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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無情草自春 第三章
作者:林如是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事情如果一開始,就順利妥當(dāng)?shù)脑挘苍S就可能有所圓滿,不致爾后遭一連串的楣運。偏偏,在相親當(dāng)晚,張笑艷有了很不好的開始。  

  她,遲到了。  

  也不曉得那個天才排的課,都大四了,還將課排到周末下午,她上完課已經(jīng)五點了。不巧,又被她社團(tuán)的大銘社長碰上,拉著她討論春季公演的細(xì)節(jié);場地已經(jīng)借到了,服裝道具也打理得差不多了,前二天也彩排過了,就是宣傳的問題叫人頭痛;還有,主角的演出準(zhǔn)備……

  大銘社長拉著她,喋喋不休,好像所有的成敗全都系在她一個人身上似的。

  戲劇社這項公演的戲碼,有個很哀怨的名字。叫“明月照溝渠”,講的是二女一男糾纏不清的愛情故事。  

  編劇阿祥不知打那抄來的靈感,寫出這么一出爛劇本,還簽名推薦張笑艷飾演那個癡情的女主角。她當(dāng)然拒絕演那種白癡的角色,可是孤掌難敵眾手,戲劇社眾家兄弟姐妹一致表決通過,認(rèn)為那個白癡角色由她飾演再適合不過。他們說,她有一雙深情的眼眸。  

  鬼扯!依她看,純粹是陷害她的陰謀。然而,盡管她千躲百閃,還是被拱上女主角的寶座。阿祥甚至威脅她,再不答應(yīng)的話,他就拒絕供應(yīng)她任何期末考的筆記講義。  

  她只好答應(yīng)嚀!可是她再怎么照鏡子,也看不出她有一雙“深情的眼眸”,每次排戲,總還是惹得導(dǎo)演扯帽大叫:

  “張笑艷,眼波流轉(zhuǎn)時要放入感情!感情你懂不懂?你沒談過戀愛!不要老是睜著一雙死魚的眼睛!”

  她幾次辭演,他們倒是團(tuán)結(jié),吭都不吭一聲,把她的話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微笑鼓勵。她沒輒了,只好繼續(xù)被導(dǎo)演指著鼻子罵是木頭、白癡,外加一雙死魚眼。  

  這會完,大銘社長拉著她,嘀咕的也是這檔事。戲排練得怎么樣了?心情培養(yǎng)得如何了?別在意導(dǎo)演的話,你是最適合那個角色了,要多多加油……

  等她總算能脫身的時候,已經(jīng)六點過一刻了。到處攔不到計程車,好不容易攔下一輛,一只男人的手,和她同時拉開車門。  

  “我先攔下的!”張笑艷邊說邊要側(cè)身坐入車內(nèi)。  

  那男的卻比她更敏捷,才瞬間,他就閃入車內(nèi)了。張笑艷趕緊挨著他擠進(jìn)車子里。  

  司機(jī)看著他們,尖峰時間,他可沒這閑工夫磨菇。  

  “你們兩位到底是那一個人先!”他不耐煩地說。  

  “我!”他們同時叫出來。好小子!張笑艷瞪著那名男子看。他也睨著她瞧。  

  司機(jī)搖搖頭,又問。  

  “到那里?”

  “紅磨坊餐廳。”又是同時叫出來。

  計程車司機(jī)咧嘴一笑,發(fā)動車子,按下計費表,邊說著:  

  “既然目的地相同,那就好辦!”

  張笑艷哼了一聲,把臉轉(zhuǎn)向窗外;那男的也哼了一聲,把頭轉(zhuǎn)向另一邊窗子。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丑的男人!衣冠楚楚,行為卻幼稚可笑!張笑艷微微皺了皺眉頭。  

  車子已經(jīng)盡量開得飛快,但到“紅磨坊”門口時,還是快七點了。她急著下車,手一揚,丟下車錢就開門準(zhǔn)備離去,倒楣的是,袖子勾上了那名男子胸前的扣子,一場糾葛又開始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手織的毛衣。勾到他的扣子以后,她急著想解開,誰知道毛線越扯越長,越理越亂,到最后纏結(jié)成一團(tuán)。兩個人只好下車解團(tuán)。  

  他哼了一聲,很是輕蔑,說:

  “蠢女人!也不會用點腦筋,只憑直覺行動,這樣會越扯越亂的!”

  他以為他是誰?竟敢這樣罵她!張笑艷氣得發(fā)抖,索性用力一扯,毛線卻依舊堅如鋼絲,紋風(fēng)不動。他卻又說話了,這次更輕蔑:

  “你白癡!這樣用力扯,會把我的扣子扯掉的!你賠得起嗎?”

