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你沒事吧!”
“咱們小芙蓉可總算回來了,額娘她都快被你給急死了!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又鬧肚子了?七哥去給你抓點藥回來好嗎?”
“小妹又闖禍啦?你怎么老是這么不小心,都多大歲數(shù)的人了!”
元瑛的靈魂附在芙蓉身上,差點被閨房內(nèi)涌入的一波波關(guān)懷聲浪溺斃。滿屋子的男人左一聲“芙蓉”、右一聲“小妹”,堂哥表弟一大群,元瑛覺得腦袋都快炸開花──一片混亂!
“你們這群漢子全給我住口,給芙蓉點安寧行不行?”房中唯一的女性把元瑛一把摟入寬廣圓碩的溫曖懷中,顯得元瑛此刻的身子更為嬌小。
以往高挺俊拔的他,從未被人如此完完全全的摟抱過──活像窩在這名胖婦人懷中的小貓咪。他愣得腦袋一片空白。
“額娘,您還說什么夢見芙蓉遭遇不測,我看她挺好的嘛!”左邊一名大漢蹙著眉頭扯著嗓門發(fā)表意見,由這人洪亮的嗓子與壯盛的丹田之氣來看,這個人可能打從娘胎起就沒聽過“輕聲細語”這四個字。
“阿瑪才真?zhèn)糗斃了!”另一個高魁壯男沒氣質(zhì)的狂笑!八熬鸵呀(jīng)派了轎子好幾趟,急著催小妹回府,最后居然親自跑到人家敬謹(jǐn)親王府上討人。明兒個鐵定傳遍京師,成了笑話。”
“阿瑪是不想被額娘扒皮,才不得不拉下老臉上門去討人!
“人家又沒綁架芙蓉!”
“哎喲,拜托!綁架?敬謹(jǐn)親王府的人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干,綁她回去干嘛?當(dāng)鞭炮嗎?”
這整群大男人倒比鞭炮還吵,噼哩啪啦放話放個沒完沒了。元瑛原本沒病沒痛,現(xiàn)在卻被轟得暈頭轉(zhuǎn)向、奄奄一息。
“芙蓉,你不舒服嗎?”摟著“芙蓉身軀”的胖碩左夫人,扶著唯一的女兒坐上床榻。
“不,呃……我很好,請額娘不必掛心!庇晌堇锇、九個大男人雜亂的對話中,元瑛大概摸清了芙蓉家的親屬關(guān)系。
“小妹?”兩、三個較為靈敏的男子脫離了鬧烘烘的嘈雜圈,神色怪異的瞟向元瑛。
“謝謝哥哥們的關(guān)切及問候!痹鴥(yōu)雅的朝眾人微微點頭示意。“我沒事的,不勞兄長們煩憂。倒是時候不早了,小妹想先歇息,各位就請回吧。”
他話一說完,抬起眼來就見到一屋子大眼小眼、大嘴小嘴全朝向他撐得老大,一語不發(fā)。
怎么了?他說錯什么話了嗎?
他應(yīng)該沒判斷錯誤吧!元瑛冒著冷汗,手心一片濕涼。這些人應(yīng)該是芙蓉的兄長沒錯吧?難不成他猜錯,被人識出馬腳了?
“額娘……”他小心翼翼的轉(zhuǎn)向身旁的左夫人求證,哪知她也是一臉驚嚇過度的呆樣。
“你……你真是芙蓉嗎?”其中一名男子猶豫的探問。
元瑛嚇得面無血色,僵坐在床榻邊。
被識破了!這么快就被識破了!
“我……”怎么辦?這一屋子十來個人,他一個文弱男子……不,女子,該如何在別人的地盤上孤軍奮戰(zhàn)?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一名瘦弱精明的少年慢慢步向元瑛!拔覄偛啪陀X得你從敬謹(jǐn)親王府回來后,整個人怪怪的!
“我……我哪里怪?”元瑛的自信心差點崩潰。才踏進左家大門不到一刻鐘,他自認(rèn)高明的演技就已被人識破。
“九弟說得沒錯,我也覺得小妹有些反常!
