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jìn)到赫蘭泰的帳幕內(nèi),瓔珞立即被丟在松軟的長毛臥榻上。她滾了半圈,趕緊以手臂撐起身子,拼命向后退。
他打算做什么?
瓔珞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注視赫蘭泰的一舉一動,他當(dāng)著她的面脫衣裳,才一會兒工夫,便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他突然掀開帳門朝外交代了下屬幾句,便掉回頭走向臥榻邊。
他……他到底想怎么樣?瓔珞兩手握成拳頭,不住地發(fā)抖。
他為什么一直盯著她,不動也不說話?她越來越不敢面對眼前矗立如山的男人,像做錯事的小孩般,戒懼地低下頭,眨巴著游移不定的大眼睛。
“啊,你要干嘛?”他居然動手脫她衣服!瓔珞拼命抓回被他拉開的衣襟,卻一點用也沒有!“不要!你這禽獸,快住手!”
他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他是那種一旦下決定,必定執(zhí)行到底的男人,沒有什么能阻撓他。
同時,他也是個速戰(zhàn)速決的男子,厭惡拖泥帶水。
“嘶”的一聲,他連拉帶扯的硬是扒掉瓔珞身上的衣物。
“住手!”她被站在臥榻邊的赫蘭泰壓制在床上,柔美的身子完全裸裎在他眼前。老天爺,如果可以,干脆讓她因羞愧而死,她不想活了,再也沒臉見人了!
這里簡直是地獄。出嫁時對未來抱著的甜美幻想,到現(xiàn)在全成了一場夢魘。她千辛萬苦地來到此處,竟然是為了受這等屈辱。
“將軍,水來了,干凈衣服就放在這。”
隨著帳外的士兵們的呼喊與闖入,她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被厚暖的大千毯整個蒙住。
“退下。”赫蘭泰冷冽地下令,同時將榻上瓔珞破爛又骯臟的衣服扔到士兵手上!澳萌!
瓔珞在毯中聽了嚇了一跳,偷偷掀起一小角,看見退出帳外的士兵群之中,有一個手上捧著的仿佛是她的衣物,倏地坐起身子。
“你怎么可以燒了我的衣服?”那是她貴重的出嫁禮物,也是她唯一帶來的蒙古部族衣物。
等她自焦急中移回注意力,看清赫蘭泰眼中深幽的火炬時,才發(fā)現(xiàn)她因倉卒起身,復(fù)在身上的大毯早已滑至腰際。
“!”她趕緊躲進(jìn)毯內(nèi),丟臉得幾乎想就此消失。
赫蘭泰卻硬是把她整個人由毯內(nèi)拖出來,打橫抱起。
“不要!你快放下我,別碰……!”她的身子突然丟進(jìn)一大桶熱水中,嚇得她不小心喝了幾口水。
熱水!她渾身上下被熱水包圍,一股自體內(nèi)突然涌起的舒懶感令她醺然,沒多注意手拿熱毛巾站在她身側(cè)的赫蘭泰。
“你在……不要擦我的臉!”她死命地躲著要擦干凈她小臉的巨掌,偏偏赫蘭泰的另一只巨掌正卡著她的后腦,不容她有反抗地余地!昂仗m泰,我自……我自己來就好……”
“什么蒙古格格!”簡直臟得像蒙古野人。不過又是落水又是趕路,她想不狼狽都不行。
“赫蘭泰……”好吧,她不做無謂地掙扎了,兩手反而可以空下來掩住胸脯!澳悴恋梦夷樅猛!”
他停下手,凝視著瓔珞。輕嘆一聲,他扔掉毛巾,以大掌撈起熱水,親手撫凈她臉上的塵土。
瓔珞像觸電一般,微啟紅唇卻講不出話。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嗎?堂堂一名將軍,竟半跪在澡桶外親手擦拭著她的臉。他的手掌十分粗糙結(jié)實,以水洗她的臉時,卻又那么溫柔,使得手指的粗糙變成另一種刺激的感受,令她覺得……覺得……
“這水好熱喔!”她知道赫蘭泰一直凝視著她,可是她實在不敢看他,眼睛不斷東飄西蕩。
“往前坐!彼臍庀缀醴髟谒。
“?什……什么?”她被赫蘭泰充滿男人味的吐息搞得神智迷離,忘了注意他在說什么。
“我叫你往前坐,別一直背靠著木桶!
