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信州,神阪豪邸。
“沒想到三叔的女兒都這么大了!
“三叔的女兒好象是跟她母親姓,聽說三叔當(dāng)年就是為了要和那名中國女人結(jié)婚,才和咱們神阪家切斷關(guān)系。”
“看他女兒的模樣,就知道那中國女人鐵定是個美人胚子,難怪三叔舍得拋下神阪家的一切!
眾人以日文竊竊私語后便是一陣低笑,使得坐在一旁的睿雪火冒三丈。
“不要以為我聽不懂日文就當(dāng)著我的面嘰嘰喳喳,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用中文講出來!彼龖嵟挠弥形拈_罵。
坐在周圍的女眷們看她這副潑辣樣,又是一陣低語,臉上盡是嘲弄與排斥的神色。
搞什么鬼嘛!一大票人莫名其妙的說有事要請她到日本神阪家一趟,也不管她同意與否,就硬把她從臺灣架來此地。這里到底是日本哪里?看起來像是與世隔絕的深山仙境,可是這里的人她沒一個認得,說的話她沒一句話聽得懂,只有一個勉強會說點中文的人交代她在這里等。這到底在搞什么?
“睿雪小姐,”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婦人走進客廳,“老夫人的房間跟我去,請……呃……”
睿雪的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才了解她的意思是:請跟她到老夫人的房間去。她起身向中年婦人回以和善的笑容,再對身旁那群嘰喳不停的三姑六婆做了個大鬼臉,轉(zhuǎn)身離去。
中年婦人帶她穿過一廊又一廊、一院又一院,睿雪看都看傻了眼。她沒到過日本,只知道父親的本家是望族,但她從沒想到會“望”到這種地步。
經(jīng)過重重精美的庭園景致后,她終于被帶到一間和室前,中年婦人跪著替她開門,恭迎她入內(nèi)。
“是睿雪嗎?”簡素清雅的寬廣內(nèi)室中,一個面目慈祥的白發(fā)老婦正跪坐在錦墊上,以流利的中文招呼著。
“是,我是馬睿雪,請問你是……我祖母嗎?”她看來和父親有些神似。
老婦開心的笑著,拍拍身旁的錦墊要她坐下!罢_的說,我是你父親的祖母。”
“。俊鳖Q┿躲兜目粗矍斑@位年近百歲的慈祥老婦。“那……你是我的曾祖母?”天哪,老爸的家族還真長壽,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個曾祖母。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說中文了,說得還好嗎?”
“嗯,非常好。”只是聽起來有點北平腔。“帶我來這里的那些先生說的都沒你流利!
“辛苦你了。那些帶你來的叔叔、伯伯的態(tài)度恐怕不太和善,因為我們實在等不及,必須盡快帶你來這里!
“有什么事嗎?”睿雪這才發(fā)現(xiàn)曾祖母的腿上蜷著一只貓,安安靜靜的盯著她,眼神卻詭異得令人發(fā)毛。
“睿雪,我們神阪家的每一代都會出現(xiàn)一、兩個有特殊能力的人來保護這個家族,你父親雖然沒遺傳到這股力量,但你卻有這份潛力!
“我沒有什么潛力啊,我平凡得很!
“可愛的孩子!彼χp撫睿雪的頭發(fā),“你當(dāng)然有這份潛力,只是你還沒發(fā)覺到!
“那你們找我來的目的是……”
“睿雪,我們神阪家是日本神官最優(yōu)秀的一支后裔,我們神社里供奉的神器甚至是國寶級的古物,它鎮(zhèn)守著日本的氣流,讓蕓蕓眾生能在祥和的環(huán)境中生存。”
“有這種東西?”她只在恐怖電影里看過,沒想到世上真有這種事!澳莻神器長什么樣子?”
“每個神社的神器都不同,我們神社供奉的是一把天刀!