  “一?圩佣眩l賠不起!”她倔強(qiáng)得不肯認(rèn)錯。  

  “哼!一?圩樱 彼刂氐赜趾吡艘宦。“你美哦!那有那么便宜的事,如果你扯掉我的扣子,我就要你賠我整套西裝!”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時間在這里跟你窮耗了,得趕快想辦法解法……跟我來!”

  他強(qiáng)拉著張笑艷進(jìn)入“紅磨坊”,同柜臺借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將線圈剪掉。結(jié)果,他的西裝完好如初,張笑艷的衣袖缺了一大角。  

  “你……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自私!”她不相信地看著她的衣袖。  

  “不然你想怎么辦?”他聳聳肩!斑@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闭f得一點也不慚愧。惡心瀟灑地走到靠窗的一個桌位,那里坐著一位風(fēng)韻十足的女郎。  

  真是倒楣透了!張笑艷抬手看了看衣袖,還是不相信她竟然會那么倒楣。差勁!全世界最倒楣的事都教她給碰上了!  

  現(xiàn)在心情這么惡劣,她實在無法對任何人有好臉色。她先躲入洗手間洗洗臉,拉拉臉皮練習(xí)微笑,然后才匆忙地出現(xiàn)在秦可咪他們面前。

  “很抱歉!遲到這么久。”她擺出剛剛在洗手間練習(xí)好久的,最友善的微笑。  

  “是夠久了!”秦可咪說,一邊將張笑艷拉下坐著。“來,幫你們介紹,這是許仁平,這是張笑艷!

  “你好!睆埿ζG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少了一截的袖子看來特別醒目。她訥訥地縮回手。  

  氣氛有點尷尬。那叫許仁平的,也不知道是真靦腆還是假害羞,跟個木頭一樣,怎么看都像個乏味的公務(wù)人員。張笑艷也懶得再開口,決定先飽餐一頓再說,反正是不用她自己花錢的。她問:

  “你們點餐了嗎?”

  “還沒呢!”秦可咪說:“為了等你。都快餓昏了。”

  她微微笑了笑,不表示什么?辞乜蛇淠敲撮_朗,她就放心了。若說全世界有什么讓她不舍的事,她最不愿意傷害的就是她的阿咪。從小她們就是這樣的依存關(guān)系,秦可咪是那么柔弱,需要有人來保護(hù)。  

  服務(wù)生離開后,鐘立文撥了撥跑到前額的一小撮發(fā)絲。即使是那么不經(jīng)心。還是讓張笑艷的心臟微震了一震。他微微一笑。對張笑艷說:

  “艷艷,仁平是我機(jī)構(gòu)里的同事。不過他是在醫(yī)學(xué)研究組。他比較不擅于和女孩子應(yīng)對,但是他為人很誠懇,很有學(xué)問。認(rèn)識久了以后,你就會曉得了。”

  他又轉(zhuǎn)頭對許仁平說:

  “仁平,艷艷跟我們是好朋友,美麗、大方,氣質(zhì)文好,F(xiàn)在你看到她本人,有什么問題就自己問她吧!”

  美麗?大方?氣質(zhì)好?是嗎?他是這樣跟別人推銷她的嗎?  

  鐘立文結(jié)婚后,就一改以前他們?nèi)嗽谝黄饡r的粗野,大男孩般的愛使壞,變得成熟穩(wěn)重,令人陌生。有時會令張笑艷突然一下子變得不認(rèn)識他,像這個時刻就是。那樣微笑的鐘立文,那樣介紹她的鐘立文,她突然一下子陌生了起來。  

  她靜靜地喝著水,視線越過對面的許仁平,散落在他身后的空間。  

  這家紅磨坊,名字取得真不好,不知怎地,總令她不斷聯(lián)想到裸胸的侍女和法國面包。還有一室迷蒙的煙霧以及各處名不見經(jīng)傳的落拓藝術(shù)家。

  許仁平干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她把視線收回來,看著他要說什么。  

  他拿起桌上的開水,掩飾什么似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推了推眼鏡說:

  “很高興今天能夠認(rèn)識你,張小姐。立文常常跟我提起你,感覺上好像已經(jīng)認(rèn)識你很久了。百聞不如一見,張小姐果然和立文描述的一樣美麗!

