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志、報紙,只要是傳播媒體,都在追蹤報導厲奔跟凱薩琳出雙入對的最新消息。
偶爾,也會出現花苒苒這三個字,不過通常都是指陳她已經下堂,已經是被拋棄的棄婦身分。
這是她預知的結果,也是期待的結果,然而她并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自己被判了極刑。
胸口被心痛占滿的同時,她決定撥通電話去問問厲奔。
“對于這些報導,你怎么解釋?”她每一根神經都繃到欲斷的程度。厲奔說過,有疑惑要問,所以她撥電話去問,并且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媒體上的消息都是虛假的,你別擔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女人!眳柋荚陔娫捘穷^做此回應。
“噢!背怂穆曇粢酝,還有音樂聲,他在參加派對嗎?那么誰在他身旁?是誰?
“你才是我的女人。”厲奔再一次肯定道。
她聽到了,卻不覺得喜孜孜,滿腦子思索的,是猜測他的告白是否屬實?
她是他的女人?
她真的是他的女人嗎?
“苒!眳柋荚俚馈
“什么?”她的心因種種揣測而揪痛極了。
“明天中午有一場重要的私人餐會,你陪我一塊參加,所以早上你不用去公司,我會吩咐司機把禮服送到家里,然后送你過來會場!眳柋冀K于對她有邀請。
“等一等!”花苒苒突道。
“還有問題?”
“我──我不想參加!彼龥Q定回絕。
“為什么?”厲奔聲音低了一度。
“我──我不適合吧,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詢問我的身分,我不想成為焦點人物!庇绕淠盟渌吮仍u時,她不知道自己是何定位。
“我欠女伴!眳柋悸曇魫瀽灥摹
“這不是問題吧,會有很多美女盼望成為你的女伴,況且那位凱薩琳小姐也還在臺灣,我想,她是最佳的人選!被ㄜ圮劢K于把凱薩琳給推出來,像她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不中意,自然厲奔也不會例外。
“你希望我邀請凱薩琳代替你?”厲奔的口吻已經顯得沒什么好氣。
“我感覺得出來,凱薩琳是個好女孩,而且,跟你站在一起非常匹配。”各項條件都相當,厲奔又沒瞎,豈會分辨不出誰才適合他。
厲奔頓了頓,而后又開口,語氣開始帶著濃烈的惡意!败,你不后悔?”
她渾身躁郁,可是依然堅持!拔以趺磿蠡谀兀俊
“好吧,就讓凱薩琳陪我出席!眳柋几淖冎饕,決定由凱薩琳取代她。
花苒苒覺得自己的心臟被重重地揪了下,他的決定像尖銳的利針,狠狠刺進她的心窩!班!焙韲岛每,連力氣都散盡了。
“拜!
“拜!”掛了線,她好想哭,厲奔果然移情別戀了,他是這么輕易地改變主意,可想而知,凱薩琳一定占據他許多心神。
“可惡、可惡、可惡!”她撲倒在床上,手握成拳,用力捶打著枕頭。“該死的花苒苒,你該去撞墻了,你守不住自己的心,結果落到這種下場了吧,活該、你活該……”她拚命捶打枕頭!氨寇圮,你現在在做什么呀?你明明已經預計到最后結局,那么你現在還在傷心些什么?你不愛他呀,你并不愛厲奔的,你管他跟哪個女人好,你管他的……”然而淚水卻一串串的流下來,止都止不住……
※ ※ ※
溫熱的指腹在花苒苒的臉頰上滑移,充滿著溫柔節奏。
她沒醒來,只是輕聲嚶嚀。
哭累了嗎?
厲奔故意探向前,微熱的嘴唇抵住她的櫻口,輕輕含吮著,淡淡的男性氣味散出,勾引她的神經,教她不得不脫離睡神的掌控。
睜開眼,一對譏誚的黑眸是她醒來后的第一個景象。
“厲、厲奔?”她痛罵千萬遍的男人怎么會跑到她面前來,她在作夢嗎?
“你是什么表情,見鬼了?”他拂開她額上的散發,又在她額上吻了一記。
她搖頭,把自己搖清醒些。“現在幾點鐘了?”窗外依舊是一片黑暗,她瞄了眼墻上的掛鐘!八狞c,你不去飯店休息,怎么跑到我這里來?”自從凱薩琳來到臺灣,他就沒住在她的公寓。
“我來看看你!彼凵裆畛,探索她。
“看我?”心跳漏了一拍,突然間覺得臉部肌膚繃得緊緊,似乎淚水未干。她眨眼、吸了吸氣,一臉若無其事地反問道:“我好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是嗎?”食指指節又移到她臉頰上,輕輕撫挲!拔覅s覺得你好像痛哭過一場!
