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避結婚!"才不管這會她是在人潮洶涌的大馬路邊,嚴如歡拋開了矜持,吼出她的心聲。
"我們溝通過……"
"那只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認為,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嚴如歡激動的嘶吼,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她想要家、想要小孩、想要安全感。
"如歡,難道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蘇愷抓著她的雙肩,企圖說服她,"自由、隨意,可以全心為事業沖刺,有空時就看看電影、上館子,享受生活,這樣的'兩人世界'不是很美、很好嗎?"
"阿蘇,這只是一時,你能過一輩子這樣的生活嗎?"嚴如歡皺著眉的問,"如果你想當'雅痞'族,那好,但我不想,我想當個平凡、正常的女人!"
蘇愷知道學校生活和現實生活不一樣,他也知道女人會變,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階段,女人要的東西也不一樣,但是他發現自己和如歡愈來愈無法溝通,他們要的東西似乎不一樣。
"如歡,給了婚就能解決一切的問題嗎?"他理智、平靜下來的問她。
"至少不會更糟!"嚴如歡露出了點笑意,以為他終于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真是這樣,離婚率就不會那么高,單親家庭也不會那么多了!"蘇愷收回自己的手,淡然的說。
"所以總而言之一句話,"嚴如歡的心情又跌回到谷底,"你就是不結婚?!"
"要結,但不是……"
"現在。"嚴如歡心碎的補上一句,"我已經聽了不知多少遍了,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勇氣可以一聽再聽,如果當初我……"
"選擇了輪子?!"蘇愷明知這么說有些幼稚、有些無聊,但他就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是!"嚴如歡也負氣的承認,"如果當初我是跟了夏啟倫,那么今天我說不定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對!然后成天過著尿布、奶瓶、小孩哭聲、吵聲的乏味日子,那時……"他有些無情的提醒她,"那時你又會悔不當初,后悔自己沒有選擇我,而讓自己過著如白開水般的枯燥生活!"
"蘇愷……"嚴如歡變了臉。
"真實比夢想殘酷好幾倍的!"
"你居然敢這么說?!"她臉色發青。
"我只是告訴你要珍惜你現有的,不要……"
"不要擁有了卻不知珍惜,心里還老想著沒有得到的?"嚴如歡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蘇愷,你不提醒我,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么膚淺、這么三心兩意、這么舉棋不定,謝謝你哦,既然我是這樣的女人,那我們分手好了!"
"分手?!"蘇愷臉上出現錯愕的表情。
"對!我回頭去求輪子,看他還要不要我!"嚴如歡已經氣得口不擇言,"我想他看在我們兩家交情的份上,再加上和你是哥兒們,他一定不好意思不要我,對不對?我去找他……"
"如歡--"蘇愷的心一抽,他將她擁進自己的懷里,聲音是沙啞的,"不準你這么說!"
"我寧可過充滿尿布、奶瓶、小孩哭聲的生活。"
"我也可以給你這樣的生活!"
"你能嗎?"嚴如歡趴在他的胸前,幽幽的吐出一句。
"我當然能,而且只有我才能給你!"蘇愷抬起它的下巴,神情是堅定的,"再給我一年時間!"
"一年?!"
"如歡,我已經盡可能的快、盡可能的拚了,我這個人你又不是不了解,結了婚,我就希望你待在家里,好好的相夫教子,你娘家有錢是你的事,我不想占便宜,我必須確定可以給你衣食無虞的生活,我才敢向你父親開口要娶你,這一點請你體諒好嗎?一年就好!"
他真的盡了力了!她實在無法再和他辯、再和他吵,畢竟他已經做了讓步,畢竟他已經給了她明確的承諾!嚴如歡心內百味雜陳。
"笑一個嘛!"蘇愷逗著她。
她想笑,但是她哪有這么大的本事,又不是演員,臉上的表情可以收放自如,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的!嚴如歡嬌嗔的瞪他一眼,算是"笑"了。
"我們去逛婚紗禮服店吧!"蘇愷再退一步,存心要讓她開懷,他是真愛這個女人啊!
