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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紅顏 第六章
作者:蘭京
  寶兒終于了解到,她之前過的,根本不是一般受訓者應有的生活。

  現在她每天都得和一群下等灶婢睡在后棟伙房里,陰濕而酸臭。一早起來就得練功,午后吃頓剩下的冷飯冷菜,再練功,晚飯時休息一陣,繼續練功。除了練功,就是聽三昧訓誡行動要領與各種可能的危險狀況,以及今天的錯誤,明日再行練功。

  “為什么我非得一直練一直練?以前雍華都沒有這樣待我!”總是適時給她休息,有空讓她跟在后頭四處走走,聽聽戲,吃吃點心,和別院姑嫂串串門子。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魁梧的三昧手執巴掌寬的長木板,門神似地杵在以雙手倒立著的寶兒身旁。

  “為什么對我這么嚴?”像在故意欺負人。

  “沒有特別嚴,也沒有特別松。以前的每一個受訓者都是如此操練基本功。你是來學習做殺手,不是來做大小姐。”

  “我才不是來做殺手的,我是來做雍華的助手──”

  “格格的任務向來就是殺人!

  “亂講,他這次的任務就不是殺人。”

  三昧重哼。“當他偷不成四法王經的時候,就得殺人。殺了人還搶不到東西時,就得被人殺。”

  “被人殺?”寶兒大驚。

  “不是被圍捕他的人殺,就是被‘四靈’殺!

  寶兒整個兒僵住。

  “四靈”的任務中,沒有失敗者,只有生還者。

  她終于明白雍華這話的意思。沒有失敗者,因為失敗的下場就是死。雍華為什么要在這么可怕的人手下辦事?他說過他別無選擇,可見得他確實是被迫做惡人爪牙。是誰逼迫他?

  趁著三昧應王爺傳喚離去時,她趕緊跑去找雍華,卻被侍衛擋在冷泉苑外。聽見丫頭們嚷說他不在苑里,又火速四處搜尋。

  她不知道銷毀四法王經是這么危險的事,雍華也從沒跟她提過,她以為這只是很簡單的差使。燒書而已,不是嗎?

  “寶兒?”正由別院折返的貞德驚喜著!昂眯┤兆硬灰娔懔,過得還好嗎?”

  “你知道雍華在哪兒嗎?”她跑得快喘死了。

  “哎呀,你手怎么被打成這樣?”貞德意外牽起滿是板痕的小手!叭烈舱媸堑,對女孩子怎么不下手輕點。你到我那兒去,我有上等的金創藥──”

  “不了,我要去找雍華!”

  “別跟我客氣。我呀,當初一見你就覺得跟你有緣。你幾月生的?看起來比我孩子氣,你就叫我姊姊好了!

  “我找雍華有急事!”可惡,怎么掙不開她的松松牽制?

  “寶兒,你知道嗎?你是所有送來雍華這兒受訓的人中,我最看得順眼的一個。尤其是你的藍眼珠,好漂亮呀!

  “你放開我,我要找雍華!”寶兒惱了。

  “不對不對。”她笑著朝寶兒擺蕩食指!耙形益㈡!

  “我不要!我是特地溜出來找雍華的,不是來跟你蘑菇!

  “寶兒!必懙率纸伨驹诖竭,兩眼立即泫然飲泣!拔沂呛苷\心要跟你做朋友,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你這是干什么?”居然哭了。

  “大家都討厭我,大家都不恨我做朋友,我以為你是不一樣的,跟我是同一國的。結果,你也不喜
歡我!彼嗳醯目奁鼑樀脤殐菏置δ_亂。

  “我沒說不喜歡你叫!

  “每個人都不理我,每次都藉故躲開我,為什么?”

  “我不是找藉口,我是──”

  “因為我身分太高了,還是因為我出身富豪?是我太容易得人寵,還是我長得太出色?我又不是故意這樣,大家卻嫉恨我,在背后說我壞話,故意疏遠我。寶兒,你知道這讓我有多難過。”

  為了不讓貞德難過,寶兒只得順從地到她院落,讓自己整個下午很難過。

  當然,回頭又被三昧以偷懶之名,狠狠扁了一頓。

  午夜時分,鬼鬼祟祟的小黑影在廣闊的庭園里竄來竄去。最后循著府里剩下的幾許光線,摸到西院去,見著了雍華。

  她偷偷巴在窗欞外,看著滿是武器的大堂里,七八個彪形大漢同時圍打雍華一人。若不是大漢們全形容狼狽,連連挨拳,她早殺進去英雄救美。

  “格……格格,已經對戰五個多時辰,兩組人馬都已挨到極限。再練下去,他們也只是勉強出拳。”一旁侍衛忍不住勸說。

  “倘若真的體力不支,再叫一批進來遞補。”雍華淡漠地勾腳一騰,將兵器架上的大刀踢入其中一人掌中。“這回你們用兵器攻擊,我不動雙手,打到我叫停為止!

