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亥時,碩王爺?shù)耐溟w內(nèi)燈火通明,閣外家仆們?nèi)繎?zhàn)戰(zhàn)兢兢的聽候差遣,閣內(nèi)更是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詭橘氣氛。
“阿瑪夜召,有何要事?”思麒與莉桐更衣前來,他一進書齋內(nèi)就急急問道。
王爺端坐桌前,福晉、亭蘭也都在書齋內(nèi)。三更半夜的,一家子人全擠在書齋內(nèi),亭蘭一張小臉毫無血色。
“我有件事想向你媳婦請教請教!
思麒一聽,馬上知道大事不妙。一來是自己的父親深夜召集全家,肯定這次針對莉桐找的碴非同小可;二來自己剛才對莉桐亂發(fā)脾氣,她不哭不鬧不言不語,讓他懊惱又慌張,還沒來得及安撫她、向她說明,就得陪她一同對抗父親意圖不明的召見。
“蘇莉桐,我看你人小本事卻不小,一個小小娃兒卻能把我的寶貝兒子擒到手,嫁進我碩王府內(nèi),風風光光的當起大少奶奶!
碩王爺滿臉嘲諷的當著所有人的面奚落她,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靜靜的和思麒站在廳中,紋風不動。
“你這大少奶奶還真會作威作福,可以隨意竊聽我的密談,可以追著思麒來向我這老父替你討回‘公道’,下次是不是要把我和福晉請入棺材讓你來當家??”
“阿瑪!”亭蘭忍不住起身抗議。這話太過份了!
福晉倒是神色自若的安坐著。
奇怪,她怎么一點倉惶恐懼的樣子也沒有?碩王爺原本想藉由她畏畏縮縮的懦弱性格,好好的“耀武揚威”一番,她這副乖乖任人嘲諷辱罵的態(tài)度,教他預設(shè)好的腳本怎么演下去?!
“哼!”輸人不輸陣,王爺?shù)募苁竭是得擺上臺面秀一秀。“我當初就反對思麒娶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進門——”
“講重點!备x不耐煩的打了個呵欠。
“這個蘇莉桐她……”王爺漲紅著一張臉,不知是因為尷尬還是火大,“她竟敢仿造月軒居士的畫掛在我的書齋內(nèi)!”
“仿畫?!”福晉和思麒同時喊出口。
亭蘭慘白著一張臉,不安的在椅子上絞著手帕。
“要不是元卿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要被她這小狐貍瞞多久!”王爺粗暴的指著莉桐大罵。
“元卿?”思麒皺起眉頭,他為什么會知道這幅畫是莉桐仿的?
“他……他怎么……”亭蘭顯然也被這個答案嚇一跳。
亭蘭性子坦率,從不會對親近的人有所隱瞞,但仿畫的事除了思麒、元卿之外,她沒對任何人提過,因為她知道事情被傳開的嚴重性,所以只說給她最信任的兩人知道。可是元卿為何要做出陷莉桐于不義的事?他不是站在莉桐這邊的嗎?
“說!”王爺?shù)纱罅算~鈴般的火爆雙眼!霸萝幘邮康脑嬆悴啬膬喝チ耍俊
她還是靜靜的站著,沒有反應。
“莉桐?”思麒覺得她目前的狀況根本不適合受人逼供,他不忍心看剛受自己出言不遜傷害的莉桐再被父親炮轟一次。
“我們回房去吧!”他扶著她的后背,溫柔的低語終于喚回了她一點反應。
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俯身凝視她的那張擔憂的面容。
“思麒……”
思麒雙眼霎時亮了起來。她終于有反應了!雖然她的聲音十分虛弱,神色依然恍館,可是只要她能回神就已經(jīng)可喜可賀!
“想畏罪潛逃?”王爺鼻孔重哼一聲。
思麒目前心思全放在莉桐身上,沒空跟王爺計較,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深情款款的攙著他的寶貝妻子!白,回去休息吧!”
