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尼斯雖然是夏天,這個蘇格蘭北部最大的城市卻是寒意襲人,宛若臺灣的冬天。但它那仙境般的秀麗風光,仍教人留連忘返,尤其環繞市區的尼斯河,更是把尼斯點綴得一片輕煙縹緲、虛幻迷離。
河兩旁是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城堡及教堂,行走其間,讓人彷佛跌人時光隧道,來到古老的英國。
今天難得是個明媚的好天氣,一大清早,葉湄和好友丹羽來到尼斯河畔的露天跳蚤市場內尋寶。
歐洲的市集總是五彩繽紛、熱鬧非凡,吃的、喝的、花卉、衣服、首飾、紀念品等物品應有盡有,一些農家直接拿出來賣的當地水果,一車車的,人聲鼎沸。尤其是他們的花卉包裝更是別具匠心,簡單地用舊報紙或一張普通的彩紙扎好,明明就沒什么特別的包裝,卻又小巧迷人,令人愛不釋手,一束束的擺在車上,由滿面紅光、笑嘻嘻的老太太或老先生推出來賣,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紅,任誰經過都想買一束沾染那份喜悅。
葉湄最喜歡在這里挑些古董擺設、壁畫、古董耳環、項鏈等古樸的小玩意,沿途買些新奇有趣而不占行李空間的紀念品。
丹羽忍不住提醒她,「葉湄,你別再買了!你在愛丁堡買得還不夠多啊,我們的行李扛不回去了,別忘了過幾天還要再到哥本哈根呢!」
「你別擔心嘛!我只是看看而已!顾齽邮痔娴び鹫砻弊酉碌念^發。真好玩!由于靜電的關系,丹羽的發絲都貼在臉頰上。「丹羽,你看這條裙子!」葉湄攤開一條長裙,裙上圖案、色彩十分絢麗。
「哇!」丹羽瞪大眼睛,「好漂亮!純手工的吔!手工好細致喔!」丹羽這人一看到漂亮衣服就豎白旗了!溉~湄,你幫我看看,哪件比較好?」
丹羽不但買了裙子,還看上一件喱士上衣及一條手工精細的喱士披肩。「兩件都很復古吔!買哪件好?」丹羽左右比試著。
。圻@件不錯啊,喱士上衣好搭配嘛!」葉湄替她拿主意!改悴皇且苍趷鄱”べI了個古董別針嗎?配這衣服剛剛好!
葉湄左右張望著,立刻被一攤專賣手鐲的小販所吸引,認識葉湄的朋友都知道,葉湄身上是少不了手鐲的,她有收集手鐲的習慣,此時纖細的手腕上就帶著兩只銀制的細手鐲,閃閃生輝,敲擊時發出悅耳的聲音。
她拿起一只K金鐲子細細把玩,它是以三色琺瑯——桃紅、湛藍及靛青三色來裝飾的雙鐲,造型十分別致搶眼。
「多少錢?」她以英語問老板。
。鄱彐^!古峙值睦习蹇此谎,「漂亮的小姐要的話可以算你二十二鎊,以K金的鐲子來說,這種價錢很便宜了。]
「太貴啦!」葉湄開始討價還價,「算我十五鎊吧!我再跟你買別的嘛!]
「不貴不貴!」胖老板笑呵呵的說:「小姐,你看這鐲子多么漂亮啊!多么適合美麗的你!
葉湄猶豫地看著鐲子,想要卻又嫌價錢太貴了,她住的家庭式旅館一晚只要十五鎊,還附贈早餐,況且,還要省點錢到丹麥,二十二鎊實在太貴了。
她一轉身看到一旁買衣服買得不亦樂乎的丹羽,心一橫,買了!連丹羽都大買特買了,看到喜歡的東西不買會后悔的。
于是她開始跟老板展開拉鋸戰,最后還送給老板一個飛吻,并以十五鎊成交!
