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
一路離開你
一路還留下線索
這就是我的想不開
穿上白底黑紋的旗袍,頭發綰起來的藍雨萍,美麗得一如古畫中走出來的佳人,尤其是她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睛,更是讓人看了為之屏息,一走出房間,連服務生都看呆了。她一派冷靜,在隨從人員保護之下,走向門口的黑色勞斯來斯。
車上,林怡慧也特別贊美她說:“我看今天領獎的時候,所有的攝影機一定都會對準你,明天報紙才有東西可以看!”
藍雨萍只是應了聲,“嗯。”目光就移到窗外。
前年她答應公司來香港發展,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只是想要讓香港的媒體上有她的臉孔出現,因為她心底在想,或許這樣那個人就會看到她了……
車子來到中環的辦公區,林怡慧向司機說明是哪一棟大樓,司機便在大門口前讓他們下車!鞍胄r后再回來!
“是的。”司機恭敬地說。
他們一行人的出現,在大樓里產生了騷動,許多人聞風而來,想要看看大明星的風采,但是有位彪形大漢一下樓來,就震住了所有喧鬧。
“搞什么?還不去做自己的事!”
他這么暴喝一聲,大家都嚇得一哄而散,跑個精光。而那大漢則帶著抱歉的笑容迎向他們,用不大靈光的國語問:“請問……你們是……星光唱片公司的人嗎?”
“是的,你……你是?”林怡慧有點忌憚長相兇惡的人。
“我是……亞洲保全公司的總經理,敝姓劉……這是我的名片。”他拿出一張名片,上面有許多頭銜,以及他的大名:劉耀群。
“你好,劉經理!绷肘劭蜌獾暮傲艘宦暎痤^看他,覺得有點呼吸困難,因為她才一五五公分,而這個總經理好象有兩百公分似的。
“請跟我來吧,董事長在里面等很久了!眲⒁汉皖亹偵貛ьI他們,跟剛才他那張兇惡的臉有天壤之別。
搭上電梯來到二十樓,他們才一走出電梯門,遠遠地就聽到爭吵聲和摔東西的撞擊聲。
林怡慧瞪大了眼睛,“劉經理,里面發生什么大事了嗎?”
劉耀群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董事長好象還在發脾氣,因為……一言難盡。 币运膰Z程度,最好還是不要勉強自己去解釋,免得演出笑場。
越是走近,里面的爭吵聲聽得越清楚,“他媽的,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分明是故意瞞著我!”
“有生意上門來,憑什么拒絕?我是營業部主管,我有權利決定!你要是不高興就馬我辭了!”
“你明明知道原因,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好,那你自己去拒絕嘛,反正現在他們人都來了,你就當著人家的說,你不高興做這筆生意,你說得出口我就沒話說!”
劉耀群在這時敲了敲門,打開半掩的門說:“董事長,星光唱片公司的人到了。”
里面吵架的兩個人轉過頭來,藍雨萍也抬起頭來,頓時辦公室里安靜無聲。
在那一瞬間,藍雨萍腳下的地板似乎瓦解了,一片一片地掉落,讓仿佛墜入無底的深淵峽谷,失去了重力,扭曲了時間,只剩呼嘯的風在耳邊強勁地吹。
“雨萍,你怎么了?”林怡慧看藍雨萍臉色慘白,身形不穩,立刻扶住了她。
“我……我沒事!彼{雨萍輕輕搖頭,但還是坐到了沙發上,以掩飾顫拌的雙腿。
另一邊,剛才那個自稱營業部主管的男人說話了,“學妹,還記得我吧?我是公司的營業顧問,也是你高中學長,李奇樺!”
藍雨萍僵硬地點頭,她沒忘。
“咦,你們認識啊?”林怡慧驚訝地說。
“是啊,我們算是老朋友了!崩钇鏄逦⑿Γ^另一個男人的肩膀,“還有這位是董事長,江振威!說來真巧,他剛好也是雨萍的學長,我們三個實在太有緣了,這下可以開個校友會了。”
林怡慧恍然地點頭,“雨萍的學長真是杰出,個個都是大人物呢!這樣也好,我們的合作一定會進行得很愉快!”
李奇樺哈哈笑了幾聲,“那當然了,雨萍是我們的小學妹,我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才行?”