“為什么?”她乖乖地邊往前移邊發(fā)問。
突然響起的嘩啦水聲與澡桶內(nèi)她身后多出的人令她呆愣了。
“赫蘭泰?你怎么……怎么可以……”瓔珞的舌頭嚴(yán)重打結(jié),赫蘭泰現(xiàn)在全身赤裸的和她同坐在澡桶內(nèi),把她夾在他彎曲的兩條長腿間。
“我想我已經(jīng)……洗好了。我先起身,你……你慢慢……”她動不了,無法起身。赫蘭泰居然以大腿緊緊無效分夾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赫蘭泰把瓔珞的辮子甩至她胸前,霎時整片雪白無瑕的背毫無遮掩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
好美,美得令他意亂情為迷。
“這……這澡桶坐兩個人好像太小了!彼Φ叵氡M量往前坐些,好逃避離她背后只有一小段距離的男性胸膛。可是……“赫蘭泰,你的腳……能不能別夾著我?我都不能動了!
忽然,一只巨掌撫上她的背,嚇得她赫然挺直身軀。
他的手像是要摸遍她背后的每一寸肌膚,不斷地游移摩挲,她的心劇烈地跳著。
奇怪,水為何會越來越熱?幾乎快把她給融化了。
“我們……不應(yīng)該這樣。你既然不想娶我,就……就不應(yīng)該對我做出這么……這么……”
“嗯?”他的鼻音都有令人心悸的魅力。
“這么親……親密的舉動!彼齼墒诸澏兜厮雷ブp子,好像那是救命法寶。
“你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彼栈厥郑瑑烧品旁谠柰斑吷,更顯得他魁梧身軀的張狂。
一時之間她竟然有點失落,現(xiàn)在她身后沒有怪手繼續(xù)騷擾,可是她居然有點渴望剛才背上那種酥麻感。
不過她沒膽敢對赫蘭泰說:請你繼續(xù)摸我吧,雖然她很想。
“赫蘭泰,你為什么不想娶我?”她開始玩起發(fā)辮,但低垂的腦袋有著明顯的沮喪。
“我誰也不娶!
“為什么?”她側(cè)頭看向高她一個腦袋的赫蘭泰,“你都二十八歲了,還不娶妻的話,不是很奇怪?”
“我十七歲時就娶過了!彼鏌o表情地盯著驚愕的瓔珞。
“你……你已經(jīng)娶過正室了?”那清軍這方來提親時,怎么會說是要迎娶將軍夫人?她被騙了嗎?“那你的夫人她……”
“死了。”他說得像是秋風(fēng)落葉般無關(guān)緊要。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她趕緊轉(zhuǎn)回頭,愧疚之中卻仍帶著隱隱地落寞!澳阋欢ê軔鬯?所以在她死后便不打算讓任何人頂替她的位置!
“我誰也不愛!彼碾p手卻愛憐地將她拉入他的胸懷,兩具赤裸的身軀交疊在一起。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被他這樣完完全全地?fù)碓趹阎,讓她覺得自己嬌小得不像話。尤其是環(huán)抱著她腰際的鐵臂……就正好在她的胸脯下方,她和赫蘭泰不是第一次有如此親呢的接觸,但這股曖昧的氣流以前從曾產(chǎn)生過。
“赫蘭泰,你的手……”可千萬別移上來!“你能不能放開我?我想起身了!
“這是什么?”他突然拉起她頸間掛的煉子,這條由珠玉寶石串成的煉子應(yīng)當(dāng)很精美,其間卻串著兩顆突兀的大熊牙。
“別扯它!它是我的護(hù)身符!”她就怕赫蘭泰也把它扯下來拿去燒了。
她這一側(cè)身,對上了赫蘭泰的視線,面對這張粗獷的英武面孔,她遲疑了一會兒才想到要閃躲。
赫蘭泰的動作比她更快,猛地箝制住她的頭,狂野的吻立刻印在她紅唇上。
她的力氣本來就比不過赫蘭泰,加上空間狹小,讓她只能完全被困在他懷中。其實她也有點喜歡被吻的感覺,可是他每次的吻都來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又太過狂烈,她以為吻應(yīng)該很輕柔、很甜蜜,而不是如赫蘭泰這樣,像把烈火似的竄燒她每一根神經(jīng),吻的力道又急又眩狀態(tài)的嬌顏。
“啊……”赫蘭泰好像在跟她說什么事,可是在他一波波的深吻下,她只知道自己快昏倒了。
“雪格格,請留步!赫蘭泰將軍他……”
“赫蘭泰!”忽然被猛力掀起的帳門闖進(jìn)一名女子的身影,“你真要娶那個什么蒙古來的女人?”