「葉湄,又買鐲子了?」丹羽提著大包小包來找她。
「對!很漂亮吧!」葉湄興奮地展示新買的雙鐲給丹羽看。
「快回旅館吧,下午還要去格拉斯哥游覽洛蒙德湖呢。萏崞疬@個蘇格蘭最大的湖泊——洛蒙德湖,丹羽顯得更加開心了。
兩人走著走著,葉湄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有個眼神一直在注意著她。從剛才在買手鐲時她就感覺到了,但一轉身那道視線又不見了,像流星一般和她玩著捉迷藏。是自己太敏感了嗎?葉湄奇怪地想。
不一會兒,她的注意力又被一個古玉攤所吸引。
「丹羽,你先回去,我再到那邊去看看!」話未說完葉湄就跑開了,任丹羽在那邊一逕呼喚也叫不回來。
古玉攤的老板是一個中年人,葉湄大約看了一下不禁有些失望,里面大部分是魚目混珠的假玉。
葉湄在一堆手鐲間隨意瀏覽。忽然,她不敢置信地拿起一只玉鐲,不!應該說是古玉鐲,鐲身壁高肉厚,這是男士所佩帶的,在明代以前很流行。她因為常買鐲子的緣故,對玉稍有認識,沒想到竟能在異鄉看到這個年代久遠的寶物。
寶物竟被這不識貨的老外當普通品這樣糟蹋!葉湄嘆息著。根據《金玉鎮記二書的記載,好的鐲子「色實有白如雪,黑如鐵,紅如血之雅」,這只古玉鐲本身有雷紋,三色兼具,十分罕見,好的玉鐲帶久了會散發一股天然香氣,只要配帶者常戴著它、搓摩它,香氣就會透出來。
她贊賞地把玩著這只玉鐲,正想開口詢問價錢時,背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操著中國話警告地說:「那只玉鐲是假的!
她一轉身,不禁倒退一步——這是誰?流浪漢嗎?
那人一身破舊的衣服,頭發又亂又長的像稻草一般,滿臉胡碴,戴一頂歪歪斜斜的破帽子,穿著一雙臟兮兮的球鞋,懶散地倚在橋欄上。
他在跟我說話?葉湄狐疑地看著他。
那人卻走過來說道:[這是用次等的伊犁玉仿制的,用三蒸九曬來「出術」,再用化學藥劑染上顏色,最后再以山埃入色。」
葉湄想走開,那人卻一把捉住她的手,「你喜歡玉?來,我帶你去見識真正的好玉!」
「喂!你干什么?」葉湄尚未回過神已被他拖著跑,「放開我!你放手!你想做什么?」葉湄嚇死了,不禁迭聲狂呼。
那人力氣大得驚人,跑起來像飛毛腿一般,葉湄在一陣混亂中被他「拖」到尼斯河另一畔,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她已經驚嚇得沒力氣罵人,只顧著喘氣。
那人走進一家古老的商店,葉湄好奇地跟著他——她記得這家店及那看店的怪老頭,她剛來尼斯時曾逛過這家店,看上一組精美的維多利亞時代的拆信刀及信盒,原本想買下,無奈那怪老頭就像老僧人定般,也不理客人。
只見那人用流利的英語對怪老頭說:「阿巴,我的朋友來了,把玉拿給她看!
說也奇怪,老人聽完他的話,立刻領他們走進里面的斗室,改由一個紅頭發的小女孩跑出來看店。
老人自一個古老的櫥柜中取出一個陳舊的木盒,遞給那男人交代幾句后又走出去了。
男人把木盒交給她,「打開看看!
葉湄遲疑地不敢伸手去接。
男人看著她,眼光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然后下結論地說:「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你還沒那么秀色可餐!
葉湄一惱,立刻想拂袖而去,但一接觸到他帽檐下的一雙眼睛卻突然愣住了。是他!這就是那雙和自己玩捉迷藏的眼睛,她肯定一定是他,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她像被施了魔咒般乖乖打開木盒,裹面是一只玉鐲,以紅絲繩吊著,是透體的沁綠及墨綠,上有血絲般的雷紋。
他拿起玉鐲在燈光下映照!高@只是初步的鑒定工作,只能大約看出這玉有沒有瑕疵,玉內有小泡的是下品,有裂紋或雜質的則是次品!
「有一種簡單的鑒定方法,」他取出一銀盆注滿熱水,再滴上熱油,把玉的下半部吊進熱水裹。「把玉放在這里幾分鐘,或浸在沸水中半小時都可以,若是浸過的地方會變黃或變色,就是人工造色的!
葉湄在一旁傻傻的聽著。哇!這流浪漢懂得還真多!他是落拓的貴族嗎?
那人將玉拿出來,打開后院的門,「你到陽光下看看它是不是天然的美玉!
葉湄依言接過玉,向著陽光仰頭細看,才發現這玉果真完美無瑕,晶瑩別透。
她觀看了很久才說:「你怎么懂這么多?你是古玉的監賞專家嗎?]
