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自每個人的頰上滴下
這天空仿佛永遠不能放晴
于是我對自己說
你是一個住在和我全然不同世界的公主
而我無法承諾你一個玫瑰花園
一大清早六點鐘,何振輝和楊淑芳正要出門運動,卻看見兒子已經坐在客廳里,一動也不動。
“阿強,你怎么起得這么早?”何振輝詫異的問。
“不對,阿強好像根本沒進房睡覺。你看他連鞋子都穿著,衣服也還是昨天那一套,這孩子是不是在客廳坐了一整夜啊?”楊淑芳睜大了眼睛。
“對耶!而且他雙眼無神,根本就沒在聽我們說話!焙握褫x走上前,在兒子面前晃著雙手,但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沒救了啦,這孩子是得了戀愛病,就讓他去吧!”楊淑芳拉著老公的手,一起走向門口。
何振輝還是忍不住回頭望望,“阿強得這病也十幾年了,怎么還是這么嚴重?”
楊淑芳只是笑著,“我看他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夫妻倆拿起羽毛球拍,就這樣閑聊著出門,留下他們仍然失神的兒子獨坐。
是的,何家強什么也無法反應,他一整晚都睡不著,他腦子里滿滿都是雨虹,都是那枚戒指,都是昨夜,都是愛。
“喀啦!”傳來一陣關門聲。
他猛然跳了起來,看看墻上的時鐘,不懂它怎么會走得那么慢?雖然時間還早,但他總可以到她家門口等待吧?這是他眼前唯一能做的,否則,他還能怎么樣呢?
只花了半個小時,何家強沐浴更衣,開車來到雨虹公寓的樓下,手中捧著一束玫瑰,那是彩虹的顏色。
拜現代科技所賜,玫瑰也可以有彩虹一般的多樣色彩。
早晨的白霧還未散去,許多人仍然在夢境之中,他站在微冷的風里,不斷看著手表,七點……七點半……八點……八點二十……八點三十…
八點半,一個小男孩從公寓大門走出來,穿著一身棒球裝,一臉人小鬼大地問:“你就是阿強哥哥吧!”
“呃,我是!彼读艘粫䞍翰劈c頭。
“這是雨虹姊姊叫我拿給你的!蹦切∧泻谋澈竽贸鲆粋牛皮紙袋。
“謝謝!焙渭覐娊恿诉^來,“雨虹姊姊人呢?”
“不知道耶!今天早上她放在我家門口的,上面留著紙條叫我交給阿強哥哥!
“你怎么會認識雨虹姊姊的?”
“每次我爸媽不在家,雨虹姊姊就會讓我到她家吃點心!”小男孩原本酷酷的臉上,出現了稚氣的笑容。
“噢!原來是這樣!焙渭覐娨参⑿α,“雨虹姊姊人很好,對不對?”
“嗯!”那小男孩重重點頭,“我要去打棒球了!拜!”
目送那小男孩離開之后,何家強才上車打開了那紙袋,不知為何,他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些什么就要被撕毀、粉碎……
果然,當他展開那張素凈的白紙,上面娟秀的字跡這樣寫著:
阿強: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真的對不起。
希望你別再那么傻了,我不值得。
我去高雄開學術會議,這幾天讓我靜一靜,請不要找我。
雨虹
除了這張紙,牛皮紙袋里還掉出了一個小盒子,里面放著那顆閃爍光芒的戒指。
那么這就是一切了,這就是答案了,他完全明白了。
只是要如何說服自己的心,教它不要那樣疼痛、不要那樣酸楚,他可能永遠都不能做到……
。
茫然,是何家強唯一的心情寫照。
茫然地開車到工地去,茫然地指揮工程進行,茫然地籌畫建筑公司,茫然地回家、上床、發呆、失眠。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改變,朋友相勸沒有用,父母擔憂沒有用,什么都沒有用,只有那雙美麗眼睛的主人才有用。
何振輝搖著頭,“這孩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楊淑芳嘆著氣,“我看這次是很難好起來了。”
何家強什么話也聽不進去,只是不斷在心中喃喃自語著,“我怎么這么傻……我怎么這么傻……”
是的,他怎么這么傻?能擁有那樣快樂的日子已經夠了,他為什么還要癡心妄想得到更多?是他逾越了那本分,是他超過了那條界線,才會破壞了這份美好,才會讓她害怕得想逃。
她曾受過兩次感情上的創傷,當然不愿輕易打開心防,尤其他還是這樣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她更不可能把他當作終生伴侶的人選。
她肯讓他待在身邊,肯和他出雙入對,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是他毀了這一切,是他傻,是他太傻,親手毀了多年來的夢想!
