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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王子 第四章
作者:連亞麗
   
  沈侃由屋內(nèi)的廚房看出去就可以看到他們,玩得很高興嘛!他生氣極了,像是吞了一整瓶的陳年老醋,真想把塔可關進車庫里永遠不讓它出來。

  “鈴……鈴……”屋里的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

  沈侃隨意的抹抹手,拿起話筒夾在頸窩。“喂?”

  “沈侃?”這聲音挺熟的。

  “我是!

  “我是葉其。”

  “葉大哥?你怎么打電話來了?”

  “我聽沈倫說你到那兒去了,才想打電話問問!比~其的聲音有著一絲明顯的不安。

  “嗯,我正好也想問你,彧君到底是你什么人?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還被她嚇了一跳呢!”他并沒有對葉其說出兩人現(xiàn)在的關系。

  “她……她是我的女兒!

  沈侃手中的盤子險些掉落;沒想到她竟是葉大哥的女兒!

  “怎么……以前從沒聽你說過?”葉大哥今年不過才三十九,還未婚。

  “我一時也沒辦法解釋……她好嗎?”

  “呃,”要是葉大哥知道自己現(xiàn)在與他女兒交往密切,不知是否還會這么客氣?“還……還好啦,前幾天生了一場小病,小感冒而已!彼皶r阻止葉大哥發(fā)言!耙呀(jīng)好了,她現(xiàn)在好得很,正在跟塔可玩呢!要不要我叫她來跟你說幾句?”

  “不……不用了,她不會聽的!彼竺婺且痪湔f得很小聲。

  沈侃猛然憶起彧君曾說過她從小由母親一手帶大,而葉大哥……

  “我明白!彪m然無法將拋家棄子的父親與葉大哥畫上等號,但沈侃仍能明白他和彧君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問題存在。

  “她有沒有提過什么?”

  說自己沒有父親,這算不算?沈侃有些艱澀的開口:“沒有!

  “怎么說才好……我并不是個好父親!比~其無奈的說,讓沈侃無法接上話!翱刹豢梢月闊┠阍谶@段時間內(nèi)多看著她?看來你們處得不錯!

  “還好啦!”沈侃寒毛直豎,訥訥地答道。

  “有什么事的話請你務必與我聯(lián)絡,我留個電話號碼給你,無論什么時候你都可以打來。”沈侃依言將他的電話號碼記了下來!皠e告訴她我有打過電話……她不喜歡的!

  “好!鄙蛸┖貌蝗菀撞艗煜码娫,葉大哥的叮嚀足以讓他列出一大張單子來,這不禁讓他感到疑惑,像這樣一個關心著彧君的男人,真的會是一個壞父親嗎?

  他一邊想著,一邊取出冰箱里的食物解凍,眼睛往外飄去,搜尋著塔可和彧君的影子。

  咦?怎么一轉(zhuǎn)眼他們就不見了?

  他往四周望了望,沒看見人影,心想大概是換地方玩了,低頭不甘心的繼續(xù)做事。

  “沈侃……”

  沈侃幾乎是一聽到聲音就抬頭,是他聽錯了嗎?那是……

  “沈侃……救……我……”

  沈侃瞥向窗外,竟在游泳池里看見了不該有的東西。

  該死!是她!

  他的魂簡直都快被她嚇散了,他沒命的奔出室內(nèi),往游泳池的方向沖去,深怕來不及她便會消失在自己眼前。一個箭步躍進池中,伸長了手臂猛力朝她載浮載沉的地點劃去。