房間內(nèi)的人全都慢慢逼近元瑛,嚇得他直想往左夫人的溫暖懷抱中尋求庇護,卻冷不防被左夫人的一句話嚇得彈開兩步──
“你活像變了個人兒似的!”
“我……我……”
“芙蓉,你到底在敬謹(jǐn)親王府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币淮笕浩冉暮趬簤骸白蠹臆姟眰,個個摩拳擦掌,露出駭人的架式。
“請你們別再過來……”元瑛被逼得沒地方躲,連忙踩上床去,企圖逃開眼前肅殺沉重的惡勢力。
“你若老實說,就給你條生路。否則……你就別怨哥哥們不客氣!”一名聲勢剽悍的男子惡狠狠的擂下重話,目露兇光。
“我說我說!你們別再靠過來了!”他們居然全圍在床榻邊,逼得元瑛活像只籠里的小白兔,躲在角落里瑟縮。
“快招!”某人的一拳重重?fù)粼诖仓,震得元瑛暗抽口冷氣?br />
他不喜歡如此被人威脅,更討厭暴力,但此刻已經(jīng)沒有他掌握局面的余地。
“這件事……說來有些離奇!痹従彾晕㈩澏兜纳詈粑。事情到這局面,唯有自己救自己,靠誰都不行。“元卿他……不,是我今天早上去找他,探望他病情的時候,覺得不太舒服,頭昏昏的,人也悶悶的,我想我可能是──”
“戀愛了!”突然,所有男人異口同聲爆出一句大合唱。
“不是!是感冒了!”元瑛不想招供他其實是敬謹(jǐn)親王府的三貝勒,因為感冒,想給漢醫(yī)扎個針,沒想到差點被扎掉小命。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卻和左芙蓉錯體,才會被左大人強行帶回這兒來。“元卿見我噴嚏連連,甚不放心,因此叫漢醫(yī)給我扎針治療?墒恰
“看!果然是戀愛了!”左家軍們像獵到大熊似的興奮怪叫,大笑大叫,有的還相互擁抱,喜極而泣。
“小妹終于談戀愛,她終于有人要了!”
“五哥,你瞧小妹說的,她才打幾個噴嚏而已,人家元卿貝勒就‘甚不放心’。嘖嘖嘖,這小倆口的感情竟背著咱們發(fā)展到這等地步了。”
“我就說嘛,咱們小妹開口哪會說什么‘請’啊‘謝’的,連口氣都端莊秀氣得教我頭皮發(fā)麻,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原來是戀愛了。哈哈!”那人“啪”的一聲拍腿大笑。
“不是!你們?nèi)颊`會了,事情不像你們想的那樣!”元瑛趕忙爬下床,拚命向一大群又移回花廳哇啦哇啦鬧翻天的男人們解釋。
“哎喲,都已經(jīng)東床事發(fā)了,還狡辯個什么勁兒!你們姑娘家就愛來這招,凈會裝羞!”
“二哥,是‘東窗事發(fā)’!你別把話說得這么白,動不動就搞到‘床’上去!”一窩男人一面胡說八道,一面再度爆笑。
說得這是什么話?!元瑛又羞又窘,驚訝得紅著臉垂著拳頭。這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家人?他平日和自己家中的另外三兄弟在一起時,當(dāng)然多少會談到男女云雨之事,可那都是純屬男性的場合。他現(xiàn)在可是“芙蓉身”,一個黃花大閨女,這群兄長怎可如此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大開黃腔?
“你們……你們怎么可以如此……”
“哎呀!快看快看,小妹臉紅了!”一名男子率先發(fā)難。
“天哪,愛情的力量真的太偉大了。不僅把粗聲粗氣的芙蓉轉(zhuǎn)化成柔柔女子,連刀槍不入的厚臉皮也變薄了!