  堂內打手個個變了臉色。還要再打?大夥都累得像塊爛抹布了,他卻氣定神閑地決定再開高難度的對戰。最近他是怎么了?練功的分量重到周遭人都負荷不了。

  打手們咬牙持刀開戰,但以真刀面對主子,不免打得有些顧忌。

  “如果天亮以前無法傷到我一根寒毛,就拿著你們手上的刀引頸自刎吧,我不需要養一群廢物在
此!庇喝A的低語果然加重了所有人的攻勢。

  刀光劍影,激烈地在練功房里狂亂交錯。

  七名頂尖高手打得格外辛苦,雍華卻漫不經心、恍恍惚惚,甚至行動遲緩得似乎在等大刀重重砍
去,直到切入血肉的前一剎那,才閃身反擊,看得寶兒數度險些叫出聲。

  突然間,一個龐大身軀被雍華踢飛出去,沖破窗欞,剛好把寶兒重重壓陷到泥地里,兩人同聲哎哎
呻吟。

  雍華發現她了?

  當她自視野開闊的破爛窗口望去,雍華仍在輕巧應戰,對她視若無睹。

  四更天,眾人都已癱倒在地,雍華才宣告今日練功完畢。與其他人汗水淋漓的落湯雞狀相較,他彷
佛只是到花園逛逛,稍累,但無啥大礙。

  “雍華,你每天都練得這么晚嗎?”寶兒馬上追著步入庭園的背影!拔医裉煺夷愫镁昧,原來你
在這里。你明天也會這樣練習嗎?”

  她一邊追,一邊癡望著他。一身黑衣的雍華,沒有平日格格扮相的嫵媚華艷,顯出俊美陽剛的神
采。不似纖纖美嬌娘,而是翩翩貴公子。

  “我今天有碰到貞德喔,她還請我到她屋里喝茶,給我看很多很有趣的小玩意,說是從南方帶上來
的,你有沒有見過?”

  她慌亂地追著,搞不懂自己該講什么。

  “雍華,我好久沒看見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她打從被三昧拉出冷泉苑的那一刻就開始在想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喔!

  他為什么都不停一下?一旦他抵達冷泉苑,她就會被隔出去,屆時再也沒說的機會。

  “雍華,我從三昧那里聽說,打從我被送到你這兒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為我破了許多例。真的
嗎?”她在他身前面對面地倒退著走。“我聽了好高興,也突然想到,我好像不太了解你耶!

  腳后突然撞到的一塊庭石,讓她當場摔個四腳朝天,痛得哇哇叫,雍華卻大步如常地飄然遠去。

  “所以……所以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彼还找还盏靥首∷直。“而且,我要開始學著去了
解你。這樣你有沒有比較開心?”

  似乎沒有,由他沿途幽冷的沉默足以證明。

  “我今天才偶然知道燒毀四法王經的任務有多危險。你之前怎么都不告訴我?”她興致高昂地唱著
獨腳戲!拔野l現你好像習慣有事都不說。不跟別人說是應該的?墒悄銘撘嬖V我,別忘了,我們
可是同一國!

  冷泉苑外的燈火隱約可見,寶兒更顯焦急。

  “我得負責保護你,所以這些我必須知道。記得嗎?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有什么事你就該坦白跟
我講,別老一個人當悶葫蘆!

  越過這件竹林,就得分離。

  “我跟你說,我從現在開始會好好練功,我會努力不讓自己再挨板子,做你最好的搭檔。就算這次
任務很危險,我也不怕。而且我上次對你發脾氣說的話,不是真心的。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找出四法王
經,就算要我現在全背給你聽也……喔,不可以,你可能會因此不帶我去!

  他猛然抽回手臂的瞬間,她心頭一縮。

  她已經不能再往前靠近華麗的院落,那兒已不是她的住所。可是,這么多天的分離,好不容易才見
到雍華,而且才見了這么一下而已……

  “對了,雍華,我發覺你的練功法很好玩耶,從明天起,我也過來陪你一起練吧!”