"不要了!"嚴如歡有些賭氣的,"看到了自己喜歡的禮服款式,卻無法馬上結婚,那有多痛苦!我才不要自我折磨呢!"
"如歡……"蘇愷無奈的喊,他知道女人不好伺候,知道女人的心思可以在一分鐘之內有二、三十種變法,但是他懷里這一個是--超級的善變。
"你想看電影,我們就看電影好了!"她這會又體貼起他了,他平時休閑最感興趣的就是電影院。
"但'烈火悍將'是警匪動作片哦!"蘇愷提醒她。
"隨便。"
"但你喜歡文藝片。"他也體貼她。
"我可以看明星嘛!"嚴如歡無所謂的一聳肩,其實她是一個很講"禮尚往來"的女人,只要對她好一分,她可以回報兩分,只要懂得她的心、體貼她,她絕對可以"掏心掏肺"的,"我喜歡艾爾帕西諾和勞勃狄尼洛。"
"如果你無聊的睡著,我可不管!"
"這片子的影評不錯,我不會睡著的!"
"那我們就買票吧!"挽著嚴如歡的手,蘇愷朝售票口走去,一場風暴又"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但是往后,他實在說不準也沒有把握,女人的情緒常常在變,如果哪天如歡又發起飆來……蘇愷偷偷的嘆了一聲。
偷偷的……
*
又到了"六人小組"聚會的日子,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都不大提得起勁似的,每個人喝著自己面前的薄酒、咖啡,沒有要說說話的樣子,夏啟倫看此情形,先開口帶動氣氛。
"誰家養的狗死了?"夏啟倫正色的問。
"輪子,你明知道我們這伙人,根本就沒有人養狗!"柱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那大家干么一副在哀悼的表情?"
"誰在哀悼了?"矮達看著大家問,"我看大家只是累了一點的樣子。"
其實身為現代的文明人,沒有哪個人是不"累"的,也許不是身體上的疲累,但是心靈上,現在沒有哪個人可以過著真正無憂無慮的生活,壓力無所不在、無處不在,有時是工作壓力、有時是感情壓力、有時是家庭壓力、有時卻是整個社會的壓力,沒有人可以真正的輕松、真正的解脫,即使是他們這韋相交多年的好友。
"輪子,說說你那個'未婚妻'吧!你們見面那天的糗事,阿蘇已經報導過了!"胖童問著,有些制造話題的意思,"真是這樣嗎?"
"那不是'糗事',而是我出了車禍。"夏啟倫瞄了蘇愷一眼。
"我可沒加油添醋!"蘇愷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今天怎么不把她帶來?如果她和我們大家合得來,'六人小組'可以變成'七人小組'。"柱子倒是很誠心的說。
"還不到帶來的時候,而且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你們到底要我強調多少遍?"夏啟倫有些不耐煩。
"你不喜歡她?"胖董一副機會來了的表情,"我可是有登記排隊后補哦!"
"我也登記了!"矮達馬上跟著說。
"還有我!"柱子亦不甘示弱。
"你們少來了!"嚴如歡碎了一聲,"表現得跟'花癡'似的,誰不知道你們個個有一套。"
"哇--"矮達瞄了蘇愷一眼,再看著嚴如歡,"今天姑娘你是吃了什么炸彈?一口氣罵了三個無辜的大男人,如果阿蘇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講一句就是,我們哥兒們都替你出氣,犯不著罵我們三個是'花癡',多傷人自尊心!"
"就是呀!我們脆弱的心……"柱子裝模作樣。
"受不了打擊的!"胖童和他一搭一唱。
"你們……"嚴如歡一副敗給他們的表情,"變態!"