“一把刀?”她以為神器應(yīng)該是念珠、佛像之類的東西。
“可是……”曾祖母重重嘆了一口氣!安恢獮楹危@把刀近幾年來一直拔不出鞘,導(dǎo)致最近氣流愈來愈亂,天災(zāi)人禍也愈來愈多。”
“有這么嚴重嗎?”睿雪覺得曾祖母好象是在說天方夜譚。
曾祖母犀利的掃她一眼,冷笑道:“你聽過奧姆真理教的毒氣事件吧?”
“呃……以前在電視新聞上看過,好象是在地鐵內(nèi)亂放毒氣,害不少人中毒。”
“阪神大地震知道嗎?關(guān)西地區(qū)大范圍的飲水中毒事件知道嗎?國際衛(wèi)生組織甚至還派員來支持調(diào)查呢。還有揮刀砍掉小學(xué)生腦袋的殺人狂——”
“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說了!”睿雪聽得臉色一片慘白。
“這些都還是已經(jīng)公布的新聞,至于像八王子古戰(zhàn)場和富士樹海的怨靈作祟事件之類的,這些地下消息可比臺面上的更精彩。”曾祖母詭異的笑著,愛撫著腿上的貓。
睿雪渾身發(fā)涼,愈來愈覺得這地方不對勁。她一直覺得胸口悶悶的,有點反胃卻又吐不出來的感覺,很不舒服。
“天刀不出鞘,邪惡的氣流會愈來愈張狂,因為沒人制得住這股強猛的力量。唯有找出天之鍵,才有可能還世人一個祥和的世界。”
“天之鍵又是什么?”她希望曾祖母別再兜圈子,趕快把話說完,讓她滾蛋吧,她只想快點回家。
“‘鍵’在日文是鑰匙的意思,也就是讓天刀出鞘的關(guān)鍵!痹婺钢敝倍⒅Q,臉上的笑容深沉駭人。“我派人寫了不知多少封信給你父親,要他帶你回日本,可是他完全不理會我的要求,我只好派你的叔伯們押你來這里。”
“我爸媽最近都在國外,他絕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來信,而是他根本沒收到。而且……你們干嘛硬要把我?guī)磉@里?”
“因為根據(jù)神明啟示,你就是天之鍵。”
睿雪像是突然遭到電殛,整個人震懾在原地!昂f!我……我才不是什么天之鍵。我要回臺灣,我要回家……”
“明天的‘天刀祭’是難得的吉日良辰,你也可以開開眼界,目睹神阪家的能耐!
“不要!我要立刻回家,你們無權(quán)拘留我!”睿雪憤怒的起身,朝拉門方向沖去。
“你好好休息吧。明年先行凈身儀式,午夜時分即為‘天刀祭’祭典日的開始!
“我才不——”睿雪一把拉開門往外沖時,赫然撞上一堵肉墻。她抬頭的同時,被眼前魁梧冷峻的男子箝住雙臂。
“正人,送她回房休息。”曾祖母以日文交代著。
“是,曾奶奶!
“你干什么?放手!放開我!我要回臺灣,我——”就在睿雪拚命掙扎之際,正人的手指迅速朝她的眉心用力一點,睿雪便昏了過去,正人輕松的將她打橫抱起。
“好笑,像精雕細琢的搪瓷娃娃,只是沒想到她的個性會這么強悍!闭四晳阎械乃廊,眼神里微有火焰流轉(zhuǎn)。
“她在外頭等候時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她以中文向女眷們開罵,臨走前還朝那群碎嘴女人做鬼臉。”正人微有笑意的稟告,眼光卻不曾自她臉上移開。
“看來她母系家族的血統(tǒng)十分剽悍,和咱們神阪家完全不同。”曾祖母撫貓冷笑。
“我?guī)胤苛恕!?br />
“正人,”曾祖母在他離去之際淡淡交代一句,“別碰她!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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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她頭好昏,為什么一直感覺很疲倦、渾身無力?