  “我抓到你了,別慌!”他急切的握住她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

  “沈……”硬生生地吞了一口水,她害怕極了。

  沈侃將她拖回岸邊,推她上岸,兩人濕答答的滴著水,彧君則被水嗆得咳嗽不止。

  “我不是叫你不要接近游泳池嗎?你還往下跳!”沈侃一穩(wěn)住呼吸馬上開罵。

  “別……罵我?瓤取睆质且魂嚸涂。

  看她咳成那樣沈侃雖然心疼,但剛才那驚人的一幕仍讓他氣得半死,一邊幫她拍著背一邊念個不停。

  “別罵?我還想打人呢!你想自殺,順便在死之前把我嚇死是不是?”他不停的在她耳邊咆哮。

  彧君忍無可忍的推開他站起身,走沒幾步路又跌坐在地上。沈侃見狀,連忙跑了過來,語氣也變得比較柔和。

  “我在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謝啦……咳咳……”她還是猛咳。

  他真的不應該在這時候吼她,他只是氣壞了,也嚇壞了。

  “我承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兇你!彼麑⑺W避的臉龐轉(zhuǎn)過來,真切的說道。

  “你……咳……算了!彼杂种,咳嗽逐漸好了一些。

  “怎樣?”

  “沒什么!彼郎蛸┦菗淖约翰艜诓粨裱裕虼艘膊辉僮肪克膽B(tài)度。

  “你怎么會在游泳池里頭?”

  “塔可……咳,我丟木頭,木棒撞到了墻,彈到池子里,咳……塔可就跳了進去,我只好去救它。”她沒忘記塔可是他的愛犬,如果有了什么閃失,她可擔待不起,畢竟她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

  “你去救它?它會游泳啊,哪需要你去救,你大可叫我過來,誰要你傻頭傻腦的也跟著往下跳?你根本不會游泳。 

  一想到她在水中浮沉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又吼了起來。

  “它會游泳?”彧君真快昏倒了,天!那只大笨狗明明就是一副快溺斃的模樣,而且它又那么重,她以為它不行了所以才舍身救犬;沒想到……

  “可是它明明兩只腳一直……反正它……”她仍不相信塔可會游泳。

  “你有沒有聽過一種叫‘狗爬式’的游法?”沈侃忘了剛才的不快,反而有了想笑的沖動。

  “狗爬式?”是有聽過,她居然被一只狗耍了。

  塔可也從水里爬上了岸走近他們,一臉傻乎乎的看著眼前的兩只落湯雞,仿佛在問他們?yōu)槭裁匆彩菨駶竦模?br />
  “可惡!”彧君覺得又好笑又生氣!俺羲桑 

  塔可一臉無辜,不知道為什么會被罵,然后一個預備動作——

  “塔可,不行!”沈侃似乎早知道塔可要做什么,馬上大喊要它停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大狗用力將身上汲滿水的毛使勁甩出,一時水花四濺,沈侃和彧君來不及閃躲,只能乖乖的“淋浴”。

  “哦,我的天啊!”彧君慘叫。

  “抱歉,它家教不太好。”沈侃憋著笑說。

  兩人隨即爆笑出聲。

  ???

  “你是做什么行業(yè)的?”

  因為彧君不會游泳,沈侃帶她到小溪里玩水,兩個人衣服都濕透了,只好坐在溪邊曬太陽。還好現(xiàn)在是夏天,衣服濕了反而挺涼快的,彧君和沈侃一同窩在草地上,塔可則趴在一旁,一同享受著午后慵懶的時光。

  “打球!鄙蛸┐鸬煤芎唵。

  “藍球?”她的語氣并不十分確定。

  “因為我很高你才這么猜的?”

  “不是,上回我們出去,有一個小男生拿了籃球要你簽名,你忘了?”她提醒他。“而且你看的錄影帶全是NBA的比賽,要我猜不中都很難,你很有名嗎?”“你想要什么答案?”他撫著她的長發(fā)。

  “我不知道!币话氲乃M谇驁錾下暶笤耄硪话氲乃齾s又希望他只是個無名小卒。從那天在街上被人圍著要簽名的情況看來,他似乎不像是個默默無聞的球員!拔蚁肽愦蟾藕艹錾!”

  “你不喜歡?”沈侃發(fā)現(xiàn)她語氣中有些落寞。

  “不是,我……我只是怕自己配不上你!彼皖^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小手。

  “別說這種傻話,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彧君突然坐正,并用她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沈侃,我好擔心!

