鐵青道:「夕霧……你和殿下談完了吧?我相信你已很明確地將自己的心意傳達(dá)給殿下了——男人嘛,逢場作戲、婚前風(fēng)流是在所難免……只要他婚后忠貞負(fù)責(zé),對得起你就行了。無論如何,你才是太子殿下名正言順、眾所皆知的未婚妻呀!除了殿下,你不可能嫁給別人……」
「娘……」夕霧驚愕不已,不!不是這樣的……娘怎么……
風(fēng)間夫人絕不讓她有機(jī)會把話說完,便拉著夕霧往外走!负昧,現(xiàn)在話也說完了,你該回房歇息了,反正殿下已了解了你的心意……請盡速舉行婚禮,殿下,恕臣婦先行告退……」
風(fēng)間夫人已拉開房門。
「娘……」夕霧匆匆回過頭,趁母親眼睛注視門口時,以口形匆匆對伊利寒道:
「后花園,柳樹下!」
只來得及匆匆打出這種暗號,夕霧就硬被母親拖出去了。
※※※
「娘!娘!你別走這么快,我頭暈……」
風(fēng)間夫人怒氣沖沖地回頭罵道:「你還頭暈?zāi)兀课叶伎毂荒銡馑懒!叫你對殿下撒嬌,對他發(fā)動眼淚攻勢,你全沒做到……你?你怎么了?」
風(fēng)間夫人蹙眉盯著夕霧的臉,姣美的臉上微微發(fā)白。
「我頭暈,胸口好悶……」夕霧更夸張地做出痛苦狀,反正這一陣子她身體狀況也不太好,要裝病太簡單了,她雙眉緊皺,楚楚可憐道:「娘,我真的不舒服,可不可以讓小菊去請大夫來……」
風(fēng)間夫人扶住夕霧瘦弱的身體,嘆了口氣道:「唉!你這身子骨就是虛,從小怎么調(diào)養(yǎng)也調(diào)養(yǎng)不好。也罷,小菊,你快去請大夫來!
「是!夫人!剐【蘸拖F匆匆交換一神秘的眼神后,即銜命而去。
風(fēng)間夫人又道:「瑞子,來幫我把小姐扶回房里休息!
小菊匆匆急行,一個拐彎,確定夫人瞧不見自己后,即掉轉(zhuǎn)方同——不朝大門口走,而直奔吹雪小姐的閨房。
※※※
另一方面,伊利寒坐上御輦,下令回營。
隨從的隊伍離開風(fēng)間府不久后,伊利寒以過人的輕功悄悄飄出御輦,無聲無息地在風(fēng)間府的外墻落下來,迅速翻墻而入,潛進(jìn)后花園。
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皇家隊伍,伊利寒胸有成竹地泛出微笑——他方才已私下交代一名最信任的貼身護(hù)衛(wèi)了;他將悄悄再潛入風(fēng)間府。而皇家隊伍繼續(xù)前行,讓風(fēng)間夫人誤認(rèn)他已回宮,不再心生戒備。
「后花園,柳樹下」。夕霧姑娘為什么會以口形告訴自己這六個字?伊利寒敏捷矯健地潛入后花園,他相信這其中必有內(nèi)情!
※※※
好不容易在貼身婢女的協(xié)助下,吹雪才擺脫了層層守衛(wèi),悄悄直奔后花園……
方才,夕霧的貼身婢女小菊匆匆沖入房間對她道:「吹雪公主!夕霧小姐讓我來告訴你,快到后花園的柳樹下,不要問為什么,快去!」
是姊姊的意思?吹雪也無暇多問,在貼身婢女的掩護(hù)下,匆匆直奔后花園。
柳樹下?吹雪滿懷疑惑地往前走,姊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這么神秘?!