四周絲毫沒有回音。
她回過身一看,室內已空無一人。
蘇格蘭的早餐,特別的豐富!
一只只精美的盤子盛裝著煎蛋、火腿、香腸、蘑菇、煮黃豆及燕麥粥、多士……等,佐以蜂蜜及各種自制的果醬,一大杯新鮮香醇的牛奶及乳酪、鮮果汁。雪白喱士花邊的餐巾一鋪,浪漫唯美得令人以為自己置身在中古世紀的貴族家里用餐。
丹羽津津有味地吃著,對面的葉湄木然地撕著多士,有一口沒一口地嚼著。
「喂,你回神哪!發什么愣!」丹羽拍拍她的肩膀,「還在想昨天那件怪事?你完了!什么怪老頭、流浪漢、中國古玉……毀了毀了!我看你是中邪了!」
葉湄一瞼面無表情。
昨天上午,那人離奇消失后,葉湄把古玉還給那怪老頭,向他問了半天那入的去處,也問不出什么。老頭又故態復萌了,老僧入定般一問三不知,任葉湄問破了嘴也不開金口。他好像一個古老得快壞掉的老掛鐘,只有那男人來為他上發條,老頭才會突然『活』起來。
葉湄沿著尼斯河畔仔仔細細找了好幾趟,問了一大堆人,就是沒人看見那個奇怪的男人,他就像泡沫一般消失了!她找到天色暗了還遍尋不著,還是丹羽好不容易終于找到她,才將她拖回旅館,而從回來后就一直神志恍惚地。
八成中邪了!丹羽心想,回去一定要帶葉湄去廟里拜神。
「快點吃完吧!」丹羽把牛奶遞到葉湄手中,「行李我帶下來了,一吃完我們就搭車到格拉斯哥,不能再拖延了,原本是昨天要去的。]
葉湄呆呆地喝著牛奶。這時,一位侍者走過來,交給葉湄一個木盒子,「你是葉小姐吧?剛才有一個客人托我交給你的!
葉湄一見那木盒立刻像遭電擊般驚跳起來,一把捉住侍者,「誰拿來的?那人呢?在哪里?」
侍者被地嚇一大跳,「是……是一個紅頭發的小女孩一太早拿來的,人……早走了……]
紅頭發的小女孩?是莎莎!怪老頭的孫女。
她旋風般地沖出餐廳,任丹羽在背后大呼小叫,只是一逕的狂奔。
她直沖到尼斯河畔,卻發現怪老頭的店門緊閉著!她發狂似地問遍附近聽有商店,卻沒半個人知道怪老頭和莎莎去哪里。問了半天總算被她問到一位胖太太,她說她清早起來看到怪老頭背著小包包,帶著莎莎走出城外。
胖太太雙手一攤,「大概又去旅行了吧!阿巴總是這樣,偶爾總會帶著莎莎失蹤一陣子,而且要好幾個月才會回來!
他們走了?那個怪男人呢?又上哪了?葉湄呆愣在煙水迷離的尼斯河畔。
。 。 。
她和丹羽到格拉斯哥參觀了「蘇格蘭湖之后」——洛蒙德湖,再轉赴丹麥哥本哈根,可惜一路上的秀麗山水,葉湄完全無心欣賞。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斷問自己。若非手上拿著那古玉鐲,她會以為自己作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怪夢。
木盒內除了玉鐲還放了一張字條:
葉湄小姐:玉贈有緣人。
阿巴在二次大戰期間曾隨車隊到中國大陸,這玉鐲是一位中彈快死的老婦人給他的。阿巴說他不想再保存它,這玉鐲帶給他大大的罪惡感。
他將玉送給我,我乃一介粗人,不懂惜玉愛玉,我想由你來保存最恰當。
不過。
我們會再見面的!
