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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魂天使 第六章
作者:蘭京
   
  虹恩的計策一舉奏效,然而其后所帶來的問題卻是始料未及。

  “元卿貝勒向你提親?”虹恩大驚,茶水不小心倒到桌上去。

  “啊!膘靼г沟匾е巳仕!艾F(xiàn)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和他在教堂被大哥逮到的事,還謠傳我們早就在教堂里不時幽會,互訴
衷情咧!

  “這、這……”虹恩的烏溜大眼眨到傻了。

  “偏偏我之前就已常常到教堂遛達(dá),他偶爾也會去那兒走動,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事情愈搞愈離譜了,該怎么收拾呢?

  姊妹倆味咋嚎嚏地邊吃邊煩惱,不時推薦一下手邊還沒動用的糕餅。教堂風(fēng)淡之后,阿爾薩蘭勉強(qiáng)與虹恩達(dá)成協(xié)議,容許禧恩進(jìn)蘭王府來找虹恩,省得她一個人閑到只會成天找他麻煩。

  “你不是很喜歡元卿貝勒嗎?”為什么還這么悶悶不樂。

  “問題是,他喜歡我嗎?”禧恩垂頭攪著糖連子粥。

  “你瞧,事情一爆發(fā),他隔天就請人上門賠罪提親,想也不想地了結(jié)了終身大事。”

  虹恩沉恩一會兒:“可他的確是個君子,完全顧到了你的名聲!

  “我才不在乎名聲,我在乎的是他的心。”

  “哦!毕氲阶约汉退_蘭的問題,不由得跟著嘆息。

  “那你是打算拒絕這門親事了!

  禧恩吊起靈活的眼珠!安惶刖芙^!

  兩人沉默一陣子,隨即害羞又興奮地咯咯竊笑成一團(tuán)。

  傍晚一近,禧恩便趕著要走,省得幢見阿爾薩蘭。她沒虹恩那個膽量去面對他,甚至只要他一回府,禧恩在老遠(yuǎn)的院落里就會寒
毛豎立。

  “禧恩姊,明天再來玩!

  “不行,我哪能天天來。額娘最近強(qiáng)逼著我多念詩詞歌賦,說該學(xué)學(xué)人家府里的風(fēng)雅裕格們,辦個詩社什么的。”累死人了。

  “喔。”虹恩不敢表現(xiàn)失望,只能渴望地一笑。她也好想有個額娘對她嘮叨,讓她可以抱怨一下、撒嬌一下。

  虹思一路送客到大門,驀然回苜,府里一片凄清。風(fēng)聲蕭蕭、雪花飄飄,沒人能陪她談天說笑。醒也無聊,醉也無聊,日子愈過
愈寂寥。

  “我想見蘭王爺。”

  虹恩被快合上的大門門縫間這句話吸引住!罢l?”

  “除非王爺允許,咱們不見任何訪客。俊遍T房冷然閉緊大門。

  “等一下,她不是要找王爺嗎?干嘛不讓她進(jìn)來等人?”

  門房完全不搭理虹恩,逕自離去,她也懶得哆嗦,自己動手開門。

  “你找蘭王爺有什么事嗎?”見來者是位老婆婆,虹恩問得格外親切。

  “要事。”

  虹恩當(dāng)場被對方的疏離潑了桶冷水。

  “你別亂開門放人,省得惹禍上身!”土匪似的壯碩門房砰然壓回大門。

  “可是對方只是個老人家,沒必要這么無禮!

  “王爺?shù)拿罹褪敲睿词固焱趵献觼砹宋乙舱諛硬婚_門!”

  真是的,吼這么大聲,門外的人一定也聽見了。她無奈一嘆!澳呛,你放我出去,我陪她一起在門口等王爺回來。”

  門房傻住,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樣你對王爺好交代,我也不會讓客人太難堪,怎么樣?”