  他狠狠側身冷瞥,瞪得寶兒笑容凝結。

  “不過……我們兩個高手若一起練,不把其他人全打扁了才怪,還是算了,我看他們也怪可憐
的……。∮喝A你看,三昧把我的手心打破皮了!”她興奮地朝他炫耀意外發現!翱鞄臀也了,要你
平常替我敷抹的那種藥草。貞德之前給我擦什么很名貴的上等藥,我不喜歡,全洗掉了,你快幫我
吧!

  他疏離地睥睨青紫紅腫的手心,調望她殷殷期待的笑容,猛然懲戒似地吻上她錯愕的雙唇,緊扣著
她后腦,讓她無處可逃。

  這也太突然了吧。他就不能有一次溫柔一點、慢一點嗎?

  寶兒正想開口抗議,卻被他當做是熱情的邀請,立刻深深探入火潤的唇,強迫她奉獻青澀的甜蜜。

  小小的身子隨即被卷入他懷里,緊緊地、濃烈地捆揉著她的柔軟與嬌弱掙動。繼而他才意外地察覺
到,寶兒是極力地想掙出雙手,好環上他頸項。

  她天真地模仿他的唇舌,笨拙地吻吮挑弄,令他差點笑出聲。濃濃笑意化為胸膛深處的嘆息,他該
拿她怎么辦才好?為何這個小白癡怎么甩也甩不掉、怎么傷都傷不了?

  “簡直混帳透頂!彼I虎般狺吼著,咬向她下唇,來回吮扯,威脅地舔噬她臉蛋,吞食柔嫩豐厚
的耳垂。

  寶兒緊緊環著他,顫巍巍地感受奇異的昏眩。他的吐息,他帶著淡淡汗味的灼烈擁抱……每次一這
樣靠近雍華,她就發暈。

  “煩人的家伙,咬死你算了。”他低喃地啃噬她喉頭。

  “亂講,你……才不會!

  “真有把握!彼麧M意地在雪膚上烙下齒痕。

  “因為你從來沒有發出那種氣味。”

  他皺眉。“氣味?”

  “就是……像野狼打算襲殺獵物時,它身上會發出的那種攻擊氣味!彼黄荣N在他唇上,顫抖地
喘息!八晕矣X得好奇怪,你的話常常說得好可怕,可是我卻聞不到危險的氣味。這讓我傷了好久的
腦筋,不知道是我鼻子有問題,還是我誤解了你的話語。”

  “我確實想宰了你。記得嗎,你曾被我丟在破廟喂那群江洋大盜的事!

  她轉著湛藍大眼!澳谴蔚氖挛乙灿X得好奇怪。你對我的防備好嚴,好像我會害你似的,其實我怎
么會呢?我想你大概是給以前的受訓新手欺負怕了,所以乾脆先采取防備動作。就像我以前養過的那只
猞猁,它中過獵人布下的陷阱后,變得異常兇狠,連我都不信任──”

  “你以前待的是雜耍班子嗎?”他嫌惡地皺眉。

  “喔,不是,可是主子說它們全是我的師父,要好好學習。”

  他端起寶兒坦誠的小臉,審視她主子如此安排的動機。這會是“四靈”新的嘗試──訓練出野獸般
的原始殺手?

  幾經觀察,寶兒確定有著驚人的反射與直覺,肢體上兼具柔軟度與爆發力,是上好的材料?墒亲
于人情世故與缺乏應對能力的毛病,使她成了個怪胎。

  這恐怕是“四靈”培育失敗的作品,她卻渾然不覺地犧牲了自己的人生。

  “喜歡你的主子嗎?”

  “喜歡啊,不過是有點怕怕的喜歡。你呢,你喜歡我嗎?”她閃著燦燦眼珠。

  “等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再說!彼晦D身離去,卻被一雙小手拉住臂膀。

  “雍華,你已經不生氣了吧?”她都鄭重道歉了!拔覀儠黄鸪鋈蝿盏模瑢Σ粚?”

  看她極力討好的小模樣,他忍不住發噱,令她神情霍然一亮。

  “你作夢。”

  一桶冷水當頭撥下,將寶兒凍傻。

  “喔!彼躲墩A撕脦状窝!翱墒悄銢]有我還是不行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四法王經是哪四
卷,偷錯了怎么辦?光偷一次,就會引起收藏這些經卷的‘四府’警戒,不可能有機會再偷第二次,那
對你來說豈不是很危險?”