瓔珞差點被來人嚇破膽,連忙埋首躲入赫蘭泰的臂膀中,她和赫蘭泰一絲不掛的共浴景象被人瞧見了,她毀了!
他坐在澡桶的位子正背對帳門,完全遮住了瓔珞的身子,帳門雖然摔蓋回原來的位子,擋住了帳外的視線,但闖入的女子卻隱約看出澡桶內(nèi)的不對勁。
“你在做什么?”那女子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測。
“雪格格,請您出來吧!”帳外的士兵沒有赫蘭泰的允許,誰也不敢擅闖入內(nèi),只能拼命在外頭向那女子哀求。
“赫蘭泰,你該不會是在……”
“你有眼睛可以看,何必多問?”他轉(zhuǎn)頭斜睨著雪格格。
嘩啦啦的一陣水聲,他自澡桶中站起身,也拉起瓔珞,打橫抱起她便跨出桶外。
“不要!赫蘭泰!”瓔珞驚恐地在他懷中抽了口氣,她寧可身子給他看去,也不愿任何陌生人窺見她赤裸裸的德行。
“不要亂動!彼{地抱著瓔珞走向臥榻。
丟死人了!羞死人了!瓔珞這輩子所受的羞辱都沒這兩天來得多,赫蘭泰簡直是上天派來毀了她的惡魔!
“赫蘭泰,你……她是什么人?”雪格格氣得半死。她知道赫蘭泰抱著一個女人,可是他壯碩的背影巧妙地遮掩住所有可以看見那名蒙古女人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頭如絲長發(fā)與掛在他手臂之處的雪白小腿。
瓔珞被濕漉漉地放坐在榻邊,與半跪在她身前的赫蘭泰面對著面,完全阻絕了她的視線,她始終看不見雪格格的模樣。
“你可以滾了,雪格格!彼鲁鰜淼脑捓涞脩厝,盯著瓔珞不放的雙眼卻幽深熾熱。
他是在生氣嗎?瓔珞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不自在,兩手緊緊地環(huán)抱著胸部,躲避他的視線。
“我不走!”雪格格妒火轉(zhuǎn)變成了怒火!澳銥槭裁匆莻蒙古女人卻不要我?”
“你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被我親自丟到帳外丟人現(xiàn)眼?你自己選一樣!
“你!”為什么?為什么以她雪格格如此尊貴的身份,總是得到他這副斜睨的回應(yīng)?“你為什么要她不要我,連態(tài)度都差這么多?”
赫蘭泰憤而起身,赤裸而火爆的面對屢次冒犯他的雪格格。
雪格格驚愕地掩住小口,她雖未經(jīng)人事,卻也知道男女不同,但首次面對如此健美精壯的男性軀體,仍忍不住內(nèi)心狂亂地悸動。
“滾!”他隨手抓起軟墊狠狠扔向雪格格。
“赫蘭泰!”連瓔珞都嚇一跳。
“你居然……”雪格格難以置信,他竟然會這樣待她?墒撬B質(zhì)問和掉淚的機(jī)會也沒有,便被他一把推到帳外,跌坐在地。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任何人進(jìn)來!”
帳外士兵連忙向帳內(nèi)的怒吼回應(yīng),幾個小卒趕快扶起雪格格,防止她再度觸怒將軍。
當(dāng)他狂暴地走回榻邊時,瓔珞嚇壞了,她該不會是他下一個發(fā)飆的對象吧?她實在怕極了怒氣沖天的赫蘭泰,他果然如她所料,是個脾氣非常不好的人。
沒想到他居然拿起一旁的大巾,半跪在她的身前為她擦干身子和發(fā)絲。
“赫……蘭泰,你不用這樣,我自己來就可……”
他憤然轉(zhuǎn)狠的眼神教她打住了話。瓔珞乖乖閉嘴,任由他主導(dǎo)一切。可是剛剛才看見他對雪格格粗暴的態(tài)度,現(xiàn)在突如其來地轉(zhuǎn)變與溫柔實在令她心驚膽跳。
“這是滿族的衣服,記得以后自己該怎么穿!”他一邊發(fā)令,一邊親手一件件替她穿上,動作溫柔細(xì)膩,與方才摔枕推人的架式完全不同。
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男人?她越來越迷糊了。
“你……你待人一向都這么兇嗎?”她有點怕怕的。
“我兇?”他不悅地皺起眉頭。
“剛才你又摔東西又推人,好可怕!本退阍倏膳滤驳门φ以捴v,不然他赤裸裸的身子及替她著衣時不經(jīng)意地碰觸,快令她渾身著火了。
“在此處,違逆將軍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條!彼麤]處分雪格格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
“為什么?”將軍又不是皇帝,哪有這么大的權(quán)力?