  門房沒想到小小的一個娃兒也有膽跟他討價還價,他當(dāng)年可是威震江北的大土匪。虹恩自個兒開門出去,搓呼著兩只小手!拔
陪你一起等蘭王爺吧,老人家。”

  “你是誰?”對方神色不善地上下打量虹恩。

  “我是蘭福晉!彼銖(qiáng)一笑。不錯,現(xiàn)在已經(jīng)笑得出來了,看來跟這一府無禮惡霸的人住久了,耐力會被磨得忒強(qiáng)韌。如果為
了這點小事就受挫難過,哭死了也沒人搭理她。

  “你是哪位?”

  “月嬤嬤!

  “怎么沒人陪你老人家一起來?”她張望四面,“這么冷的天,你就用走的來?”

  “你到底是哪來的蘭福晉?”阿爾薩蘭怎會娶這種女娃兒為妻。

  “是他不小心娶錯的。”過事也設(shè)什么好瞞了!八緛硎窍肴⑽益㈡,卻不料娶到我這個沒多大用途的代嫁新娘!

  “是嗎?”月嬤嬤懷疑的昧起冷眼。娶錯了大可丟回她娘家去,將錯就錯,可不是阿爾薩蘭的行事風(fēng)格。接下來的漫長等待,全
是虹恩一人自言自語,沒辦法,戒備十足的月嬤嬤什么都不肯淡,她只好自個兒談。談娘家生活、兒時趣事,談?wù)D蘭王府庭院大
計,談下人的值分安排、談年節(jié)事宜的打點……什么都談。

  等到他回府時,己是深夜時分。他面色凝重地與月嬤嬤進(jìn)入書房密談,虹恩理所當(dāng)然地又被隔絕在外,無法參與。

  一鉤新月幾束星,夜闌猶未寢。

  她躺在床上寂然嘆息。有好多事想問薩蘭,好多話想和他談,可他根本不會體會她的用心,只會覺得很煩。再忍一忍、再等一
等,事情總會好轉(zhuǎn)。

  “是啊,屢敗屢戰(zhàn)……!彼采窀傅墓膭睿寥雺艟。

  巨大的黑影漫入她房里,凝視她甜美的睡顏許久,移往小桌旁的一疊書冊翻動。里頭記載著每天的觀察及計劃!

  后花園最好種梅,冬日庭院便有梅花落盡千千片。西院種山茶,東院種牡丹。她的院落前方,要種桂花,取其芬芳;薩蘭的書房
前可種竹,取其風(fēng)骨……

  合上書冊,黑影悄悄移上床,輕柔地將她包圍在胸懷里,細(xì)細(xì)呵護(hù)。她像只安適的小動物,嬌弱地蜷著,偎向偉岸的歸宿。

  虹恩隔日一早醒來,呆呆坐在床沿揉眼睛。這些日子以來,她很習(xí)慣獨眠,薩蘭一定在風(fēng)花雪月那兒徹夜狂歡。這早已司空見
慣,沒有必要大驚小怪,但總是會有種怪的不舒服感。

  可能是因為沒吃早餐。

  “您起床了?那就開始梳洗打扮吧!

  虹恩的大懶腰打到一半,愣住。直到一雙快手剝向她的睡衣才確定她沒聽錯!霸隆聥邒?你這是做什么?”

  “伺候您梳洗。有什么不對嗎?”她老大不高興地瞪著。

  “為什么……你不是來找薩蘭嗎?”怎么當(dāng)起她的下人了?

  “我暫居此地的這段日子,得充當(dāng)您的仆役。請問,您到底換不換衣服?”

  “你原本只打算來此作客的吧!彼蝗慌鹬袩。

  “這真是太過分、太沒良心了!

  “蘭福晉!

  虹恩想也不想地沖往風(fēng)花雪月的院落,果然在春意盎然的內(nèi)房里逮到正在泡澡的薩蘭。四大美女衣衫單薄地替他梳理辮子、捶肩
按摩,蒸菜溫酒、撥琴伺候,一幅糜爛景象。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虹恩嬌憤罵道。

  阿爾薩蘭隨意挑挑眉!袄哿艘徽梗(dāng)然想泡泡熱水,活絡(luò)一下。既然這么想加入就過來吧,我這兒還有位置!彼蠓降卣
開雄健雙臂。

  “我不是在跟你講這個!庇憛挘哪樢欢ㄓ譂q紅了!拔覇柲,月嬤嬤是來府里當(dāng)客人,你為什么叫她當(dāng)下人?”