當(dāng)睿雪努力張開眼睛時,發(fā)覺似乎已經(jīng)是隔日正午了。她昨夜和曾祖母對談時明明是晚飯時刻,為什么現(xiàn)在窗外的景色會是正午?她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她才勉強坐起身,拉門外立刻有人跪著進來伺候。是昨晚帶她去見曾祖母的中年婦人。
“睿雪小姐,你餓吧?你兩餐吃飯……沒有……一定很餓。”她很努力的想和睿雪溝通。
她的意思應(yīng)該是:她已經(jīng)有兩餐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了。睿雪點點頭,中年婦人開心的把和食餐架搬進來。
“謝謝!痹谧蛞购驮幃惖脑婺附皇趾螅Q┯X得這名婦人可愛多了。
睿雪拿起筷子正想吃飯時,手中的筷子竟然掉在榻榻米上,她的手……虛弱到拿不住筷子!怎么會這樣?
“睿雪小姐?”婦人手足無措的看著掙扎起身的睿雪。
她怎么了?為什么全身虛軟無力到這種地步?她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醒來了?”一個口音奇特的男聲在拉門外以中文發(fā)問,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令睿雪驚愕的巨大身影。
是他!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從曾祖母房內(nèi)逃走時撞到的人就是他,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識,醒來時已是隔日中午。
“午安,睿雪。”
“你是誰?”她不客氣的問。她覺得這個一身筆挺西服的冷面男子不是好人,尤其是他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出去。”他只冷冷丟下兩個字,婦人立刻恭敬的離開。
“不,等一下!你留在這里——”
他跪坐在榻榻米上,伸手關(guān)上拉門,室內(nèi)只剩他們兩人。
“我叫正人,和你同一輩分,但不同支脈。算起來,我應(yīng)該是你的大堂哥!
睿雪老大不爽的瞪著他。“你們到底對我下了什么藥,為什么我會渾身乏力,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了……”她居然連罵人的力氣也少得可憐!
正人淡淡一笑,拿起餐架上的飯碗和湯匙,“你需要好好休息,下午要行凈身儀式,好準備參加今晚的‘天刀祭’。”
“為什么我會變成……這樣?”她微微喘著,心里氣得半死。
“這是為了避免你無理取鬧或試圖逃跑的預(yù)防措施。”他舀起一小口飯菜,“吃飯吧!
如果可以,睿雪真想打翻這些東西,最好弄得他一身狼狽。可是她現(xiàn)在連支撐坐起身的雙臂都在微微發(fā)抖,就算想打人,恐怕連手也抬不起來。
“你們真卑鄙,盡會使小人手段!”
正人一手端穩(wěn)碗匙,另一手把她拉到懷里靠躺著。
“你干什么?我——”她竟然沒有力氣推開他。
“吃飯。”
“不要!”她緊抿雙唇。
“好,那我們就慢慢耗!闭藢⑴踔氤椎氖謹R在大腿上休息,另一手圈住她的腰,讓她舒服的躺在他懷里。
他想干什么?被迫躺在這男人懷里已經(jīng)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偏偏他那雙俊眼更是放肆的在她臉上、身上打轉(zhuǎn),簡直低級!
“你不吃飯,我們就一直這樣坐著,直到你把東西吃完為止。”
王八蛋,只會趁人之危的臭雞蛋!他根本是用計逼她乖乖就范,雖然讓他喂食很屈辱,但任他這樣盡情的觀賞自己更難堪,而且這身和式睡衣的開襟實在低得撩人。
最后睿雪還是妥協(xié)了,臭著一張臉讓正人喂她吃飯。
“我從沒見過有人吃飯會吃得這么難看!彼踔吝B咀嚼時小嘴都氣嘟嘟的,像是在嘔氣的小女孩。
“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們會有人替你打!
“我不要!我就是要自己打!”但她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打電話,因為從她昨天踏進神阪家以來,未曾看到一具電話。
會不會有人來救她?費英東知不知道她父親家的狀況?她該怎么辦?誰來幫她?