  “再危險也已經不關你的事,滾開!”

  他正打算甩開寶兒纏抱時,她比他更快一步地主動閃開,眨巴著異常疏離的晶透藍眸。

  “你突然這么拚命想甩開我,是不是因為貞德的緣故?”

  他瞇眼蹙眉。

  “她來的那一天,你就開始對我好壞。雖然我之前在茶樓里險些暴露藍眼睛,壞了大局,但你也只
打算賞我一頓鞭子了事?墒撬粊,你就變了,忽然要攆我走。你這么喜歡她嗎?”

  他一時無法確定,她眼底的怒火代表什么。

  “你喜歡她是你的事,可是你的搭檔是我。沒有我,你不可能在這次任務中成功,所以我們非得一
起行動。”他怎么不否認自己有在喜歡貞德,難道他是真的……可惡,既然如此,走著瞧。“還有,以
后別再對我摟摟抱抱。要知道,搭檔之間嚴禁任何曖昧關系!

  “我會盡量改進!

  “那就好。”不好,一點都不好!他居然毫不惋惜地答應了!

  “怎么了,手痛得不舒服嗎?”他好心地挑釁一笑!翱茨愫孟窈茈y受。貞德從云南帶了好些藥材
給我,就在我房里,我可以替你敷上──”

  “我才不要她的東西!”她怒吼。

  他嘖嘖冷瞟。“我還以為你們是好朋友!

  “她……她的確是很好的人,但跟這事無關!我才不要什么云南來的藥材,要嘛就替我敷上以前那
種葉子肥肥里頭香香的藥草!”

  “抱歉,缺貨!

  “那就算了!”哪怕雙手爛掉,她也不屑涂上其他的東西!疤炜炝亮耍憧烊ニX,省得早上爬
不起來跟王爺請安!”

  “我的作息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雞婆了?”

  “我是你的搭檔,我當然有權這么做,你也不可以再說什么不關我的事這種話!我們是朝夕相處、
生死與共的夥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

  “誰跟你生死與共,沒被你整死就算不錯!

  “我才不要跟你羅唆!”反正吵也吵不贏,索性豪氣地傲然轉身,光榮退場,卻又忍不住回頭叮
嚀!拔颐魈鞎M量溜過來看你──”

  “你可以盡量不要來!

  她登時氣嘟小臉。她拚命找他一整天,被貞德纏、被三昧打、被侍衛趕,他竟然還對她這么冷血!

  “哎呀,你害羞什么呢?咱們又不是外人。”她轉而猙獰地哼哼笑!扒颇銊偛艑ξ矣謸в直У哪
股蠻勁兒,真不知是你太想我了,還是我太魅力無邊。你也甭跟我客氣了,我絕對絕對打死都會就算天
崩地裂山河變色狗不拉屎鳥不生蛋也會來探望你的。只是,你可別忘了,對于我的美色你得克制一點,
別冒犯了我的冰清玉潔。誰教我是你只能看不能碰的搭檔呢!

  她狂妄大笑,揚長而去,看得雍華莫名其妙。

  蠢蛋一個。但從這白癡進入他生活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也被她的白癡傳染,跟著變笨。

  二十幾年來,他從不會這么無聊地咯咯笑,從來不。

  一跨入燈火輝煌的冷泉苑,他立刻墜回現實世界。

  “今兒個你練習得好晚哪!

  雍華寂然掃視貞德的溫柔淺笑,瞥見縮在一旁泣不成聲的侍婢們有的臉上帶著被鞭子抽花的血痕,
有的捂著扭曲浮腫的嬌顏,修長的手指緩緩蜷為剛冷的鐵拳。

  “你這是做什么?”

  “替你管教下人啊!必懙潞敛粸樗幊恋牡驼Z所動,怡然安坐大椅內瞇著笑眼。“憐香惜玉是好
的,但也得看對象!

  “格格,貞德郡主居然要把我們統統指配給下等小廝們。她不光是要攆我們離開您,更想徹底毀了
我們的──”

  這名冒險直言的婢女立即遭到貞德人馬重重掌嘴。

  “這事已經做得太過火!庇喝A的平靜底下凝出一團怒焰。

  “你也真是,選婢妾也不選像樣點的,盡收留別人不要的垃圾!彼紤型蚩s在一塊兒的女孩
們!澳菐讉,我記得是你三哥不要的舞娘吧,留著干什么呢?”