  “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我們這兒也正好缺人!

  “就算人家閑著也是閑著,也輪不到你來使喚!我告訴你,我很本不需要人伺候,我已經(jīng)很習(xí)慣凡事自己來……”

  “哦,我倒完全看不出來!彼j廢地觀賞著她披頭散發(fā)的小模樣。四大美女僅著薄紗,他瞧也沒瞧一眼,卻盯著虹恩頂在中衣
底下的甜美乳頭,心馳神蕩。

  “你……真的該改改這副惡霸脾氣。”她感覺被他盯得通體透明,直想找地方躲起未!岸覍Ψ绞抢先思,昨天被關(guān)在門外等
你大半夜就已經(jīng)夠可憐,你還這樣折騰她……!

  “是我自愿要在這兒找點事情做!痹聥邒叩睦仙せ羧挥赏忸^傳入。“我不想在借宿此處的日子里白吃白住,當(dāng)個老廢物!

  “可是……你實在不必委屈自己當(dāng)伺候我的下人……”

  “你如果嫌我老太婆笨手笨腳,你直管說!

  “沒有、沒有!我只是……”

  “既然沒事,還不快回房里去!衣衫不整地跑來跑去,成何體統(tǒng)!焙喼辈幌裨。

  虹恩尷尬地僵在原地,任薩蘭邪邪地看她糗到底。

  “問題解決了嗎?解決了就快滾出去吧,好讓我這個冷酷無情的大壞蛋暗自飲泣!

  “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

  羞死人了,她到底在沖動什么?莫名其妙她跑來這里出洋相給人看,丟臉丟到關(guān)外八百里!

  阿爾薩蘭大笑地聽著她的跑步聲,愉快地仰頭枕在澡桶邊上,四大美女卻沉下臉色。

  “王爺,昨夜上哪快活去了?怎么一大早才回咱們這兒梳洗休息?”

  憶及虹恩在他懷中不可思議的嬌小、細(xì)細(xì)的依賴,氰氳的水氣不覺更加熾熱澎湃。

  “王爺可是把我們當(dāng)婢女看待了?”

  “恩?”他懶懶地沉醉在虹恩誘人的無助嚶嚀里。

  “蘭福晉入府后,我們似乎只有照顧您更衣吃飯的份。您還記得我們都是您的人嗎?”

  “我以為我們好,不牽絆彼此!彼鲱^閉目地說。

  “那你為什么不來牽絆住我們呢?說一句你需要我們也好,騙一句你很珍惜我們也好,為什么你什么也不講?”

  “花鈴!贝蠡镖s緊拉住情緒失控的妹妹。

  “女人不該靠男人珍惜,而要靠自己珍惜!

  “可我希望你疼我、你要我、你愛我!”

  “你是人還是狗?難道非得要男人天天摸你的頭、逗你玩、說你乖、抱你在懷,這就叫愛?”

  “你已經(jīng)把我們的人和心都占走了,才來講這些話!你好殘忍!被ㄢ彋獾脺I水直下。

  “夠了!別再說了!辨⒚脗兌加行┯牣愃姆闯!

  “我為什么不能說?那個小丫頭就是成天在王爺耳邊咭咭呱呱,才讓王爺變了,把他從我手邊奪走!

  “你打算怎樣!彼琅f閉目養(yǎng)神,語調(diào)舒懶!耙艺郊{你們?yōu)殒獑??br />
  “這還差不多——”

  “不需要,王爺!”風(fēng)鈴冷然打斷花鈴的得意。“當(dāng)初您由朱老爺那變態(tài)色魔手中救走我們時,是我們自愿要獻(xiàn)身報恩,沒理由
再反過來向您追討人情!