每每想到這里,他就抓住雙手,狠狠往自己頭上敲。
“我要是聰明一點就好了!我為什么就是不能聰明一點?”他在被窩里如此低叫著,沒有人會聽到這樣的疑問,就連老天也不給他答案。
這一天,他的茫然終于為他找來了大麻煩。
這天中午,在工地里,一群工人們邊吃便當、邊討論他們工頭的怪異之處。
“強哥好像哪里不對勁耶!”
“對!他整天失魂落魄的,都不像以前酷酷的樣子!會不會是失戀了?”
“不會吧!喜歡強哥的女人可不少,他怎么會有失戀的機會?”
“你們看,強哥又在那晃蕩了!”
大家抬頭望去,果然,何家強又是站在大太陽底下發呆。
但在這鷹架、鋼筋、水泥的環境中,哪個人不是乖乖的戴著安全帽?如果有不怕死的傻瓜,大概也只有為愛情傷神的傻瓜吧!
沒錯,何家強竟然忘了戴安全帽,一臉茫然地走在鋼架下。
“強哥,快接著!”一個工人把安全帽丟給他。
何家強沒接著,正要彎腰去撿,上方卻落下一根鐵架,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后腦。
他連叫都沒叫一聲,雙腿一軟,叫這樣悶聲倒在地上。
“強哥!我的天!”眾人驚叫起來,紛紛上前探視。
“他昏過去了!快去叫救護車!”
“趕快通知他家人,誰知道他家的電話?”“拿他的手機吧,上面應該有電話紀錄!”“好,快打!第一個電話是……”
。
高雄,南方之都。
中山大學圖書館,寬廣氣派的會議室中,臺上一名教授正在發言,講題是“紅樓夢中的愛情糾葛”。
在靠窗的位子上,有一個看來很安靜的身影,內心卻不太安靜。
雨虹看著這一頁的報告已經十分鐘了,但還是什么都看不下去,最后她只能揉著太陽穴嘆了一口氣。
偷偷把視線移到湛藍的西子灣,她卻一點欣賞美景的心情都沒有,唉,最近老是這樣,不專心!不用心!不知心在哪兒……
自欺欺人是沒用的,她明白自己心不在焉的原因,就是為了那相識十五年的何家強,就是為了那傻到讓她不知所措的何家強。
突然看到那枚星般的戒指,教她如何能不驚不逃?
她沒有勇氣接受,沒有信心承擔,她搞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什么感覺?究竟是習慣性的依賴、多年來的獨有?還是真正珍惜著、疼愛著他?
為什么?他倆之間永遠是這樣糾纏不清?
而她,是不能想出答案,或是不愿想出答案呢?
發呆之中,午餐時間到了,她只能對著精美的餐點發呆,突然她的手機響了,于是她接起了電話,“喂?”
“喂!你是強哥的家人嗎?”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呃!是的!彼行┻t疑地回答。
“強哥在工地出事了!你是他手機上第一個紀錄的號碼,你快來臺北醫學院!我們在急診室!”
“喀!”電話被掛斷了,雨虹的腦中霎時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阿強出事了?那個最強壯、最勇敢、最健康的阿強?不會的,怎么會?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以這樣嚇壞她呢?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終于恢復一點理智,“抱歉,葉教授,我要走了!”
“什么?下午還有會議要進行呢!”葉教授從文件中抬起頭。
“我……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出事了,我一定要去見他!”
葉教授撥了撥自己的眼鏡,不敢相信自己這位得意門生就這樣抓著皮包沖出了會議室,因為,他從來沒看過這位淑女跑過步呢!
從圖書館到隧道門口有一段路程,雨虹抓起累贅的高跟鞋,赤著腳用力奔跑,此刻,就算能多爭取到一秒鐘也是寶貴的。
當她終于搭上了計程車后,立即喘著氣說:“我要到小港機場!請你盡快!”
那司機看她一臉緊張,卻慢條斯理地問:“要多快?”
“要最快的速度!我……我要回臺北見一個重要的人,再晚就來不及了!”
“那一定是你男朋友吧!好,包在我身上!蹦撬緳C爽朗一笑,使出高雄司機的魄力,開始在馬路上演出驚魂記。
相當不可思議她,雨虹在二十分鐘內就到了小港機場,“謝謝!謝謝!”
她丟下了一千塊,直奔航空公司柜臺,“我要到臺北,立刻!”