“我佛慈悲!币幻嗄旰险颇睿壑虚W露欣喜的淚光。
“你們這些無禮的男子!我……”元瑛氣結(jié),真想好好痛斥這群粗魯漢,可是他此刻人小聲又嬌,怎么罵都不順口。
“哎喲,發(fā)嗔羅!小妹在氣咱們調(diào)侃她了。”
“小妹,宰他!這家伙簡直在污辱你,我們一起宰了他!
“來啊來!”那人笑哈哈的朝另一名兄長抖動肩膀。
“天啊,我求求你們,饒了我行不行!”元瑛煩躁的捂住雙耳,這整間房里亂烘烘的,這真是芙蓉的閨房嗎?芙蓉她家是開客棧賭坊的嗎?
“統(tǒng)統(tǒng)給我安靜點!”左夫人中氣十足的大喝一聲,屋頂都差點震跳起來。
“額娘……”元瑛投以感激不盡的眼神,看來卻分外楚楚可憐,惹人疼愛──這是芙蓉活了十七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姿態(tài)。
左夫人暗咳一聲,原來她女兒談起戀愛、斯文下來,竟也會有這般嬌弱可人的一面,連她也不禁暗感欣慰。
“瞧你們這些個小子,妹妹身體不適,還在這胡搞瞎鬧,教她怎么休息?趕快去給我搬澡盆裝熱水來,讓你們的小妹妹舒舒服服泡個澡,好好睡一覺?烊ィ
“奴才遵命!”幾個頑皮的兄長邊喊邊笑,開開心心的跑了出去。
“真受不了芙蓉的潔癖!”剩下的男人們收拾的收拾、關(guān)窗的關(guān)窗,還不忘嘀咕兩句。
“女孩子家嘛,當(dāng)然喜歡每天洗得香噴噴的!
“好了好了,小妹,哥哥們先回房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謝天謝地,終于把這群兇神惡煞請走,他終于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元瑛感激得兩眼都快滲出淚來。
“熱水來羅!”幾個兄長扛著大澡盆,拎著一桶桶的火燙熱水沖進房內(nèi),俐落的幾趟來回分工,房內(nèi)立刻備好一大盆令人舒懶的氤氳熱水。
“芙蓉,你好好兒休息。別洗太久,免得著涼!”
那些哥哥干完活就一個個離去,每個在離去前都不忘問候一聲。雖然他們的禮儀實在粗糙,但元瑛卻感覺到他們那股毫不遮掩的手足情深。雖然粗魯、卑俗,但卻坦然、率真。
其實有這樣的一群哥哥也不錯,比元瑛在家中那兩個冷面兄長來得熱情大方多了。
“芙蓉,快換下衣棠吧。最近天冷,水很快涼的!弊蠓蛉艘幻嫔焓衷囁疁,一面在四周的屏風(fēng)上攏上厚布幔。
“啊,好。”元瑛輕柔的一“好”完,雙手就停在衣領(lǐng)的頸扣上,卻突然簡直像觸電般,兩手倏地彈開。
入?那不就表示他要脫光衣服,面對芙蓉赤裸裸的身子?這怎么成!
他雖然已經(jīng)二十五、六歲,當(dāng)然有過男女經(jīng)驗,見過女性的身子不少回,可是這和“身為”一個女人的感覺不同!
女人!現(xiàn)在在他眼底下的身子是個女人!元瑛的心臟霎時急劇狂跳,體溫逐浙升高。
他緩緩的、輕輕的,將兩只細嫩的小手移至胸脯前,非常小心、非常溫和的覆在那兩座起伏的山丘上,手上傳來的觸感竟是如此柔軟,又充滿彈性。即使隔著層層衣衫,他仍能感覺出芙蓉雙乳的飽滿。而自雙乳感覺到的雙手微微壓力與溫度,令他的喉頭越繃越緊,甚至可以感覺到心臟的熾跳。
這就是女人的身體,女人的感覺?