  “她們無處可去!

  “就來求你收留?”貞德輕笑!罢媸琴v骨頭。想繼續巴賴在榮華富貴上頭,可以到外面去販賣皮
肉啊。有本事的,搞不好還可來個賣藝不賣身,假作高潔!

  輕靈的笑聲悠悠蕩漾,懾人心扉。

  “反正今天中午前,你們統統給我滾蛋就對了!必懙掠朴菩蕾p起自己兩寸長的指甲。

  “雍華格格──”姑娘們急嚷。

  “別以為雍華從不拒絕女人的哀求,你們這幾只吸血蟲就可以吃定他。”嘻,她這水蔥似的指甲,
養得真漂亮!叭糁形缫院笪疫看見你們在這府里晃,你們就等著四肢殘廢地過一輩子吧!

  “你胡鬧夠了嗎?”

  “別這樣嘛,人家好不容易才上京一趟,胡鬧一下有什么關系。對了,從這幾個騷貨口中,我探到
了你的小秘密喔!

  他對貞德頑皮的甜美神情,不為所動。

  “聽說在我來之前,寶兒打從第一天送到此處,就一直住在冷泉苑里。”她接過貼身侍女遞來的蓋
碗茶!斑@也沒什么,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居然常跟她拌嘴,處得不是很愉快。”

  被貞德屈打成招的丫頭們怯怯低頭,不敢面對雍華。

  “真有意思,向來對人舒懶淡漠的你,也會有看不順眼的對象。”她興奮挑眉!坝喝A,我真的很
好奇,你為什么獨獨待她特別惡劣?是不是你對她……”

  “既然你心底已經有譜,何必多此一問?”

  “只想確定一下我想得對不對!彼柭柤。

  “回你的院落去吧,時候不早了。”

  “你跟我生氣了呀?”她甜甜地吊起雙眼!拔疫@是關心你啊。要不是因為喜歡你,哪會這么
做?”

  雍華不發一語,面無表情。

  “好吧,時候也的確太晚,我回去就是。”真是掃興。“其實,我來這兒不是為了料理這些賤丫
頭,而是特地來跟你說一聲!

  她行經雍華身側,嬌柔地攀住他手臂,抬望他直視前方的俊容,溫婉輕喃──

  “你,給我離寶兒遠點!

  詭異的死寂凝為貞德臉上妖邪的笑靨。冷泉苑外天色微明,曙光隱約,但整片陰沉世界,仍是黑夜。

  △△△

  這日,趁著三昧去拿板子扁人的空隙,寶兒一溜煙就跑到雍華的練功房,卻不見人影。輾轉探到他
是去蘭苑參加侄兒的小小慶生宴,立刻奔去。

  百花綻放的涼亭里洋溢歡笑,福晉抱著滿二歲的小孫子慈佯低喃,各房少爺和少奶奶由滿桌精致點
心伺候著,閑懶談笑,一片熱鬧。

  寶兒躲在花叢后面探頭采腦。雍華呢,怎么不在里面?該不會還在冷泉苑梳妝打扮吧?

  她竊笑地繞著八角亭外頭轉,偷偷分享家人和諧的歡樂氣氛。不知小孩叫雍華為姑姑,還是叔叔。
想到雍華若和她成親,兩個女子模樣的新人……不行,打死也得逼雍華換上男裝,能戴鳳冠霞破的只有
她。嘻!

  成親啊……成親后要生幾個小娃娃?最好女生像她,男生像雍華,而且……

  眼前的景象,中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要不是她轉到亭外另一邊,恐怕還看不見一直跪在亭前的雍華。

  他行著單腿安,甩帕上肩,凝住似地,垂著雙眼一動不動,彷佛時間靜止了。她急忙轉望亭里,人
人談笑自若,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怎么沒人叫他起身?會不會是大家沒注意到他來了?

  不斷更換點心的仆役們皆小心地繞過他而行,也是視若無睹,看得寶兒一頭霧水。

  “哎呀哎呀,忙著給小乖挑選禮物,竟忘了時辰。”遲來的五哥覺華大步笑著,亭里立刻投以玩笑
性的指責。

  覺華卻在注視到跪在原地的雍華瞬間,蹙緊眉頭。

  “額娘您又來了,干嘛老喜歡這樣整雍華?”