  “風(fēng)鈴,你——”大白癡,竟把快咬到嘴邊的肉吐出去!氣得花鈴臉發(fā)紫。

  “想想你的斤兩吧,花鈴!憋L(fēng)鈴深沉地提醒。這一句,點破所有姊妹的妄想。

  當(dāng)年風(fēng)花雪月四人由朱老爺同時買下,天天整得生不如死,被阿爾薩蘭搭救時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他收容她們、安養(yǎng)她們,任
她們自由度日、自由來去,久而久之,早已忘了自己的身分,以為府里的優(yōu)渥生活全是她們應(yīng)得的。

  “可是我把我的感情、我的青春、甚至我自己,全都付出去了,難道還不配得到你?”

  “啊,全都付給我了嗎?真是榮幸。”

  花鈴被他詭異的笑容嚇得一震。他不會知道她偷偷在外頭姘上戲子的事吧?

  阿爾薩蘭只是靜靜瞅她,冷冷地笑,美得令人心頭發(fā)寒。

  “準(zhǔn)備用膳吧,我餓了!

  這廂的風(fēng)花雪月伺候得顫顫巍巍,那廂的虹恩則被月嬤嬤訓(xùn)得無地自容。

  “你到底在當(dāng)什么蘭福晉?有沒有搞懂狀況?你以為這府里的人真的全是任你使喚的下人?”她惡狠狠地札著虹恩的頭發(fā),痛得
她不敢叫!叭舨皇强丛谀闶峭鯛?shù)娜,沒人會把你放在眼里!”

  她也不懂誰曾把她放在眼里過!翱墒恰乙埠芟攵嘀肋@府里和薩蘭的事,卻沒一個人肯跟我說,教我如何搞懂狀況呢!

  “你不會一個個試著問哪!

  “我……試過了!焙猛矗〔恢l(fā)害梳好后,頂上長發(fā)還會剩幾根。“不過沒什么成效,所以我打算下次改問元卿貝勒。他人似
乎滿好的,對我也很親切——”

  “你最好多提防著他,他可沒你想的那么善良!

  “是嗎?”月嬤嬤怨毒的眼神彷佛和他有深仇大恨。

  “但是和這府里惡形惡狀的人相較,他——”

  “這府里任何一個惡形惡狀的人都比他強(qiáng)!”月嬤嬤憤然破口大罵!澳阋詾槎偣苁菈娜藛?以為那些橫眉豎眼的侍衛(wèi)是土匪
嗎?是,這府里每一個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是他們放下屠刀,別人卻不允許他們立地成佛!把他們的自首說成是官府圍剿有功,
把官府的強(qiáng)取豪奪栽贓到他們頭上、任他們背黑鍋!”

  “月嬤嬤……。”

  “哪里出了人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先逮捕他們,哪里被偷了東西,就先搜他們的住所。他們有意改邪歸正,那些自以為正
義的人卻將他們喘入更污穢的角落!”

  “所以薩蘭收留他們?”

  “他們?nèi)潜е鴪蟠鸬哪铑^伺候王爺,心服口服,你有什么好值得人佩服?”還笨得想以元卿那只狐貍為參謀!

  “那么你也是被逼得無處可躲,才逃來此處暫住的?”月嬤嬤心頭一惱,把手上細(xì)發(fā)用力一絞,痛得虹恩失聲尖叫。

  難得她終于被裝粉成嬌貴典雅的福晉模樣,一張淚顏卻像小媳婦似地楚楚可憐。正想去安神父那兒轉(zhuǎn)轉(zhuǎn)、吐吐苦水,不料半路卻
遭人攔截。

  “不要命的家伙,竟敢攔我們的路!”被派做虹恩貼身侍衛(wèi)的二總管當(dāng)場拔出雙刃。

  “憑你也配跟我交手?”對方一哼。

  虹恩掀起轎簾一驚!暗纫坏,二總管,他是我大哥!

  “你叫這種人總管?”看他一副兇神惡煞貌,絕非善類。

  “不叫我總管,叫我爺爺也成。”哼,龜孫子。

  “你好大的膽子!”

  “大哥,別鬧了,這里是大街上!”怎么辦?該把戰(zhàn)場轉(zhuǎn)往哪里?“我們有話到教堂再說吧!