李奇樺和林怡慧凈說著應酬話,并商談合約的內容。而一旁沉默的兩人,卻只專注地看著彼此。
他變了,變得象個精明的生意人,盡管那五官身形還是他,但感覺完全不同了,藍雨萍在心里這么想。他的鼻梁上戴著銀框眼鏡,掩住他銳利過人的眼神,頭發服順地往后整,身穿鐵灰色的名牌西裝,過往的狂野不羈,已轉為成熟內斂。
她還是沒變,眼里依然是那種地無辜的神情,表情脆弱得讓人禁不住想要擁抱著純真,仿若一支走失的小貓,晶瑩動人的大眼里閃著迷惘,任誰看了都想要好好呵護她,不讓她再有找不到家的時候。
江振威和藍雨萍靜靜看彼此,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又似乎什么話也無法表達。
林怡慧則針對合約的內容,正在和李奇樺逐字討論,“對了,這條很重要,保鏢和雇主絕對不能有任何情感糾葛,你也知道我們雨萍是個知名人物,正朝國際明星的路上走,在這方面絕對不能傳出什么緋聞來!
“這是應該的,我們絕對禁止和雇主發生任何感情,你說是不是。空裢!崩钇鏄遛D向江振威問。
江振威突然被這么一問,呆了半秒種才說:“嗯。”
李奇樺心中暗自竊笑,又繼續說:“另外,關于保鏢的組長人選,我要推薦一位最適當的人,他既冷靜又機警,是全公司資歷最深的人,而且會空手道、跆拳道、拳擊和西洋劍,身手一流,槍法最準,我們沒有人比得上他。”
“哦,到底是誰這么厲害?”林怡慧好奇地問。
李奇樺笑得賊兮兮的,拍了拍江振威的肩膀,“那當然……就是我們董事長江振威啦!”
他這話一出口,江振威和藍雨萍臉色同時變了。
“啊,董事長親自出馬?”林怡慧也吃了一驚。
李奇樺繼續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你不知道啊,我們董事長親自保護的都是大人物,若不是有一定的名聲地位,怎么請得動他親自出動呢?他除了是個最佳保鏢人選,從來不會跟雇主發生感情,在我們公司的記錄是最棒的!”
“這樣啊……”林怡慧點點頭。
“我老實跟你說好了,我們這種做保鏢的,難免會愛上美麗的雇主,幾乎每個保鏢都有過這種不良記錄,但是我們董事長自出師以來,從來沒有過任何感情糾紛,所以你一定要選他才能安心啊!否則保護到最后,雖然雨萍是安全了,便她突然跟你說她要結婚,那欠豈不是虧大了?”
“嗯!绷肘塾X得這番話實在太有道理了,再看看江振威穩重冷靜的表情,她也覺得江振威應該是最佳的人選!
“怎么樣?林經理這么聰明,一定知道該如何決定吧!”李奇樺興致勃勃地問。
“奇樺,夠了!苯裢K于不得不開口。
“這……是你欠我的,不是嗎?”一旁安靜的藍雨萍,突然對江振威開了口。
江振威挑起眉頭,直直看住她,“我欠你?”
“你該不會忘了那件事,還有你說的話吧?”
江振威從嚴沒忘過,他曾找人要強暴她,卻又解救了她,之后他曾經說過要以生命保護她的。只是……為什么她現在會提起呢?他不懂她有用意。
但是在她澄澈的大眼注視之下,他不得不點了頭,“沒錯,是我欠你!
“這是什么意思啊?誰欠誰?”李奇樺奇怪地問:“算了,不管這是什么意思,振威你到底接不接這個工作?”
“我……”他仍然猶豫著。
“江董事長,請你幫幫忙吧!我們雨萍這次碰到的變態狂真的很可怕,上次他拿硫酸差點就要噴到她身上了呢!如果沒有你來保護她的話,我實在不敢想象她會怎么樣!绷肘墼囍鴦穹
藍雨萍咬緊了下唇,期盼著他的回答,看他略顯猶豫,便主動地說:“不用了,我們回去吧,就當沒來過好了!边@么多年從未有他的消息,今天一見面又是這樣冷淡,她的心都寒了。
當藍雨萍要站起身來,江振威卻開了口,“我答應,我會以我的生命來保護你!
此話一出口,只有林怡慧絲毫不覺得有異,高聲歡呼道:“太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成交了!”
藍雨萍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著江振威,“你不必勉強!彼幌胍榛蜻`虧欠。
“我絕對沒有勉強。”他坦率地看進她眼中。
“好極了,那我們趕快來簽約吧!”李奇樺唯恐夜長夢多,率選在契約上蓋了公司的章,林怡慧也拿出星光唱片公司的大印,重重地蓋了上去。
“合作愉快!”
“一定,一定!”