  “我哪來的好興致,整他?”福晉壓壓媳婦們新送的大紅瑪瑙發飾,攬鏡觀賞。

  “人家還跪在這兒跟您請安哪。”

  “是嗎?哎,上了年紀的人了,就是注意力不好。起來吧!

  “謝額娘!庇喝A漠然起身,步入亭內。

  “你回去休息。”二少爺突然低斥二少奶奶。

  “我……為什么?我又不累。”

  “我叫你回去就回去!”一聲莫名的怒喝,僵住全場氣氛。

  “妹子,二哥也是為你著想,怕你被什么邪魔歪道迷惑了心智,才要你快快回去!贝笊倌棠毯醚
相勸,才把滿眼無辜淚的二少奶奶請走。

  “好好的婦道人家,溫柔賢淑又潔身自愛,你這樣對她說話,好像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了!

  二少爺不理會福晉的抱怨,斜瞥雍華重哼一聲。

  “我相信二嫂絕不是那種不規矩的人。”年輕氣盛的四少奶奶仗義執言!暗故怯行┤,因為自己
品行惡劣、骨子輕賤,就見不得別人完美貞潔,故意引誘挑撥,好毀人名譽、破壞家中太平。”

  “二十多年前,也有個騷貨干過這事!备x瞟著雍華苦笑!吧狭翰徽铝和嵫!

  “歪的是你這肥婆的臭梁子!”

  眾人震愕地望向亭前花叢里沖出頭的咒罵聲。

  “啊,藍眼珠!比龤q小壽星開心指道。

  “不要看,小乖!當心招邪!”眾人急忙捂住他眼睛,抱離涼亭。

  “你憑什么罵雍華,還連人家的娘也一起罵上去?!”寶兒憤恨殺來、沿途吼道。“教雍畢長跪不
起在前,沒憑沒據胡亂罵人在后,你這根上梁不僅歪得離譜,心腸更是陰險可惡!”

  “你你你……”氣得福晉手發抖!澳膬簛淼姆潘翓|西?”

  “寶兒!”覺華驚喜相迎!斑@陣子你是跑哪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雍華疏離地端坐一側,眼觀鼻,鼻觀心,淡然無語。

  “你根本不知道二少奶奶的真面目,憑哪一點認定她一定是可憐的受害者?”她轉而指向四少奶奶
痛斥!澳阌植涣私庥喝A的本性,憑什么誣賴是他主動勾引?”

  “他本來就是!”四少奶奶憤而起身對峙。

  “你什么時候親眼見著雍華勾引她了?”

  “我雖然沒親眼見著也感覺得出這雜種賤胚──”

  “閉上你的狗嘴,你這純種賤胚!”

  四少奶奶愕然抽息,差點氣得向后跌去。

  “你沒見過雍華勾引她,我卻親眼見過她勾引雍華!什么溫柔賢淑、潔身自愛,直拚命想把雍華引
到她房里去的女人,算什么潔身自愛!”反而是雍華在全力避嫌。

  “說的這是什么渾話!”福晉癱在椅上急喘,女眷們慌張拍哄著。

  “有本事你去查呀!那天在觀戲樓里多得是仆役侍婢,隨便抓一個就能問出真相!

  “來人,把這胡說八道的東西給我拿下,重重掌嘴!”二少爺開炮。

  “我胡說八道?”火烈的藍眸狠狠瞪向二少爺。“你老婆不安于室,我指出事實,這叫胡說八
道?”

  “你拿出證據來!”四少奶奶反擊。

  “證據就是她明明沒有身孕,卻惡心巴拉地假裝孕吐、故作嬌弱,想盡辦法黏住雍華,甚至放出流
言誣陷他,讓人以為那是雍華的種!”

  “二嫂沒有身孕?”四少奶奶驚惶轉向二少爺。

  “胡扯,我老婆有沒有身孕,我會不曉得?!”

  “有身孕的人,怎會有經期?可我那天在觀戲樓時就已聞到她身上有經血的氣味,你怎么解釋?要
不你把你老婆的貼身丫鬟抓來,咱們現在就當場對質,問她二少奶奶的經期是不是正在那段日子!”