她癡癡的望著他,眼眶漸漸泛起水光。她正乖巧的依偎在他臂彎里,由他領(lǐng)回房的時候,又被王爺?shù)莫{吼轟了回來。
“事情沒給我一個交代,誰也不準走!”
“那您就自個兒慢慢在這耗吧,我和莉桐先告退了!彼槛韪具B看都沒著王爺一眼,只顧著安撫莉桐一起回去。
“思麒,你竟敢跟我說這種話?”王爺?shù)臐M臉大胡被氣得根根豎起,活像只大刺猬。
“有話明天再說!彼鲋蛲┛绯鲩T。
“娶了老婆你就撇了阿瑪,早知如此,我指望你還不如指望思麟!”王爺發(fā)了狂似的咆哮。
思麒突然間停下腳步,緩緩回頭。
他的目光冷冽得可以殺死人!
嘿,有效!知子莫若父,他還真不愧是這俊兒子的老子!王爺眼見激將法成功的留住思麒的腳步,連忙乘勝追擊。
“我的思麟雖然風流成性、處處留情,可是他依舊把我這阿瑪放在第一位,兒女私情他從來不屑拿來與父子感情相比,哪像你——”王爺把視線轉(zhuǎn)到莉桐身上!耙粋手腳不干凈的女人就讓你迷得神魂顛倒,連老子都可以不要!”
“莉桐哪有手腳不干凈?”
原本因為心虛畏罪而不講話的亭蘭,忍不住站起身替莉桐出氣。她再也看不下去王爺欺人太甚的口氣。
“那畫到哪里去了?”王爺怒吼。
“撕了!崩蛲┘毼⒍隙ǖ囊宦,引起在場所有人張口結(jié)舌的反應。
“莉桐?”亭蘭驚恐的看著她,只見她神色鎮(zhèn)定從容。吐氣如蘭的把駭人的秘密說出口。
亭蘭心想自己死定了!雖然身為父親的掌上明珠,但是毀了他珍貴的收藏,再寵愛的明珠也會變成王爺掌下的倩女幽魂。
“你……你……”碩王爺氣結(jié)在心,抖著手指著莉桐,“你給我滾出王府去,立刻給我滾出去,不準你再踏進我碩家大門一步!”
“阿瑪!”亭蘭想替莉桐辯護,卻又難以啟齒說明真相。
“你娶的好老婆!娶得真是太好了!”碩王爺整張臉漲成豬肝色!拔疑氵@么個聰明絕頂?shù)膬鹤樱谷徊傻饺⑦@種妖孽為妻,想氣死我這老子?”
“妙!真是妙!”福晉突然冒出了一句,一面拍手連連。
“額娘?”天哪!都什么時候了,福晉還在旁邊煽風點火?亭蘭都快暈倒了。
“可不是嗎?”福晉站在仿畫之前,兩眼閃著興奮的光彩。“你瞧莉桐這筆法,把月軒居士的精神臨摹得如此神妙,她是個天才!”
敢請她方才根本沒把大伙的爭執(zhí)放進耳里,就只顧著在畫前細細品味紙上的神韻,與莉桐不為人知的潛力。
“畫得好有個屁用!”王爺氣得臉紅脖子粗!爱嫷煤镁涂梢噪S意撕了別人的原畫,自己動手來獻寶?”
莉桐沉穩(wěn)的站著,一語不發(fā),看來是不打算抖出亭蘭撕畫的真相。亭蘭感動得雙手捂住了口,可是良心的不安令她臉上流露凝重的擔憂。
“思麒,給我休!立刻把她給我休了!要娶就娶佟家的女兒,一切鬧局統(tǒng)統(tǒng)給我就此打!”
“佟家還愿意嫁女兒嗎?”
思麒的話震懾到身旁的莉桐與亭蘭。從一開始就對佟家格格抱持拒絕態(tài)度的思麒突然改變原本堅持反對的立場?!
王爺表倩立刻轉(zhuǎn)怒為喜!爱斎辉敢!為思麟辦洗塵宴那夜,我們不是和佟王爺談下一整夜,他硬是不肯退步,執(zhí)意要把女兒嫁過來?可見得他心意甚堅!”