  鐘立文朗聲笑了,拍拍許仁平的肩膀說:

  “怎么樣?仁平,我沒說錯吧?艷艷的確值得夸口!”說著仰頭咕嚕地喝了一大口酒。  

  許仁平文干笑了兩聲,鐘立文文朝地敬了一杯酒。張笑艷看了看秦可咪,秦可咪則注視著她的丈夫。  

  氣氛消融以后,話題就揭開了。那個許仁平,剛開始還讓人以為他木訥羞澀,靦腆老實,其實滿健談的。他不斷問張笑艷一些問題,比如在那里念書?有什么興趣?喜歡些什么?平常都做些什么活動?還有,講一些關(guān)于他自己雜七雜八的事。三十歲人了,從事醫(yī)學(xué)研究;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喜歡爬山、打球,偶爾開車兜兜風(fēng);沒事時也跟三五好友一起唱唱卡拉0K,看看電影,品酒小酌一番……

  張笑艷悶悶地聽著,悶悶地笑著,悶悶地吃著。等會回家一定消化不良,她得記得買罐胃藥。  

  “……所以,你們兩個就這樣讓人轟出來了?”秦可咪的笑聲驀地在身邊響起,張笑艷一愣,不曉得他們在說什么。  

  他們?nèi)齻談得可真起勁。她靜靜地看著,聽著,吃著,覺得很無趣,眼光越過幢幢的燭影,四處飄忽。窗邊桌臺,有張詞人厭的面容,舉著酒杯,邪惡地笑敬她。  

  是那個家伙!那個跟她搶計程車,還毀掉她一只袖子的混蛋!她竟然忘了他也進(jìn)來這家“紅磨坊”了!他不知說了什么,他對面那個女郎笑得花枝亂顫。  

  張笑艷別過臉,低聲誼咒,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艷艷!艷艷!”秦可咪在叫她。  

  “。俊彼剡^神來,抱歉地笑了笑。  

  燭光下,秦可咪神采光艷動人,亮得跟搪瓷一樣。

  “你們的戲排得怎么樣了?”秦可咪問她,然后對男士們解釋道:“艷艷是戲劇社的臺柱,他們社團(tuán)這次春季公演,她是當(dāng)然的主角人選。”

  “那你呢?你是那個社團(tuán)的臺柱?”許仁平自以為幽默地問了一句。  

  秦可咪嬌笑著回說:

  “我?哎呀!我不行!我是‘回家社’的社長!

  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張笑艷只好他陪著干笑幾聲。  

  “啊,真巧!你們也來這里!”有個男性、充滿邪魅,讓張笑艷咬牙切齒的聲音。自她身后響起。  

  “趙邦慕!”鐘立文說道:“你也來了?什么時候到的?真巧!”

  “來一會了!”叫趙邦慕的家伙回答說:“約個朋友在這里。這位是尊夫人吧?”

  “啊!我來介紹!”鐘立文客客氣氣的:“這位是我太太,仁平你也認(rèn)識的,這位是張笑艷小姐。”

  聽鐘立文這樣說。他和許仁平及趙邦慕三人都是認(rèn)識的。不知是什么關(guān)系!同事嗎?不可能!張笑艷暗自搖頭,那家伙邪門得要命,調(diào)調(diào)一點也不像學(xué)術(shù)研究機(jī)構(gòu)里尖端研究員的嚴(yán)肅智慧形象。  

  趙邦慕很紳士風(fēng)度地和秦可咪握手寒暄,轉(zhuǎn)到張笑艷時,她無可奈何地轉(zhuǎn)身過去。仗著背對著秦可咪他們,她狠狠地瞪了趙邦慕一眼。他反倒笑了,執(zhí)起她的手,洋派地在上頭輕印一吻,揚聲說:

  “久仰了!你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美麗迷人!

  這話一出口,鐘立文的臉色煞時白若粉紙。許仁平一則臉莫名其妙的神態(tài),連秦可咪也不知所以。  

  趙邦慕轉(zhuǎn)身向鐘立文露出莫測高深的眼神,然后點頭微笑離開。  

  什么久仰?倒八輩子楣了,才會認(rèn)識這種人!  

  張笑艷轉(zhuǎn)回身,忽覺餐桌的氣氛變得很怪異。許仁平仍是那一副一無所知的懵懂,而鐘立文則面無表情,緊緊地盯著趙邦慕離去的背影。她看著秦可咪,秦可咪神色陰晴不定,只是望著鐘立文。  

  氣氛一直很怪異,她忍耐著一直到把飯吃完,然后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  

  “吃飽了!謝謝你們今天的招待。我還有事,想先走一步!彼D(zhuǎn)向許仁平,伸出手說:“很高興認(rèn)識你,許先生。”

  然后她抓起背袋,轉(zhuǎn)身就大步走開,根本不給他們回話的機(jī)會。  

  快走到門口時,秦可咪趕上了她,鐘立文也追上來了。  

  “艷艷,你不高興?”秦可咪說。  

  “沒有!”她笑得很燦爛,但她心里知道,那是她勉強(qiáng)裝出來的。“我真的還有事!你忘了?下二個禮拜,我們戲劇社就要公演了。剛剛來時,就是被社長拖住脫不了身才遲到的。他還叮嚀我,一定得趕回去排戲,否則戲劇社就沒得混了!你看,我責(zé)任這么重大,怎么顧得了兒女私情?”