他的腦中忽然有種狂野的念頭,但隨著他用力甩甩頭,源自于君子風(fēng)度的抗拒念頭,造成他雙手不知所措的兩難局面?墒恰娴暮芎闷。
如果摒除層層衣物的阻隔,接觸到豐潤的乳房與細膩光滑的少女肌膚,會是什么樣的感覺?現(xiàn)在他不再像以往,以男人的立場去接觸女人,而是以一個女人的身軀去感覺。一想到撫觸那粉紅色蓓蕾的感覺……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這不是他的身子,他不能如此趁人之危!要是這身子給他玷污了,教芙蓉以后如何嫁人?絕對不可以!可是……他只是有一點點好奇,想試一下下而已。他真的沒有非分之想,只是好奇那會是什么感覺……
“你怎么還沒脫下衣服?在那兒東摸西摸搞什么鬼?”
元瑛差點嚇飛了魂──左夫人的音量實在驚人。左夫人什么東西都張羅好了,一出屏風(fēng)后只見芙蓉背著她低頭沉思,就忍不住火大。
“還不快泡進熱水里去!水要是涼了,你哥哥們可沒空再替你添熱水!弊蠓蛉艘贿吚狡溜L(fēng)后的澡盆邊,一邊解她的衣扣。
“等一等!左夫……額娘!我自己來,您別動手!”元瑛驚惶的抓緊衣襟。
他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不想這么隨隨便便的就赤身裸體。他怕對不起芙蓉,也不喜歡這么粗魯?shù)母路绞健?br />
“你這丫頭,怎么真變得越來越有姑娘味兒了!”左夫人半喜半嘲的以手指推了推他的額頭!昂冒,你自個兒照料,我要去看照廚房內(nèi)的丫鬟們,免得你哥哥們待會兒肚子餓,沒了消夜,又開始哇哇叫!
左夫人一說完話,就“砰”的一聲摔上門,開心離去。
這家人的教養(yǎng)真教人嘆為觀止,不過每個成員的性情還真生猛有勁,難怪會培育出左芙蓉那種男人婆似的特異風(fēng)范。
元瑛轉(zhuǎn)身走向澡盆,不覺嘆息。怎么用具和器皿等都如此簡實樸素?看來左大人真如外傳所言,是位貨真價實的“清貧”廉吏。可他們一家人窮志不窮,個個樂天知命。
面對這般一屋子好人,元瑛當(dāng)下斷了“小人”念頭。找了匹布,蒙上眼睛就小心翼翼的褪衣入浴。他的身子像是爬滿荊棘似的,讓他不得不兩臂平舉,把兩手?jǐn)R得遠遠的,死也不敢靠近光裸的軀體,生怕碰到這身肌膚。
若是不小心碰到了還得了,屆時他想不“小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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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左大人才關(guān)你三天就放人出來了,三哥?”元卿由元瑛扶向書房──外表看來完全是芙蓉,軀殼里裝的是元瑛沒錯!
“他原本是打算把我關(guān)個十天半個月,懲罰芙蓉太晚回家,害他親自出馬找女兒,丟人現(xiàn)眼,可是芙蓉的哥哥們和左夫人一直極力游說,外帶拳腳恐嚇,我就被提早解除禁足了!痹鲋洳叫,神情卻頗不自在。
“他們會為你說情,想必有原因吧!甭犎缭培虐“〉恼Z調(diào),元卿早就猜到會是什么原因,卻依然故作不知的淡笑著。
“芙蓉的哥哥們和左夫人對我們好像……有點小小的誤會,不過那不是重點。我今天特地一早跑來,就是想看看額娘及我的身子!痹笥覐埻粫䞍!败饺啬?她把我的身子帶到哪兒去了?”
“她在書房等著!
元瑛一聽,立刻急匆匆的拖著元卿奔向書房。他好久沒見到自己的身子與形貌,那種感覺像是“有家歸不得”,“思鄉(xiāng)”心切,卻被遠遠關(guān)在左大人府里。
“我的身子呢?我好久──”元瑛興奮的推開書房房門,期待的喜悅神色忽而轉(zhuǎn)為爆怒!白筌饺兀∧恪阍趺础憔垢摇
“?你們終于來啦!”芙蓉悠哉的赤裸著元瑛的上半身,手持白巾在汗珠瑩瑩的肌肉上抹來抹去,態(tài)度怡然大方。
“你你你……”元瑛幾乎吐血。“你怎可如此褻瀆我的身子?你居然做得出這等下流無恥的事!”