唐衡
筆跡蒼健有力直透紙背,這人寫得一手好字!他到底是誰?他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她還以為他是個落拓的流浪漢……
唐衡,他只留給她一個名字,一只古玉鐲,以及一大堆的疑惑。
。 。 。
葉湄和丹羽終于結束暑期蘇格蘭之旅,回到東京。
她們自一年前?飘厴I后,即被家人「空運」來日本念書,先念半年語文學校,再申請到專門的學校就讀,兩人都念酒店管理。
她們居住莊涉谷附近的宿舍,離學校很近,沿著東急線上去就是自由之丘、涉谷、池袋、代代木……等鬧區,兩人住在一棟專門租給學生住的宿舍,對面而居。
離開靜謐的蘇格蘭,再回到繁華喧嚷的東京,葉湄競恍惚地覺得恍如隔世。
她還有一年多才畢業,學期一開始,丹羽一如往常的陪著她注冊、選課,她覺得葉湄似乎又恢復正常了,而葉湄其實根本沒怎樣,也絕口不再提那件「怪事」。
但事實上她仍然無法將那件怪事拋開,心中亦仍存在著那些疑點。她舍棄了一大堆手鐲,只戴那只古玉鐲,雖然古玉鐲對她而言是大了點,但她仍日夜戴著它,希望能藉由傳說中玉的神奇力量,讓她再度與流浪漢相遇。她一直記得紙條上那句話——我們會再見面的!
這天下午四點,她上完課后獨自漫步在自由之丘的街道上。
自由之丘是個美麗的都市,建筑物優美而有特色:葉湄想順便找看看有沒有兼職的機會,她和丹羽所念的松蔭女子學院學費不便宜,雖然兩家的家境都不錯,不希望女兒去兼職,但葉湄和丹羽仍常利用課余時間兼差打工,一方面可以擴大生活圈,多認識一些人;一方面葉湄喜歡用兼職存的錢當作出國旅行的旅費,她預定寒假還要到蘇格蘭去找阿巴。
她一家家細細瀏覽著,缺工讀生的大多是服務業或餐館。丹羽就在一家燒烤店打工;以前葉湄是在琴行教鋼琴,她擁有教師的資歷,但她今年不想再教一大堆小孩叮叮咚咚地彈琴,她想換個有趣的工作。
走著走著,葉湄被一家香水專賣店所吸引,雅致的招牌寫著:紫式部 香水!缸鲜讲俊!這不是源氏物語作者的名字嗎?
她決定碰碰運氣,作個深呼吸后推開玻璃門。
「歡迎光臨!」圓滾滾的店員禮貌地站起來。
「請問,」葉湄鼓起勇氣說:「你們是否缺工讀生?」
「工讀生?」店員一愣。「你是聽人說的嗎?我們老板是有這個打算,但是還未登廣告徵人呢!」
哈!歪打正著!
「對不起!那現在方便面談嗎?」葉湄微笑道。
[這……」店員有些為難。
這時自里面走出一位世穿著制服的短發女士,她走過來說:「繪里,有什么問題嗎?」
「!甲斐,這位小姐想要應徵工讀生!
工讀生?甲斐裕子疑惑地盯著穿著學生制眼的葉湄,松蔭女子學院——念這所以昂貴學費著稱的學校,也需要出來打工嗎?但眼前這女孩容貌清麗、氣質不俗,既然店里也需要人,不妨讓她一試。
「小姐,請往這里來。」她微笑地領著葉湄走進里面的辦公室。
坐定后,甲斐倒了杯麥茶給她,「我是甲斐,是這里的人事主管,你貴姓?還在念書嗎?」
葉湄正襟危坐地回答:「我叫葉湄,從臺灣來這里念書的,目前在松蔭女子學院就讀!
甲斐滿意地看著地,這個由臺灣來的女孩倒是說得一口束京腔的標準日語。
「本店已成立很久了,在柬京、青山、西武、上野、吉祥寺各地都有分店,未來可能也會在關西設店。我們除了出售各國知名香水、香精外,二樓是調香區——也就是目前很流行的個性香水,由專業訓練過的調香師為客人調出專屬的香水,」
甲斐說著遞給她一本店況簡介。「在紫式合的工作人員,無論是正式員工或工讀生,一律必須接受專業的訓練。我是打算明天開始登廣告,三天后一起面試,錄取者受訓一個禮拜后再正式上班,這是本店向來的規矩。如果葉小姐有興趣,就請你這個星期六下午再來接受統一甄別試,可以嗎?」
「這……」葉湄有些著急了!溉绻悴唤橐,我可不可以現在就進行甄別試?]她知道再來做統一甄別試反而對自己不利。試想:若一個中國人的能力與一個日本人差不多,日本老板會優先錄用哪一個?
[這個呀……]甲斐意外地說:「恐怕不行喔!本店沒有這種現矩!
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自里面的辦公室響起——
「沒關系的,甲斐,現在就可以為她做甄別試!挂晃婚L發麗人由里面走出來。
甲斐連忙站起來,恭敬地說:「霧子小姐!共⑹疽馊~湄,[這位就是紫式部的主人!