  “可是你就這樣走了,太那個了吧!”秦可咪還是埋怨。  

  “對不起嘍!”她陪笑著:“只好麻煩你跟許先生解釋了!”

  “不管!”秦可咪還是鬧瞥扭。“你要送我們門票,請我們?nèi)タ垂菟阕鲑r禮!

  “不行!”她脫口叫出來,隨即壓低聲音解釋:“已經(jīng)沒票了,都被索取光了!”

  “明月照溝渠”不是什么好戲,絕對不能--張笑艷搖搖頭苦笑。真令人難以相信,過去那一段真相,活生生是這次公演的寫實。  

  “沒什么不行的!”秦可咪不管她的托辭。自己盤算著:“就算沒票了,你是主角,總有辦法帶我們?nèi)雸龅!?br />
  她轉(zhuǎn)頭向鐘立文求救,鐘立文卻幫秦可咪說:

  “就這么說定了。艷艷,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會向仁平解釋的!  

  “我……”

  “好了!快走吧!”秦可咪玩笑地攆著她出去。  

  在冷冷的街頭,張笑艷大步地走著。一輪明月彎彎,冷清地照在西天中。明月照溝渠--死阿祥,什么東西不好寫,偏偏抄來這出爛劇本!叫她怎么演!怎么演得下去!  

  知道了那段過去以后,每次排戲,她的心頭總是隱隱作痛著,好像在演自己那樣的不自在與悲傷。導(dǎo)演罵她成天睜著一雙死魚眼珠,殊不知她怕藏在里頭太多的感情被人探得。  

  大銘社長說,雖然常見她笑臉迎人,卻更?吹剿偷偷貒@息,像在傾吐什么,所以直覺認(rèn)為她最適合飾演那個情癡的角色。原來,在無意中,她的心事全被他看穿了。他誠懇萬求,她只好無奈地接過劇本。

  故事其實很簡單。甲女、乙女和丙男。三人原是一淘的、堅固的鐵三角。二女都暗戀著丙男,丙男的態(tài)度卻始終撲朔迷離。他像是多愛著甲女一點,卻又始終對待乙女很溫柔。有一天,丙男對甲女表露出愛慕之意,甲女為了顧及對乙女的友情,昧著良心拒絕了丙男。過不久,丙男卻突然熱心追求起乙女,對乙女作出了海誓山盟的約定。甲女得知,猶如青天霹靂。卻文必須強(qiáng)顏祝福。之后,三人的世界破滅了,甲女悄悄返到一旁,深情的眼光卻始終落在丙男身上。  

  可是,幸福的青鳥永遠(yuǎn)不知道陰暗處躲有悲傷的人兒。甲女癡守的深情,一點點地化作痛心的眼淚。她時常漫空凝望,沒有焦距的瞳孔中,有太多說不出的愁情。  

  丙男為什么突然變心呢?為什么不好好維持三人溫馨的情愫?答案出現(xiàn)在一個薄暮微雨里。乙女對甲女的哭訴纖悔中。  

  那一夜,意亂情迷,醉眼朦朧中,丙男錯將乙女當(dāng)作甲女,將乙女的身與心一起擄獲,待發(fā)現(xiàn)一切真相,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好負(fù)起責(zé)任。  

  乙女哀哀地說著,甲女覺得心在滴血,卻又無可奈何。丙男是個很好的男人,溫柔、體貼、負(fù)責(zé)任、自制力極強(qiáng)。愛上這樣的男人,沒有所謂的對錯,只是既然無緣,又能奈何?  