那兩人正在握手言歡,這兩人卻默不作聲,辦公室里的高氣壓和低氣壓顯然完全影響不到彼此。
“時間快來不及了。雨萍還得去參加頒獎典禮呢!”林怡慧突然看著手表說。
“好,那就讓振威立刻開始工作,因為我們已經簽約了啦!”李奇樺說。
“嗯,對喔!”林怡慧點點頭,“那江董事長,麻煩你跟我們走吧!”
“叫我江先生就好,從現在開始我是你們的雇員了!苯裢䦶霓k公桌底下拿出一個皮箱,便準備和他們一起出發。
林怡慧牽起藍雨萍的手要離開,但江振威站到她們之間,冷靜的說:“請讓我站在藍小姐身邊,以后我就是她的貼身保鏢。”
“沒問題!”林怡慧終于找到適合的保鏢,心里松了一大口氣。
“奇樺,你也來吧!我們要擬定工作小組的名單,靠我一個人是不夠的,我想還要有二十個組員才行!
“是,屬下遵命,咱們現在出發吧!”李奇樺答得開心極了!
禮車中,江振威就坐在藍雨萍身邊,李奇樺充當司機,林怡慧則坐在前座,和幽默的李奇樺聊天說地。
比起前面的熱鬧說笑,后座則是一逕的冷清。
藍雨萍看著窗外的街景,盡管心中翻騰不定,仍不肯流露出一絲表情,江振威從皮箱中拿出一個藍絨盒子,里面裝著一條星型的項鏈,他轉頭看看她,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于是他主動替她戴上項鏈。
藍雨萍受驚了一下,轉過頭來看他,又看看項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這是訊息接收器,只要你按下這顆按鈕,我就能收到你的聲音!
七年前的一個夜晚,他曾經送過她一條項鏈,七年后,又是同樣的舉動,但是它們的意義相差得多大!
藍雨萍點個頭,又轉過去看窗外,她怕自己看著他會想哭。
香港文化中心到了,藍雨萍一下車,立即被大批記者和攝影師包圍,但是江振威和李奇樺把她保護得很好,不讓任何人接近她,卻又能拍攝到畫面,加上前面有劉耀群開路,看起來有如巨人的他喝阻了不少擋路者。
進入禮堂內,有專人來引領他們到位子上,江振威照樣是坐在藍雨萍身邊,以便隨時保護她。他以眼角余光觀察著周圍,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物都不放過。
來賓們陸續進場,大家交相寒暄,但是藍雨萍對他們的招呼都不加以回應,僅由林怡慧代表回答。不過大家也習慣了,因為藍雨萍是出了名的孤僻沉默。
江振威看著她突然說:“你還是沒變!币粯硬簧朴诜暧懞玫膫性。
藍雨萍不安地看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樣?”
“不怎么樣,很好。”他喜歡她這個樣子,她就適合做她自己。
藍雨萍似乎不太相信,但決定不再說下去,這時剛好來了另一個打招呼的人,他們抬頭一看,是傅敬暉。
“傅醫生,好巧喔!”林怡慧跳了起來,滿面春風,“怎么會在這里看見你啊?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呢!”
傅敬暉口里回答著林怡慧的問題,眼睛卻看著藍雨萍,“我們白天開完學術會議,晚上剛好有個朋友是主辦單位,就邀請我們來參加典禮。我在那一邊看見你們,就過來打個招呼了!
“哦,原來如此!你還穿正式禮服,真帥。”林怡慧心想這男人三高都具備了——薪水高、身材高、學歷高,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大魚。
“謝謝。”傅敬暉微笑說:“咦,這幾位是你們的男伴嗎?”
“不是啦,他們是……”
林怡慧話還沒說完,李奇樺就幫忙答腔說:“我們是護花使者啦!”
“呃,是!”林怡慧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但又澄清道:“不過我還是活會喔,真的,我對他們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目前也沒什么對象,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應該要準備那個了才對……”
傅敬暉仍然有耐性地微笑聆聽,等林怡慧告了一個段落,才轉向藍雨萍問:“藍小姐,你的頭痛好多了嗎?你吃了我給你的藥嗎?”
藍雨萍恍若未聞,低頭撥弄自己的手指甲。
林怡慧看了連忙打圓場,“她吃了你的藥以后,整個人都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那時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可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沒什么,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只是醫生的職業病布局。”傅敬暉告別說:“那我先走了,典禮好象要開始了,我得回去位子上!