  如果他肯對她說幾句甜言蜜語,就算是安撫自己的也好,她就不會這么沒安全感了。

  沈侃心生不忍。“沒什么好擔心的,有我在!”他突然產(chǎn)生一種想保護她的感覺,要是有人敢傷害她,他準會把那個人大卸八塊。

  “我怕我們會分開!

  “為什么?我還有……”他并沒有說完,開始猶豫起該怎么告訴她,他還有半個月就要離開這兒的訊息!案嬖V我,你會在這兒待多久?”

  彧君并沒有忽略他那欲言又止的口吻,輕嘆了口氣站起身。

  “我還不確定,也許會在這兒住下來吧!”這世界并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而這里有著他與自己的回憶。

  “噢……”他只是應了一聲。

  心頭驀然間涌上的失望令她有點無法招架,就只是這樣?他連一探究竟的興趣都沒有?

  “哇!衣服都干了!”她裝出愉悅的口吻,拍拍身上的草屑。“走吧,該回去了。今天輪到你煮飯,可別想賴!

  憑她這半生不熟的演技,想騙過沈侃實在難如登天。不過他還是選擇了不去拆穿她,溫吞的站起來,走向兩人的交通工具。

  “上來吧!”他坐上單車,一手搭上車把上。這輛車并沒有后座,他讓出座位前的橫桿,那一向是她的寶座。

  和他共騎一輛鐵馬一直是很棒的經(jīng)驗,沈侃的身子離她好近,她總是抱著他的腰,在他踩著車子的時候偷吻他的下巴。而此刻她并不想靠他太近,共乘腳踏車并不是個好主意。

  “我要和塔可賽跑。”她回頭招呼著塔可。“塔可,來追我啊!”

  塔可呆了一下,馬上跟在她后頭拔腿狂奔了起來。

  長發(fā)隨著她的奔跑擺蕩飛揚,聽著她不真心的笑聲,嘴里竟有了苦苦的味道。

  該說的話一直沒出過口,終于悶出苦味了……

  他的心情并不見得比她好,再多的承諾對戀人來說都是不自由的捆綁,而他還沒能從這愛戀里體會到更多,又如何能勇敢的拿繩子往身上套?他得再考慮考慮。

  直到女孩和大狗在他眼前成了一個小黑點,他才猛然回過神急起直追,好不容易才在別墅前趕上了他們倆。

  但彧君不再移動腳步,漠然的眼神則落在遠處。

  沈侃隨著她的眼看去,只見一輛轎車正揚著灰塵疾駛而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太對勁。

  那輛轎車漸漸的駛近,彧君隨著它的靠近而逐漸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神變得愈來愈淡漠,甚至是輕蔑的,如她所預測,那輛車停在小別墅的院子里。

  一男一女幾乎等不及轎車停穩(wěn)便打開車門。沈侃認得那名男子,他是葉其,那名女子他喚不出名字,但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看過她。她看來大約三十歲左右,身上有著一股成熟女子的風韻,但她臉上那副憂心如焚的表情令沈侃莫名其妙。

  他們并沒有跟沈侃打招呼,沈侃也默不作聲的靜觀事情的發(fā)展。

  “彧君!”那女人似乎并不熟悉這個名字,一聽她喊彧君的方式就知道她們并不熟。

  “彧君……”葉其則喊得有點遲疑,像是料準了她會對他們視若無睹。

  彧君冷冷的看著他們,臉上的不屑溢于言表,“滾回去!”只有三個字,但在場的人全被她的話止住了步伐。

  沈侃從沒聽過那么冷漠的語氣,他無法相信那竟會是由彧君口中說出來的。她一直都是嫻靜嬌柔、甜美可人的,怎么可能說出這么無禮的話?再怎么說這棟別墅都是葉大哥的,他當然可以在這兒自由出入,更何況他是她的父親,哪有人用這種口氣和自己的父親說話的?或許他們之間有誤會存在,但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豈會為了一點小小的誤會而崩解?她這種態(tài)度未免有些過火,葉大哥是她的父親又不是她的仇人。