“很好,乖孩子。”正人輕松的喂她用完午餐,拇指卻突然滑過她的嘴角,抹掉飯粒!爸皇浅韵嗖患选!彼[起了雙眼,以拇指在她柔嫩的紅唇上摩挲著。
他這是在干什么?睿雪嚇得杏眼圓睜。眼前這個年齡與費英東相仿的男人,再怎么說也是她的血親,怎么可以對她做出這種曖昧的舉動?
“我警告你,再不拿開你的手指,被我咬斷了,可別說我無理取鬧。”
“試試看!彼P嘴角,主動將拇指探進她口中,放在她溫潤的舌上。
大混帳!他居然如此捉弄她!他明知她全身上下都提不起勁,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咬人,卻趁她之危處處挑釁。
“這樣就氣哭了?”他淡淡的笑著。
她才沒有哭,她才不會在這種人面前哭,讓他當(dāng)笑話看。等她恢復(fù)力氣,一定要狠狠打腫他那張俊臉,一定要教費英東揍得他連內(nèi)臟都吐出來,一定要讓他嘗嘗這種渾身無力、任人羞辱的難堪!
正人收回手,靜靜的看她咬緊下唇憤然掉淚的模樣。
她要回家,而且她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來日本!她才不屑當(dāng)什么天之鍵,她寧可當(dāng)成天混吃混玩的馬睿雪。
正人饒富興味的牽起嘴角,以手指輕彈一下,拉門外立刻有人應(yīng)聲。
“沙織在哪里?”他頭也不回的以日文問道。
“正人少爺,有何吩咐?”拉門倏地拉開,一名身著水兵服的女學(xué)生寒著一張冰雪似的臉跪在門外。
“替睿雪準備凈身!
“是。”沙織冷睇睿雪一眼,動作俐落的離開。
“干什么?你要帶我到哪里去?”睿雪拚著所有力氣努力叫喊著。他居然打橫抱起她就往外庭的林蔭深處走去,他要帶她去哪里?
“凈身!闭说幕卮稹
突然,他在叢林中彈躍飛奔,朝林間的山谷斷壁飛身墜落。
在被他抱著跳下山谷的瞬間,睿雪差點被這種失去重力的感覺嚇暈過去。正人在陡峭的斷壁上輕松落下,像只輕盈的雁子般繼續(xù)在山壁與河谷間飛躍。
才短短幾分鐘,他們就來到一座細長的瀑布旁。
睿雪腦袋仍是一片空白,兩眼星花亂轉(zhuǎn)。瀑布邊站著六名身著素衣的女眷,以及拿著更替衣物的沙織。
“這是在干什么?”睿雪被正人放下來,靠著他的支持勉強站立。
“我讓你的手腳稍微活動一下,但你最好別亂來,否則我會親自替你凈身!彼靶袄湫Γ种冈谒竽X輕輕一點,睿雪像是觸電般震了一下,霎時所有的力量回到她的四肢百骸,恢復(fù)正;顒拥哪芰Α
她終于又可以動了!睿雪高興的不斷抓放雙掌,體驗?zāi)欠N恢復(fù)力量的感覺。
“睿雪小姐,請。”沙織以冷硬的中文打斷她的興奮。
“啊?”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女眷們褪下身上所有衣物!暗纫幌拢∧銈冞@是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們——”
“請入水凈身。”沙織的表情十分冰冷。
睿雪立刻沖到瀑布下的水潭里,彎著身子極力把胸脯掩藏在水面下,因為她無法忍受赤身裸體站在人前的感覺——就算全是女人也一樣。這里是戶外耶,她們居然剝光她的衣服讓她當(dāng)眾洗澡!
“這里不會有別人,你不必東張西望!鄙晨椆蜃诎哆,而正人則是在遠遠的大石上背對瀑布打坐。“站到瀑布水簾前,合起你的手掌!