"阿蘇!好好'修理'一下你的女人!"胖董朝蘇愷擠眉弄眼的,"女人是不能寵的,這一寵就寵上了天,那你以后就沒有好日子可言,在場一大票的兄弟,我們全都支持你!拿出點男子氣概來!"
"喂!你們別興風作浪了,好不好?"阿蘇討饒的說。
夏啟倫早看出了嚴如歡的異樣,她的笑容勉強、她的話語尖銳,好象她心里真的很煩,但是在這種場合,他又不能問什么。
"說到那個差不多快出局了的'未婚妻',其實輪子的心中另有所愛。"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蘇愷只好犧牲夏啟倫。
"誰?"大家異口同聲。
"阿蘇--"夏啟倫一臉要殺人的怒樣。
"那個害輪子出車禍的美女啊!"蘇愷不怕死的再火上加油。
"美女?!"一聽到美女,矮達的精神全來了,一副'美女'就在眼前的樣子,"有多美。枯喿,你怎么就有這么好的運氣,連出車禍都能'撞'上美女,我也出過車禍啊,但碰上的卻是六、七十歲的歐巴桑,還差點教我要'負責'她的一生!"
矮達的話教大家笑得東倒西歪的,不知道要怎么接、怎么去臭罵他、痛罵他。
"后來呢?"胖董興致勃勃的朝著夏啟倫問,"你們是不是就像天雷勾動了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阿蘇--"夏啟倫一副被"陷害"的表情。
"反正都是哥兒們,說說又何妨?!"蘇愷攤攤手。
"是!"嚴如歡也很有興趣想知道,"阿蘇連我都沒有提,到底是什么絕色美女,可以使你不要夏媽媽為你精挑細選渡海而來的美嬌娘,她一定有什么驚人的魅力,你快說啊!"
"哪來什么'驚人的魅力'?!還不就是和你一樣,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的,四肢健全,正正常常的。"夏啟倫打起了太極拳。
"廢話!"嚴如歡火大的碎他一口。
"輪子,你有點誠意好不好?"胖董不滿的說,"又沒有人要和你搶,也沒有人嫉妒你的桃花運,大家只是想分享一下你的喜悅而已,就算我們都碰不到美女,沒有艷遇,可是過過干癮也不錯!"
"就是嘛!"矮達一臉急迫的樣子,"現在我們絕口不談那個'未婚妻',改說這個'車禍美女'。"
"你們什么跟什么嘛!"夏啟倫一副快瘋了的表情。
"好了!你們大家適可而止!"蘇愷這時又出面拉了他一把,"說不定輪子和美女還沒有'開始',你們就再等等吧!"
"掃興!"
"沒趣!"
"吊人胃口!"
蘇愷一個無奈的表情,但至少矮達、柱子、胖董不會再咄咄逼人,非問出個結果不可的樣子。
"謝了!阿蘇,多謝你這個大嘴巴!"夏啟倫一哼。
"你過河拆橋啊!"蘇愷不平的嚷嚷。
夏啟倫不理他的抱怨,這會是把精神放在嚴如歡的身上,雖然他和如歡不是男女朋友,但是沖著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的交情,他們之間的情誼已經勝過了手足,所以他非常在乎她的情緒,她不快樂、她不開心,他看得出來,她不像是戀愛中的幸福女人模樣,他要查出來。他非弄個明白不可!
*
端起了嚴如歡面前的咖啡杯,還有自己的酒杯,夏啟倫朝她便了個眼色,要她換張小桌子坐,他有些話要對她說,而蘇愷看到這情形,并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反而有些放心,因為他知道夏啟倫會幫他的。
而胖童和矮達、柱子看到這情形,也沒吭氣或是取笑,因為嘻笑和幽默是一回事,而如歡的確是有些悶悶不樂、落落寡歡的樣子。
凝視著如歡,夏啟倫的關切之情溢于臉上,"你怎么了?"