  “彧君,你——”沈侃不禁想代葉其說她幾句,但責備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葉其截斷。

  “沈侃,別罵她!比~其護女心切的說,“這全是我不好,我應該打個電話來的,彧君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我們來得太突然了,你別怪她。”

  彧君扯動嘴角,不屑的由鼻子里哼氣,以示她的不滿。

  林明若向前移了兩步,用著祈求的口吻說道,“彧君,你病好了沒?媽一聽說——”

  “住口,”彧君大喝一聲!澳悴皇俏覌專愀闱宄,我柳彧君的母親是柳薇,不是你,你不配當我的母親,少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彼龂绤柕伛g斥。

  沈侃不知所措的站在他們當中,處境十分尷尬,看來在場的人只有他不知道其中的內(nèi)情,聽了彧君的話他又了解到這一切并不單純。

  但不管怎么說彧君的態(tài)度還是不對。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們是專程來看你的,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沈侃出言教訓。

  林明若因沈侃的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她一眼便認出了沈侃。

  那比一般人高大的身影是不容許她遺忘的,再加上他們還曾在一個盛大的慈善晚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沈侃捐出了他十八歲生日時祖父贈予他的名表,在激烈的競價之后,沈侃的手表不負眾望的以令人咋舌的天價賣出,不過更驚人的是,得標者……國內(nèi)知名的景升集團老總裁竟是沈侃的親爺爺,也就是那只名表的贈予者又買回了孫子的手表物歸原主,而沈侃就是旅美知名小提琴家沈越和方明明的獨子之消息不但震撼了全國,也成了隔日報上的頭條新聞。

  “你和他們說好的是不是?”彧君悲憤地怒視他,原來他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了。

  “我……”沈侃不懂她在說什么,但她的神情是那么哀傷,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痛,他想把她拉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問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此刻的情況卻不允許他如此,還有葉大哥和那個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在。

  “走!我要你們馬上走!你說過不會來打擾我的!”她指著葉其叫道。

  她好想哭,連沈侃都站在他們那邊,她本以為他會是這世界上唯一會幫她的人;沒想到他居然為了那對狗男女而責怪她,誰來告訴他,她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不!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彧君;匮蹨I,不想用淚水來引誘沈侃站在她這邊,隨他去,他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好了,反正他又不愛她,反正這個世界打從她懂事以后就一直和她作對,也不差這一次了。

  “彧君,我……”葉其的傷痛不減于她,自己的親生女兒竟視他如仇敵,怎教他不痛心?

  “好!你們不走,我走!”她頑強地說道,在眼淚還未潰堤之前沖進了屋子。

  “彧君!”林明若心碎地喚道,“好,我們走,我們走就是了。”

  她像個嬌弱的娃娃哭倒在葉其的懷里。

  沈侃看著跑進屋里的彧君,心頭慌亂得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眼中的彧君一向是笑口常開的,他突然感到憂心如焚,自己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背棄了她,而此刻她又躲在屋子里,在他無法掌握的地方,也許她正在哭,也許她在生他的氣,也許她從今以后就不再理會他了。

  “我不該唱那首歌的,我就知道會這樣!绷置魅糇载煵灰。

  沈侃在煩亂之間并沒有忽略她的話,他依據(jù)種種的線索推測,開口問道:“那首‘悲傷’真的是彧君寫的?”

  “你怎么知道?”葉其和林明若皆吃驚的看著他。

  “我聽她唱過!

  “她……唱了?”林明若問道。

  沈侃不是學音樂的人,一時也找不出可以形容的句子!耙苍S她很……很‘悲傷’吧!”

  “她承認那是她寫的嗎?”事實上彧君根本不承認自己是那首百萬金曲的創(chuàng)作者,她有可能會向沈侃說嗎?