  甲女拒絕了所有人的追求,遠(yuǎn)離一切,避居在碧海青天處。海上月明。顯照有情人寂寞傷心淚。一個天涼風(fēng)清的夜色,甲女投身茫茫波濤中,從此,人世間不復(fù)再現(xiàn)她燦爛的容顏。  

  據(jù)編劇阿祥表示,這出戲中,他想表現(xiàn)的,是愛情中那種極度惆悵的無奈,愛情與友情兩難的心境,以及情與欲、肉與靈之間那種糾結(jié)掙扎的復(fù)雜關(guān)系。  

  丙男一直是自制力極強(qiáng)的人,可是他畢竟有著人性的弱點。他對甲女除了清純的愛意,更混合了原始欲望的渴求,但是拼命壓抑的結(jié)果,到最后,他錯亂了心愛的身影,為一夜的過錯,埋葬終身的快樂,也賠上了甲女一生的幸福。  

  阿祥說,精神戀愛美是美,可是人到底是受荷爾蒙作用影響的動物,既談感情,就要顧及肉體的感受。戀愛的美,在于清談柏拉圖之外,拉拉小手,親親小嘴,相纏綿擁抱的愛撫中。最美的感情,同時也是最合理的感情,其實應(yīng)該落實在情欲合一中。也就是說。愛情,其實是精神和肉欲的合流。  

  他又說,談情說愛其實是絕對自私的。愛到深處也許無怨尤,但想獨占對方的心情卻是絕對必然的。為友情犧牲愛情。究竟是否值得?故事的結(jié)局表達(dá)了他最直接的感受。  

  甚至,他明白地指責(zé),深情是好,可是甲女的癡守與犧牲,根本是笨,絲毫不值得。雖說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但到底是她自己放了手,恕不得旁人。為了成全友情,她不但毀了自己的幸福。也害了丙男一生的幸福。感情是絕對需要勇往直前的,顧忌太多、不坦誠。是絕對無法幸福的。  

  劇本剛出來時,他們一伙都為他前衛(wèi)的思想、表現(xiàn)的手法目瞪口呆。乍舌不已,擔(dān)心校方不會通過這樣的劇本。不過,導(dǎo)演將這出戲處理得細(xì)膩感人,干凈俐落,也就沒人表示什么。  

  乙女和丙男的床戲,導(dǎo)演用暗場帶過,藉用聲響音樂表示暗夜中,人類最原始欲望的呼喚。倒是男主角對女主角表示露骨愛意的那一幕,導(dǎo)演堅持要演出那種激烈感。深深教張笑艷感到為難。  

  那一場戲,男主角向女主角表達(dá)情意,欲望與情愫交雜纏斗,有靈的訴求,也大膽刻畫了欲的聳動。而女主角在思慕渴望的心情反應(yīng)下,有熱情的回應(yīng)。也有罪惡感的表露。  

  這場男女主角對手戲,纏綿至極,又尷尬之至,每次排演,張笑艷都要求導(dǎo)演先跳過。這一次彩排,她又這樣要求,導(dǎo)演氣得跳起來大叫!  

  “什么時候了!你還這樣要求!戲還演不演啊?這場戲是整出戲的靈魂所在,演不好,整駒戲就砸了,你……好……你自己……想想!”

  他氣得口吃,丟下劇本,帽子一摔就走了。  

  大銘社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鼓勵她;飾演男主角的小童也摸摸她的頭,打氣加油。其實,全幕表達(dá)欲望訴求的肢體動作并不是那么令人難堪,可是,她就是打不開心結(jié)。那一幕,總讓她沒來由地想起三年前失眠的那個夜晚……

  回家時,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張笑艷--果然是你!”

  來人停在張笑艷面前,驕傲的神情。不可一世的跋扈。  

  張笑艷懶懶地看他一眼。這個人,專門跟她過不去!  

  “我不相信你那么健忘!”他說,自信得該殺頭:“今晚過得還愉快吧?希望沒有因為我們的糾纏而掃興!”  

  “你們的糾纏?”她張大眼睛瞪著他!澳阋詾槟闶钦l?誰跟你有糾纏了?”

  “那!這不是?”他抓起她的手,袖口處缺了一截。  

  他不提,她還真的忘了;這一提。又讓她火冒三丈。今天真是黑云遮天,背透了!她甩開他的手,把手縮回去。  

  “你去死吧!”她大聲罵出口,接著回身走向另一頭。  

  “脾氣不要這么大!”他又抓住她!跋嘤H失敗了,就拿我出氣?”

  “什么?”她再度把他的手甩開。憤怒地瞪著他。  

  他一點也不以為意。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說:

  “相親這回事,一點也不羅曼蒂克,我還奇怪,你怎么會做這種庸俗的事。而且還是跟許仁平那個家伙,原來是鐘立文那小子在搞鬼!”