小臉轉開!翱?我干么哭?我有什么好哭的?”她打死也不會承認剛才承受了椎心刺骨的痛。
“你沒事?”
“是啊,沒事!彼苫卮采,用棉被蓋住頭,悶聲道!澳阋舱鏌o聊,突然跑來檢查我有沒有哭過,吵我睡覺,你真是太閑了。”
“既然沒事──”床褥輕輕晃動,他站起來!澳敲次易吡恕!
“你要走?”她吃驚地探出小臉。
“是。 彼仡^。“怎么,不愿意我走?”
“不是的!彼凵耧h開,不敢正視他,與他的孽緣眼看即將斬斷,千萬別功虧一簣哪。
“苒,我走了!彼麆e具深意地再道。
“你走、你走,我要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以后才能好好思索我們未來該怎么走下去!彼室庹Z露玄機,讓他察覺她又有心想離開他,厲奔先前說過最擔心她又玩失蹤游戲。
“好,我就不吵你,你就好好養精神!彼麧M不在乎地鼓勵她,一點都不以為意。
心,跌進谷底去,厲奔不在乎了,厲奔真的不在乎她了。
“本來,有舍才有得啊……”她無聲喃念著,對他而言,她原本就是過客。
“苒,你說什么?”厲奔問,對她泛青的臉蛋視而不見。
“沒什么!比棠桶,她一定可以度過這一關的。
“沒事的話,那么我走了。”
這一別,他將從她身旁永遠消失,花苒苒突然覺得好惶恐,從來沒這么害怕過。
“厲──”她忍不住喚他。
“怎么?”他停下腳步,再給她一次機會。
“你……你慢走!彼粤Φ氐绖e,抓住棉被的手,青筋幾乎要爆掉。
“好!眳柋奸_門出去,關上門后臉上充滿笑意,這妮子,既然不肯正視自己的心,那么只好再受些折磨。
別怪他無情,只因他必須逼迫,否則,他永遠聽不到她的真心話。
※ ※ ※
自此,她再也沒見過厲奔,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她失去了他的行蹤。
據聞,他離開臺灣,足跡時而轉往加拿大、時去澳洲、或者轉向英國,四處游移,但目的地就是沒有臺灣。
他翱翔的速度好快好快啊,隨著他的遠離,她以為可以慢慢地將厲奔變得陌生、遙遠。
但──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卻在腦海里烙下了深刻的痕跡,不僅遺忘不了,反而魂牽夢縈。
所以,她忍不住撥了幾次厲奔的行動電話,但接電話的人都是不同的女性,且沒有回音。
想必這一個月里他很開心吧,開心到忘了臺灣曾經有一個他喜歡過的花苒苒。
啪、啪──有人敲門。
“請進!被ㄜ圮垠@醒過來,道。
是她的助理!盎ㄐ〗悖瑓栂壬娔!
“厲奔?”她一愕!一下子回不了神。
“是啊!痹趺戳耍徽J識他了嗎?“總裁,厲奔先生呀!”
“他回臺灣了?”她不敢相信的輕呼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好像是昨天晚上吧!
“他回來了……回來了……”可是她到現在才知道。
助理見她渾渾噩噩,不得不再度提醒她。“厲先生請你到十樓的會議室,他們在等候你開會。”
“開會?好──知道了。”雖然腦袋還是一片混沌,花苒苒也只能快步過去,一進會議室,橢圓型的會議桌已經坐好所有的與會人員。
厲奔坐于首座,態度悠然自得;ㄜ圮廴滩蛔〉匕岩暰轉往他身上,他神秘又魅惑的氣質依然緊緊密密匝繞著她的心間。
“開會!眳柋家灰娙珕T到齊,立即示意吩咐會議開始。
連一句問候也沒有,不!他連眼神都沒有掃過她臉龐,好像──她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員工。
兩人近在咫尺,她卻觸不到他。
會議內容討論了什么,花苒苒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等到回神時,會議已散,厲奔就站在她身側。
“這次的工作就要麻煩你了!彼岩槐蠛玫目Х冗f給她,他站在她身畔好一陣子了,她卻渾然不覺。
花苒苒怔怔反問:“工作?什么工作?”她陷入無止盡的茫然里,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被他影響至此。
魔魅的眼閃爍出冷邪奇光,厲奔異常輕柔地斥責著!败,你不專心,剛才你明明同意了!
“我同意了什么?”她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去美國呀!”