他拉著瓔珞的衣領(lǐng)靠近他的臉,再次享受她突然被嚇到而后轉(zhuǎn)為羞赧的表情!斑@里是邊關(guān)重鎮(zhèn),與敵人最近的區(qū)域,如果敵人進(jìn)犯,下屬卻不聽將軍的命令回?fù),怎么辦?”
“呃……對喔!彼妓髦,沒注意到他替他扣扣子的動作放得多緩慢。“可是……剛才那個雪格格又不是來和你談軍事,日常小事何必這么斤斤計較!
“小事放肆成習(xí)慣,遇到大事時,就會成為反叛!
對喔,她都沒想到這些!翱晌疫是覺得你不應(yīng)該那樣將雪格格推出去!
“軟枕扔不死人的!
“是沒錯,但是……”她突然停頓下來,垂下視線擔(dān)憂地盯著他的胸膛!叭f一我惹你生氣了,你也會拿東西扔我嗎?”
他停下一切動作,靜靜地看著低頭絞扭手指的瓔珞,忽然抬起她的臉,瓔珞驚訝極了。
“不會!彼麨槭裁磿o她如此的待遇,他也不知道。
“真的?”她睜大眼睛看著他。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準(zhǔn)質(zhì)疑我的話!”他一下子又從平穩(wěn)的表情轉(zhuǎn)為慍怒。“我說一就是一,沒有真真假假的余地!
“赫蘭泰!”瓔珞連忙叫住棄她而去的身影,但一看清他是裸身走向一疊衣服并開始穿戴,她連忙轉(zhuǎn)過頭去。
天啊,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實在危險,隨時都有不同的駭人狀況發(fā)生。她撐得下去嗎?
“對不起,赫蘭泰。我只是一時習(xí)慣就脫口問你真的假的,下次……”
“赫蘭泰將軍,費英東大人回營!睅ね忄诹恋囊痪浞A報,打斷了她改善和他之間關(guān)系的機(jī)會。
“帶到大軍帳,聽候處理!
“遵命!蓖▓蟮氖勘⒓春拖茙ざサ暮仗m泰離開,丟下不知如何是好的瓔珞。
她要待在這兒干嘛呢?她可以到帳外去嗎?一脫離赫蘭泰駭人的氣勢籠罩,她漸漸恢復(fù)了思考能力,她想先問出妹妹玲兒被安置在哪里,也順便把這里的狀況搞清楚。
雪格格是誰?而她自己今晚又該留在何處?
在什么地方都好,只要別留在赫蘭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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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瓔珞東問西問,繞了半天終于在校場找到思麟貝勒時,嚇了他一大跳。
“瓔珞格格!”他趕緊拉著她往另一個營區(qū)走去!澳悴荒艿叫鋈,這里不是每個區(qū)域都能任由女人亂闖。”
“對不起,我不知道!彼龓缀跏怯门艿牟拍芨纤槛胴惱盏哪_步。
“赫蘭泰拉你入他的營帳之后,有對你怎么樣嗎?”
她紅著小臉追著思麟的背后跑,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我換個說法吧!彼O履_步轉(zhuǎn)身面對瓔珞,臉色顯示出事態(tài)的嚴(yán)重!澳愠闪怂娜藛幔凯嬬蟾窀?”