"很好、很正常!"嚴如歡特別背對著其它四個男人坐,她不要他們知道她真正的心情和感覺,大家聚會就是要開心,不是來看誰苦瓜臉的。
"你說謊!"夏啟倫輕輕一句。
"都講實話的人是呆瓜。"
"如歡,你可以對我說任何的實話!"夏啟倫溫柔的說,"我們不只是死黨、是六人小組,還是兄妹ㄝ!"
"輪子……"嚴如歡有些泫然飲泣的。
"和阿蘇有關,對不對?!"夏啟倫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其實你不要太苛求他或是對他期待太多,他真的很拚,除了你,他把所有的時間和心血都投注在工作上,他是那么的努力,我可以證明。"
"我相信!"
"那你……"
"我只是……"嚴如歡自己也說不上來,"輪子,我不是不清楚他在忙什么,只是我們相愛了七年,談了七年的戀愛,我……"
"你是說你有了'七年之癢'?!"夏啟倫開玩笑的說。
"不我是想是不是該有個結果了!"
"如歡,阿蘇不是不娶你,他只是在做最好的準備,就因為他太愛你,所以他要一切都十全十美,你應該高興的,他替你想了那么多!"抓住了嚴加歡放在桌上的手,夏啟倫極力的開導著她。
"我不要他想那么多!"嚴如歡的語氣是固執的,"苦可以我們兩個人一起吃,我不要他一個人奮斗!"
"你有這種同甘共苦的心是很好,但是你要考慮到他男性的自尊!"夏啟倫站在男人的立場說。
"我父母可不勢利,他們也很清楚阿蘇的一切,他們并沒有阻止我愛他!"
"可是他們也沒有表現得很滿意。"
"我是他們惟一的女兒,他們當然比較挑剔啊!"
"所以阿蘇要做到讓他們無從挑剔起!"
嚴如歡一時無話可答,阿蘇真是因為這樣嗎?其實她也知道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不過如果一談到結婚,那便是兩個家族的事了,她家雖富有,但蘇愷也不是窮到無立錐之地的地步,他們相差沒那么懸殊啊!
"如歡,再給阿蘇一點時間!"
"他也是這么要求我,但是我已經等得好累、好煩、好……無助。"嚴如歡道出心聲。
"其實你可以找個固定的工作。只要朝九晚五,精神有寄托,你就不會這么'沒事找事'了。"如歡平日靠興趣和心情幫人翻譯一些東西,反正金錢對她來說不是很重要的事。
"但我坐不慣辦公桌,如果真要我天天按時上、下班,我可以到我爸的公司。"嚴如歡不是沒有選擇,是她不想去,她討厭刻板的生活。
"如歡,我覺得你必須調整你自己的心情。"
"或者……"嚴如歡自嘲的說,"換一個新的男朋友。"
"想都別想!"夏啟倫警告她,"阿蘇是最適合你、也最愛你的男人,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輪子,"嚴如歡突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的眼眶是濕潤的,"為什么我們不來電呢?其實我們兩個很配的,你說是不是?!"
"你就這么希望阿蘇拿刀來砍我嗎?"夏啟倫故作害怕的樣子。
"早知是今天這局面,當初我就該……"嚴如歡邊說邊反握住了他的手,有些發泄、有些使性子、有些出氣似的,"我就該纏住你了,夏媽媽喜歡我,本來就把我當自己的女兒看,如果我對你使點勁……"
"夠了!如歡,我可打不嬴阿蘇!"
"你愿意為了我和他打上一架嗎?"嚴如歡半真半假的問,"刺激一下他?!"
"你這個女人的心真壞!"夏啟倫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兩個男人為你打破頭、血流一地,很爽嗎?"
"你們真的會為我這樣嗎?"
"我可能還不至于如此,但是阿蘇……"夏啟倫正色的說,"他會拚了命的要保住你!"
"那他就快點娶我嘛!"她有些哭喊的。
"會的!他會的!"夏啟倫哄著她,手又按住了她的手,"再給他一點時間!"