“不盡然。”思麒完全無視其他人的驚訝,一派漠然的與王爺對談!拔覀冎筮B著兩天和他深談,顯然他有些心回意轉(zhuǎn),恐怕他早已為自己的女兒另覓親家。”
“別擔心,沒問題的!我明兒個一早立刻親自登門拜訪,一切尚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王爺興奮得差點兒沒跳起來。
原來思麒在她被軟禁在房期間,深夜被碩王爺召去,又接連兩天不見人影,就是去佟王府為退婚的事收拾殘局?墒菫槭裁丛谶@個時候卻……
莉桐眼神又恢復了空洞,呆愣在原地。
“大阿哥……”亭蘭看著進入熱烈討論中的父兄與表情木然的莉桐,整顆心都糾結(jié)在一塊。
莉桐為了替她掩飾罪行,被碩王爺罵得狗血淋頭不說,居然被順勢加上莫須有的罪名休掉,連思麒都轉(zhuǎn)而加入王爺?shù)年嚾荨?br />
繁星高掛夜空,一片星光摧保。夜,深靜得一點聲息也沒有,只有人世間在紛紛擾擾,徹夜不眠。
夜太深、太靜了,連花兒都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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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部,估衣胡同。
“姊姊,是我。我給你送飯來了。”
一扇破爛的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張慘白憔悴的臉。
“我不餓,你端回去和爹吃吧!”她沙啞的回應蘇大寶,隨即輕輕掩上門,卻被大寶一把攔住。
“你不吃就算了,放我過去休息一下好嗎?”說完,他機靈的鉆了進來。莉桐拿他沒轍,唯呀一聲把門關(guān)好。
“家里怎樣?”莉桐抱著身子和弟弟坐在冰涼的炕上。
“一樣啊!天天都被碩王府的人吵翻天。今天不只是思麒貝勒來,身旁還多了個很漂亮的格格,她一身翠飾錦袍、儀態(tài)翩翩,像只蝴蝶似的,美麗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年眉飛色舞的展現(xiàn)心中的悸動。
佟家格格明天才過門,那跟在思麒身旁前來的應該是亭蘭。
“可是姊……你還要在這兒躲多久?”大寶看著她清瘦的面容,有些心痛!八槛柝惱仗焯斓狡茽胡同里找你,連爹都有些感動,世間竟有這么癡情的貴公子。說不定你誤會他了,他根本沒有休妻的意思!
“休書還沒送到?”她有些意外。
碩王爺召集一家子人興師問罪的那一夜,她被思麒有意另娶妻的話傷透了心。其實不管他脾氣再火爆、性情多么反覆無常、出口如何的傷人,她總是會原諒他的,或許害怕、或許難過、或許流淚,傷心過后她還是會依偎在他身邊,畢竟這是她一生棲息、永世寄托的歸宿。
可是她無法接受與其他女人分享思麒的事實。
愛一個人為什么不可以自私?不可以有獨占欲?不可以嫉妒?不可以任性?是不是她心胸太狹窄了?是不是她本性太壞,根本不夠婦淑、善解人意?
