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第一天,張笑艷靜靜地坐在后臺,一點(diǎn)也沒有臨出場時特有的腹瀉、緊張、口渴、發(fā)汗、興奮、期待、高興、快樂、害怕等征象。
玫子不斷探頭傳報,全場座無虛席,人聲鼎沸,空氣熱烈。大伙兒士氣高昂,大有慷慨悲歌,壯志在胸的亢奮奔騰。
大銘社長笑說,這都得歸功于才子馬休寫的那一手綺麗繽紛,浪漫唯美至極的“情愛宣言”;配合上他那一幀纏綿懶洋,充滿酥黃暖調(diào)的藝術(shù)海報。真?zhèn)是鴛鴦蝴蝶,花里相招,才能吸引住無數(shù)好奇窺探的眼睛。
情況可說是空前的熱烈。
秦可咪,鐘立文,許仁平,甚至趙邦慕都來了。秦可咪送了張笑艷好大一束花,笑得青春奔放,好不迷人。鐘立文挽著她,幸福洋溢地,那情景教張笑艷看了暗覺有點(diǎn)凄涼。悵悵的。
許仁平也是不停地開口笑,還叫她“艷艷”--聽得她難受死了。除了她父母、鐘立文和秦可咪外,從來也沒有人敢這樣叫她,許仁平這種沒有先自酌彼此距離遠(yuǎn)近的稱呼,讓她皺緊了眉頭。
趙邦慕送來一打紫紅的攻瑰,附上一張卡片,說花名叫“驚艷”,竟稱呼她“邦慕的寶艷”。這個人!她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對付他才好。她看著花,正沉思著,趙邦慕卻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冷不防叫她心臟猛跳個不停。
“喜歡嗎?”趙邦慕蠱魅、挑情的聲音,低低地在張笑艷的耳畔響起。
“你怎么進(jìn)來的?”張笑艷叫了出來,問得有點(diǎn)可笑。
趙邦慕斜靠在化妝臺旁,曖昧得教她十分不自在。
“當(dāng)然是走進(jìn)來的!彼f。
“廢話!”張笑艷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有點(diǎn)詫異自己的慌亂!八麄冊趺磿屇氵M(jìn)來后臺的?”
“那還不簡單,”趙邦慕仍然斜靠著,懶洋洋的。“我說是你的男朋友,門口那位小妞就放我進(jìn)來了!
張笑艷聽得不由得驚怒攻心,啪一聲,花束散落在地上。她狠狠地瞪著他說:
“趙邦慕,你太過分了!你……你……你怎……”
怒氣攻心,讓她一時詞窮,竟然不知怎么咒罵他。
趙邦慕微笑著走過來,彎身撿起地上的玫瑰看了一眼,然后小心愛惜地放在化妝臺上說:
“當(dāng)心點(diǎn),寶艷,花是無辜的!
張笑艷瞪著他,這個人,這個人--教她怎么說!她聽見自己聲音顫抖地說:
“什么寶艷!不要亂叫!嗯心死了!”
“不叫‘寶艷’,那你要我怎么喚你?嗯--?”他走到她背后,雙手搭在她身子兩旁的化妝臺土。將她圈圍在他的胸懷里,且故意將句尾的“嗯”字拉長,挑逗極了。
空氣突然變得很凝重,張笑艷甚至不敢抬頭看鏡子,怕一抬頭,就看到讓她臉紅尷尬的場面。
自從趙邦慕當(dāng)著她和鐘立文的面,發(fā)誓要將她追到手后,就以一貫的霸氣手段,讓她承架不住。她一向不是柔順好欺的女孩,可是趙邦慕的厚顏及膽大妄為,一下子將她的角色壓弱下去,使得她在他面前常常軟弱無語。
像現(xiàn)在,趙邦慕肆無忌憚地形同將她圍在懷里,她卻連抬頭瞪抗他的勇氣也沒有。鏡子是很忠實(shí)卻又無情的,總會泄露太多不該說的秘密,比如脆懦、軟弱、臉紅、羞卻、害怕、不安、恐懼、驚心、心慌……
“你怎么不說話了?嗯?你喜歡我叫你‘寶艷’對吧?邦慕的寶艷,邦慕最寶貝的……”他輕輕撩著她的發(fā)絲,嗅聞親吻著!笆裁础G艷’,那是不相干的人叫的,你是我的寶艷,寶艷……”
他的聲音動作,充滿了挑逗,她真的好怕!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這么無能、沒出息,一點(diǎn)也不是她自己以為的堅(jiān)強(qiáng)。
對于成人的感情世界,她只是個連門徑都不通的門外小童,趙邦慕這么對她,她一點(diǎn)也沒有免疫力,只是呆呆地任由他撥弄,心頭小鹿亂撞,絲毫沒有拒絕的能力……
“。繉Σ黄!”玫子進(jìn)來,恰巧撞見這一幕。她故作“沒什么”的老練,輕松地問:“我找社長,知道他在那里嗎?”
