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從皇主園趕回到臺北,薩亦先送宋薔返回住處,旋即帶著紀弄玉又驅車離去。
沒留下只字詞組,這一消失就是整整五天,完全沒有再聯絡上。
她總不能坐困愁城,任由他將她遺忘,要知道她可是個背負魅惑薩亦公子這項偉大任務的大惡女,更重要的是,那白花花的五千萬。
于是,她積極運用人脈,想從以前在酒店上班時所認識的姊妹淘那邊,探探獵艷高手是否又伸出摧花魔掌,這才會因而流連美人窩而忘了她這位相識個把月的舊愛。然而查訪所得的結果,竟大出她的意料外。一向性喜穿梭于各大高級俱樂部的他,這些天來全恭迎不到他的大駕,甚至各方有心釣金龜的美人們也四處查探其下落,薩亦公子形蹤依舊不詳。
這倒怪?他會上哪里去了?難不成他和紀弄玉仍在大過兩人世界,這才還避外界的于擾,愜意的享受人生。
火大呀!
該明白薩亦的獨裁霸氣,自私到可恨,除非他愿意,否則有誰能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之地。就拿她在皇主園后山受驚的事件來談,即使她沒對任何人說出當天的畏怕緣由,但最起碼──最起碼他也該表示一下或問候一下吧?伤麤]有,一個字都沒問過……面對這種態度,她能不氣餒嗎?
可恨!
懷著滿腔的怒與怨,宋薔來到一座公寓前,位于第五層的這間屋,是她好不容易才能留下給母親暫住的棲身之所。
整了整衣裳,將“薩亦”暫鎖腦后二身標準上班族服裝的她應該不會暴露出任何破綻來吧。
走上樓,按下門鈴,前來應門的人竟是她母親。
“媽,怎么是你來應門,苓苓呢?”她問著該陪伴母親,代替整理家務的十六歲女孩。
“苓苓這幾天感冒,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了!彼斡趹僬骈_心地拉著一陣子不見的女兒,直往客廳里頭去。
宋薔忙找出一件外套,為瘦弱的母親披上,并扶著她坐下。
“身體好些沒有?有沒有按時服藥?”
她拍拍女兒的手,很安慰地說:“別只顧著我,媽很好。倒是你,好久沒見你回家?
都在忙些什么?“
她微笑,無懈可擊地道出早已擬好的說辭。
“公司要擴大營業,不得已必須國內國外兩頭跑,忙到連睡覺都嫌奢侈,哪能找到空檔回來。”要原諒她瞞天撒謊的苦衷,她目前所做的“工作”,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母親知道的。
心疼浮在宋于戀真憔悴的臉孔上,心酸從蒼白的嘴唇逸出。
“難為你了,讓你扛這么重的擔子!
“怎么會!彼纹さ臄堊∧赣H,撒嬌道:“您看我不是頭好壯壯、身體健康得不得了,哪來的委屈!
宋母歔了口氣,幽幽嘆!肮謰尣缓、沒用,這副虛弱的身子不但沒法子幫上你的忙,反過來還得讓你操心……”
“媽,又來了,您知道我不喜歡聽!摈烀兼i起。
“好、好、媽不說,不說了!彼巯У呐呐呐畠旱哪橆a,忽然想到!皩α,小薔,我以為你是不是該安排個機會讓我見見你的老板,要知道幸虧有他的幫助,我們母女倆才有安身的地方,是要找個時間讓我好好謝謝人家。”
宋薔暗嚷糟糕,她母親老是惦記著這檔子事,每回逮到機會就說要上門拜訪她的老板。呵,老板?她哪來什么撈門子老板給媽媽來拜訪?
“下次會有機會的,人家大老板每天忙得昏天暗地,這種時候我也不好意思提這種事!
宋于戀真緘默下來,并不胡涂的眼神仔仔細細審量貌美驚人的女兒。
“小薔,老實告訴媽媽,你的老板是不是在追求你?”
“您怎會這么想?”她做了什么讓母親有了這方面的猜測。
她指了指未薔耳朵上的晶玉,道:“你耳垂所戴的這對耳環,價值不菲,憑你目前的能力,萬萬不可能有這種閑錢購置它,是他送的對不對?”