“沒有。”她拼命搖頭,雙頰緋紅。
“謝天謝地。”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向瓔珞的蒙古族人回復(fù)。
為什么他會有這種反應(yīng)?“思麟貝勒,你……打算把我送回蒙古嗎?”她始終放不下這層恐懼。
“可能不會!彼槛肟∶赖哪樕细‖F(xiàn)一抹苦笑。他是很想送瓔珞回去,免得赫蘭泰不給她名分卻壞了她的清白,但這一送回去,滿蒙雙方鐵定翻臉。
瓔珞的娘家蒙古哈喇沁部雖然并不富強(qiáng),卻與清廷關(guān)系良好,在大清的滿蒙邦交政策下,倘若出了一個玷污蒙古格格的將軍,會完蛋的人不只是赫蘭泰一個。
“我不懂,你們?yōu)槭裁辞Ю锾鎏霭盐矣⒌竭@兒來,卻要我面對一個絕不娶妻的新郎?”她覺得思麟貝勒和其他人不同,和他似乎比較能輕輕松松地坦白交談。
“這件事……說來有點復(fù)雜!彼降自撏嘎抖嗌?思麟嘆口氣,領(lǐng)著她在草原上慢慢走回營區(qū)!昂仗m泰這一年來運勢不佳,雖然在戰(zhàn)功上成績輝煌,但危機(jī)四伏,他老是陷在險境之中。我和費英東是他的生死之交,他有危難,我們不可能袖手旁觀。我詢問了京城一些朋友的意見后,便決定用結(jié)婚的喜氣來替他改改運!
“有這種說法嗎?”結(jié)婚的喜氣可以改運?
“聽說漢人就挺時興這一套的!彼槛胄π。也許是瓔珞的家勢并不龐大的關(guān)系,和她相處比面對雪格格還要自在得多。她沒什么架子,顯然也沒啥心機(jī),卻有本事?lián)铽@赫蘭泰的心。
“你和費英東為了替他改運,就擅自替他訂了這門親事?”
思麟低頭淺笑,自己也覺得有點荒謬。
“這就難怪赫蘭泰會生氣,你們又不是他的父母,哪能任意替他決定這……”
“你不知道?”奇怪,費英東不是早該在迎娶的路上就告訴她赫蘭泰詳細(xì)的身家背景嗎?
“知道什么?”她自從出了娘家到現(xiàn)在,只知道新郎不要娶她而已,其他一概不知,也沒人肯告訴她。
“赫蘭泰沒有父母,在他幼年時族人人大都死于戰(zhàn)亂。現(xiàn)在只剩他一條血脈!
瓔珞愣住了,無法移動腳步。
“他十歲左右就投身策凌大將軍麾下,從最小的僮奴一路苦到……瓔珞格格?”思麟往前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瓔珞早已停下腳步!霸趺戳耍坎皇娣䥺?你的臉色很難看!”
“。空娴模俊彼┯驳匦χp撫臉龐!拔覜]有不舒服,我們走吧!
她人是沒有不舒服,心卻在聽到赫蘭泰從小痛失父母的那一剎那,深深地刺痛著。沒有父母,這是她完全無法體會的感受。赫蘭泰十歲就決定在軍旅中求生存,而她十歲時還在父母與族人的呵護(hù)中,享受快樂的童年。
他沒有父母,甚至連同他同一血脈的族人也沒有。不知道為什么,她一想到這里,心頭就痛。
冷夜寒天里,誰陪著無父無母的小孩圍爐取暖?大雪紛飛的日子里,誰替沒了爹娘的孤兒添補(bǔ)衣裳?天蒼蒼,野茫茫,只有一個孩子孤單的身影面對蒼涼的大地。
“瓔珞格格?嘿,別這樣嘛,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彼尤豢蘖耍
“對不起……”她剛才還能硬裝出個笑容,現(xiàn)在再也裝不下去。
“真糟糕!”他身上沒胡手帕之類的東西,可是看她以衣袖猛抹淚水的模樣,又忍不住憐惜!澳阋⌒泥,赫蘭泰很討厭女人哭!
“真的?”她嚇得馬上收住淚勢。
“而且最好別在他面前反問什么真的假的!彼槛霌P起一邊嘴角,伸出食指警告似的搖晃著。
這她相信,因為她已經(jīng)因此挨了赫蘭泰好幾次罵。
“我記得了,我下次不敢了!彼咔拥匚⑽⒋瓜卵鄄!爸x謝你,思麟貝勒!彪m然他的忠告來得有點晚,但瓔珞直覺地認(rèn)為他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那咱們走吧!泵琅詈脛e看太久,免得看久了會心動,尤其是瓔珞這種楚楚動人的嬌艷少女!捌鋵崟x哈喇沁部的人做新娘,也真是巧合!
“為什么?”她又開始追著思麟的背影問。
“我在京城的朋友替赫蘭泰批命,說若要改他的運,得找和也同生肖的女子才行!