柳樹下空無一人,姊姊怎么還沒來?吹雪獨自站在那,好奇地東張西望時,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攬住她的肩!刚l——」吹雪險些失聲大叫,但一股熟悉的男性氣味襲向她……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伊利寒那英挺剛毅,俊逸出色的臉龐赫然在眼前。
「吹雪?!」他的表情也是驚喜交加,緊緊地?fù)硭霊!甘悄?!真的是你!我真不敢相信……?br />
「寒!」吹雪緊緊環(huán)抱住他,臉蛋熨貼在他胸膛上,喜悅的淚水奔流而下。
「我好高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么會在這?」
「別哭,你的眼淚總是將我的心擰成一團(tuán)……」伊利寒溫柔憐惜地以唇吻去她的淚水,輕撫著她的臉蛋道:「是夕霧姑娘暗示我來的,她以口形告訴我,來這柳樹下!
「姊姊?」吹雪眨眨珠淚盈盈的瞳眸,困惑道:「我……也是姊姊叫我來這里呀?可是她人呢?她怎么沒來?」
伊利寒已了然于心了!敢欢ㄊ窍F姑娘特別安排我們在這見面,她真是個善良且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低頭輕咬她珠圓玉潤的小巧耳垂,盡情啜取佳人身上的醉人幽香……沙啞而熾烈道:「老天!我好想你,瘋狂地想擁抱你,親吻你,你不知道這幾天的分離對我是多么痛苦的折磨,你是我的妻子,任何人也不能將我們拆開,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在,我早發(fā)動萬軍,直攻入風(fēng)間府將你奪走,把你永遠(yuǎn)鎖在我身邊,永不讓你離開半步!」
一邊低訴這些日子的煎熬相思;他一邊以更狂猛灼熱之姿親吻吹雪,在她雪白的粉頸及圓潤的香肩上,印下真愛的烙記。
吹雪彤暈滟滟,全身似溶在烈火中,伊利寒熾猛的熱情令她渾身酥軟,意識昏蒙……她緊捉住最后一絲理智,輕推開伊利寒雄健的身軀道:「寒,等一下……姊姊……姊姊為什么會安排你我來這里見面?我們之間的事一定讓她很憤怒、很傷心……全是我的錯,我太對不起姊姊了……」
「吹雪,別這么說,我不許你責(zé)怪自己。」伊利寒緊擁住她,似要將自己豐沛的力量傳遞至她纖細(xì)的嬌軀內(nèi),有力而低沉道:「剛才我和令姊談過,我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沒這么簡單,夕霧姑娘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只是因令堂也在場,她無法說出口……」
不會錯的,伊利寒十分相信自己敏銳的直覺——夕霧姑娘的雙眸盛滿憂愁與焦慮,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告訴他。
「姊姊有難言之隱?」吹雪困惑地?fù)u搖頭,珍珠般的淚水又滑下臉龐,低聲道:「我想……姊姊一定很生氣我們……竟背叛她的事。從小,姊姊就十分疼我、讓我……所以即使發(fā)生了這種事,姊姊仍舍不得罵我……只能暗自傷心,我真是太過分了,怎能做出這么惡劣的事……」
「小傻瓜!」伊利寒心疼地拭去她的淚水,輕啄她的紅唇道:「為什么這么悲觀呢?別把所有的責(zé)任全往自己身上攬,好嗎?和令姊談話之中,我發(fā)現(xiàn)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根本不喜歡我,對我沒什么特別的感情,如果一個女孩子真的期望嫁給她的未婚夫;那當(dāng)她聽見未婚夫親口向她承認(rèn)他愛上另一個女孩時;她應(yīng)感到憤怒與絕望,及被背叛的悲痛……」
「但夕霧姑娘的反應(yīng)并非如此!挂晾晕⑼nD一下,眸中掠過疑惑之色,繼續(xù)道:「當(dāng)我告訴夕霧,我愛的人是你時,我清楚地在她的臉上看見『如釋重負(fù)、欣慰、喜悅』的表情,而非憤怒與悲傷。所以,吹雪,為什么我們要陷在這死胡同內(nèi)繼續(xù)打轉(zhuǎn),而不去想想看:事情是否有另一可能——夕霧姑娘已心有所屬,她早有喜歡的人!」
「姊姊會已有喜歡的人?不可能……不可能呀?會是誰呢?」
吹雪如陷入五里霧中般,理不出半點頭緒來,不可能呀……姊姊一直是那么端莊害羞、內(nèi)向文靜……更何況娘管她管得那么嚴(yán),她根本沒有機(jī)會與任何一個男人接觸……除非,府里的人,或是姊姊青梅竹馬的玩伴……青梅竹馬?!