  張笑艷奇怪地瞧他一眼,問說:

  “對了!你和立文他們認(rèn)識,你們是……”

  “嗯!”他點點頭,根本不等張笑艷把話說完。  

  張笑艷懷疑地看著他。這個趙邦慕,憑他那一身輕浮的氣質(zhì)也進(jìn)得了那種尖端水準(zhǔn)的學(xué)術(shù)機(jī)構(gòu)?  

  “你懷疑我?”趙邦慕眉毛一挑,看出了她的疑惑。張笑艷哼一聲表示回答,又懷疑地問:

  “你認(rèn)識我?--我是說,你以前見過我?”

  趙邦慕俯身將臉貼近,靠近張笑艷的臉,答非所問地說:

  “你果然名不虛傳,和傳聞中一樣漂亮--簡直美得不像話!”

  然后他直起身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就不再搭腔。  

  “傳聞?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趙邦慕睨了她一眼說:“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白癡,可惜了一副花容月貌!

  “趙邦慕!”張笑艷大叫。這個人說話連諷帶刺,刺耳極了,“你不說就算了。何必這樣子陰陽怪氣!我自己會去問立文……”

  這種人,一點都不可愛,和鐘立文差太多了……

  “少把我跟那個低能兒擺在一起!”趙邦慕突然抓住她,威脅地逼近她的臉龐。  

  張笑艷聽得不由怒火中燒,他怎么可以這樣說立文……

  “低能兒?你憑什么這樣批評立文?你才是個自大驕傲、目中無人的大混蛋!”

  他并不生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哦!生氣了?”他依然抓緊她的手!拔遗u鐘立文那家伙,你心疼了嗎?何必呢!人家自有老婆為他不平,你算什么?你喜歡他是不是?你叫他‘立文’……嘖嘖……”他搖搖頭!翱蓱z!沒想到你這么純情!他知道嗎?你偷偷地愛慕著他……”

  她不等他說完。伸手甩他一個耳光;卻被他接個正著,兩手全陷入他的掌握中。  

  “心虛了?”趙邦慕笑得更邪惡了!胺判模∥也粫鷦e人說的--尤其是他那個漂亮的老婆。不過,聽我的忠告不會錯,鐘立文那家伙不值得你喜歡,至于許仁平那滑頭,那更不用提了。”他放開她,松了松領(lǐng)帶。“害我浪費了美麗的約會,原來是這么回事--該死!”

  張笑艷雙手交替揉著手腕,卻為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你特地來的?就為了取笑我們這次相親?為什么?”她迷惑不已。  

  趙邦慕叨了一根菸,將手插入褲袋說:

  “我想看看,傳聞中那個美如天人,讓那個低能兒心動不已,甚至不惜拒絕所長提親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模樣--原來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罷了!”

  傳聞?又是傳聞!這句話讓張笑艷迷惑極了!顧不得趙邦慕話中的刻薄,她緊抓著他的臂膀問:

  “傳聞?到底是什么傳聞?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趙邦慕咬著菸,斜睨了她一眼說: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聽她這樣回答,趙邦慕覺得有點意外。他把菸拿下,輕輕撥開張笑艷的手走開。  

  她跑上去,跟在他后頭。他停下腳步,三百六十度一回轉(zhuǎn),面對著張笑艷,神情是今晚他們相見,唯一的一次正經(jīng)與認(rèn)真。  

  “何必呢?這對你而言已是無關(guān)緊要,沒什么意義的往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知道了就能消卻心中一團(tuán)疑云。”

  他認(rèn)真地看著她,研究著她,然后點頭,繼續(xù)走著。  

  “當(dāng)年,所長不知看上鐘立文那一點,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大家都羨慕那家伙運氣好,被所長看上,有可能從此平步青云,前途無量!

  “誰知那家伙,不曉得那根筋不對,竟然拒絕了!消息傳開來,群情沸騰,搞得全所雞飛狗跳。有個好事的家伙,就偷偷盯上鐘立文,想挖出他拒絕的因由,卻意外發(fā)現(xiàn)鐘立文最呵護(hù)的寶貝。就為了那個寶貝,所以他才放棄了光明的前途!

  “那家伙回來,加油添醋,把鐘立文的寶貝形容得強(qiáng)過天仙下凡,宛若西施再世。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干人就醉倒在他的天花亂墜里。后來那家伙不知怎么搞的,說是思念成疾,精神因而錯亂,被送進(jìn)了療養(yǎng)院--我看他根本原來就是神經(jīng)有病!可是所里那些白癡,硬說是怕受了蠱惑,為了鐘立文的寶貝,才會茶不思、飯不想,終至發(fā)瘋!