“什么叫生肖?”
“那也是漢人的玩意兒,就是得選和他同年或差他十二歲的人!狈凑切⿲倥偻檬裁吹模哺悴惶宄。“結(jié)果在替他找新娘的時候,聽說赫蘭泰曾是你阿娘的救命恩人,你阿娘十分樂意嫁女報恩,所以就選定你為新娘了。”
“他就是我阿娘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十多年前,她阿娘在生她之前曾差點喪生,幸而有位壯士及時搭救,才保住了阿娘的性命。
但那位壯士是位高頭大馬的男人,不是十幾歲的少年。
“我也不清楚。”思麟聳聳肩!拔以諒澞ń堑貑栠^赫蘭泰,他說沒這回事。十多年前他天天在軍營中操練得半死,哪有閑情逸致去救人!彼院芸赡苁黔嬬蟮哪赣H為了讓女兒當(dāng)將軍夫人而胡扯瞎掰的。
“我們蒙古人不會說謊的,我阿娘也是!杯嬬蟮妮p聲細(xì)語嚇停了思麟的腳步。
他有說出自己懷疑瓔珞母親想盡辦法攀上這門親事嗎?
“你沒有說出口,但我感覺得到!杯嬬笳V利悷o邪的雙眼,坦誠面對回頭來一臉驚愕的思麟。
“你……你可以知道別人心里想的事?”老天,這太神奇了。
“也不是知道,而是……”她偏頭努力思索適當(dāng)?shù)男稳菰~,“感覺得到。”
“那你感覺得到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嗎?”思麟玩心大起地走近瓔珞。這種神奇力量有點令人害怕,但他的好奇心遠(yuǎn)超過恐懼的感覺。
“我……我不知道!彼凰槛敫叽蟮纳碜颖频靡徊讲较蚝笸恕
“你不是會讀出別人的心思嗎?”該不會是唬他的吧?
“我不會!我只是……思麟貝勒,你不要再走過來。”否則她遲早會一不小心往后栽倒。“我只是突然能感覺到而已,我沒辦法刻意去感覺出別人在想什么!
“是嗎?”他現(xiàn)在真像欺負(fù)小女孩的大惡霸,而且快把小女孩的眼淚逼出來了。
“你也想遭到和費英東一樣的下場嗎,思麟?”一聲冷冽的低嗚自兩人身側(cè)響起。
赫蘭泰正從大軍帳走出來,目光犀利帶怒,身后跟著走出來的費英東原本哭喪著臉,一見到瓔珞整個人突然跳馬起來。
“瓔珞格格,你平安無事了?”
“啊,費英東大人!”瓔珞驚喜的神色卻費英東放了心的笑容下,轉(zhuǎn)為愧疚。“對不起,我半路偷偷溜走,讓你擔(dān)心了!
“不會不會,你沒事就好。”費英東只怕瓔珞面對他的是張不信任、排斥的臉。
“瓔珞沒事,你可有事了。”赫蘭泰冷酷無情的話立刻打斷兩人熱絡(luò)的氣氛,費英東也想起了自己受到的嚴(yán)苛處分,沉下剛剛揚起的笑容。
“干嘛處分費英東?”基于三人皆是好兄弟的份上,思麟無法坐視費英東的委屈不顧。
“護(hù)送瓔珞是他的職責(zé),他卻讓她半途逃跑,理當(dāng)處分!
“他護(hù)送的是你什么人?赫蘭泰?”思麟咬住了問題不放!澳闳粢嬬鬄閷④姺蛉诉@還罰得有理。既然你不肯娶她,那費英東大老遠(yuǎn)地送來的人算什么?替你暖床的女人?而你要為一個暖床用的女人重懲陪你出生入死的副將?”
“思麟!”費英東嚇壞了,他怎么可以如此羞辱瓔珞格格。
沒辦法呀,赫蘭泰這匹猛獸不用狠招是制不了他的。為了保住瓔珞格格的名分,他堂堂思麟貝勒不得不下海扮黑臉。
“你說的話和你跟費英東擅自胡搞的婚事,足以令你滾回京城,窩回老家去!焙仗m泰平靜的語調(diào)充滿肅殺之氣。
“要處分,要罷我軍職都隨便你。我和費英東基于朋友交情才花盡心思替你娶妻改運,你若要以這種態(tài)度回應(yīng)我們的一片熱忱,我自認(rèn)倒霉,算我雞婆,沒事干嘛顧慮你的死活!”