吹雪腦中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張冷峻卻溫柔的臉龐——北野耕平!他和姊姊是一起長大的,從小,他就特別地保護(hù)夕霧,凡事總順著她、讓她。而且……北野大哥這次奉天皇之命護(hù)衛(wèi)姊姊前來新羅,在海上有近一個月的相處時間……
難道——吹雪驀地想起來了,這幾天,自己在府里散步時,皆見到一身武裝、英氣凜然的北野大哥癡站在廊下,望著夕霧的窗口發(fā)呆,灼灼黑眸中,燃燒著奇異熾烈的火焰!吹雪當(dāng)時正為自己的愛情問題所苦,沒有時間去多想。如果照伊利寒這么推測……難道,夕霧姊真正有喜歡的人,而且那個男人是——
「吹雪!」伊利寒將吹雪喚回神來,捧起她的臉蛋,強悍而堅定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相信我!把自己交給我,把把所有的困難與責(zé)任全交由我來承擔(dān)。我不愿看你再操半點心,不舍見你再皺眉頭;不用再去想煩心的事,你只要全心全意感受我對你的愛,等著當(dāng)我的新娘子,相信我!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我絕不放棄你!」
「可是……」吹雪所掛慮的,仍是姊姊的幸福問題。
「沒有『可是』!」俯下臉,伊利寒又給她一個火熱纏綿,足以讓她飛至云間的熱吻,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合,他粗獷陽剛的男性氣味包圍住,讓她感受到他豐沛旺盛的愛,他的生命力、他的熱力,以鋼鐵般的堅貞愛情來珍惜她、擁有她——他摯愛不渝的小女人。
良久,當(dāng)伊利寒終于松開她的唇時,吹雪芙蓉臉上的紅暈已可媲美天邊晚霞了,她星眸迷蒙,渾身彷佛全浸在蜜汁中般……心神蕩漾!坦白說,如果她在剛才那一刻死去,她亦了無遺憾。
伊利寒黑眸熠熠發(fā)亮,閃著熾烈的欲火,熾熱的唇瓣依舊在她滑嫩的臉蛋上摩挲,另一手撫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瘖啞低沉道:「吹雪!你美得令人心驚、心醉!不要再用那種眼神誘惑我,否則,我會不顧一切的劫走你,將你綁入皇宮中,直接舉行婚禮,名正言順地占有你!」
大膽狂熱的告白令吹雪更加心跳如擂鼓,她羞澀地輕推開他,不安地瞄了四周一眼后道:「你快走吧?如果被人看到我們在這就慘了,而且待會兒娘可能會發(fā)現(xiàn)我不在房里……我得先回去,順便去看看姊姊,我起擔(dān)心她……」
吹雪說著,輕盈地起身便要走。
「等等!」他柔聲命令,把吹雪用力一拉又直帶入自己懷里,激烈強悍地狂吻她,把她吻得渾身燥熱,幾乎站立不住后,才放開她,霸道地命令道:「我還要再見到你!三天后夜晚子時來這里,不準(zhǔn)你不來,我會一直等下去!