“美國?”
“嗯!
“和誰去?”她突然升起一股期待。
“你想和誰一起去?”他反問。
花苒苒突然覺得很狼狽,急急掩飾內心深處的奢望!罢埬阒甘尽!彼趺匆膊粫f出他的名字。
不說,那么就繼續玩下去。
厲奔笑意更沈,深不見底的詭譎幾乎讓人打起顫悸!熬湍愫湍愕闹怼!
濃濃的悵然劃過她心口,狠狠地、用力地、沖擊著她的四肢百骸。
“如何?有意見嗎?”厲奔傾身一問。
“我……”她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就是無法把心頭的期待變化成文字,告訴他──她想跟他在一塊!拔覜]意見!彼p聲回道。
“很好,我跟凱薩琳要去日本。”
“你們要去日本?”她的呼吸好困難。
“有問題?”
她頹靡地低下粉頸,搖頭道:“沒有、沒有……”
因為她低垂下臉,所以沒瞧見厲奔的眼瞳又凝聚起風暴!凹热粵]有其他事,就回去工作!
“是!彼鹕,眼前不再是光明,而是世界崩陷的黑暗。
※ ※ ※
她一路渾渾噩噩,連到了人聲鼎沸的機場,都還不知自己置身于何處。
幸虧助理一路相隨,帶著她辦好一切的手續,當傳來可以登機的消息時,她還是被助理拉上登機門。
她們訂的是頭等艙位置。
但花苒苒根本無心去理會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只知道自己一直透不過氣來。
系上安全帶,飛機即將起飛了。
別了、要離開了、眼淚竟然不聽使喚的一顆顆掉下來。
“花小姐,”一旁的助理驚愕萬分,她知道她這陣子魂不守舍,可是她這么哀痛欲絕的表情──“你、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她哽咽,深吸著氣,要止住淚水啊,可是卻阻止不了。
“那么你為什么──哭了?”
“沒什么,我、我只是有點難過──要離開臺灣!比绾胃f實話,她舍不得厲奔,她心痛如絞。
現在才承認對他有愛,會不會太晚了?
助理忍不住失笑道:“只不過出差幾天,半個月后就可以回家,需要──這么傷心嗎?”
她不懂,她不會明白!拔矣X得,自己或許再也回不了臺灣。”心,遺失了,她是幽魂,根本沒有歸依。
她已經失去了瀟灑、更是失去了自尊,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懷念厲奔與她在一起時的每個片段。
她是愛著他的。
“呃──”她們在飛機上耶,說出這么不吉利的話!盎ㄐ〗,你也想太多了!迸、呸、呸,什么回不了臺灣。
“或許吧……”
“花小姐,啊──”助理忽然間驚恐地大叫出來,花苒苒來不及反應,只知眼前一黑,她的眼睛已經被黑布給蒙上。
“不準動,全給我安靜下來!奔饨新曋,花苒苒聽到數道兇惡的男音高聲地喝令機上乘員不許妄動。“聽到沒有,全給我安靜下來,安靜!
“劫機!”混亂中,被困在黑暗中的花苒苒只聽到有人放聲大吼著。
“安靜──我們手上有炸彈,誰都不許亂動亂叫,聽見沒有,否則我們就引爆它!
“炸彈?”在悲慘的尖叫聲后,接著下來是死寂的沉默。
居然遇上劫機。
花苒苒想笑,這算是禍不單行嗎?隨便吧,綁匪想把他們綁到哪個國度去,都無所謂了。
“你們全是我們的人質!”綁匪又大吼。
機內陷入極度的凝滯中。
“聽著,你們全是我們的人質,倘若美國政府不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會炸掉這架飛機,大家同歸于盡!
此話一出,尖叫聲又起。
“再吵,再吵我就引爆了。”恐嚇一撂下,頓時誰都不敢出聲。
助理輕輕挪動身子,撞了撞身旁的花苒苒!霸趺崔k?完蛋了,我們完蛋了,這些歹徒很可能會炸掉飛機的。”
“是啊。”她的心反倒覺得異常平靜。
“他們不像在開玩笑。”助理聲音抖顫得厲害。
“遇上這種事,也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被ㄜ圮郯矒崴!芭碌脑挘推矶\吧!
助理又小小聲地問:“花小姐,你怎么好像一點都、都不害怕呀?”剛剛為了離開臺灣而流淚,現在很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她反倒無所謂。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她現在跟游魂沒兩樣。
“這是攸關生死的大事耶!