葉湄立刻也站起來,正視著霧子,不禁倒吸一口氣。此姝只應天上有!霧子小姐肌膚雪白,眉目如畫,霧蒙蒙的雙瞳似盈盈秋水,潤紅的嘴唇似一彎新月,秀發如云,舉止嫻稚,有著日本女性特有的吹彈即破的雪膚及少見的修長美腿。自小葉湄也算是個美人胚子,若論五官,輪廓分明的她倒略勝霧子一籌,但一看到如水捏出來的「日本娃娃」霧子,可真應了那句——旗鼓相當!
霧子也細細打量著葉湄,她很好奇這么出色且看得出教養不凡的女孩,怎么會想來當工讀生?但如果她真的愿意來上班的話,對店里的員工素質倒是一大提升。
霧子優雅地坐下來,示意甲斐說:「麻煩你了,你可以開始做甄別試了。]
甲斐帶葉湄走到另一張桌子前,桌子背后的大櫥柜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香水,甲斐自抽屜拿出許多白色的紙片說:「這些紙片上面各灑了不同品牌的香水,請你告訴我它們的品牌名字。]
哈!葉湄心中一樂——這個難不倒我!
她湊近紙片一一說出:「嗯……紀梵!隳蝺菏盘枴蠆W小姐……蘭寇璀璨……這是YSL的巴黎……COCO……白鉆……嗯……」她用力一聞,[JAZZ。
甲斐贊賞地看著她,[完全正確!」
葉湄在心底偷笑。這哪難得倒她?想當年地和同學去臺北世貿看香水大展,一趟兩趟試聞下來,早已練就一只敏銳的「香水鼻子」!再加上姊姊葉翡曾在臺南西門商圈開香水專賣店,她自是對香水頗有認識。
甲斐站起來,指著身后一大堆香水瓶說:「現在,請你告訴我這些香水的名字!
哈!這個更簡單!
「娜娜遠利、玫瑰卡登、羅密歐……毒藥……雅頓紅門……輪回之香……比翼雙飛……POLO……沙丘!」葉湄隨著她所指的流暢地念出。
「可以了!」甲斐微笑道?床怀鲞@女孩挺厲害的!她接著拿出一大堆香水瓶擺在桌上,「你知道香水有它的調性吧!比如果香調、花香調……等,你可以仔細聞過后,再告訴我它是屬于什么香調!
這個。∵@就比較難了,不過也未必難得倒葉湄。
她仔細的聞過后才說:「香奈兒十九號屬青草香,YSL也是青草香,GUCCl是柑橘調……迪奧小姐屬苔香調……高田賢三KENZO是花香調……]
「很好!」甲斐點頭道:「可以告訴我這些香水的成分嗎?大約說出即可!
葉湄仔細思索以前幫姊姊看店時,姊姊教她的那些香水知識。她先拿起一瓶比較有把握的『香水皇后』沉吟道:「香水皇后,花香調,以鳶尾花、香草,加上伊蘭、鈴蘭及淡木香而成……這瓶巨蛋女性香水是以檸檬加……曼陀羅……松香、百合……」
。圻@瓶『致命的吸引力」呢?」甲斐突然問她。
葉湄一愣。慘了!快被打敗了!
「是……」她苦思著。
「可以了!」一旁的霧子突然說:「甲斐,不用再問了,她對香水的敏感度已經不下于我們的專業人員,這些專門知識可以等受訓時再加強,」她對葉湄微笑道:「你知道得真詳細!以前曾經在香水店打遇工嗎?」
葉湄松了一口氣,粲然一笑,「我倒是沒有在香水店工作過,不過我姊姊在臺灣也是代理香水的,因此我多少有些認識!顾窨粗F子。真嚇人!霧子凝脂般的肌膚連同是美女的葉湄但為之著迷。
霧子拿起一本書給葉湄,柔聲地說:「這是一本香水簡介,你回去可以詳細看看,甲斐是我們這里的人事經理,她會通知你何時來受訓。對了!」霧子嫣然一笑道:「我叫荷屋霧子,以后叫我霧子就可以,嗯……甲斐,我們工讀生的薪資是……」
「是一小時四百日圓,上班時間是周一至周六晚上六點半到九點半,星期日另有假日工讀生,但如果愿意值班則算加班費。]甲斐條理分明地說。
「可以嗎?]霧子看著葉湄問,心想:這葉湄真是明艷照人,簡直可以去拍廣告了!