她根本就配不上思麒!連內(nèi)心都丑陋得羞于見他。
“姊……姊姊……”
可是她無法不想他、不愛他。自那夜起,她隔日一早就悄悄留書離開王府,沒想到當天思麒便親自駕馬奔至破爛胡同來找她,她連忙抄小路躲到隔壁的估衣胡同去,靠著街坊鄰居的幫忙,讓她暫時住在一間簡陋的無人小屋里,隔著一條巷子就是蘇老翁家,以方便家人就近照應。
“姊姊,別哭了,你再這樣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森大寶哀憐的輕拭著莉桐的淚。
她又哭了嗎?莉桐愣了一下。
自從返家后,她似乎患了種奇怪的病,不管心里是空的也好、是想著思麒也好,眼淚都會一直掉。那是種無預警式的掉淚,宛若呼吸一般的自然、無法控制,連感覺都沒有,往往等她意識到自己在哭時,雙眼已經(jīng)紅腫,身體抽搐不已。
“姊,思麒貝勒一直跟爹解釋,我看他并沒有休妻的意思,你為什么不肯聽他說明?”大寶心疼的抱著莉桐。
“我不想聽。”她把頭枕在大寶瘦小的肩上。
佟家格格都要娶進門了,說再多又有何用?整座京城最近熱鬧不已,所有的人都在紛說猜臆,但是說來說去結(jié)論都是一樣的:飛上枝頭的麻雀永遠都還是只麻雀,真正的鳳凰現(xiàn)在即將進入碩王爺家,豈還容得下她這只小鳥霸占枝丫?莉桐這一走叫作“識相”,否則等佟家格格嫁進王府,大家的處境都難堪。
“姊姊,你好歹也聽姊夫說明一下吧!”
“不用了!彼穆曇舫錆M濃重的鼻音,淚依然靜靜流著。
“你不聽我說,難道連見我也不愿意?”
莉桐驚訝的回頭一看,一個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正堵在門口,身后跟著張嬌艷而開心的面容。
“莉桐!總算找到你了!”亭蘭在思麒身后興奮的跳著。
“大寶?你……”莉桐望向起身離去的弟弟。
“你們好好聊吧,我和格格先在外邊候著!彼麥\淺一笑,帶上了門,只留下思麒和她在房內(nèi)。
莉桐呆呆的看著背光而立的思麒。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是這身影沒錯!這是她最愛的男人。
他無聲無息的走近炕邊,坐在她身旁。
她還是無法回神,直直盯著他。這是夢吧,她自從回家以來,天天重復著這個夢,夢到思麒就在她身旁,一如往常?墒且坏┬褋,現(xiàn)實就像破碎掉的夢,令她神形俱碎。
在恍愧之際,她突然被一個強烈的擁抱困住,緊緊的將她理在結(jié)實的胸膛上,令她幾乎窒息。
“思麒……”她不太確定這真的不是夢境,雙手輕輕的回抱著他。
“怎么會這樣?”他的唇在莉桐頭項發(fā)間呢哺。才短短數(shù)日不見,她憔悴得只剩一把骨頭,紅腫的雙眼不知道是浸泡了多少淚水的結(jié)果。
“思麒?真的是思麒?”這種幾乎要將人揉入懷中的熾熱擁抱,的確是他的,沒錯!
她的淚又滾了下來。
“你這混蛋!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到德行?”他心疼又愛憐的低聲咒罵,不停的用雙手擦掉她新落下的淚珠。
這是思麒沒錯!
她被思麒雙手捧著的小臉,露出了凄迷的笑顏。
會在這種時候既多情又絕情的罵她的人,只有思麒。她太習慣這種偶發(fā)性的“不協(xié)調(diào)”舉動,她很明白思麒多半是有口無心,絕不是有意要說出硬邦邦的話。
這是他表達感情的方式之一。
“你何時才要將休書送來?”她淡然問道。
“是你休了我吧!”思麒不斷的吻啄著她的臉龐。
“我?”
他將舌尖探進她口中糾纏許久,才依戀不舍的停歇在她柔軟的雙唇上喘息!澳阏f走就走,留了封信擱在桌上就什么都不管了,你知道我醒來看到留書后是什么樣的心情嗎?”
“對不起,對不起……”她實在禁不住他痛苦的神情。
“口頭上的道歉有什么意義?你終究還是狠心的拋下我!”
“我不想……”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那雙扭惑人的琉璃眼眸不知奪走了她多少的愛。
“我不想成為佟家格格和你之間的阻礙。”其實地想說的是:我不想看見你娶別的女人進門!
“我?guī)讜r說要娶她了?”
“你……”莉桐在他懷抱中瞪大了眼!澳憧蓜e現(xiàn)在才反悔!碩王府和佟王府都已經(jīng)做好一切嫁娶準備,你再反悔的話,教碩王爺如何跟人交代?”