“可是……這水好冷,從頭上淋下來的沖力又這么大,不會腦震蕩嗎?”
沙織的臉色極為難看,放下手上捧的衣服跳入水中,拉她站到瀑布前的水花下。這里水花小、沖勁弱,當(dāng)睿雪勉強眨著眼睛抬頭看時,發(fā)現(xiàn)水簾中有塊突出的大石頭,擋掉了絕大部分的沖力。
“合掌!”沙織朝睿雪吼道。
“噢!彼斯怨哉兆,還能怎樣?她站直身子,合起手掌。
咦,這姿勢不錯。水深及腰,她合掌的手勢又剛好遮住胸脯,雖是裸體卻不會有色情的感覺,不知道費英東看到覺得怎樣。
他該不會又搬出那套名言:“地點不是問題”吧?
水潭十分冰冷,可是睿云的臉頰卻一片火燙。她怎么會在這時候想這些有的沒的?
此時六名素衣女眷全在潭邊合掌齊誦箴言,平和純凈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隨著瀑布水流飛泄而下的韻律,在寧靜的幽谷中形成天籟一般的空靈氣息。
睿雪雖然聽不懂,卻覺得這感覺好美,仿佛心靈都被凈化。她閉上雙眼,沉醉在幽谷回音中重重疊疊的箴言音韻里。
午后的陽光灑在水面上,反射出燦燦金光,原本傾泄而下的水流像是放慢了速度自睿雪白皙的肌膚旁緩慢墜下。
是錯覺嗎?沙織眨了眨眼,隨即上岸,恢復(fù)原來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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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陽西下,睿雪才被帶出水面更衣,再由正人抱起她由來時路回到她的房間。
睿雪一直沒有辦法回神,因為腦袋空空的,思緒一片干干凈凈。但她感覺很舒服、很輕松,耳邊甚至還留有瀑布水流的聲響,以及山谷的鳥鳴、女眷的合誦箴言,將她的心靈完全滌凈。
正人一百跪坐在睿雪身旁凝視她。換上一身加賀友禪的典雅和服,睿雪看來就像個令人憐愛的日本娃娃。她的雙眼沒有焦點的眨呀眨,迷蒙的神情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若他早知道天之鍵會是如此動人的少女,他就不會派沙織去臺灣暗算她。因為睿雪若是成功的讓天刀出鞘,穩(wěn)定了日本松動的結(jié)界與混亂的氣流,那她將會統(tǒng)合神阪家所有的靈能力,成為新一代繼承人。
到時睿雪繼承的不只是神阪家的宗主地位、難以計數(shù)的財富,以及支配遍布各地的靈能者,她更可以繼承控制日本大半局面的龐大地下勢力。
是該趁早毀了她,還是留下她?
為什么開啟天刀的關(guān)鍵會是一名純稚嬌艷的少女?
就在他思慮游離之際,遠方的嘈雜聲讓他倏地恢復(fù)備戰(zhàn)狀態(tài)。他迅速拉開門,看見遠處別院失火的情形。
“正人少爺!”兩名家丁趕來通報。
“怎么回事?”他以日文詢問他們。
“有人縱火,而且失火的地點一直不斷增多,可能是被人事前埋伏了機關(guān),現(xiàn)在正一個一個的起火燃燒——”
“有人潛入!”正人的話嚇了兩名家丁一跳,“而且現(xiàn)在就在宅邸內(nèi),走到哪里火就放到哪里!
以神阪家的防御系統(tǒng)來說,根本不可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埋設(shè)機關(guān),而且失火的地點似乎是有計劃的朝四方擴散,雖然火勢不大,不足以致禍,但卻成功的引起眾人的慌亂。
闖進神阪家的人是何身分?目的為何?
“你們兩個派人到本堂守住天刀,順便通知其它人到本堂集合,看來得提前舉行‘天刀祭’!