“啊!大概是在另外那邊。”張笑艷乘機(jī)站起來,逃離趙邦慕布下的迷網(wǎng)!拔腋阋黄鹑,我也有事找他!
她拉著玫子,落荒而逃。
玫子一邊走,一邊還回頭看后方,走遠(yuǎn)后,便問張笑艷說:
“那是你男朋友?果然有一身男人味。剛剛小杜說你男朋友到后臺找你,說得天花亂墜,什么潘安再世,克拉克蓋博第二,亂七八糟的詞都用上了。我不信。還奇怪你什么時候交了男朋友,原來是真的!”
“你別聽小杜瞎辦,他是不相干的人!睆埿ζG連忙撇清。
“不相干的人?”玫子突然停下來。滿臉懷疑!皬埿ζG,我沒有意思要窺探,你不必這樣保密防諜。沒人要逼你承認(rèn)什么,可是要說謊也必須高明一點(diǎn)!不相干的人,你會讓他那樣對你?”
“那樣對我?”這話讓張笑艷迷惑了。
玫子搖搖頭說:“我知道你演技好,別跟我演戲了!剛才他幾乎將你圍在懷里了,還在你耳畔說悄悄話,氣氛曖昧得不得了,鬼才相信你們之間沒什么!”
張笑艷驚住了。連忙否認(rèn)。
“我們真的沒怎么樣。∷皇撬突ńo我,問我喜不喜歡而已。真的!我發(fā)誓!他那個人就是喜歡強(qiáng)迫人,霸道得要命!”
“送花給你!那一大叢紫紅色的玫瑰!”
“嗯!睆埿ζG用力點(diǎn)頭。
玫子抿嘴一笑,輕輕打她一下說:
“好了!看你緊張成這個樣子,還當(dāng)真此地?zé)o銀三百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還挺羨慕你的呢!好了!我要走了!”
玫子說完,又一笑,不再聽張笑艷解釋,轉(zhuǎn)身跑開。
張笑艷呆站在那里,傻了眼。涼風(fēng)颼颼刮來,突然讓她覺得孤單無依。時節(jié)正好,她卻是獨(dú)影冷落清秋啊!
“張艷!”大銘社長邊喊邊跑過來!澳阍趺催在這里?快開演了,趕快準(zhǔn)備--有沒有看到小童?”
“小童!”她楞了一下,才想起還沒跟今晚的男主角打過照面。
“對呀!”大銘社長擊掌出聲!斑@小子,不知道跑到那里,火燒屁股了,他還不出現(xiàn)!”
她想起那天小童女朋友低頭哭泣的樣子,便對大銘社長說:
“別急!也許他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在后臺了也說不定!
大銘社長一聽,撒腿就跑,跑了兩步,又回頭喊說:
“你也一起來,別找到他了,你又不見了!”
她微微一笑,小跑著跟上他。
小童果然已經(jīng)在后臺準(zhǔn)備了。他們進(jìn)去時,他女朋友正在幫他理妝,眼眶紅紅的。后臺一片混亂,大伙兒忙進(jìn)忙出的,緊張的氣氛升高了不少。
“你這小子!跑到那里去了?急死我了!”大銘社長上去就是一拳。
小童微笑沒有表示什么。導(dǎo)演在前頭吆喝著,比要上場的人還緊張。
“張艷,小童,準(zhǔn)備了!”前頭玫子在喊。
張笑艷抬頭,不經(jīng)意和小童的女朋友眼光相對。她試著想笑,對方卻面無表情地將臉別過去。
她知道她的立場很為難,可是,這是演戲!她又能怎么樣?
趙邦慕陰魂不散,在她最忙的時間又出現(xiàn)了,走到她面前,當(dāng)著大伙的面,陰險地親吻她的臉頰,親匿地說:
“好好加油!寶艷,我在臺下看著你。”
陰險!張笑艷眉頭一皺,氣透了他這種混淆視聽的卑鄙手段。她推抵住他欺來的身體,低聲說:
“你這個人實(shí)在卑鄙!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跟我過不去?”
“不可以!”趙邦慕不做不休,索性將張笑艷攔腰抱。骸澳阃宋艺f過的話了?不將你變成我的人,我是不會罷手的!”