“你擔心那些,怎么不擔心我?”他有點耍少爺脾氣。
“我擔心什么……那已經(jīng)不是我的責任了!
“你竟敢說這種話!”他緊緊抓著她的肩膀。“你就不管我整天跑來這破爛胡同卻見不到你的落寞?你就不管我心里天天喚著你的名有多心痛?”
“可是你要娶別人進門了,我……”
“別哭!”他又一把抱她人懷,用胸口的溫暖止住她的淚!澳汶y道還沒聽懂我的話?我不會娶佟家格格的!”
“什么?”屋內(nèi)的莉桐和屋外趴在窗口偷聽的亭蘭和蘇大寶,三人同時發(fā)出疑問。
“我的老婆太會吃醋,心思又太脆弱,受一點點小刺激就哭得昏天暗地,還會棄我而去。”他額頭抵著她的!八赃@輩子我注定只能和她一人長相廝守!”
莉桐大腦停頓了一拍,思考能力完全罷工。
這次作的夢好像太完美了,如果能夠就此沉睡不醒,她也甘愿!安弧恍!”這畢竟是現(xiàn)實,她努力拉回理智。“你都已經(jīng)聲明要讓佟家格格過門,現(xiàn)在才又反悔,你要她以后怎么做人?”
這個小白癡!就不會多想想自己嗎?盡會顧慮無關(guān)緊要的外人!
“我才不會反悔,她是鐵定會成為碩家人!”
“。俊彼犛院。
“佟家格格明天過門,但新郎不是我!
莉桐杏眼圓睜。
“是思麟!”
“什么?”門內(nèi)門外三人第二度同時發(fā)出怪叫,只不過門外躲的那兩個連忙用手捂住各自的嘴巴。
“原來是思麟……”她頓了頓。“那你為什么不明說?”
“明說什么?連思麟也不知道的事有什么好說的!”
她嚇得下巴都快掉了!八槛搿恢肋@次婚禮的新郎是他?”門外的兩人反應也大同小異。
“哼哼!”思麒又露出他慣有的冷酷笑容。“佟王爺才不在乎他女兒嫁的是我還是思麟,只要把她安全送入碩王府,當個稱頭的正室就心滿意足了!
天下竟有這種父親?
“會這么急著嫁女兒其中必有隱情,而且還特地指名要嫁人碩家更是有問題,管她是智障、瘸腿、其貌不揚,還是虛榮浪蕩,那都是思麟自個兒的問題。”他從鼻孔發(fā)出得意的一笑。
他竟然幫思麟娶進一個這么危險的對象!
元卿說得沒錯,思麒一定會采取相當強烈的報復手段,殺了思麟倒不至于,不過讓他生不如死這點倒是可以肯定。
亭蘭想得臉都綠了!
“他是你弟弟,何必如此對他呢?”莉桐忍不住為這“尚未謀面”的姻親說句公道話。
“我對他多好!你瞧,我連他的終身大事都一手包辦到底,他只要輕輕松松當新郎倌就行了!彼麚е蛲,陰險又迷人的笑著。
看來思麒“不笑”比“笑”時安全多了,至少他不笑的時候,流露的全是真性情、真脾氣;笑的時候,心里想的和臉上展現(xiàn)的,恐怕完全是兩碼子事。
“所以——”思麒突然收緊手臂,把莉桐狠狠的貼伏在胸膛上。“你乖乖的跟我回府去吧!”
一做完結(jié)論,他的唇就直接攻向莉桐的頸窩。她被思麒困得牢牢的,別說逃了,就連反抗的余地也沒有。
“等一等,思麒……”她被他頑皮的唇逗得花枝亂顫!翱伞灰@樣!可我已經(jīng)被王爺下令逐出府了,哪有臉……”
“阿瑪什么時候逐你出府了?”他中止搔癢攻勢。
“揭穿我仿畫之事的那夜,他……”
“他說氣話,回頭就忘!崩^續(xù)攻擊!