“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睿雪被正人和家丁們談話的聲音以及外頭的喧鬧聲拉回神。
“我們得去本堂了。”正人改以中文回答,不告訴她外頭混亂的事。
“去……什么本堂?”
“舉行‘天刀祭’的地方。”他輕輕拉起睿雪,帶她朝火災(zāi)混亂現(xiàn)場相反的方向走去。
“為什么這么吵?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
正人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牽著她往長廊深處走去。睿雪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和服,剛才她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根本沒注意到。
“為什么要把我包成這樣?穿這種衣服一點也不好走路!倍抑虚g那條又寬又厚的帶子壓得她的胃很不舒服。
正人帶著她走到一座大殿門口,門里寬敞的廳堂跪著十多個身著正式和服的長者,還有一名躺在臥墊上的昏迷美男子。
“這就是‘天刀祭’嗎?”睿雪站在廳堂外廊,額上冒著冷汗,“你們不會是要我像‘睡美人’那則童話故事一樣,去吻醒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吧?”
“你不用吻他,因為他不是王子,他是你的四堂哥明人。他從一個多月前就不省人事,至今尚未清醒過。”他實在喜歡睿雪的個性。“進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格格!”一聲威猛的巨吼自睿雪身后的庭院直沖入耳,震得她雙眼大睜。
“費英東!”她急切的回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她這里飛奔而來!百M英東,你終于——”
她還來不及跑下廊去投進他懷里,就被身旁的正人箝制得動彈不得。
“大膽狂徒!”費英東一聲怒吼,身影突然消失在月夜中。
本堂內(nèi)坐著的眾人和睿雪都愣住了。
“費英東人呢?”睿雪環(huán)顧四周。
“上面!闭溯p聲低喃。
睿雪抬頭,費英東正飛凌于他們上方的半空中,帶鞘的大刀高舉著。
她只來得及看到這瞬間的景象,之后便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及劇烈的劈爆聲嚇縮了腦袋。
“放開格格!”費英東的怒吼嚇得眾人一團亂,只有跪坐在主位上的曾祖母和躺在臥墊上的明人不為所動。
睿雪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正人抱在懷里,已經(jīng)輕盈的躍入室內(nèi)。而廊上的費英東……哪,他居然把外廊劈破一個大洞,幾乎把寬廣走道砍成兩段。
“正人少爺!老夫人!”幾個戶隱出身的忍術(shù)研習(xí)生立刻趕來圍住費英東,“就是這個人縱火,另外還有三名臺灣男人和他同伙,已經(jīng)被我們制伏!
“你們這些倭奴,全給我閃一邊去!”費英東大手一揮,就把圍在他身前的人全掃向兩邊,無法阻止他闖入本堂!拔也欢銈兊馁羾捬,也不管你們聽不聽得懂我的話,我要你們立刻放開格格,否則我絕不寬貸!”
在場幾個聽得懂中文的人竊竊私話,面對如此巨大魁梧的怒火男人,形同面對一尊駭人的阿修羅。
“費英東!我要回家,我們快點回家!”睿雪激動的想奔入他懷里,卻硬是被正人牢牢的抱著,動彈不得。
“放開格格!辟M英東一反先前的怒聲咆哮,低沉且平穩(wěn)的說,但他的眼神卻閃著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殺氣。
“你都叫睿雪為‘格格’?”正人冷笑,“清朝的稱謂?”他那態(tài)度仿佛是在嘲笑費英東和睿雪這種扮家家酒似的玩意兒。
“等一下,費英東!”睿雪一看他朝正人走近,立刻開口大叫。她有種很不好的感覺,覺得費英東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壓得她快窒息了!八俏姨酶纾@屋子里的人都是我的血親,不要傷害他們!”
光是費英東手上拿的那把帶鞘大刀就夠嚇人,若不及時阻止他,實在很難想像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慘劇。
“他們不是你的血親,你身上流的是咱們滿洲貴族的血,不是這些倭寇的污穢血液!