  沈侃不自然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然后他搖了搖頭。

  “其……”林明若含淚喚道。

  創(chuàng)作者所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對作者本身來說是何其重要,尤其像“悲傷”這一類聽了即能了解作者心意的歌曲,這得花她多久、多大的心血才能完成?誰知彧君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首歌賣給了……想必她一定是悔恨交加。

  “別想太多!比~其對林明若的體恤顯而易見,沈侃再怎么遲鈍也料得到他們之間有著什么關系。

  “她的病才剛好,又沒有地方可以去,這一走是能走到哪里去?”林明若哭道,“其,我們快點走,別讓她真的離開這里,好不好?”

  葉其只得無奈的點點頭。

  “我去看看屋子里有沒有缺什么,再派人送來,她一個人少了什么都不方便!比~其那為人父的關懷表露無遺。

  “嗯,你去吧,我在這兒等好了!绷置魅羰帐捌鹧蹨I!吧蛸,你可以陪我一下嗎?”

  沈侃臉上有著驚訝,但他并沒有拒絕,事實上他很想從他們口中得知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件事的好奇出乎自己的想像,或筆是因為……它和彧君有關吧!對于和她有關的事物他都迫切的想了解,也許從這位女士口中可以得到他想知道的,所以他便留了下來。

  一待葉其走遠,林明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那種傲然不群的模樣看起來和彧君如出一轍。

  “你一定很奇怪,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吧?”

  沈侃懷疑的點頭,沒有答話,想看看她這突來的轉(zhuǎn)變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扶養(yǎng)彧君長大的女人叫柳薇,我想彧君可能和你提過?”她說到柳薇時眼里閃過一絲奇妙的光影。

  “嗯!鄙蛸┤允遣欢嘣。

  “柳薇是我高中時代最要好的朋友,她人長得美、家世又好,既是學校師長眼中的高材生,也是校園里男孩子傾慕的佳人。琴棋詩畫無所不能,簡直就是無可挑剔的完人,可惜她認識了我。我從小無父無母,一直都是寄人籬下,靠著一些窮酸親戚接濟,和她衣食無缺的世界簡直是天壤之別。我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沒有人愿意與我為友,可是她卻排除眾議接納我,一心想幫我走回正途。我想靠著自己的能力過活,如果能進入自己夢想中的演藝圈度,我就有辦法完成心愿,成為有錢有勢的人物。她鼓勵我追求理想,在她的幫忙之下,我參加了一個有名的歌唱比賽,如愿的得到了最高的榮譽!闭f到這兒,她臉上浮出了驕傲的神色,但歡欣的表情并沒有維持太久。

  “就在要和唱片公司簽約時,他們卻增加了一個附帶的條件,因為他們看上的不是我,而是那天在比賽時幫我伴奏的柳薇,他們要我拉柳薇一起出唱片,有她才有我,沒有她的加入,唱片公司就不肯幫我安排。我利用柳薇天生的好心腸對她威脅利誘,當初是她鼓勵我的,我需要她時她應該義不容辭的幫我,但她卻怎么也不肯答應,我甚至用自殺來威脅她,用盡一切辦法逼她點頭,但始終沒有任何效果。最后我請出了其,當時他們正陷于熱戀,果然……她答應了。不過,她也因此被逐出了家門,因為她的家人無法接受一個在娛樂圈工作的女兒,這一來她等于失去了所有——除了其。

  “那時的她看來是那么的幸福,只要其在她身邊,她便愿意拋棄一切換取他,可是我不懂這有什么道理,也許是嫉妒吧!我們的唱片大獲好評,一夕之間我的夢想實現(xiàn)了,但我并不滿足,大家總是拿我和柳薇相比,無論哪方面我都贏不過她,我老覺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什么,后來我才知道——是愛。