其實夏啟倫和嚴如歡的這一幕很單純、很友情、很真實感人,但偏偏看在幽暗角落里的唐頌雅眼中,卻是非常曖昧、非常刺眼、非常令她不爽的,她不知道那名女子為什么傷心、為什么憤怒、為什么流淚,但是她把帳全都記到了夏啟倫的頭上。
夏啟倫并沒有發現到唐頌雅,他只是忙著安慰嚴如歡,努力的想幫她解開心結,努力的想使她開心,所以他渾然未覺有一雙非常銳利的眼睛正在盯著他,而且這對眼睛的主人非常的不悅、非常的火大……
他全然不知!
*
誤會通常是接二連三跟著來的!就在夏啟倫不得不帶著江艾庭參觀中正紀念堂時,唐頌雅和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起到中正紀念堂來寫生,說寫生是正式些,其實只不過是帶小朋友到戶外來走走、玩玩、看看的。
這次唐頌雅和夏啟倫同時發現了彼此。
唐頌雅很意外于夏啟倫身邊的女人又換了,本來她就覺得他一定很花心、很會玩弄女人,沒有想到居然讓她給猜對了。
而夏啟倫也是意外不已,他沒有想到像唐頌雅這么野性、這么兇悍、這么不溫柔的女孩,居然會和一群五、六歲的小孩搞在一起,這實在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畫面,但卻真實的呈現在它的眼前。
江艾庭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至少她的臉上保持著友善、熱情的笑容,在"敵我未明"之前,她必須沉著,不能亂了自己的陣腳,不能被嚇到,她的底牌還不能全掀出來。
"唐頌雅!"夏啟倫出聲招呼。
"真是難得啊!"唐頌雅笑著,但是她的笑容絕不迷人,反而有些像在嘲弄他似的,"居然碰上了你!"
"是很意外!"他說。
"啟倫--"江艾庭突然用一種很親密、很占有欲口吻的問,"這位是……"
"唐頌雅小姐!那天我到機場去接你時所碰到的小車禍,她就是那個'不幸'的女孩。"夏啟倫有些和唐頌雅過不去的說,他沒忘了她上一次留下來的"小費"。
"唐小姐,你沒事吧?!"江艾庭故作關心的問。
"托你的福,沒事!"唐頌雅淡淡的回道。
"啟倫因為趕著要去接我,所以……"
"我完全能了解。"唐頌雅朝眼前這名國語不太流利的女人說著,"不過算我命大,居然只是小傷、小痛的,一條命還好好的活著。"
"這位是江艾庭,"夏啟倫在唐頌雅冷嘲熱諷之后,飛快的介紹著,"我美國來的朋友。"
"朋友?!"唐頌雅有些狐疑。
"不只是朋友啦!"江艾庭挽著夏啟倫的手臂,故意語焉不詳,"不過也還沒有宣布就是!"
"江艾庭……"夏啟倫看她一眼。
"啟倫,你不是還要帶我去故宮嗎?"
"但剛才你說累……"
"我現在不累了!"江艾庭不傻,她絕對沒有笨到會看不出眼前這個混血兒對她的威脅,這個姓唐的女孩也許目前和夏啟倫沒什么,但瞧他們兩人之間爆出的火花,將來肯定會有什么--如果她不小心防著的話。
"是啊!夏啟倫,要盡盡地主之誼嘛,故宮旁邊還有個'至善園',不然也可以上陽明山,很多好玩的地方哦!"唐頌雅很甜的說。
"謝謝你!"夏啟倫冷冷的說。
"不客氣!"
扯了扯夏啟倫的衣袖,江艾庭不想在這多待,這個混血兒太漂亮了,漂亮得無法令女人產生安全感,她是那種每一個女人都得提心吊膽、都得嚴陣以待的危險人物,唐頌雅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和唐頌雅點了個頭之后,夏啟倫無奈的帶著江艾庭離開,他可以料到唐頌雅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無法解釋,至少今天沒有機會。
走了一段距離之后,他不著痕跡的甩掉了江艾庭的手,臉上微帶著怒氣。
"我說錯什么了嗎?"江艾庭故作無辜的問。
"你在暗示我們之間……"
"難道不是那情形嗎?"