“請你放尊重點,費英東!痹婺咐淙婚_口,“睿雪是我們神阪家族的人,我們不會對她怎樣!
“你們不會?”費英東猛然掃視曾祖母的同時,射出懷里藏的三壁鋒,準準的釘在曾祖母身前的木板地上。“你認得這暗器嗎?派刺客來暗殺格格,還敢說不會對她怎樣?”
刺客?!曾祖母和睿雪同時愣住。曾祖母的臉上閃過一道極淡的慍怒,輕瞟正人一眼,而睿雪則是驚愕的了解原來出現(xiàn)在她房內(nèi)的女鬼是刺客。
“暗殺?他們……干嘛要暗殺我?”
“他們不知在你身邊下過多少次毒手,我已經(jīng)極力掩飾他們的惡行,不想讓你受驚,但是——”
“毒蛇!我在浴室碰到的毒蛇不是巧合?”
“你在街上差點被車撞死也不是巧合!痹撌亲屗勒嫦嗟臅r候了。
睿雪錯愕的神色是如此顯而易見,費英東幾乎能感受到她單純而平凡的生活突遭毀滅的震撼。
“亂講!我……他們根本沒必要殺我,這些只是巧合……”可是她的聲音顫抖得連她自己也騙不了。這太荒謬了,這一定是場惡夢。“我想回家……我……”
“格格,我正是來帶你回去的!辟M英東沉穩(wěn)而氣勢懾人的舉起手中大刀,準備拔鞘。
為了帶回格格,他不惜犧牲一切。
睿雪是他的女人,是他以性命守護一生的格格!
“你別忘了你的伙伴們還在我們手上!”沙織突然押著三名雙手反綁在身后的男人走進廳堂。
“英二、英三、夏利,你們也來了!”睿雪從沒有這么高興見到他們,在這種紛亂詭異的場合,見到這三張平日相看兩相厭的面孔,她差點喜極而泣。
“睿雪,你沒事吧?”
“他們抓你來干嘛?那男人干嘛抱著你不放?”
“噢,我的老天,這到底是在做什么?我為什么要跟著你們蹚這淌渾水?”
費英東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緊緊的盯著睿雪。他們只分開了一天一夜而已,可是他快被不安與思念折磨瘋了。他想見她、想擁抱她、想確實的感受到她的體溫、想重溫她就在身邊的感覺。他真不知在“下痢”緊急辦理出國手續(xù)的這段時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他等不及要找回她。
而她,現(xiàn)在正近在眼前!
“你若再動一下,我立刻宰了這三人!”沙織看著費英東絲毫不受威脅的模樣,心頭不由得開始發(fā)涼。
“喂,你們不是玩真的吧!”英二看看沙織抵在他頸邊的一把三壁鋒,臉色慘白的叫道。
“睿雪,叫費英東住手,他只聽你的話,快叫他住手!”英三也急得哇哇大叫。
睿雪看著這一片混亂,心中早已沒了主意。她好累,心好倦,不想再陷入這場惡夢里。
“我好想回家……”
當(dāng)睿雪淚眼迷蒙的低喃著,費英東的大刀立刻出鞘,寒冽的刀身霎時間出刺眼的雷光。
“不要!英二——”英三朝脖子上赫然爆出血光的英二大喊。
突然間,整間屋子起了劇烈的震動,讓人站都站不穩(wěn),神案上的擺設(shè)紛紛墜落,而不知從哪里傳來的低嗚聲嗡嗡作響,震得每個人耳膜發(fā)脹、腦門刺痛。
屋頂大梁突然垮下來,往睿雪和正人跌坐在地的方向掉落。
“格格!危險!”
與費英東的嘶吼同時響起的是大梁劇烈的破裂聲,被大梁擊破的地板碎片甚至飛濺到半空中,睿雪在剎那間感到一股猛烈的沖擊力。等她自劇烈震動的地板上撐起身子,卻見到她最害怕的景象。
“不要!費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