  “我決定將其從她身邊搶過來,反正我身邊唯一能讓我看得上眼的人也只有其,這個決定對我并不吃虧!彼樕暇箾]有半點愧疚,這使沈侃感到驚訝,他不發(fā)一語,只能怔怔的繼續(xù)聽她說下去!昂髞砦页晒Φ膿尩剿,也懷了他的孩子,那時正是我們當紅的時候,我舍不得放棄那得來不易的演藝事業(yè),只有墮胎一途才能保住我辛苦得來的一切。但柳薇阻止了我,她早已知道我和其暗渡陳倉的事了,當時的我和你一樣驚訝!彼戳松蛸┮谎壅f道。“敏感的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點破一切真相。

  “她問我她要怎么做我才肯把孩子留下來,我威脅要她退出演藝界,只因我嫉妒她的一切,她也答應了。所以我們便趁著其當兵無法看著我們,偷偷躲到南部的小鎮(zhèn)去,我生下彧君之后只留了一張字條將孩子丟給她照顧,因為孩子是她逼我生的,理應由她來負責。

  “我回到演藝圈,沒有柳薇,果然我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便迅速的走紅,有她在沒有人會記得我,她一走我才有發(fā)展的機會。我沒有半點的后悔,成功伴隨著掌聲而來,讓我?guī)缀跫t透了半邊天,有些人或許不能忍受這種生活,而我在這圈子里卻像是如魚得水般的自在。我喜歡讓自己受歡迎、喜歡讓自己成名,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有我林明若的存在。

  “可是當我功成名就之際,我才驚覺在得到這么多物質(zhì)上的東西時,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彧君。我開始找她,但一個女藝人去托征信社辦事總是不妥,在這人吃人的社會搞不好徵信社還會把我尋女的事宣揚出去——”

  這時沈侃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你這么怕人知道你有一個女兒存在的事實嗎?”沈侃為彧君感到不平,她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是很自私的。我并不是不敢讓人知道,只是覺得如果我們母女能夠先談好,在大眾面前我還是能夠保持一點小小的尊嚴,所以我不想在這之前先被不知情的人公開。如果時機成熟,我當然樂于讓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兒!绷置魅粜闹袥]有半點不安,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所謂的先跟彧君談好是什么意思?是要她委曲求全,不對外公開你當初拋棄她的惡行,還是要她閉口不提你奪人所愛的卑劣行為?”沈侃一時之間突然覺得氣憤難當,對彧君的身世感到心疼,剛才自己還差點為了她不佳的態(tài)度而責怪她!拔姨嫠械讲黄健抑荒苓@么說了!

  沈侃不再和林明若交談,轉(zhuǎn)身想進屋去找彧君。

  “如果是你,你肯向眾人公開你和彧君的事嗎?”林明若以那種看透世間炎涼的表情說道,“我不相信你不自私!

  沈侃呆立在原地。“我和她之間并沒有什么!彼恢雷约簽槭裁匆@么說,但他想改口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哼!哈哈哈……”林明若狂笑起來,“你這個自私的人,你有什么權利裝出那副清高的樣子,對我的自私大肆批評?你不也是個自私的人!”

  “我并沒有對你大肆批評!

  “可是你的心里是那樣想的。”林明若強硬的要他承認。

  沈侃并沒有被她的直接擊垮,即使他的內(nèi)心是有些愧疚的。

  “看來你很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彼穆曇舨焕洳粺。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直到一聲碎裂的巨響傳來,沈侃毫不猶豫地拔腿朝彧君所在的小別墅奔去。

  只見葉其狼狽的從里頭走了出來,他連忙問道:“葉大哥,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她的心情很壞,我想我們還是離開得好。”葉其對于自己親生女兒轟他出來感到痛心。

  他知道自己有個女兒也不過是半年前的事,當明若在半年前的某一夜打電話告訴他,他有一個二十歲的女兒時,他的震驚是無可描述的,至今他仍以為這是一場夢。

  葉其利用了所有管道找到了柳薇,只不過那時柳薇已是癌癥末期,她們母女倆也陷入了財物的困境。彧君的自尊心使她不愿意接受任何幫助,就連病重的柳薇也是,葉其千方百計的想幫她們,卻始終無法達成,那時她們母女已經(jīng)完完全全向命運投降了,只等著死神將柳薇帶走,連最后的一點努力都不肯做。