“你……”張笑艷掙扎著想把他的手甩掉。
“我?我怎么樣?你想把事情擴(kuò)大嗎?請便!那還是我所想的!”趙邦慕故意將她摟得更緊,以威脅的口吻漫不在乎地說著。
“放開我!”張笑艷小聲地說,她當(dāng)然不會傻到鬧得人盡皆知,自掘墳?zāi)埂?nbsp;
趙邦慕露出得意的詭笑,又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才放開她,從容瀟灑地走出去。
雖然沒有人露出好奇的表情,她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靜靜梳理著頭發(fā),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過不久,玫子在前頭喊道:“張艷,小童,上場嘍!”
張笑艷走出去,小童站在門口,攔住她,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臉溫暖的鼓勵。
“加油了!”他說。
她閉上眼睛,微傾著頭,嘴角露出上揚(yáng)的弧度,也不算是笑,有種悲傷落寞及疲累倦怠沉潛著。小童跟在她身后,攬住了她的肩膀,她靠在他的胸膛,就這樣一起出場,揭開“明月照溝渠”的序幕。
戲劇真是很有魅力的東西,很有傳染力。氣氛是這樣的好,舞臺、布景、燈光是這樣柔美,故事文是這樣哀怨動人。不僅舞臺上的人全都和角色融成一體--不管是流淚、歡笑、快樂、悲哀、嫉妒、憤怒--全都是自己經(jīng)驗(yàn)、心情的再現(xiàn);舞臺下的觀眾,也全都融入了這悲傷的氣氛中,隨著劇情的發(fā)展起伏,或欣歡、或哭泣、或嘆息、或悲傷而渾然忘我,忘了這一切只是戲。
終場,燈光漸暗,簾幕緩緩地垂下,海潮聲卻響自八荒九垓。全場爆出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全體演員上臺謝幕,掌聲像炮竹一般,爆裂個不停。
不斷有人上臺獻(xiàn)花,鎂光燈閃個不停。他們像銀仙子一般被團(tuán)團(tuán)圍簇在一片花海中。
秦可咪、鐘立文,以及許仁平也都上臺恭喜張笑艷演出成功。秦可咪將花遞給她,熱烈地?fù)肀е衷谒樕现刂匾晃,印上鮮亮殷紅的唇印,并且像小孩一樣,開心地叫嚷著:
“哇!真是太棒了!艷艷,你演得好感人,好凄美,讓人看得好感動!我都哭了呢!”
鐘立文站在一旁微笑不語,倒是許仁平,他也買了一大束紅艷的花朵,贊美張笑艷精湛的演技。
“謝謝!睆埿ζG接過花。
“你趕快收拾收拾,今晚我們四個好好慶祝一番。”秦可咪又笑著說。
“那可不行!”她還來不及回答秦可咪,一束晶亮發(fā)光的滿天星簇?fù)碇霞t的“驚艷”,橫在她和秦可咪之間。趙邦慕霸氣十足地將她擁在懷里,黑眸一閃。挑釁地對著鐘立文和許仁平說:“她今晚得跟我在一起,抱歉了!”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擾亂了鎮(zhèn)靜,呆站在那里,像被邪魔作弄一般不可動彈。
鐘立文又跨前一步,將她從趙邦慕的懷里,拉到他的身側(cè),極力地隱忍著憤怒的語氣說:
“趙邦慕,你太囂張了!”
“是嗎?”趙邦慕劍眉一揚(yáng),正待發(fā)唇相譏,看了秦可咪一眼,又忍了下來。
他走到張笑艷面前,旁若無人,看著她說:
“寶艷,你真的要和那小子在一起嗎?”
她看看鐘立文,又看看秦可咪,再轉(zhuǎn)向許仁平,復(fù)而回轉(zhuǎn)到趙邦慕身上。鐘立文的眼神燃燒著憤怒的炙焰,秦可咪臉色蒼白,在燈光映射下,更加面無血色;許仁平以忿懟眼神瞪著趙邦慕,趙邦慕卻以少有的認(rèn)真表情看著張笑艷,眼里狂燒著一種她不知名的火焰。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張笑艷的目光在四人之間游移著,開始瑟縮不安退卻起來。她緩緩搖頭,緩綠退卻。正當(dāng)情緒即將爆發(fā)之際,有人從背后握住了她的手臂。
“張艷!”大銘社長捉住她說:“你還在這里。∧銢]忘了吧?到我家聚會,順便檢討今晚的演出!大家都在等你--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們走吧!”她搖頭,突然覺得好累,不想再招呼任何人。
“等等!我也去……”趙邦慕上前說:“聚會完,總得有人送你回家吧!”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說:“不用了!社長會送我回去!