「沒問題,我會準時來受訓!」葉湄笑道,起身準備離去。
這時霧子看見葉湄手腕上的玉鐲,神情一緊,仔細盯著玉鐲問道:「你的鐲子好漂亮,是臺灣買的嗎?」
。圻@……」葉湄撫著鐲子淡淡一笑:「一個朋友送的!顾拖骂^看玉鐲,沒注意到霧子臉上奇異的表情。
。 。 。
于是,在紫藤花漫開的黃昏,葉湄正式來到紫式部上班。
紫式部一樓是個很大的賣場,出售各式香水、香精、香粉、香膏……等,二樓則是專業調香區。霧子本身受過專業調香訓練,是個領有執照的調香師,因為大家住自由之丘,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留在這家店。紫式部在關東各地部設有分店,賣場內部大致相同,裝潢造型卻各有特色。這是霧于的堅持,她喜歡依各地的風俗及附近的建筑物特色,強化紫式部獨具的風格,聽說所有造型設計全假手霧子一位親戚全部包辦。
葉湄穿著量身訂做的淡紫色制服,穿梭在門庭若市的店內,紫式部的生意很好,是許多名暖淑女常來消費的地方。葉湄也見到了霧子的丈夫——荷屋修一,是一個帥得令人看了會從椅子上跌下來的標準美男子!葉湄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俊美到這種地步!他和霧子兩人簡直就像是自「浮世繪」走出來的俊男美女!
修一常來店里接霧子,全公司的人都看得出儀表非凡的修一,對霧子這美若天仙的嬌妻叼護得無微不至。繪里告訴她,荷屋修一是杰出的青年企業家,常在財經新聞上看到他接受訪問,葉湄看得出來,繪里對修一的迷戀簡直不下于銀幕的大帥哥!
日子一天天規律地滑過,葉湄天天上課、打工……偶爾和丹羽去東京或原宿逛街購物。她仍天天帶著玉鐲,卻一直沒再見到那流浪漢或阿巴——只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她以為她終于見到了!
那是在原宿表參道上,葉湄和丹羽大肆「瞎拚」后,坐在一間臨街的咖啡尾內歇腿休息,丹羽吱吱喳喳興奮地檢視剛買的吊帶裙、黑皮靴……葉湄則無意識地看著街道擁擠的人群。這條有「日本香榭麗舍大道」美譽的原宿表參道,一到星期日便人山人海……遠遠的,有個身形碩長的高大男子身披白色風衣大跨步地走過來,葉湄心想,這人好高!鶴立雞群地,她的眼光慢慢移到他臉上——突然,葉湄整個人驚跳起來,瞠目結舌地瞪視著那名男子……突如其來的動作把丹羽嚇了一大跳,也急急站起身。
「葉湄!葉湄!你怎么了?快坐下——」
「他……他……」葉湄瞪大眼睛,呆呆地說:「他……」
丹羽急死了,其他桌的客人已紛紛投來好奇的眼光——
「葉湄——」她急著拉她坐下。
葉湄一手推開丹羽,街向門口,口里迭聲喊著:「就是他!就是他!丹羽,你快來!」
她閃電般地街到樓下——來不及了,那白色的身影已坐進一輛開篷跑車,迅速呼嘯而去。葉湄連他的車號都來不及看!
「喂!喂!等等啊!等等。√坪狻谷~湄著急地追上去,路上行人紛紛嚇得讓出一條路給她。
「葉湄!」丹羽氣喘吁吁地追上她!改銊e追了!車子已經不見蹤影了!」
「就是他!丹羽, 葉湄興奮地捉住她,「他就是那個送我玉鐲的人!我終于又見到他了!」
「送你玉鐲的人?等等,葉湄,]丹羽疑惑地說:「你不是說那個人是個流浪汗嗎?可是你看剛才那個人穿得那么考究,又開了一輛好威風的車子,你確定沒看錯?他真的是那個流浪漢?」
是!葉湄也愣住了。那人和蘇格蘭那個流浪漠簡直判若兩入,但她知道自己沒看錯,他那張瞼——一百年后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
但是他怎么會在日本呢?他不是中國人嗎?又怎會搖身一變穿得西裝筆挺?他發達了?怪老頭又給他一塊價值連城的古玉?
葉湄撫著手中的玉鐲,不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