吹雪滿臉酡紅地輕點了頭,羞怯甜蜜地望了他一眼后,才懷著一顆騷動不已的芳心,匆匆奔向房間。
※※※
吹雪很擔(dān)心夕霧,自己的房間也沒回,便直奔夕霧房里。
還沒到夕霧所住的「蘭心樓」,便看到何大夫匆匆由里面走出來。
「何大夫?」吹雪上前招呼他:「您……來替我姊姊看病嗎?我姊生病了?」
「是……吹雪小姐……夕霧小姐……似乎『生病』了……」平日十分穩(wěn)重的何大夫竟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一臉困惑懷疑地匆勿離去。
怎么回事?吹雪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何大夫怎么了?好象受到什么驚嚇?biāo)频亍?br />
吹雪走入「蘭心樓」,發(fā)現(xiàn)平日站在門口的婢女也全不見了,怎么回事?這里似乎亂成一團(tuán)?
她疑惑地走向最里面的睡房,才剛要推門進(jìn)去,就聽到風(fēng)間夫人的吼聲,吹雪嚇一跳,連忙煞住腳步,屏氣凝神地站在門外。
風(fēng)間夫人半癱在椅上,悲哀憤怒地怒吼:「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給我說啊——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娘……」夕霧咚一聲直挺挺地跪下來;淚如而下!笇Σ黄稹俏业腻e……」
「是北野耕平那混蛋的種是不是?」風(fēng)間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厲聲道:「我應(yīng)在船上就一刀殺了他的,夕霧!你好胡涂,你怎能懷了他的孩子?你怎能這樣自毀前程……天!我要如何同太子殿下交代呀……」
原本夕霧只是裝病讓小菊請來大夫,誰知大夫把完脈后,竟宣布一驚人的消息——夕霧已懷一個月的身孕了!
夕霧一聽,嚇傻了,而當(dāng)時也在一旁的風(fēng)間夫人,則當(dāng)場嚇昏過去。
姊姊……懷孕了?吹雪整個人僵在門外,腦中一片空白……老天?!怎么可能?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孩子的爹……是誰?
「娘……」跪坐地上的夕霧哭著拉住風(fēng)間夫人的手!笇Σ黄稹畠翰恍ぁ桥畠汗钾(fù)了你的教誨……但請您原諒我……也請您成全我……女兒已懷了耕平的孩子,求娘大發(fā)慈悲,成全我和耕平吧!」
耕平?!竟是耕平大哥!門外的吹雪掩住口,以防自己驚叫出聲。
「你休想!」風(fēng)間夫人狠狠的一巴掌刮在夕霧臉上,怒焰沖天道:「我絕不會把你交到那種下等人手里,除非我死!你是天生的皇后娘娘命,怎么可以紆尊降貴地嫁給北野耕平那混蛋,他休想,他別以為使出這下三濫的手段就可得到你,做夢!」
「娘……」夕霧的右頰如火在燒,但她仍緊捉住風(fēng)間夫人的手,悲痛欲絕地哀求道:「您為什么要這樣侮辱耕平哥?你為什么這么看不起他呢?耕平哥優(yōu)秀出色,不到三十歲即以自己的才能晉升到三品大將……這全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呀!如果您要顯赫的家世,耕平哥也有大好的前途……最重要的是,女兒和他是真心相愛,我尊敬他、愛他,愿以他為夫,以他為天!而耕平哥也憐惜我、愛我、了解我……只有他才能給我真正的幸福呀!」
「住口!」風(fēng)間夫人怒火滔天地大吼:「我絕不會把你嫁給那才官拜三品的大將,你瘋了嗎?不當(dāng)皇后娘娘,而當(dāng)一個三品夫人?你和皇太子的婚禮必須提前舉行,越快越好,而北野耕平那混蛋——這幾天之內(nèi)我便要他滾回日本,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這輩子絕不準(zhǔn)他在新羅出現(xiàn),更不準(zhǔn)和你有任何瓜葛!」
「不……」夕霧心口一揪,柔腸寸斷的悲鳴!改铮荒苓@么殘忍,活生生地拆散我和耕平哥……我更不能去嫁給皇太子……您要我懷著耕平的孩子去嫁給皇太子?不!這太荒謬了!」