“剛好有一班飛機要起飛了,也只剩下最后一個候補位置,您真是幸運!”一位服務人員這么說。
上了飛機,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腳都破皮了,絲襪也早就宣告報銷,但她毫不在乎地穿上了高跟鞋,早已將自己的淑女形象丟到海里去了。
從高雄到臺北,不過四、五十分鐘的時間,在任雨虹心中卻是分秒難捱,當她一到松山機場,馬上又叫了計程車直奔臺北醫學院。
阿強!阿強!我就快到了,你千萬要等我,別讓我見不到你!
“司機先生,請你再快一點!被開罰單的話我出錢!”她不住催促。
“軋!”一聲,計程車在醫院門口煞車停下,任雨虹又付了一千塊,快步奔向醫院的急診室。
她抓住第一個看見的護士小姐問:“請問……請問何家強還活著嗎?他在哪兒?”
“何家強?”那護士小姐有點被嚇到了,飛快查閱了資料說:“已經動過手術,被送到病房去了,號碼是……317!
“謝謝!”雨虹轉身就跑,在五分鐘之后抵達病房門口。
“阿強!”她根本忘了敲門,直接沖了進去。
病床旁圍了好多人,有何振輝和楊淑芳,有工地里的工人,還有那位陳秋燕。
但雨虹什么人也看不見,她只看到頭上包著繃帶的何家強,她立刻沖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
“天!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望著他緊閉的眼睛、蒼白的臉色,一瞬間以為他已經離她而去了。
不,不會吧?這難道是上天給她的懲罰,讓她再也看不見那對她微笑的面容?
何振輝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雨虹,你別太擔心,醫生說外傷已經止住了,只要再觀察有沒有腦震蕩,一切就沒有大礙了!
楊淑芳也安慰著她說:“阿強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真的?他真的沒事?”一路上的奔波,讓雨虹整個人軟倒下來,卻也稍微恢復了正常心跳,“他……他怎么會這么不小心?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工人開口說:“強哥忘了戴安全帽,結果一根鐵條掉下來,砸到他的后腦,他就這樣昏倒了!
“忘了戴安全帽?”雨虹皺起眉頭,“他怎么會忘了呢?”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敢說出口,何振輝只好打圓場道:“阿強有時候也挺迷糊的,大概一時就忘了吧!”
“是嗎?”雨虹還是難以相信。
“雨虹……雨虹……”何家強在昏迷中仍然不安的口中喃喃念著她的名字。
“我在這兒,阿強,我就在這兒。”她握緊他的雙手,柔聲撫慰著他。
“別走……別離開我……”
“我不會走的,我怎么都不會走的。”
不顧所有人的眼光,雨虹親吻過他的手、他的臉,而何家強激動的情緒,也因為這聲音、這觸摸,終于稍微平靜了下來。
何家強手下的兄弟們們看到此景,臉上不約而同出現了O型嘴,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強哥,竟然會有這樣柔情萬分的一面!難怪強哥會在工地里失神,這原因擺明了就是出在這位小姐身上嘛!
既然何家強的家人都到了,這伙兄弟們也就先行告辭,“我們會幫強哥辦保險理賠,明天我們再過來。”
“好的,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楊淑芳連忙道謝。
眾人一離開,病房內只剩下何家夫婦和雨虹,何振輝咳嗽一聲問道:“雨虹,你不是在高雄開會嗎?要不要緊?有我們照顧阿強就夠了。”
雨虹搖了搖頭,“我……我不管了,我要在這兒陪他!
在這樣的時刻,她在哪兒都是沒用的,她的心根本就離不開他?
楊淑芳善體人意地說:“那這樣吧!阿強還要住院好幾天,我們先回去幫他準備東西,等會兒再帶些吃的一起過來。”
“也好,那我們先回去一趟!焙握褫x拍拍妻子的肩膀,兩人走出病房。
雨虹甚至忘了要說聲再見,她的心思只放在何家強身上。
剛剛知道他出事的那一秒鐘,她以為腳下的地板裂開了、頭上的天空崩塌了,真的有一種時空突然毀滅的感覺。
那樣的恐慌現在仍緊緊的圍繞著她,即使握著他的手也不能消除,除非是看他睜開了眼睛,否則,她可能怎樣都揮不開那感受。
“叩叩!”敲門聲響起。
雨虹一抬頭,原本以為是醫護人員,沒想到卻是剛剛離開的陳秋燕!
“你……有事?”雨虹疑惑地問。
陳秋燕沉重地點了頭,“是的,我有話要告訴你,是那些人不敢對你說的話。”
雨虹沉默了,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你想知道強哥出事是為了誰?為了什么?”陳秋燕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需要問嗎?那當然是為了你!