  不只大貝勒和二總管吃驚,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么會情急之下做出這種建議?上回薩蘭帶她到教堂的事就己惹得御貓和元卿十分反感,過日她竟把他們的死對頭都帶過去。

  她完了,也不知道后果該如何收拾。

  “做得好,虹恩!你打破了世人仇恨的藩籬,將薩蘭的死敵帶進(jìn)這里,你果然有很強(qiáng)的靈命!北娙艘贿M(jìn)教堂,安神父感動得雙
眼燦爛。

  “什么靈命?”大貝勒眉頭皺成一團(tuán)。

  “啊……大概……就是很有慧根的意恩吧。”她為難地回安神父一笑。

  或許也只有安神父會如此嘉許她的沖動之舉。

  “人不應(yīng)只愛自己的親人,更要愛自己的仇人。虹恩,沒想到你竟自己悟出了真理……。”

  “喂!我可先聲明,我對洋教沒興趣,而且上次這個洋教士私通薩蘭那幫家伙的帳也還沒算清——”

  “大哥!”都什么時候了,還耍流氓。“對不起,安神父,其實我只是想借個地方和我大哥談?wù)劇!闭媸遣缓靡馑,枉費他熱切
的期待。

  “啊……那你們盡管談吧,我就在后頭和教友們收拾東西。”他笑笑,也不多問,逕自離去。

  “他在后頭鬼鬼祟祟地搞什么?”

  “大哥!”她難堪地拉住他探頭探腦的勢子!澳愕降装肼窋r我有什么事?”

  “虹恩,你給我老實說。”他突然嚴(yán)厲地抓住她的雙肩。“阿爾薩蘭是不是私下脅迫你替他掩飾罪行?”

  “脅迫我?”

  “你別裝了,你以為我會看不出教堂幽會風(fēng)波是出自誰的主意?”

  大哥識破了?她當(dāng)時從頭到尾都沒露面啊。

  “我只差一步就能將這幫小人一網(wǎng)打盡,你為什么要壞我的事?你難道還不陰白阿爾薩蘭他們?nèi)绾涡暮菔掷、殘害無辜嗎?”

  “我也一直想向薩蘭問清這件事……。”

  “你為何要幫他?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老實告訴大哥,是不是他逼你非得幫他不可?”

  “沒有,是我自愿的。因為當(dāng)時……”

  “你自愿的?你是真的自愿還是在幫他頂罪?你最好把那套嫁雞隨雞的該死觀念丟到茅坑里。如果他是正人君子,你大可隨他,
可是他殺人作惡、制造禍端,你也笨得甘愿做他的幫兇?”

  “大哥,所以我說我會找他談……”

  “談你的頭!現(xiàn)在再來談有什么用?他人都?xì)⒘耍阋泊_實幫他了,你等于間接砍下一名無辜少女的腦袋,你懂不懂!”

  虹恩震住!澳翘臁抑粠兔λ(lián)絡(luò)上元卿貝勒而已,并沒有……!

  “就在我和元卿那系人攪和時,他已經(jīng)趕往他們當(dāng)夜的目標(biāo),砍下第八名少女的頭!”

  他真的跑去殺害無辜少女?真的削掉人家的腦袋?“你也變成兇手了,虹恩!

  一道雷電轟然劈進(jìn)她腦門。是的,她是兇手,她早就隱約明白這點,卻一直努力找借口。也許阿爾薩蘭不是去殺人,也許他們的
計謀根本與少女?dāng)囝^血案無關(guān),也許……

  “你間接殘害了一條無辜生命。”

  強(qiáng)烈的恐懼感、罪惡感、內(nèi)疚感,洶涌地翻卷襲上她心頭。她殺人了,怎么辦?她是個兇手!

  “虹恩,既然知道自己已經(jīng)做錯,就不該一錯再錯,還幫那家伙掩飾罪行!

  “大哥,我……”

  “別怕,大哥會幫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盡早斷了和他的一切聯(lián)系!

  “那么我會先了斷你的性命!