  “如此一來,大家對鐘立文的寶貝就更加好奇了。連所長也不例外。有一天我有事找所長,無意中聽到他和鐘立文的談話。所長在問他有關(guān)他那個親愛的寶貝的事。我沒有興趣在那里當(dāng)‘門神’,很快就離開了。不過,我還是知道了他的寶貝名字叫‘張笑艷’。”

  “過不久,鐘立文就結(jié)婚了。我看見喜帖,直覺就知道不對。新娘的名字印的不是笑艷如花的那個美眷。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大家都以為新娘就是他那個寶貝。喜宴那天,一伙人都興沖沖地,爭著目睹新娘的廬山真面目!

  “新娘果然長得嬌艷動人,依偎在鐘立文懷里,十分惹人憐愛?墒俏抑啦粚Γ遣皇撬铉姁鄣膶氊。沒有人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因為從沒有人在那之前聽過、見過鐘立文笑艷如花的那個寶貝。”

  “上個禮拜,算我運氣不好,不小心聽到許仁平那滑頭在講電話,他正不知在跟誰夸口吹牛說他要和一個美麗大方的女孩相親。那個大嘴巴,就會夸口!總之,我知道了‘紅磨坊’,知道了‘張笑艷’。你不知道我當(dāng)時的沖擊有多大!是好奇吧!我推掉了所有的約會,跟過來看看。”  

  “我總算如愿以償,一解多年心頭的疑惑。卻沒想到傳聞中的天人,竟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說實在的,所長的女兒比起你不知道要強(qiáng)多少!你啊!怎么看,橫看豎看,怎么發(fā)育不良!”

  原來,鐘立文對她是那樣的心腸!他為什么不說?為什么?!老天這么作弄她!  

  “我就知道你聽了會受不了!”趙邦慕用力扳起張笑艷的下巴,臉貼得好近,清澈的眼睛看來格外讓人心驚。  

  “你少動手動腳的!”張笑艷毫不客氣地?fù)]開他的手。  

  他撩起她的長發(fā),在鼻前聞了一下,嘻皮笑臉地說:

  “果然是乳臭香。我這么博愛的人,聞了也不禁要搖頭嘆息!”

  “什么博愛!我看你根本是--”張笑艷咬住了唇。  

  “根本是什么?”他嘲弄地問。  

  “根本是--”她又吞吐了一會,受不了他的嘲弄,咬了咬牙說:“根本是動物發(fā)情,荷爾蒙作祟!”

  自以為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其實不過是動物性荷爾蒙在作怪,他們卻沾沾自喜,自以為風(fēng)流過人!  

  平心而論,趙邦慕其實是很有男性氣概的人,可是也許是初相見的印象太壞,讓張笑艷無法對他產(chǎn)生好感。想起計程車上那一幕,她仍有股氣在胸口,忍不住脫口說道:

  “你實在是個很沒風(fēng)度教養(yǎng)的人!”

  他聽見這話,揚揚眉目說:

  “是嗎?但是很快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這話并沒有夸口,他的確是個充滿男人味的人,混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讓人迷魂的男人香,還有一種令人不自在的野性陽剛。  

  長得太好看的人,都有一種優(yōu)越感--大概因為感情得手得太容易--通常也都不太會珍惜對方?墒沁@種人,氣焰盛,驕傲的皮相作祟著,別人也容易提防。危險的就像趙邦慕這種族類,說他英偉俊逸過人,倒也未必,可是那一身說不出的迷魂香,舉手投足間不經(jīng)意的瀟灑散溢而出,就是能蠱惑得人軟暈暈的,為他癡狂,為他迷顛。

  張笑艷雙手抱胸,突然警惕起來。趙邦慕邪氣一笑,回過頭來:  

  “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和疼你的!”突然語調(diào)一轉(zhuǎn),他壓低了嗓子,用誘惑的磁音幾乎要貼著張笑艷的耳垂說:

  “我發(fā)誓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疼你的,我的寶貝……”

  張笑艷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停下腳步,然后搖頭后退,驚惶地注視著他。他似笑非笑,做勢要欺身擁抱她,她拔腿跑開,快速竄過快車道,跳上一輛欲開的公車,惶惶溶入夜幕中。  

  那個趙邦慕一定是瘋了,不然就是腦筋不清楚,說那是什么話嘛!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他的用意究竟為何。  

  下了公車,她慢步走回家,卻見鐘立文站在她公寓門前等著,她安靜地打開門,才問他說:

  “怎么來了?阿咪呢?”

  他靜靜地走進(jìn)來,沒有回答,過了半晌才說:

  “不是說要排戲嗎?”