  但彧君的堅持到最后還是崩解了,沒有人會狠心的眼睜睜看著唯一的親人死去,那時的她根本不知道葉其的真實身分,只要他肯出錢讓她母親開刀,她才不管出錢的人是誰,也沒心情去管。不過她并沒有讓他自花錢,她給了他一份歌譜,一份讓他值回票價的報酬。

  可惜柳薇并沒有撐到開刀的那一天便撒手人寰。

  “我明白!

  “她砸了一把吉他,工作室里到處是碎片。”葉其一直把女兒情緒不佳的原因歸咎在自己身上,并沒有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他嘆了口氣說:“沒關系,我能了解她的感受,只要她不出事就好。我們先回去了,她不喜歡我們一直賴在這兒不走!

  他走到林明若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而林明若的眼光依舊停留在那棟小別墅,仿佛這樣就能看到彧君。

  “走吧,明若,給她一點時間,柳薇才走不久,彧君心里一定不好受,或許過一陣子時間沖淡了一切,她會慢慢接受我們的!

  “希望如此!痹谌~其面前林明若顯得脆弱無奈,沈侃不知道是什么使她前后有這么大的轉(zhuǎn)變,但他們所表現(xiàn)出來的會是愛嗎?

  是愛使林明若在沈侃面前堅強果敢,而在葉其面前她的偽裝卻撤除了?

  “沈侃,我還是那句老話,不管彧君發(fā)生什么事,希望你能夠通知我,現(xiàn)在也只有你能接近她、照顧她了!比~其語重心長地表示。

  一旁林明若銳利的眼睛也在盯著他,似乎要看他做何反應。

  沈侃只能抑制心中想躲避的念頭,木然地點頭答道:“我想經(jīng)過剛才的事,她可能很難再接納我了,我盡量試試!

  天知道他內(nèi)心里有多惶恐,對葉大哥來說他只不過是答應在這短期內(nèi)多注意彧君一些,但對他自己而言卻像是背負了另一項更沉重的……好吧!就算是“負擔”吧!

  這讓他覺得他對彧君有了另一項無形的責任,而且這責任還是原本就存在的,只不過是他們的出現(xiàn)才讓它沉重了起來。

  他該怎么去面對她呢?

  ???

  彧君在琴室里來回走動著,她的臉干了又濕、濕了又干,這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可以盡情的哭、放心的哭,不必擔心會被人看見。

  可惡!可惡!她深吸一口氣,再將空氣輕輕的吐出,這動作她不知已重復了幾百次,可惜那眼淚偏偏怎么也止不住。

  他怎么可以這么對她?難道他一點都不了解嗎?

  莫非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葉其派來的眼線,向葉其報告自己的一舉一動。沒想到自己就算躲到這兒來,他們還是能掌握住她的一切。

  她一直以為他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原來他所裝出的溫柔全是假象,他甚至騙了她的人,也騙走了她的心……

  她討厭這種情形,討厭自己患得患失,討厭自己心存恐懼,可是……她真的怕。

  她逼迫自己得做出最壞的打算,既然他們都已經(jīng)發(fā)生親密的關系了,她早該要學會釋懷,而不是一心一意的期待能夠贏得他的心。她必須學著遺忘,別再為這件事耿耿于懷、傷心落淚,畢竟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再怎么傷心都無濟于事,尤其在他并不愛她的情況下,她的失望只不過是單方面的一相情愿。

  彧君在房內(nèi)聽見了汽車開走的聲音,但她緊繃的情緒卻沒有隨著葉其和林明若的離開而稍懈。

  還有他……

  她的心情紛亂,想不出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沈侃對她的態(tài)度,再加上那兩個人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她的腦子現(xiàn)在是一片混亂。