  霎時所有視線全調(diào)往門口的身影。

  “阿爾薩蘭,你也有膽在白天公然現(xiàn)形?”大貝勒俐落地將虹恩護(hù)在身后。

  “你也挺有膽的,敢公然拐走我老婆!

  “薩蘭,這里是教堂!痹谒砗笠煌M(jìn)來的元卿淡淡提醒。

  “你的老婆?”大貝勒一哼!澳阋膊贿^是拿她當(dāng)脫罪的道具看待!

  “大哥,他沒有。那天真的是我主動提議要幫他,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牽連我的意……。”

  “你難道忘了他是為什么向咱們家提親?為了報復(fù)我砍了他一刀,為了遏制我調(diào)查他的殺人密謀,記的嗎?”

  “我記得?墒谴蟾缒闶遣皇峭,他最后并沒有娶到真正有利的報復(fù)工具,而是娶到?jīng)]啥用途的我!

  “虹恩?”

  “讓我過去,大哥!彼缂翰皇侵荒芸咳吮Wo(hù)的小妹妹。

  “你已經(jīng)知道他的罪狀,還想助他行兇嗎?”

  “我現(xiàn)在正想好好處理這件事!彼︹o著被他緊抓的雙臂!按蟾,放手!”

  “你們兄妹情深的場面真教人感動!卑査_蘭突然如狂風(fēng)般一掌擊向大貝勒,他機(jī)警一閃,仍讓猛銳的拳風(fēng)在他頰上劃出一道
血痕。

  大貝勒想也不想地立刻暴烈還擊,激戰(zhàn)的拳腳聲威然展開。

  “住手,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

  “滾開,虹恩!”

  大貝勒在激戰(zhàn)之際猛然一推,若非另一只巨掌火速箝住她的小手,她鐵定會和整排長椅摔成一堆。

  “大哥,住手!”她被薩蘭順勢卷入懷中應(yīng)戰(zhàn),猛烈的對戰(zhàn)攻勢就在她面前迎頭擊來。

  “大哥,不要這樣。”

  她差點被自己嚇壞的尖叫羞死,可她真的怕到了,一掌掌往來的狠勁幾可打碎她整個腦袋。驀地,暴怒的拳腳聲被氣惱的悶哼中
止。

  “抓著女人當(dāng)擋箭牌,算什么英雄好漢!”大貝勒憤然收手。

  薩蘭勝利一笑,刻意摟緊懷里柔軟的小身子!皼]辦法,我天生就是無膽小人!

  “薩蘭,你放開我,讓我們?nèi)司痛税言捳勯_好嗎?”她已經(jīng)糗得快起火。

  “好啊,可是你得保護(hù)我不受你大哥突襲才行!彼芨纱嗟厮砷_手臂!爱吘鼓闶俏冶C玫膿跫啤!

  “當(dāng)然!彼⒖坦麤Q地面對大貝勒!拔也粫尨蟾缭賹δ銊邮!

  這個小傻子,連別人的譏俏也認(rèn)真地拿來當(dāng)回事!氣煞大貝勒。

  “我已經(jīng)受夠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所以讓我們把所有問題一次談開,一樣樣解決。”

  “你既然受夠了,何不直接回娘家來?”大貝勒怒斥。虹恩深呼吸,好一陣子才睜開眼!按蟾,我既然已經(jīng)嫁出去,就絕對不
會再依靠娘家;我只想好好建立薩蘭和我的家庭,可是你們的問題一直梗在我們中間,我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費功夫!

  “是呵,真?zhèn)X筋!”阿爾薩蘭脾睨著大貝勒這根眼中釘。

  難得薩蘭如此支持她,她興奮得愈來愈勇敢!按蟾纾也⒉幌電A殺在你們的紛爭之中,而且你們現(xiàn)在也算是姻親了,問不公事
歸公事,私情歸私情?”

  “誰跟他是姻親!贝筘惱詹恍。

  “你瞧瞧!卑査_蘭懶懶一瞥。

  “大哥。”她快被這兩座巨人的氣焰擠扁了!跋劝咽裁床榘傅氖路畔拢瑔渭兊貜囊患胰说哪铑^出發(fā),單純地設(shè)身處地為對方想
想……”

  “想個屁,面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還有什么好想!”