即使她已經小心翼翼、步步謹慎了,但紙仍是包不住火,忘了取下的薔薇兒終究露了破綻。在家里沒出事前,母親對這種寶石晶玉類的飾品頗有研究,難怪只消一眼即能判斷出它的價值。現在麻煩的是她該怎么解釋薔薇兒的出現?
但顯然她的焦慮是多余了。
“你的老板人品如何?”一如天下父母,她的心思已然全放在盤查未來女婿的底細上。
“人品?”宋薔呆呆喃念,浮上眼前的,竟是薩亦的身影。好笑!像他這種人豈能成為托付終身的對象?她不敢以為。
“我記得你說過,他未婚、年紀尚輕……”她涓滴不漏地重述女兒曾說過的資料。
“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害躁什么!逼谕谋砬槟淘谒樕,她聲啞地道:“雖然你才二十一歲,不急著要找對象,不過要是能夠遇上一個好男人,自己就應該要懂得把握,千萬別讓這個家再給拖累了!
“這不是拖累,我們是一家人,禍福與共本就天經地義!
“禍福與共……”她難過的失笑。
宋薔知道媽媽又記起父親的絕然。
“別想了,根本沒意義。”
“能忘嗎?”她深深嘆口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悲哀的意境我硬是嘗受到了。”
“媽!
她拭掉淚,平靜重回臉上。
“不談過去。小薔,你人在外頭工作,人面熟、交際廣,有沒有試試查一查你爸爸的下落?”
她搖頭!霸囘^,但一無所獲!
“沒消息……”她碎心地低喃!澳敲此谴蛩、永遠不再出現,決定要徹徹底底的與我們母女斬斷關系!
“我不知道。”她無話可答。
宋于戀真突然激動的握住女兒的手,嚴整的交代。
“記住,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千萬小心,尤其面對感情問題也一定要好好處理,選擇一個可以給你幸福的男人,不要又重蹈媽的覆轍,明白沒有?”
“明白了!”薩亦的臉孔一再掠過,和母親的警語交織成頑巖大石,重重地壓在她胸口。
※ ※ ※
天可憐見,就在宋薔悲哀的以為自己已被薩亦三振出局的絕望時刻,一通宣召的電話又把她從地獄深淵中拉回魂來,顧不得尚未動用的晚餐,急忙套上絳紅色晚禮服,匆匆抵達薩公子所指定的會場凱悅飯店的宴會廳。
幸好!上天沒有亡她的意思。
“我還以為你有了新歡,立刻忘了我這個舊愛呢!”風情萬種的宋薔一現身,無數條貪婪的目光立即鎖定在她身上。她裊裊走近薩亦身畔,半嬌嗔地抱怨多日來的委屈。
雖然席上賓客眾多,但不用費上吹灰之力,一眼就可以找到那條出類拔萃的威猛氣勢。
薩亦遞給她一杯薄荷酒。
“幾天沒見,變得更艷了!彼绞龅恼Z調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折。
“是嗎?我倒不覺得,況且幾天沒見你,都快病相思了,哪還漂亮的起來!
“這么慘?”
“誰叫你一失蹤就是一個星期,公司、公寓、甚至連皇主園我都打電話去追蹤查問過你的下落,可憐始終沒有消息,到處打聽不到你行蹤的、心情,忐忑難安極了!
他笑了笑。
“你究竟躲到哪逍遙去了?”
他舉杯,沒意思告訴他這段時日的去向。
“算我多嘴!辈煅杂^色她學過了。
薩亦又啜一口,忽問道:“薔薇兒,他──可曾找過你?”一對眼睛突然變得宛如探照燈般銳利。
“她?!哪個她?你是指紀弄玉小姐嗎!彼嗡N格格笑出!霸趺纯赡,她來找我做什么?難不成要談判嗎?噯,別開玩笑了,想我宋薔這種小角色一定是入不了紀小姐的法眼,沒那種資格吧。”
薩亦晃了晃晶瑩剔透的酒杯,眼神移往琥珀色的酒液,忖想:宋薔自若的神態表明并沒有欺騙他。
那么說來,是他多心了?