“但是仿畫的事……”她被他吻得咯咯發(fā)笑!巴鯛斒且驗榭粗匈⊥鯛敿业钠付Y——月軒居士的‘飄泊四幀’另外三幅,才執(zhí)意要讓佟家格格過門,而我也是因為仿了月軒居士的畫,才被他怒斥。要你休妻,可見得……”
“你居然是因為這種理由被趕出來的?”
一聲震天怒吼突然隨門外的人破門而入,嚇得莉桐死命圈住思麒的頸項,縮在他懷里。
原本趴在門外偷聽的亭蘭和蘇大寶也嚇得拖成一堆——明明只有他們兩個趴在窗邊側(cè)耳,什么時候也多了蘇老翁參一腳,加入竊聽陣容?
“爹……”
思麒嘆了口氣,“門外的那兩只!不用躲了,給我站出來吧!”
哪有叫人叫“只”的?!亭蘭嘟著小嘴,老大不甘愿的和蘇大寶一同進來,站在蘇老翁身后。
“你把仿畫的事給我說清楚!”蘇老翁尖聲咆哮。
雖然蘇老翁的嗓門不像碩王府中的男人各個低沉渾厚、氣勢磅磷,但他拔尖的嗓音也夠刺人耳膜的。
”我……因為不小心把碩王爺書齋里的畫卷‘歸人歸路’撕破了,只好自己提筆臨摹一幅,卻被王爺識破,一怒之下要我滾出王府,還……還叫思麒休了我……”她躲在思麒懷里怯生生的說著。
“你是豬啊你!這個笨癡!”蘇老翁破口大罵,氣到“笨蛋白癡”不小心罵成一堆都不自覺。
“不是她撕的!是我!”亭蘭連忙站出來替莉桐說話!安灰R莉桐,不是她的錯!
“莉桐這家伙從小就笨手笨腳——”老翁依舊罵個不停。
“畫是我不小心撕破的,莉桐怕我被阿瑪責罰,所以才冒險替我仿畫!蓖ぬm立刻回頭對莉桐解釋,“莉桐,你別怕,盡管和大阿哥回去吧!我已經(jīng)跟所有人講明了,撕畫的事是我干的,與你無關(guān)!
“那你豈不是會被王爺……”她擔憂的問。
“你都愿意舍身護我了,我怎么還能躲在后面只求自保!”亭蘭豪氣萬千的叉起腰!耙P就連我一起罰!要攆也連我一起攆!”
“亭蘭!”莉桐亂感動一把的。
“格格,你別替她說話!這家伙不學好,平常就懶散,仗著自己有點小天份就驕得要命!
“我哪有……”莉桐委屈的低聲抗議。
“你還敢說你沒有!”蘇老翁跳著腳狂嘯。
整條信衣胡同都聽得見他的怒吼,連左右巷的鄰居都紛紛趕來湊熱鬧,只差街頭小販沒趕過來,順便擺攤做生意。
“你膽敢欺負莉桐?”亭蘭卯起來也不是好惹的。
蘇老翁縮了一下肩頭。
“我話都講明了,你還有什么好罵的!你要罵就盡管沖著我來,冤有頭、債有主,我今天來就是要替莉桐翻案,有膽你就罵我!”
蘇老翁哪敢!倒是身旁的蘇大寶看傻了眼,沒想到亭蘭格格不僅艷冠群芳,性格上也是不同凡響,完全不像一般扭捏作態(tài)的官家小姐。
“可是格格,我這女兒實在不學好……”蘇老翁放軟了態(tài)度。
“她哪里不好?”換亭蘭破口大罵,思麒頭痛得懶得管了!拔疑┳幽茏x能寫、能奕能繪,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她連臨摹張畫都會被人識破,我能不罵嗎?”
“?”亭蘭的雙眼向小口一起張得老大。
難不成蘇老翁氣的不是莉桐私自仿畫、魚目混珠,而是氣她仿造的功力不夠,竟然被人一眼識破?
“哎!貝勒、格格,我就隨你們一起進府,向王爺請罪吧!”
怎么會這樣?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沒一個人說得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