  “大哥,你的調(diào)查尚未定案,不要這么快就在薩蘭身上定罪名。”

  “他的殺人是事實、娶妻報復(fù)是事實、拖你一同趟這渾水也是事實,現(xiàn)在更明目張膽地拿你當(dāng)擋箭牌。虹恩,老實說,我是絕不
可能會看在你的面子上輕易饒過他。”

  “為什么?你們只是在這件案子上立場對峙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因為你大哥是‘四靈’的走狗,專門與我們‘四府’對立,壞我們的事!”薩蘭狠笑。

  虹恩眨著迷惑大眼,聽不懂。

  “簡言之,‘四府’是替皇上暗中辦事的一群人,而‘四靈’則是專門從中破壞的家伙!币恢膘o靜觀戰(zhàn)的元卿冷然開口。

  “那……大哥是在替壞人做事了?”

  “我不是替壞人做事,而是阻止‘四府’獨攬大權(quán)、作威作福的一分子!

  “他們哪有作威作福?薩蘭就沒有……”

  “一,敬謹(jǐn)親王府的元卿貝勒濫用職權(quán),四處包屁他的人馬;二,碩王府的麒麟雙生貝勒一文一武,在各自的位置上結(jié)黨營私;
三,和碩豫親三府的御貓貝勒乘皇親國戚之便,橫行霸道,甚至替該殺頭的家伙脫罪,也就是第四府的王爺——你的阿爾薩蘭!”

  阿爾薩蘭懶懶環(huán)胸挑眉!安诲e,很用功。要不要我摸摸你的頭,獎勵一下!

  虹恩腦袋里的漩渦愈轉(zhuǎn)愈混亂,為什么看似簡單的事會愈扯愈大?

  “我不清楚這些……我只聽過京里有'四府美男子'……”

  “就是那‘四府’只不過不懂狀況的市井小民將他們美化了!贝筘惱諊(yán)厲指正!昂缍鳎悴幻靼走@世界的混亂,分不清好人
壞人,就不該聽信阿爾薩蘭的片面之詞。你該相信的是我,一直疼你、護(hù)你的大哥。”

  “你這說法又何嘗不是片面之詞?”薩蘭冷笑!澳闶强煽康暮萌耍彩悄憧床豁樠鄣木徒袎娜,。俊

  “夠了,你們別再吵了。我聽不懂,你們說的我完完全全聽不懂!彼l(fā)激動!拔抑皇且业拇蟾绾臀业恼煞蚝秃孟嗵幎
已,為何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復(fù)雜?”

  “我來替你把事情單純化。”大貝勒知道該如何應(yīng)付她!拔,是負(fù)責(zé)伸張正義、懲好除惡的人;他,則是負(fù)責(zé)濫殺無辜。手段殘暴的人。”

  “薩蘭不是,他一點也不殘暴……”

  “他殺人,這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贝筘惱找慌e擊中虹恩一直逃避的要害。

  她的信心動搖了。是的,一切跡象都顯示他的確是殘殺少女的兇手,甚至連她都淪為幫兇。生命何其寶貴,他卻毀了一條條無辜
的靈魂。無論她再怎么建立和諧的家庭關(guān)系,這項罪孽永遠(yuǎn)無法磨滅。

  她抬頭凝望阿爾薩蘭時,他被她眼中破碎的勇氣懾住。

  這雙眸子不曾如此看過他。盡管爭執(zhí)、挫敗、難過,她始終有著全心全意的信賴,盈滿期望。不知為何,她瞳中的矛盾與絕望,
令他有種墜入地獄之感。

  他知道她想問,卻又不敢問;想依賴,卻又不能依賴;想逃避,卻又不愿逃避。事實終究會粉碎自欺騙人的妄想。

  她將所有信心全投注在他身上,此刻他卻瀕臨失去這一切。

  莫名的陰影猛然涌上心頭,寒冷、空洞,他必須盡快抓住些什么!

  “我沒有殺人,虹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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