但是;魔巖親由日來到臺灣畢竟是件事實,他這回不尋常的跨海而來所為何事?沒人知曉,更該死的是那個該盯住魔巖的不良老頭也彷佛從人間蒸發掉一樣,四處找不到蹤影,連水寰都使不上力……
“你怎么了?”宋薔疑惑地看他。“難得看你會心不在焉。”
手上的高腳杯輕震了一下!琥珀色的液體漩出一波波的漣漪,直視的目光一瞬不瞬。
他不太對勁耶。
宋薔忍不住小心試探!凹o小姐給你氣受啦?”
雕塑終于抬眼望她。
“你不喜歡弄玉!庇牧晾淙坏捻禹蛩,反問。
“我怎么敢,人家是什么身分,堂堂的千金大小姐耶,我有什么資格去批評她!
“弄玉的確擁有不凡的家世背景,不過那些并非重點,她的好源自于真誠!
宋薔尷尬一笑。
“我也沒騙過你什么呀!毙膬号觇姨摬粫l現到了吧!
銳利褪些!罢驗槟阕屛矣X得尚可接受,所以現在才有房子可住、華服可穿、身分可炫!
什么嘛,他以為冠上薩亦女伴的頭銜就了不起呀!
“是。《髦,小女子我感激不盡!笨粗,總有一天會讓你嘗到中箭落馬的滋味。
看了下會場情況,不再與她抬杠,放下手中酒杯,他簡潔吐話道:“你在這里候著,我跟主人打聲招呼,再回頭接你!笔愕陌詺猓羲跁䦂龅囊挥。宋薔眼睜睜看著好幾個女人以為逮到好機會,追著他屁股后面跑。
忍不住偷偷扮了個鬼臉,氣薩亦的神氣兮兮,也氣那群沒格沒調的女人。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就妄想套住薩亦這頭自大、狂傲、囂張的萬獸之王,智商大概是呈現不足現象……
呃,她會不會同時罵上了自己……
無聊!
她一口仰盡杯中薄荷酒。
“可否賞個臉?”一個斯文、長相不錯的年輕人,自動接過她手中的空杯交給待者,又遞來一杯三分滿的蘭姆酒。
宋薔濃密的睫毛微掀,輕笑道:“和酒可是會醉人的!
“紅霞綻顏,可想而知你微醺的美態將是怎地傾國傾城,宋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姓宋?”這男人干么用灼熱的眼光凝娣她?“我好象不認識你喔。”
“宋薔之名早已傳揚社交界,誰敢不知!
“是嗎?”倒霉死了,全怪薩亦這個害人精,沒事名氣這么大做啥?好啦,這下她被人貼上注冊卷標,就算以后想轉換目標、重釣凱子,沾上的腥味也得刷個老半天才能洗干凈。
“找我有事?”薩亦在那邊好象又被一個女人給纏上了。
“我很喜歡你!彼刮牡ǖ穆曇敉蝗粋鱽磉@句直截了當,宋薔當場聽傻了。
注意力轉了回來。
“你說什么?”
“我說我、喜、歡、你!彼唤橐庵貜鸵淮。
呵,呵,呵,這是個什么樣的狀況。
“別開玩笑了!”她揮揮手,難不成她今年桃花大開,這才能迷得男人一個一個來。
“我不開這種惡質玩笑,我是真心誠意的。”他鄭重的宣告嗅不出任何的玩笑因子。
“那么我請問你,決定拿哪塊后盾來做為追求我的依據?”先探探他有沒有家底,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玩玩吧。
他眼中掠過的真摯顯得很耐人尋味。
“薩亦可以給你的,我全部出得起。”
螓首微傾,無垢的絕麗迷煞人也!凹热粭l件相當,那我何必舍他就你,‘轉臺’很麻煩的。”
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他似乎豁出去的勢在必得。
“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可以送給你一樣女人最向往的禮物!
“禮物?”
“一張結婚證書!
她漸漸斂起玩笑之心,可掬的笑臉有抹戒備。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不知道姓和名的先生?”