“我擦汗而已,哪里褻瀆了?”莫名其妙!不過跑馬跑了一早上,大冷天里渾身是汗的感覺直夠勁兒,整個人神清氣爽透了。
“怎么回事?”元卿摸索的跨進屋里,雙眼蒙著布條,根本不知道這兩人在吵什么。
“元卿,你怎能如此放任她糟蹦我的身子?”元瑛氣急攻心,當(dāng)下就在書房里亂開炮!拔乙粋人在左大人府里每天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時都得單獨應(yīng)付這男人婆的一大群哥哥弟弟。她呢?她在這兒倒好了,有吃有玩、有你庇護,你甚全放任她輕浮的對待我的身子。為什么?”
“芙蓉做了什么?”元卿聽了還是一頭霧水,搞不懂發(fā)生什么事。
“喂!你什么意思?姑奶奶我什么地方對不起你了?”她受夠了元瑛那副大驚小怪的德行!拔以谶@兒有吃有玩?你以為只有你日子過得提心吊膽,我就過得自在逍遙嗎?”
“住手!不準(zhǔn)你拿我的身子做這種下流動作!”元瑛奮而撲向芙蓉那副赤裸健美的魁梧身軀,一把搶走芙蓉正拿在手上擦腋下汗水的毛巾。
“擦汗也有上流下流之分嗎?”芙蓉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把搶回元瑛才剛奪走的毛巾。“我瞥告你,姑奶奶我最討厭全身臭汗味,你要發(fā)神經(jīng)就滾一邊自個兒發(fā)去,恕不奉陪!”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種粗鄙無體的女人!”元瑛指著芙蓉──那副完全屬于元瑛的身子,厲聲痛斥!疤澪疫@三天來待在你家努力‘守身如玉’,你居然仗著我的男兒身隨意坦胸露背。你有沒有點羞恥心?你懂不懂點規(guī)矩?”
“芙蓉,你現(xiàn)在……坦胸露背?”換元卿大吃一驚。
“因為……我才剛跑馬回來,一身是汗,可是書僮又催說你要我立刻趕來書房,我只好……趁你們還沒來之前趕快擦干凈……”連元卿都大感訝異,芙蓉也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點。
可是她的哥哥們平日一早練完功時,也是大剌剌的赤裸著上身開心擦汗哪。誰避諱過?誰又扭捏不自在過?但她還是乖乖放下毛巾,穿上衣服。
“我想我們?nèi)耸窃摵煤脜f(xié)議,約束好彼此在靈魂回歸軀體前應(yīng)守的規(guī)范,否則這左英蓉不知還會占著我的身體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痹缶o雙拳極力表現(xiàn)平靜,否則他真想把芙蓉丟到門外初冬冰凍的池子里去,看她到時還流不流得出一滴汗!
可是他不能這么做。如果真把芙蓉丟出去,根本懲罰不到她,只會糟蹦元瑛自己的身子。千錯萬錯,都錯在老天不該讓如此令人憎惡的女人和他靈魂錯體!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芙蓉氣憤的拍桌怒罵!澳愕囊馑己孟裾f都是我在占你便宜,都是我對不起你。我平白無故被你胡亂冤枉辱罵,這公平嗎?”
“三哥,芙蓉這三天也是盡心盡力在扮演著你的角色。別的不說,光是到紫禁城入值的事就費了她不少──”
“你不要替她說話!”元瑛再也受不了元卿對芙蓉的一再偏袒。胳臂理當(dāng)向里彎,元卿要幫他該幫身為自家兄弟的他說話,元卿卻一直站在芙蓉那一方,為她開脫!霸,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男人婆了?”元瑛嚴(yán)厲駭人的口吻,活像巴不得吊起元卿拷打逼供。
“喜歡?”三哥的腦子也太有想像力了吧。“三哥,咱們?nèi)司墼诖说漠?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該是找出靈魂錯體的因應(yīng)對策,而非──”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給我老實說!”