"江艾庭,我對你……"夏啟倫頓了下,思索該怎樣說較婉轉,他不想把話說絕,"我只當你是朋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至于……至于'其它'的事,根本八字都還沒有一撇,我更沒有意思要宣布什么,事實上,我們當朋友比較好!"
"夏啟倫,這是拒絕嗎?"江艾庭有些面子掛不住的問,"你是在告訴我,我這一趟是白來的?"
"我……"夏啟倫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是因為'她'嗎?"江艾庭敏感的問。
"因為哪個'她'?"夏啟倫和她打起啞謎。
"剛才那個姓唐的女孩!"江艾庭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一定和她有關!"
"江艾庭,我甚至不是很了解她!"
"但你們……"江艾庭有些疑惑了,如果夏啟倫和唐頌雅真是她到臺灣來的那天才因車禍而認識的,那他們的確沒有什么交往的機會,因為夏啟倫下了班以后的時間通常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唐頌雅根本沒有機會,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會感到不安。
"我和她什么都沒有!"夏啟倫知道這是違心之論,但他還是說出口了。
"可是你們說話的樣子不像你所說的這樣!"
"江艾庭,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會疑神疑鬼,都會無中生事,但你應該不是,"他明褒暗貶的說,"你不像是那種女人。"
"我不是!"江艾庭馬上的說。
"那我們就沒有什么好爭的了!"夏啟倫指了指他停在前方的車,一副不想再談的表情。
但還在中正紀念堂內的唐頌雅可沒有這么的"平靜",她一直在咒罵著夏啟倫,一直在暗派他的不是,一直在數落他的花心。
原來這種到處留情的男人是如此之多!她愈想愈生氣,她最受不了腳踏兩條船或者是更多的男人,她不只是受不了,她根本是恨透了,這種男人不曉得要傷多少女人的心,她母親、她的繼母……
她想到了她父親的一些話,想到她繼母鄙視的臉色和眼神,終于她作了一個決定。
她要給這個男人一些教訓。
她要夏啟倫愛上她,然后她再把他甩掉,就是這么簡單、這么的直接,她要他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她要他"好看"!
*
嚴家的宴會往改了一、兩次期之后,終于舉行了。
今天的嚴家是衣香鬢影、冠蓋云集,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常在電規上發言的政府官員。
宴會大廳里,男仕大多是一套正式的西裝,女仕們則爭奇斗艷,名牌的禮服一一出籠,好象是在表演服裝秀。
在這樣的場合里,蘇愷覺得自己好渺小,覺得他自己和這些人格格不入,雖然如歡始終陪在他的身邊,替他介紹、替他撐場面,但他還是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他并不是這一類的人。
"我能不能早點走?"蘇愷偷偷的低聲問著如歡。
"為什么?你才來不到半小時。"嚴如歡對他的話感到有些詫異,"還有好多人我要為你介紹,讓你們認識。"
"有這個必要嗎?"
"既然你在搞計算機、弄多媒體,多認識一些人也是好的!"如歡是一番的好意。
"你以為這些人會'鳥'我?!"蘇愷很有自知之明,"他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我扯上幾句,你以為他們有把我看在眼里嗎?"
"阿蘇,你不要妄自菲。"
"我是實際!"蘇愷有些不自在的拉拉頸上的領帶,他相信即使他現在就消失,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你是憤世嫉俗!"嚴如歡和他辯論著。
"如歡!你別天真了!"
"所以你現在很痛苦、很勉強啰?!"
"我只是清楚這里根本沒有我站的位置。"
"你……"
嚴如歡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父親嚴正宏帶著一名高壯、器宇不凡、眼神剛強、簡直陽剛得有些過分的男人走到了他們兩人的面前。
"爸!"