她不再理會他們,甚至連秦可咪她也忽略了,轉(zhuǎn)身跟著大銘社長一起離開?墒撬悄敲吹睦,虛弱地直要站不住。大銘社長什么也沒多問,友愛地將手伸出,她感激地對他一笑,靠著他的臂膀,緩緩地走著。
“沒想到你的臂膀這么溫暖!彼⑷醯匦Φ馈
大銘社長微微一笑說: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永遠(yuǎn)當(dāng)你的倚靠。”
“真的?不能黃牛哦!”她覺得他在開玩笑。
大銘社長看她一眼,又無事般地微笑看著前頭。
“我絕對不會黃牛。怕只怕你變心變得太快,今天說的,明天就忘了!
“哎呀!討厭!我有那么差勁嗎?”她嬌笑著。大銘社長是個好好先生,和他在一起。讓她覺得好輕松,連玩笑話都可以說得那么自然順口,撒嬌也是。
“不!”大銘社長撇過頭來笑說:“你是一個好女孩,最美最好的!
“真的?”她微笑頑皮起來!安豢梢则_人哦!魔鏡魔鏡,張笑艷是不是世界上最聰明、最美、最好的女孩?……”
她像喝醉酒一樣,開心地挽著大銘社長,指天劃地的,東南西北扯個不停。大銘社長只是安靜地聽著,既不插嘴也不打岔。
“張艷!社長!”
張笑艷正胡言亂語地說笑著倒靠在大銘社長的肩膀時,玟子、碧紅、阿祥、小杜、馬休、小童和導(dǎo)演他們,喚回了她的神經(jīng)。只見他們個個神情驚訝萬分,活像吞了一枚大雞蛋。尤其碧紅的臉色更是難看。
“怎么了?你們?”她仍然沒有自覺,挽著大銘社長,莫名其妙地問道。
“你……你們……”小杜結(jié)結(jié)巴巴地指著她和大銘社長。
她低頭看看身上,覺得沒什么不對,抬起頭問小杜:
“我們怎么了?”
碧紅輕哼了一聲。小杜吞吞吐吐地說:
“你……你和社長……你們……好親熱哦……手挽著手……”
她微微一笑,原來是這么回事!她放開大銘社長,順勢挽住小杜,嬌聲笑說:
“我還當(dāng)什么事!那……現(xiàn)在我不也跟你手挽著手很親熱?”
大家都笑了,嘻嘻鬧鬧地朝大銘社長家走去。只有碧紅臉色仍不對,玫子走到她身旁問道:
“你怎么了?”
“沒什么!”
玫子看著張笑艷的背影,靜了一會,低聲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你放心,我看過她的男朋友了,那個人霸氣得不得了,不將她完全霸住是不會罷休的,她不會跟你搶社長的。倒是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碧紅大吃一驚,抬頭瞪視著玫子。
玫子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碧紅說: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你的心事我全看在眼里。社里就我跟你比較要好,我不幫你,誰幫你?”
“玫子……”
“怕只怕他的態(tài)度不知是什么而已!”玫子臉色沉重地說著,碧紅的神色也隨著她這句話變得凝重,默默地注視著走在前方,和張笑艷有說有笑的大銘社長。
其實(shí)美其名說什么檢討會,實(shí)際上也沒認(rèn)真討論什么,只是彼此講述一下各人對今晚首演的感覺,然后互相說些勉勵鼓舞的話,接下來就純粹是些聊天打屁的事。導(dǎo)演笑呵呵地,摸著頭傻傻地笑說:
“呵呵!真對不起啊,張笑艷,沒想到你演得那么好,尤其那眼神的傳達(dá),更是絕妙,以前還老罵你是死魚眼,你可別介意!”
“還說吶!”阿祥說:“我就知道我的眼光絕對不會錯!還有碧紅也真了不得,把個搶人情人的角色詮釋得那樣哀怨,惹人可憐,教人不忍心苛責(zé)她!”
“有什么好苛責(zé)的!你這家伙!劇本是你編的,你還敢編派碧紅!”玟子大力睡了阿祥的腦袋。
大家全都笑了。小杜咕嚕地灌了一杯水,笑說:
“說真的,張艷演得真是好得沒話說!如果不是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我還真以為她暗戀上小童了呢!那么癡情……”她轉(zhuǎn)向小童,眼睛迷蒙蒙的!靶⊥,你好幸福哦……”
小童只是淡淡地笑一下,算是回答,張笑艷卻覺得不自在,眾人又沒事般扯到其它的話題。經(jīng)過今晚,大家都對這次公演充滿了信心,每個人臉上都鍍著一層信心十足的笑容。
“好了!各位!”大銘社長拍手說道:“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到比為止,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明天的挑戰(zhàn)。現(xiàn)在散會了,誰該送誰回家別搞錯了!”