「有什么荒謬?」風(fēng)間夫人冷冷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你肚里的孩子是北野耕平的?至于皇太子那邊——你放心,娘會為你打點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哼!皇太子奪去吹雪清白這筆帳,我還沒和他算呢!既然他那么喜歡吹雪,想娶吹雪為妻,行!他得答應(yīng)我的條件!」
風(fēng)間夫人眸中精光一閃,胸有成竹道:「我可以把吹雪嫁給他,但先決條件是,他必須先娶你為太子妃,將來立你為后,冊封吹雪為嬪妃,并對外宣稱你肚里的胎兒的確是他伊利寒的親骨肉,視如己出,永生不得泄漏出實情。孩子一出世,若為男嬰,便是太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
門外的吹雪全聽傻了,呆若木雞,而淚痕斑斑的夕霧,更是惶恐不安,無法置信地低喊:「不!娘,這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議……既然您非要有一個女兒為太子妃不可,那就直接將吹雪嫁給太子殿下呀!為什么非得要以這么荒謬的方法,硬拆散兩對有情人,害我們四個人痛苦一生呢?」
「住口!我已經(jīng)決定了!」風(fēng)間夫人面色冰冷,斬釘截鐵道:「我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底限了!放過北野耕平那混蛋,叫他滾回日本,他應(yīng)感激我給他一條生路才對!該死的,我本來有兩個當(dāng)太子妃的女兒——你嫁給伊利寒,吹雪回日本嫁給日本皇太子……現(xiàn)在……全亂了,都是北野和伊利寒這兩個混小子干的好事,伊利寒也應(yīng)該感謝我才對,把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全送給他,享齊人之福,他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我不能做出這種事……」夕霧面色慘白、慌亂道:「我怎能懷著耕平的孩子去嫁給別的男人?我既對不起太子殿下,更對不起耕平……我絕不能做出這么胡涂的事,娘!女兒寧死也不嫁給伊利寒!」
「你說什么?我被你們這些混蛋氣得還不夠嗎?你竟敢拿死來要脅娘?你這不肖女!」風(fēng)間夫人氣得渾身打顫、狂怒道:「你寧死也不嫁給伊利寒?好!你講這話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娘沒被你氣得心臟病發(fā),一命嗚呼……你不高興是不是……說啊……」
風(fēng)間夫人臉色越來越青,胸口激烈的喘氣……眼看就要心臟病發(fā)了!
「娘!」夕霧愧疚不安道:「娘……您千萬別生氣……對不起,是女兒不肖……請您別動氣……」
風(fēng)間夫人繼續(xù)激烈地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道:「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嫁給伊利寒?說?答不答應(yīng)?」
夕霧緊咬下唇,淚水滾滾而下,半天無法發(fā)出一言。
「快說呀!」風(fēng)間夫人臉色青得嚇人,一副隨時會暈過去的模樣!改恪娴囊獨馑牢沂遣皇?」
「小姐!」一旁的小菊已嚇出全身冷汗了,拉住夕霧道:「夫人的情況……非常不好……」夕霧凄楚地閉上淚眼,絕望地哭喊:「娘,我答應(yīng)……我全答應(yīng)……全遵照你的安排……」碎了!碎了!她的世界全碎了,耕平……所有和耕平一起編織的未來美夢,全在這一瞬間破碎,煙消云散……
今生今世,她與「幸!惯@兩字永遠(yuǎn)無緣……
眼前一片黑暗,四肢冰冷的吹雪移動僵硬的雙腿,茫然地走出「蘭心樓」,娘和夕霧再來又說什么,她已全聽不見了……
混亂的腦中只有一個巨大的聲音不斷地盤旋……姊姊答應(yīng)嫁給伊利寒……
姊姊答應(yīng)嫁給伊利寒……
姊姊要嫁給伊利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