“我的事原本就輪不到你們來羅嗦!”更何況這是他的終身大事。
“如果不是事關(guān)你的安危,我和費英東才懶得甩你娶不娶妻,改不改運!”怎么,難道他思麟貝勒還會無聊到?jīng)]事替人當(dāng)媒婆?赫蘭泰這家伙也未免太不識好人心了。
“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辭!”就算再好的朋友,赫蘭泰好歹也是個將軍。思麟一再地犯上的態(tài)度已經(jīng)逼近他的容忍限度。
“好威風(fēng)啊,大將軍!”很抱歉,他思麟貝勒天生皮癢,最愛向別人的威嚇挑戰(zhàn),才不甩赫蘭泰那一套!碍嬬蟾窀瘢闱,咱們赫蘭泰將軍多英勇啊。明明人在京城休養(yǎng),一聽到咱們要送個新娘給他,就提前快馬離京,逃回邊關(guān)來。要不是我耳目眾多,英明睿智地派人把迎親隊伍調(diào)往這兒來,搞不好你現(xiàn)在還傻傻地在京城里守空閨哩!”
“思麟,你別再鬧了。”費英東夾在兩團(tuán)火焰中間,都快急白了頭發(fā)!碍嬬蟾窀,你別聽思麟胡說八道,他向來……”
“這就是你們半途把我送往塔密爾的原因?”為什么赫蘭泰這樣躲她,如此排斥這樁婚事?“那為……為什么還要提這門親事呢?”為何要讓她懷著美麗的夢想,到這兒來接受殘酷的事實?
“還不是為了咱們的大將軍!”思麟笑容鄙棄地冷哼一聲。“若不是為了替他改運,招點福氣,咱們大伙何必在此活受罪?”因為赫蘭泰的反應(yīng)不只傷害瓔珞,也羞辱了朋友們的好意與關(guān)心。
“什么娶妻改運的屁話,于公于私,你都已侵犯到我的權(quán)力!”赫蘭泰的低喝聲夾雜著喀啦作響的拳聲,站在一旁的費英東滿頭冷汗順頰而下。
“權(quán)力?好個權(quán)力!你的權(quán)力似乎是專門用來懲戒關(guān)心你、親近你、了解你的人嘛!”思麟的笑容越來越猙獰,幾乎分不出是喜是怒!碍嬬蟾窀,你要小心哪,赫蘭泰這種男人最危險了,若是一不小心愛上他,哪天他心情不好,不一口咬死身邊的你才怪!”
“住口!”赫蘭泰咬牙切齒得額頭上都浮出駭人的青筋。
“你瞧,這就是猛虎發(fā)怒的德行。若愛上了這頭猛獸,小心你會尸骨無存,搞不好連心都會碎喲!”
“閉上你的狗嘴!”赫蘭泰的重拳比驚天動地的怒吼更為火爆,猛地將思麟打倒在地,卻也同時被思麟一腳拐倒。
“王八蛋!我說中你的真面目你就不爽了,是不是?”思麟馬上還以老拳,與赫蘭泰當(dāng)場扭打起來。
“思麟,快住手!”費英東死命拉也拉不開怒氣沖天的兩人,現(xiàn)場一片混亂。
“迎娶瓔珞格格這個主意是我出的,后果我自己負(fù)責(zé),你償要妄想撿現(xiàn)成便宜,不娶她卻硬要強(qiáng)占她!
思麟這句話使赫蘭泰的理性完全失控,瘋了似地狠厲攻擊思麟,發(fā)狂的程度到了不殺思麟不罷手的地步。
“赫蘭泰!”連高大矯健的費英東都擋不住他,甚至不小心白挨了兩拳!
怎么思麟一扯到瓔珞格格,赫蘭泰就變得分外暴躁?
“瓔珞格格,快去校場叫人來幫忙,快!”費英東發(fā)現(xiàn)再不找人幫忙拉開這兩頭蠻牛,他可能會是第一個陣亡的人。
瑟縮在一旁的瓔珞聽見費英東凄厲的呼叫,立刻回神,轉(zhuǎn)身拔腿沖往校場。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三個出生入死的同袍戰(zhàn)友,生死之交,竟為了她的事,受罰的受罰,挨打的挨打,為什么會這樣?
一顆蒙古來的福星,竟然砸毀了三個男人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