玫子家近,不要人送;馬休送碧紅,阿祥送小杜,張笑艷穿好鞋子,笑著和大家說再見,大銘社長叫住她說:
“張艷,等等,我送你!
攻子一把泄住他,笑嘻嘻地說:“對不起,張艷,不是我不讓大銘社長送你,只是我和馬休同路,想請馬休送我回家,順便商量一些事,所以想麻煩社長送碧紅回家!
“沒關(guān)系!”張笑艷也笑嘻嘻地回說:“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大銘社長被攻子抓著,表情怪怪的,欲言又止。張笑艷朝他們擺擺手,拉開門……
“哎呀!”小杜突然叫起來。“叫小童送張艷回去嘛!他們倆正好可以順便培養(yǎng)默契--咦!小童呢?”
小童站在客廳角落,手插在褲袋里,臉色有點(diǎn)陰沈。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張笑艷連忙搖頭拒絕。說真的,她有點(diǎn)怕小童。
“客氣什么!”小杜打了她一下,轉(zhuǎn)向小童說:“小童,你送張艷回去啦!”
小童走過來,陰陰的,沒什么喜怒哀樂的表情。
小杜打量他一會,哼了一聲。
“這小子,不曉得吃錯什么筑了,陰陽怪氣的!”
“好了!三八婆!”阿祥拉開小杜!白吡!再拖拖拉拉的,就不送你回家了!”
“三八!你說誰三八?”小杜擺起叫陣的架勢,阿祥硬是連扯帶拖地把她送走了。
等他們走遠(yuǎn),張笑艷再次回身跟其余的人說再見,便大步邁開,小童默默地跟上去。
“你不用麻煩了,真的!”她說。
“沒關(guān)系!毙⊥卮。
他們默默走著。空氣在周圍滾動,張笑艷卻覺得窒息得直想拼命深呼吸。
“你和大銘……”小童突然開口。
“啊?什么?”
“你和大銘是認(rèn)真的嗎?”
“大銘社長?”張笑艷呆了一呆。
小童看著她的反應(yīng),搖頭說:
“對不起!問你這種事!我忘了你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你討厭我嗎?”
小童的問題一波波的,全是些讓張笑艷張嘴結(jié)舌,呆滯瞪眼的倒扣題,她沒防到他會突然這么問,怪怪的。
“今晚演出時,那場對手戲,你的嘴都閉得緊緊的。因?yàn)槭茄輵,所以反而能感覺得出你厭惡的心情。我想,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小童空踢空氣一腳,雙手仍插在褲袋里。
張笑艷突然覺得心涼涼的,那種虛弱感又來了。她強(qiáng)忍著說:
“你怎么會那么想?那只是演戲!我覺得很緊張,所以不知不覺就咬緊了牙關(guān)。再說,你女朋友……”
“她氣哭了,跟我攤牌!
“沒想到結(jié)局這么糟!也難怪,雖說只是演戲,誰受得了看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以外的人那樣摟摟抱抱。對不起!”張笑艷低聲地道歉。本來她就不想演的,果然,還是惹出了一堆麻煩和是非。
“干嘛道歉!又不是你的錯!”小童沉靜地說。
她嘆口氣說:“終歸是因?yàn)槲摇?br />
“算了!跟你不相干的!”地拍拍她的肩膀打氣說。
“早知道,當(dāng)初抵制到底,誓死不演就好了!”她又嘆了一口氣。
“別這么說!”小童停下腳步,慎重地看著張笑艷。“你是個很出色的演員,最好的對手人選,我是因?yàn)閷κ质悄,才答?yīng)接演這個角色的。我很高興你并不討厭我,也很高興能有機(jī)會和你同臺演出,不管別人怎么想,現(xiàn)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把公演演好,賦于角色新的生命,讓舞臺活起來,你說是不是?”
“嗯!”
張笑艷為小童這席話深深感動。原來小童是那樣執(zhí)著于對戲劇的熱情,而不計一切是非的。反看她自己,一直受困于過去以及身旁一些困頓的情緒中,不但差點(diǎn)拖累了別人的努力,也幾乎影響了演出的情緒,成為害群之馬,她實(shí)在該覺得羞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夜里的空氣竄進(jìn)肺,感覺胸口涼涼的。她說:
“謝謝你這么看重我,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全力以赴。我也很高興,能有機(jī)會與你同臺演出。謝謝!
小童再次拍拍她的肩膀,嘴角一揚(yáng),露出難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