“真的嗎?元卿,你真的喜歡上我了嗎?”芙蓉驚喜的反應(yīng)完全不同于元瑛的慍怒惱火。
“我們現(xiàn)在該討論的事不是這點吧!痹溆珠_始頭痛,眉頭皺成一堆堆小山,無力的嘆口氣。
“你又在逃避!你為什么要這樣?我們兄弟倆不是向來坦誠以對的嗎?”元瑛的聲調(diào)簡直哀痛欲絕。
“三哥,我能幫你和芙蓉的時間有限,我們現(xiàn)在該做的事是快快找出──”
“說嘛,元卿!什么靈魂錯體不錯體的,待會兒再討論。你先說你對我到底有什么感覺嘛!”芙蓉好奇死了,她早就欣賞元卿的人格與性情,如果她心目中的“超好男人”也懂得欣賞她不為人知的卓越品格、優(yōu)秀才華與非凡的氣質(zhì),那他真是太有品味、太有眼光!
這種男人可以直接打昏他,趁他不省人事之際拖去拜堂,送入洞房。此君只應(yīng)天上有,不趁早下手,鐵定錯失良緣!
“元卿,我不相信!你快點否認(rèn),否則休想我再掏心挖肺的對待你,咱們的兄弟情誼也就此一盡!
“三哥,你理性點!我就算對芙蓉有好感,也僅止于欣賞,非關(guān)男女感情──”
“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慢慢培養(yǎng)。”芙蓉樂得幾乎沖上天。她對元卿雖然也僅是出于好感的一種欣賞,但對從未遭遇男人青睞的她來說,這可是嘗試何謂戀愛滋味的大好機會。
“元卿!咱們二十多年來的手足之情,竟敵不過男人婆的魅力?你真的要她不要我?”
“沒錯!元瑛,你可以快快滾蛋了,別桿在這兒妨礙我和元卿培養(yǎng)感情。”
“你這不要臉的大花癡,竟敢勾引我弟弟!”元瑛要殺了她。
“你這稀巴爛的大白癡,你再罵我一句試試看!”芙蓉卷起袖子就準(zhǔn)備揍扁這家伙。
“好熱鬧啊,你們在唱戲嗎?”一個慵懶的冷笑聲隨門推開而入。
“宣慈貝勒?!”元瑛和芙蓉首度齊聲合唱,連嚇得白癡白癡的表情也一模一樣。
他怎么會來這里?剛才的話他不會都聽見了吧?
“你來得可真是時候。”元卿摸了把椅子,沒力的直直坐下。他豁出去了,反正這局面已經(jīng)糟得不能再糟,沒什么好挽救的!澳懵牭搅硕嗌,宣慈?”
“不多不少。”宣慈的俊臉微微訕笑,不請自來的坐上了書房內(nèi)的另一上座。“我是來問問你查案的進度如何,有無新的斬獲!
“最近……發(fā)生太多事,暫時無法分神處理康親王府的案情!痹涞皖^又是一嘆。
“是什么事讓你無法分神呢,元卿?”宣慈那雙冷冽的貓眼陰狠的盯著像小老鼠般作賊心虛的芙蓉和元瑛。宣慈犀利的眼神猶如尖刀,話語卻如春風(fēng)般輕柔縹緲。
他才是真正恐怖的狠角色!芙蓉和元瑛心中同時爆出共鳴,連興起的念頭都奇妙的相互一致。
“我想先離開了,你們有事慢慢談!痹刮牡男辛藗女性化的告退之禮。
“我送他出去!避饺匾渤藱C藉著男性的護花禮儀,趕快落跑。
“芙蓉格格,別忘了這個!”
芙蓉正與元瑛急忙“逃難”之際,冷不防被宣慈的這聲叫喚拉住了注意力,才一回頭,赫然見到一件小東西朝她腦門飛來。她快手一接,俐落的接個正著。
“吉祥玉佩?”芙蓉莫名其妙的看著掌中精美的名貴玉石!斑@不是我的東西啊!