  她用手抱住自己的頭,想一個人靜一靜,什么事都不想,就算把自己藏起來一輩子也沒關系,直到能忘記這一切為止。

  但她的心愿并沒有實現(xiàn),沈侃的聲音從落地窗外傳來——

  “我只數(shù)到三,你最好開門!彼恼Z氣中展現(xiàn)十足的冷硬。

  彧君整個人往墻角縮去,她真的不想在這時候看到他,更別提去幫他開門。她閉起眼睛,希望他能識相的走開。

  可惜她錯了。

  沈侃有耐心的數(shù)到三,又等了三秒。

  “砰”的一聲巨響,落地窗的玻璃應聲碎裂。

  彧君嚇得連忙拿開手,驚惶的望著落地窗外手持棒球棍的沈侃。

  “你以為你在做什么?”她又驚又氣的叫道。

  沈侃俐落地穿過落地窗,幾個跨步就到達了她的面前,臉上的神情復雜得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他的臉色令彧君感到膽戰(zhàn)心驚,不過她才不怕他,她直勾勾的看著他,不許自己退避。

  “你以為你在干嘛?”她又問了一次,這次的聲音比上次大了些。

  生氣的人應該是她,他憑什么這么震撼人心地出場?

  “你應該開門的!鄙蛸﹦e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彧君終于忍受不了他那充滿嘲弄的眼神,別開了自己的臉,“你不說些什么嗎?”沈侃見她沉默不語,放軟了回氣問道。

  “我跟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她凄然一笑。

  沈侃被她哀戚的神色嚇了一跳,心陡然一震!澳氵@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彼@了一口氣,一副好像他很煩的樣子!澳闩艿轿曳坷锍藖碓也Aе膺有什么事嗎?”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有必要表現(xiàn)得這么冷漠嗎?以我們的關系?”

  “什么關系?”她面無表情的問,“我們有什么關系?不過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罷了,你遲早要走的,這種關系并不會持續(xù)太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很不喜歡你這么說,至少——”

  “至少什么?”彧君打斷他!坝惺裁词侵辽俚模窟@種經(jīng)驗你一定有過不少回,你不用擔心我會纏著你不放,也不必在意我會受到傷害,我還沒那么脆弱。”“你到底哪里不對勁了?早上我們才一起做過那么親密的事,葉大哥他們只不過是來看看你,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氣,連我都一塊兒氣了進去?”

  “你的確不值得我氣!

  “你又變得不可理喻了,我是關心你,要不然我才懶得……”沈侃也動怒了。

  他何嘗不擔心,從溪邊回來后她就變得怪怪的,先是把葉大哥他們趕出門,然后把他關在門外,現(xiàn)在她又想跟他吵架,難道他對她不夠好嗎?她怎么能這么快就翻臉無情,還說出那種類似分手談判的話?這令他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省省你的好心!滾出去!”彧君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叫,全身不停的顫抖。

  沈侃的氣話狠狠的擊中了她的要害,即使早已知道他對自己并不是真心的,也從他的口中聽了很多次,但當他在她面前說出這個事實時,她還是不能克制自己因失望和羞愧而產(chǎn)生的怒氣。

  沈侃似乎也被自己惡毒的話嚇著了,他只是氣她把他們的關系描述得這么隨便,他不是隨便就跟女人上床的男人,她更不是那種視性愛如家常便飯的女子,他不要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段假期似的偶遇,他想進一步的關心她、了解她,怎知他的心意卻走了樣。他實在不應該冒冒失失的就砸了她的落地窗,這種惡劣的開始,結局當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對不起,我說話太過分了!彼叩剿磉,語氣柔和的道歉。

  彧君的動作比他更快,他才剛坐下,她便迅速的跑開,此刻她極端排斥和他共處一室。

  “不,你說得很對!彼b出若無其事的語氣,幾乎是用逃的逃出了他的視線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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