“我姓卓,卓沐楚,三十歲,未婚,家無長輩、亦無姊妹,所以免除了你與公婆小姑不和的機會。幸運的是,靠著祖先庇蔭,身上有幾個錢,這輩子應該揮霍不完!彼,翳出一抹期待。“雖然及不上薩亦的外表,但我這副不錯的皮相也是上上之選,與你相伴,并不委屈!
她笑容不減,眼皮卻抬也不抬一下。
“好誘人的條件,聽得我心都快動了。”
“都快?為什么不直接說你愿意接受呢?”
她把玩垂在鬢旁的發絲,意味深長地反問道:“告訴我,為什么你決定欽點我?我完全看不出我身上有哪項條件可以吸引你娶我!惫⑺!
“你的美艷已足夠讓我淪為裙下臣。”
“真是受寵若驚啊……”她花俏的咪咪笑!安贿^很抱歉,現在的宋薔承受不起。”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連考慮都不曾有過。
“宋薔,我是認真的。”卓沐楚因為她的敷衍而微慍。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呀。”
“你若是擔心我欺騙你,那么我立刻將天母的房子贈予你名下,籍以證明我的真心誠意!
“現在?”
“有何不可!
不會吧?原來火山孝子就是這副德性,以往只是聽說,不曾有幸得見,今兒個大開眼界,還真是覺得有趣。
小手像哄狗狗一樣地拍拍他正經八百的斯文臉。
“OK,我明白了,你先別急,我不是拒絕你!
他反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要是人,就一定貪,只是宋薔我呢,貧之有道。在一個月前,我已經先行選擇了薩亦,成為他包養的對象,所以在恩客尚未厭倦、我還沒被一腳踢開之前呢,得謹遵情婦規范,你也不喜歡你未來的老婆被人嘲笑沒有職業道德吧?”
卓沐楚擰起眉心,她滿口的不正經算是拒絕嗎?
“你在刺探我?”
“端看你有沒有這份耐心?”
他執起她的手,緊緊包握住!澳愀静恍枰獡乃_亦,只要能先得到你的首肯,我就有信心找他談判!
“談什么?”蘊藏陰霾風暴的嗓音和著怒濤的大掌,薩亦一把揮開握住宋薔柔荑的那雙手,又一帶,婀娜的身姿被鐵臂緊緊鎖擁住。
噢,她的腰快斷掉了。
“放開宋薔,你會弄傷她的!弊裤宄共皇腥说墓菤,膽敢與薩亦直接交鋒。
“她是我的女人!彼_亦擺明他無權過問。
“那又如何,我不許你欺負她!弊裤宄曇粲鹩停戳藥鬃质菑姄纬鰜淼。
“不許?”薩亦低笑出聲,唇角流露出的霸氣唯我獨尊。“宋薔屬于我,自然任憑我來主宰,你踰權了!
“是呀,卓先生,麻煩你趕快退場吧。”宋薔揮蒼蠅的猛使眼色。
卓沐楚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萬分難舍的轉過身。
“我會再找你,等我!彼桓市牡臅弘x風暴。
這什么話?一雙美眸根本不敢斜視身惻的薩亦,因為環住她腰身的手奮滿狂怒的預兆,他生氣了。
“很疼的!彼⌒÷暻箴。
“我警告過你!甭暽銋,手勁倒是松了些。
“我沒有做,是卓先生他自個兒來糾纏我,我能怎么辦,一拳打死他嗎?”她好無辜。
算是聽進了她的解釋,束縛她纖腰的手放開了。
“他臨去前撂下的話,什么意思?”薩亦厘不清緊窒的胸臆在意何事?對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伴女郎,他何苦費心去在意她跟誰有約。
原來他沒聽見,幸好;危機暫時解除。
“沒什么?他只是前來邀我參加明天的一場生日舞會!
“你答應了?”
櫻唇微撇,慵懶得迷人!拔业哪腥藳]應允,豈敢擅作主張。”
薩亦眼神雖冷,已不復方才的酷絕。
“該慶幸你分寸拿握得好!
“過獎了!币粓鲈居鸬娘L暴,總算暫時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