"伯父。"
嚴正宏點點頭,然后他的視線停在女兒的臉上,"如歡,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他指著他身邊的男人,"這位是楊皓平,楊氏企業的總裁,他的公司是專門代理進口國外的消防系統器材,生意做得非常之大,可以說是年輕有為,少年得志。"
"伯父,你太夸大了!"楊皓平很平;谋砬,"只是一家小公司,談不上什么企業。"
"不只是消防系統器材,皓平他現在還打算涉足航空界,弄個航空公司。"嚴正宏顯然很滿意,說話時的神情有些像是在介紹自己女婿般的驕傲。
嚴如歡聽了只是隨意的點點頭,并沒有什么特別好或特別不好的印象,她只覺得這個楊皓平很性格,外型不錯,是個酷Man。
蘇愷則伸出手,和楊皓平握了下。
楊皓平在握完手之后,由口袋里拿出了張名片,交給了蘇愷,他的態度很隨和、很從容,沒有一點看不起蘇愷的意思,而且當他由蘇愷手中接過蘇愷的名片時,他也很認真的看了,完全沒有敷衍的意思。
"蘇先生,"楊皓平對他一笑,"多媒體這行業很有前途哦!"
"謝謝!"蘇愷也回以一笑。
"改天再向你討教!"
"隨時歡迎。"
嚴正宏似乎并不希望這兩個男人能談得來,所以他刻意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并且不時的向如歡訴說楊皓平的好處、楊皓平的杰出,大有忽略蘇愷的意思,好象有些希望蘇愷能"知難而退"。
其賁嚴正宏的想法,蘇愷又何嘗不知道,他也無法責怪嚴正宏的現實,今天如果他有個女兒,他也一定會希望能為自己的女兒找一個最好的男人,而他,似乎并不是那個最好的男人。
但在嚴如歡的眼中,除了蘇愷,她根本容不下任何的男人,就算現在有個十全十美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動一下心。
"如歡,有空的話和皓平多聊聊,你可以從皓平身上學到不少的東西喲!"嚴正宏鼓勵著女兒。
嚴如歡責怪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然后她望向了蘇愷,一副她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會這么做的表情,她告訴他,她的心不會變。
可是嚴如歡的堅決和堅定并沒有感動蘇愷,他反而有一種被人同情的難堪感,他知道嚴正宏心目中的理想女婿是楊皓平,不是他!
"如歡,陪皓平去吃點東西,我和蘇愷聊聊吧!"嚴正宏極力撮合著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和女兒在一起,為他們制造機會。
"爸……"
"伯父,很抱歉,我要告辭了!"蘇愷覺得他再待下來只是自取其辱,他告訴自己,如果他還有一點骨氣,他就一秒鐘也不要再待在這。
"你要走了?!不多四處應酬一下?"嘴上雖然留著人,但是嚴正宏根本沒有留人的意思。
"這里不是我這種人該來的地方。"蘇愷說出真心話"阿蘇……"如歡不依的說。
嚴正宏看看這個自己女兒心儀的男人,他沒有因為蘇恒的話而生氣,反而覺得這個男人還有點脾氣,但他站在不希望女兒吃苦,希望女兒能永遠過好日子的立場上,他并不愿意看到蘇愷和女兒更親近。
"我走了!"蘇愷說完,朝嚴正宏和楊皓平點點頭,然后不卑不亢的轉身離去。
"阿蘇……"嚴如歡要追過去,但是被自己的父親拉住。
"讓他走。"
"爸……"嚴如歡忿忿不乎、傷心的望著父親。
楊皓乎看著這一幕,他沒有任何的表示,嚴如歡的確是個漂亮的大家閨秀、很嫻雅、很文靜、很脫俗,但她已有所愛,心里已經容不下別的男人,而他一向對三角關系很排斥,他打算先觀望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