  眾人一聲驚呼,福晉已昏了過去,整個亭里亂成一片,人人臉色紅的臉、白的白,甚至有的氣得想
拿刀砍人。

  “這么輸不起面子!睂殐狠p哼。

  “什么人養什么狗。會調教出這種放肆瘋狗的,也只有無恥至極的雜種了。”在一旁磕瓜子的三少
爺訕笑。

  “夠了,三哥。用不著──”

  “說得好,那咱們就來比誰比較無恥,怎樣?”寶兒悍然格開覺華的挺身護衛。“順便也看看我這
只狗的鼻子,到底靈不靈!

  寶兒勝利地揚著一邊嘴角,伸手直指大少爺身后嚇到的侍妾。

  “這是干嘛?”三少爺懶懶喝茶。

  “她的身上,沾滿了你的味道!

  一口熱茶登時噴了滿桌子,三少爺還不及發飆,另一側已有人拍桌而起,火氣猛爆。

  “老三,你果然偷人偷到我頭上來!你他媽的我看你這王八蛋還敢怎么狡賴!”

  “大哥,你別聽她胡說!我哪會對那種女人有興趣──”

  那名侍妾突然掩面痛哭,淚下如雨!叭贍,原來你說會愛我一輩子的話,全是謊言……你對我
根本不是真心的!”

  一場混亂于焉展開,痛罵的、啼哭的、強辯的、拉扯的、勸阻的、受不了而趁亂走人的,打鬧成一
片。

  “看吧,這就是惹毛瘋狗的下場。”寶兒傲然叉腰,仰首睥睨人間慘劇。

  “你這鼻子……真不是蓋的!庇X華傻眼。

  “好說,雕蟲小技爾爾!辈贿^她不介意覺華繼續崇拜,心中也暗暗期待雍華流露大感贊佩的神
態。

  可惜他彷佛老僧入定,對周遭的兵荒馬亂毫無所察。

  “咳。寶兒,關于……呃!庇X華困窘起來!吧洗巍沂а粤R你的事……”

  “干嘛?”

  看她豪氣坦蕩的模樣,他又忍不住跟著賣弄少爺架式!皼]干嘛,只是在朋友那兒偶然看到一對小
東西,反正無聊,就拿來給你。”

  寶兒不想對他隨手扔來的態度發脾氣,卻在剝開小盒的剎那忘我地抽息。“好漂亮,藍色的耳
墜!”

  “我朋友是在絲路經商途中撿到的,八成是沒人要的便宜貨。常來我家的寶石商卻說,這可能是西
域來的波斯藍寶石,挺珍貴的。”

  “管他的,漂亮就好了。”她興奮地分別拎在耳旁。“好看嗎?”

  他癡癡望著她活潑靈動的藍眸,渾然失神!班牛每,像兩潭湖泊似的!崩镱^正映著他的傾
慕。

  “不過我沒有耳洞,戴不上去。”

  “你可以──”

  “不可以!庇喝A的驀然低語,怔住他倆。

  雍華什么時候站到他們身后來的?他眼對眼地犀利盯視覺華,近得令人頭皮發麻。

  “寶兒很怕痛,沒法穿耳洞!彼麥\笑。

  “我……”她哪有?可是雍華的感覺好怪,她不敢羅唆。

  “雍華,我們三人何不一次把話全講開,省得彼此間曖昧不清!鼻嘀v明到底寶兒該屬于誰。

  “對,這辦法好!”寶兒樂得以拳擊掌。這兩兄弟老是似敵非友的,針鋒相對!按蠹颐鎸γ娴耐
盡心里話,才能重新建立熱絡的感情!碑吘苟际且患胰寺。

  “老子若揍不死你,大哥這個位子就由你來頂!”一聲怒吼連同一個被摔翻的身子,突然重重撲向
覺華,差點推得他一頭撞柱去。

  “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不如──”

  “五少爺,求求您拉開他們,奴才們不夠力了!”混戰中的無辜仆役們哎哎叫。

  “大哥、三哥,你們實在──”氣死人也!“雍華,這樣吧,你和寶兒今晚到我那兒去,我設宴招
待,大家好好兒談!

  “好主意。”他露出森寒齒光!翱上覀儾豢藚⑴c!

  覺華愕然,任哥哥與仆役們在他身后又推又撞。

  “為什么?”寶兒不甘心!八@么一番好意,為何──”

  “因為,今晚我們就要去盜四法王經!

  望著寶兒和五哥怔住的神情,他的微笑更加和煦,心中卻同樣震驚著這致命的謊言。他在做什么,
自己的嘴巴在說什么?

  剎那間,一道預感閃過他腦海:今晚的任務,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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