宜慈瞇了瞇詭異的雙眸,微微揚起一邊嘴角!斑@是你的好友亭蘭托我送給你的,說是問你道歉──她不是有意害你無法和我們一起闖鬼宅的,請你不要介意。”
“哎喲,蘭兒想太多了啦。事情過去就算了,還介意個什么──”芙蓉突然僵住爽朗的笑容,臉上一片錯愕。
中計了!她中了宣慈的試探!
她竟然忘了自己是“男兒身”──完完全全是元瑛的德行,她竟然順口就忘我的以芙蓉的語氣和宣慈對談。
“告辭!”元瑛快手重重拉上書房房門,拖著呆愕的芙蓉迅速逃離御貓貝勒宣慈的勢力范圍,否則他倆鐵定完蛋。
“怎么辦?這下子咱們倆錯體的秘密肯定被宣慈識破了,怎么辦?”高頭大馬男兒身的芙蓉,此刻反而像個打破骨董花瓶的小女孩,手足無措的一手掩口,恐懼萬分的任瘦小嬌弱女兒身的元瑛拉著她的另一手快步疾走。
“還怎么辦?都怪你這笨女人!”原本宣慈可能只是懷疑他在書房外聽見的事,經(jīng)過他方才使計求證,元瑛肯定宣慈絕對猜出了所有的事。
“為什么都怪我?我哪知道宣慈會突然來這一招!蹦腥苏嬗憛!不是像宣慈那般狡猾,就是像元瑛這般毒辣。
“所以我說你是笨女人,F(xiàn)在是非常時期,你我又各不歸屬應(yīng)有的肉身,行事理當(dāng)分外小心謹(jǐn)慎。結(jié)果呢?你這豬腦袋活像軟包子做的,宣慈隨便一打,你就露餡兒了!
“我露餡了?那當(dāng)宣慈叫‘芙蓉格格’時,你怎么沒機伶慧黠的上前接話?”每次一有事情元瑛就怪她,沒事就叨念她。她哪兒招惹元瑛了?
“好啊,你推嘛。反正推卸責(zé)任是你的看家本領(lǐng),我就只有當(dāng)冤大頭的份!痹鴥墒謴堥_朝芙蓉一擺,一副任她處置的挑釁神態(tài),其間夾雜的不屑眼神更教芙蓉光火。
“你不要以為你頂替了我的身子,我就不敢揍你。”她再也忍不住燃起玉石俱焚的報復(fù)念頭。
“有膽你就動手揍揍看!”他還巴不得芙蓉真能一拳打碎自己的下巴。反正這身子又不是他的,沒什么好心咚,“你少打如意算盤!我不揍你,我在這兒當(dāng)眾脫衣服怎么樣?”芙蓉狠毒一笑,二話不說就開始扒開衣襟,暴露男性的精瘦胸膛。
“住手!不許你這么做!”元瑛嚇得哇哇大叫,一把搶著抓緊芙蓉拉開的衣領(lǐng)!斑@兒可是外廊,隨時有人出沒!”
“那就讓大伙瞧瞧,外表文弱的元瑛貝勒在長年身為一等侍衛(wèi)的訓(xùn)練當(dāng)中,練出了多么結(jié)實有力的體魄。”哼哼,看到元瑛那副驚惶失措的模樣,芙蓉心里不禁一陣狂喜。
總算逮到制伏他的法子了,今后看他還能如何囂張!