  這次喚她沒有回答,在他對面坐下。  

  “艷艷!”鐘立文喚了她一聲。她抬頭,笑了笑,然后搖頭。  

  “你不喜歡仁平?你覺得他不好嗎?”

  張笑艷又微笑搖頭,好一會才聳肩說:

  “談不上好不好,或者喜不喜歡。你知道,我這么做全是為了阿咪。現(xiàn)在我被公演的事整得都快煩死了,那有心情去想那些東西。你……還是幫我回掉吧!”

  “別急!你現(xiàn)在只是為了公演的事煩心,等事情過了,就不會那么煩躁了。我會跟仁平解釋這情況,等你公演結(jié)束后再談。不過,艷艷,不交往看看,你不會知道他人好不好,別回絕得太快好嗎?”

  “立文!”張笑講微怒帶傷地看著鐘立文。他這樣一意撮合她和別人來往是什么意思!為了彌補(bǔ)良心的不安嗎?他真的不明白她對他的心情嗎?  

  “唉!”鐘立文嘆了一聲。“你這是何苦……”

  他這聲嘆息讓張笑艷的眼眶紅了起來,很快地,淚珠已成串。她伸手揮掉它們。  

  電話聲這時響起來,沒有人去接它,答錄機(jī)替她回答。

  對方急切熱心的聲音傳來:  

  “艷艷,我是媽媽。阿咪說你今晚相親的情況很不錯,你們彼此都對對方有好感。如果是這樣,那天你就帶那位許先生回家,讓爸爸和媽媽看看,聽到了沒有?你啊!就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氣,長不大,讓我和爸爸替你擔(dān)心這么多!要記得哦!找一天帶那位許先生回家!”

  張笑艷聽著,楞住了。秦可咪為什么要說謊,是為了安慰她父母親大人嗎?可是她這樣做,根本是落井下石,把她害慘了!她又得費一番工夫和她父母親大人磨菇了。  

  “阿咪真是的!為什么要那么說!”張笑艷不禁埋怨道。  

  鐘立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說:

  “她這也是好意的!”

  “好意?是啊!你們都是為我好--不過,你們不用為我操心了,男朋友我自己會找。”

  “艷艷,”鐘立文又喊了她一聲,張笑艷這些負(fù)氣的話讓他聽了覺得很心痛。  

  “對不起!”張笑艷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心情就是覺得很惡劣!大概是碰到那個瘋子的緣故!”

  “瘋子?誰?”

  “還不就是那個趙邦慕!跟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想到剛才他在她耳旁說的那些話,就令她不寒而栗。  

  “他對你怎么了?”鐘立文抓住她,神情激動,激烈的反應(yīng)把她嚇了一跳。  

  “沒什么!他只是跟我開了一些惡劣的玩笑!”她說。  

  “哦!”他放開她!皼]什么就好!”然后沉默了一會,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說:“你要小心他,他……名聲不太好。”

  他名聲不好關(guān)她什么事?張笑艷微微一搖頭,并沒有將鐘立文的話放在心上。  

  “他究竟對你說了些什么?”鐘立文又問。  

  張笑艷想起那些所謂的“傳聞”,她嘆了一口氣說:

  “他跟我說了‘傳聞’的事!

  鐘立文啞然了一會,才面帶苦色說:  

  “他怎么會知道?”

  “他無意間聽到你和所長的對話,所以……”

  原來趙邦慕早就知道一切,剛剛在“紅磨坊”時才會以那種挑釁的眼光看著他!  

  “那么,他會到那里,全是有意的,不是巧合?”

  “嗯!”

  鐘立文突然將張笑艷摟入懷里,緊張地說:

  “艷艷!你要聽我的話,離他遠(yuǎn)一點,我怕他不懷好意,他是個危險人物!”

  “你放心,我會像躲瘟疫一樣避著他。那家伙太可惡了,想到我就一肚子氣!”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艷艷,仁平的事……”

  “別提他好嗎?”

  “可是……”

  “我說過,男朋友我自己會找!”舊事重提,讓張笑艷的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她掙脫鐘立文的擁抱,沉著臉走到一旁。  

  “對不起!我……”

  “算了!我盡量好嗎?我還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我父母親大人呢!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艷艷!”鐘立文又摟住她,三年前那個夜。同時回到他們的腦海里,那使人意亂情迷的記憶……

  她也摟著他,傷心地哭了。山盟雖在,錦書難托。心愛的身影盡管近在咫尺,但是隔著一紙婚姻的承諾書,她對他的這份愛,他們彼此之間的那份情,注定無法成全。  

  擁抱成纏綿,只是不忘情?墒牵匆龅臏I,卻滴潺成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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