“隨便了!被仡^想想自己的人生,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唯一的遺憾是──欸!這可能是她最大的不甘心。
“花小姐,如果我們真的要死,你、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助理抖顫得幾乎要昏倒,她必須講講話,否則她真的會昏死在座位上。
“心愿?”一股深深的懊悔涌上心頭,讓她脫口而出。“我的心愿是不可能實現的!爆F在她才覺得好悔恨,她為什么不早一點跟他承認、早一點跟他表白,她確確實實已經愛上他了。
助理好奇極了。“你說來聽聽嘛──”
也好,反正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吐露心聲。
“我希望──希望時間能夠倒轉,讓我可以見到厲奔,我要親口告訴他,我愛他,我真的好愛他,我再也不想隱瞞了!笔遣皇峭杀模且谶@種生死交關的時刻,才后悔,才不甘心。
“你愛厲先生!敝沓聊聛怼
“是啊,我好愛他,可惜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那么的愛他。”花苒苒道著、說著!耙驗,他聽不見我的告白,如果我們非得死在這里,這是我人生唯一的遺憾!
忽地,光線射進她瞳孔。
束縛她眼睛的黑眼罩被突然拿開。
花苒苒瞇起眼,擋了下光線,當焦距恢復正常時,竟然發現一件白紗禮服擺在她眼前。
“這是……”她完全傻掉,僵在座位上。
“花小姐,你先別動,看你喜不喜歡這件白紗禮服!笔殖侄Y服的女士非常慎重地詢問她的意見。
“這……這是?”她完全無法理解,驚訝的目光梭巡飛機內部一圈,這架巨無霸客機原本的經濟艙位全都拆掉,弄出個大大的空間,布置出一個美麗又典雅的環境。
她先前心神恍惚,壓根兒沒注意到這架飛機其實已經被改裝過。
飛機平穩地在空中飛行,緊接著出現的人、有熟悉的、有見過幾次面的,但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厲奔的近親或是摯友。
天啊,這根本是包機,難道全是有心的設計,所謂劫機根本是“有心人”的杰作,所以──
更大的震驚也出現了!
“你終于說出口了!眳柋嘉餮b筆挺地朝她走過來,神采俊雅,比光鮮亮麗的模特兒還要顯眼,上揚的唇角,溫柔似水的注視,運籌帷幄的氣勢,都像是特強的磁鐵,強烈地吸引她的心。
“你、怎么會是你?你怎么會出現在飛機上?”她呆呆地問,聲音哽咽,不爭氣的水波更是在眼眶間輕漾。
“你不喜歡看見我?”他反問。
“不!我只是在想,這是不是夢啊?”她不再偽裝了,原來──原來能再見到他是這么幸福的一件事。
“苒,你一點都不需要懷疑,我豈會讓你飛出我的懷抱!彼淦鹚骂,專注地凝望著她。
他的瞳孔,只有她的身影!拔乙詾椹ぉつ恪阋呀洓Q定不要我了……”他很久沒理睬她,久到讓她覺得心死了。
“這全怪你,是你的錯!彼⌒÷暤某庳熕幌隆
“我的錯?”
他心疼地撫著她清瘦的小臉!拔沂裁磿r候說過不要你,都是你自己在作繭自縛。”
“可是──”她慢慢理解他的種種陰謀,心臟也跟著怦怦亂跳,本來死寂的細胞更是紛紛活躍了起來!霸瓉恚闶枪室獾。”逼迫她、刺激她、要她正視自己的心、要她承認自己的情。
“當然是故意的,沒使出這些詭計,你會老實承認嗎?”
“原來都是你。”天知道他居然愿意大費周章的使用這種方式來逼她吐露真心!澳闾篇溋!
“也幸好你總算說了,否則的話──”
“我還要吃很多苦頭是不是?”她接話道。
他含笑,不諱言地點頭。
不過她不會生氣,她反而感動,不僅失而復得的幸福感讓她快樂得想飛起來,還有他只愿為她費盡心血的表現──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苒,接受我的求婚吧?”厲奔深情款款地道出他的最后目的。
“我能不接受嗎?”她徹底認輸了!霸谀阌芄士v、步步為營、鯨吞蠶食的策略下,我招架不住,我──我愿意投降。”
厲奔總算可以展現誘人的魅笑!安贿^你還有一句話沒正式對我說!彼嵝阉。
“還有一句話──”眼珠兒一轉,她笑逐顏開,投進他懷里!拔业谋苹閼鹕瘢懵犞ぉの覑勰、我愛你……”
結婚樂曲在此刻響起。
厲奔吻住她,機上的貴客掌聲如雷,逼婚戰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