“快把衣服穿上去!”元瑛臉上的羞憤紅暈都燒到耳根了,偏偏腕力不敵現(xiàn)為男兒身的芙蓉,怎么也敵不過芙蓉香艷火辣的脫衣架式。
“看,這結(jié)實的臂膀,是多少少女的夢想,希望能在這雙強壯的手臂間找到今生今世可供依賴的溫柔與疼愛!避饺夭活欙h著細雪的大冷天,陶醉的擺動著撩人遐思的姿態(tài)。
“芙蓉!我求求你,快穿上衣服。我道歉,行不行?只要你快快穿上衣服,咱們有事可以好好商量。”
“很抱歉,本姑娘現(xiàn)在不想買你的帳!”芙蓉狂霸的開始扯起腰帶。這一扯可不得了,褲頭若是一松,元瑛軀體的“男性雄風(fēng)”可就要公諸于世。
“芙蓉格格!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切都聽你吩咐行不行?”元瑛越叫越卑屈,語調(diào)越喊越凄厲。只怕芙蓉一狠下手腳,他就要晚節(jié)不保。
“喔?你終于知道錯了?”芙蓉的笑容說有多涼就有多涼。
“對對對,一切都是我不好,請你快穿上衣服吧!痹鴰缀豕虻厍箴。
“該不會我一穿上衣服,你又故態(tài)復(fù)萌,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她可見識過太多回元瑛翻臉一變,就是尖牙利嘴的惡人相。
“不會不會。芙蓉,你快穿上衣服好不好?”
“啊,男人的身子果真和女人不同。”芙蓉悠哉的慢慢伸個大懶腰,任元瑛死求活求,硬是不肯遮掩一下赤裸的上身。
“左芙蓉!你不要欺人太甚!”元瑛受夠了,這女人分明是在故意捉弄他。
“耶?你不是要好好兒求我嗎,怎么可以態(tài)度擺得這么囂張呢?”她就知道,這狂傲自負(fù)的家伙不會“自甘卑賤”太久。
“你這趁人之危的小人,專會做這等下流行為!你……”
“元瑛?”這兩人身后傳來一陣微弱而驚恐的呼喚。
“額娘!”元瑛一見廊上的來人是自己多日不見的母親,立刻飛撲上去!邦~娘,我好想您!這幾天來我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您。您身子好嗎?”上次匆匆一別,他甚至連看照當(dāng)時昏倒的額娘一眼也來不及,“你……你……芙蓉格格?”溫弱的敬謹(jǐn)福晉被眼前的混亂搞得頭昏腦脹。她的兒子赤裸著上半身就在外廊上和別人爭吵,而這與她非親非故的芙蓉格格竟直摟著她“額娘額娘”地親熱喊叫。
“額娘,你看芙蓉啦,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扒我衣服,還以言語威嚇我!痹鴵е粗(jǐn)福晉的臂膀,提出憤慨的控訴。
“芙蓉格格,你……確定是我兒子扒你衣服嗎?”敬謹(jǐn)福晉看到被扒光的明明是元瑛,那這娃兒到底摟著她在嚷什么?
“額娘,我才是元瑛。難道你認(rèn)不出我嗎?”元瑛相信他的母親一定認(rèn)得出來。他外貌雖然全變了個人,但本質(zhì)卻是不變的。他母親一定感覺得出來!
“芙蓉格格,有話慢慢說。請先放開我好嗎?”這左大人家的女兒該不會是瘋了吧?
“額娘!是我啊,我是元瑛!”
“格格,你……”
“放開我額娘!”芙蓉以威武雄壯的洪聲高喝!啊饺馗窀瘛,原來你的豬腦袋也是軟包子做的,甚至不用人打,就自個露餡兜了!彼淅湟恍,看來元瑛和她也不過是半斤八兩,居然還敢處處踩在她頭上。
“元瑛!你你你……”
“什么?”芙蓉對敬謹(jǐn)福晉的失聲尖叫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自己兩條腿涼颼颼的感覺吸引住,低眼一看,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班膏,褲頭松掉了,真不好意思!
她嘿嘿嘿的彎下身子撩回滑到地上的褲子!昂阂粫r大意,竟讓命根子差點兒曝光了!边好她有著內(nèi)褲。
“額娘?額娘,您振作點啊!”元瑛連忙支撐著兩眼一翻、又暈眩過去的敬謹(jǐn)福晉。他狠瞪芙蓉,生平第一次咆哮出口──
“左芙蓉!我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你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