雨虹瞪大眼睛,開了口卻說不出話。
“我不曉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就我所看見的是,強哥這幾天來失魂落魄,根本無心工作,才會出今天這種意外。平常他是最小心、最謹慎的,怎么可能會忘了戴安全帽?就是因為他牽掛著你。
“天……怎么會?”雨虹快無法呼吸了。
陳秋燕表情越發悲哀,“從那次見過你之后,我就明白自己是沒有機會了,找他只打算默默的關心強哥就好,因為,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受你?墒恰銥槭裁床徽湎?你們都認識十五年了不是嗎?還有什么比得上這樣深厚的感情?”
雨虹幾乎無話可答,“我……都是我的錯……”
“我很喜歡強哥,他雖然外表安靜冷漠,內心卻善良又熱誠,我希望他過得好好的……”陳秋燕說著流下了純情的眼淚,語氣中哽咽不已,“今天看到他這樣,我真的好難過……或許我沒有資格過問你們的事……我只想請你對他好一點……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望著陳秋燕的淚痕,雨虹心中突然無比羞愧,相較于陳秋燕的單純付出,她自己卻是多么自私無知……
“我話說完了,最后,我稅你們幸福!标惽镅嗄四ㄑ蹨I,轉身離開病房。
房門被關上了,室內只剩下雨虹和何家強,只剩下無盡空虛……
。
當何家強醒來的時候,有一雙溫柔的心手握著他。
“阿強?”雨虹輕喚著他。
他有點吃力地眨了眨眼,認出了那清麗的人影,“雨虹,是你?”
“是我!”她握緊他的手,“你還好嗎?你把我們都嚇壞了!
“我怎么了?這是哪兒?”他腦中一陣劇烈疼痛,讓他緊皺起眉頭。
“你在工地被鐵條打傷了,這里是醫院,醫生已經給你動過手術了。”她摸了摸他的眉頭,滿是心疼,“你怎么會忘了戴安全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何家強喘了幾口氣,當疼痛緩緩消失,他才回想起當時的一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其實,那時他滿腦子都是她,都是兩人最后一次的對話,讓他恍恍懈憾、迷迷糊糊,什么也感覺不到……
“千萬別再這樣了!大家都好擔心你!庇绕洹绕涫撬,雨虹沒說出自己的反應,那時她的理智是近乎崩潰了…
“抱歉,以后我會小心的!彼錆M歉意地一笑。
“你爸媽回去幫你拿東西了,你還要住院好幾天呢!”
“是嗎?”何家強這才發現病房中只有他們兩人,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坝旰纾矣性捪敫嬖V你!
“你頭不疼嗎?”她仔細地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滴,“有什么話就等你好起來再說吧!”
“不!我想還是現在就告訴你!彼茈y得如此的堅持己見。
她看出他的認真,只好說:“那你慢慢說,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喔!”
他點了點頭,張開口,卻又安靜了片刻,“雨虹,我想了很久……那天你說得沒錯,我是人傻了……”
雨虹的胸口立刻窒悶起來,“不!是我不對……”
“你讓我說完吧!”他咬咬牙,決定憤重告訴她他的決定,“這樣被撞昏了過去,我的腦袋好像清醒了一些,或許我還是不聰明,但也不會那么傻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心申浮現極度的不安。
他瞪著天花板,很用力很用力地瞪著,不這么做的話,他無法對自己殘忍,因為,他就要割舍這從小以來的夢想。
“我本來就配不上你,何必一心強求,造成你和我約為難?所以……我想通了,我不會再對你糾纏不清了,我會謹守我的本分,做你的家人、你的哥哥,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你是說……你要放棄我了?”她從未想過,阿強會有放棄她的一天……
“是啊……”他苦笑,“本來就沒有希望的事情,為什么還不放棄呢?我竟然到今天才想通,實在太傻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忘了你,但我會努力的,我不想讓你困擾,也不想讓自己痛苦,一切就這樣算了……”
“算了……算了……”她重復著他的話,發現自己握緊的手在顫抖。
他嘆了一口氣,“雨虹,對不起,你一定松了口氣吧?以后我會學聰明點……你放心,我永遠祝你幸福,也永遠會關心你……我會做到的!
地想說點什么,喉中卻哽咽著,怎么都無法言語。
這時,病房門口傳來敲擊聲,何振輝和楊淑芳進來了,手里拿著大包小包的。
“咦!阿強醒啦?”楊淑芳驚道。
“太好了,剛進門就看見兒子醒過來,一定很快就可以痊愈!焙握褫x呵呵笑道。
雨虹安靜站到一旁,讓何家兩者圍著何家強悉心關照,她望著這幅晝面,多么溫暖、多么熟悉,但是……她已經被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