“好的,謝謝你,有空再過來聊聊!”林怡慧熱情地向他揮手。
傅敬暉笑著道別,眼神卻只投向藍雨萍身上。
李奇樺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轉向江振威說:“喂,學妹的追求者好象不少喔!”
“我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全,無權過問!苯裢暮眍^仿佛梗著硬塊,神情陰霾地回答他。
“是嗎?那你說他們配不配呢?醫生應該是很有錢的吧!社會地位又高!”
“我說過了,我不予置評!”他眼底已經閃起兩簇怒火,李奇樺只得噤聲不說了。
低著頭的藍雨萍聽到了這番對話,苦笑了一下。她又想起了以前了,江振威不是坦白說過,他把所有對她有意思的男生都趕跑了,不準任何男生接近她,但現在呢?現在他什么都忘了吧?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江振威了。
可惜,她卻還是以前那個藍雨萍。
“亞洲最佳女歌手,藍雨萍!”頒獎人拿著卡片,大聲地喊出來。
底下的觀眾立刻爆出如雷的掌聲,但是藍雨萍卻仿佛沒聽見一樣,毫無動靜,還是林怡慧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稍微回復了清醒。
“你該上去頒獎了,還要唱歌呢!”林怡慧興奮地說。
“噢!彼{雨萍應了一聲,默然走向臺前。
從頒獎人手中拿了獎杯以后,便轉過頭面向觀眾,面前的水銀燈好刺眼,她讓眼睛適應了一下才說:“謝謝,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想我要說的話就在我的歌里面,所以……我還是唱歌吧!”
在掌聲之中,她拿起了麥克風,走到舞臺中央,閉上眼等待音樂前奏。她選的歌曲是鄧麗君演唱過的“千言萬語!
她的歌聲婉轉動人,直打入人的心坎里,讓每個人聽得都醉了,這種天生的本領不是常見的,而她除了天賦好之外,感情的融入也是一個原因。
音樂聲終于結束,大家都紛紛起立鼓掌,為此一杰出的演唱會喝采。
但就在這同時,擴音器卻宣布了一個消息:“大會報告,本會場證實有人放置炸彈,請各位來賓迅速疏散!警方人員已經到場,請各位來賓保持秩序,由各出口離開,以免造成傷亡!
“!不會吧!”
“天呀,好可怕!快逃。”
大家聽到這宣布原本還有點猶疑,但看到警示器亮了起來,噴水器也開始灑水,不禁都高聲尖叫,紛紛跑向出口,F場一片混亂,你推我我擠你的,完全推動了秩序,變成一場逃亡混戰。
藍雨萍手上還拿麥克風,神情漠然地看著人群,霎時覺得有點兒好笑,因為這種場面正可以看出人性的脆弱和真面目,她丟下了麥克風,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心想如果這是她人生的最后舞臺也無妨,反正她再唱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了,既然那個人看到了她也無動于衷,她還有什么必要讓自己一再曝光呢?
“藍小姐!
江振威和傅敬暉兩人同時沖上舞臺,都向她伸出了手。
江振威說:“跟我走,這里很危險!”
傅敬暉則說:“我知道有個出口,我們快走!”
藍雨萍深深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猶疑地伸出手,但她不確定自己該握住誰的手,以往她會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但這一刻她卻迷惑了。
“快點!”兩個男人都在催促她,她必須立刻作出決定。
剛才江振威和李奇樺的對話在她心中重現,江振威說過他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全,對其他的不予置評。這讓藍雨萍受傷了,于是她毅然選擇了傅敬暉的手。
“你……”江振威一臉的不敢置信。
藍雨萍看了他一眼,就跟著傅敬暉往前跑,江振威只呆了半秒,也跟著跑在后面,三個人跟眾人的方向相反,往舞臺后方的一條走廊跑去。
傅敬暉的手很溫暖,背影也很好看,但是藍雨萍心中卻沒有那種安心的感受,她知道,除了江振威,她再也無法從別人身上得到那種感受了。
他們跑到一個員工的專用出口,沒有那么擁擠的人潮,因此能順利逃出頒獎會場。
“呼!呼!”等跑出了文化中心一段距離之后,他們三人都喘著氣,回過頭去看會場。
路上已停滿救護車、警車和新聞采訪車,逃出的來賓和看熱鬧的人都四處張望著,對這個事件議論紛紛。
傅敬暉還緊握著藍雨萍的手,細心的問道:“你還好嗎?剛才跑步有沒有扭傷了?”看她穿著這身旗袍,卻還能跑步,真是不簡單。
就算有,她也會說沒有,于是她搖了搖頭。
江振威拿起手機講了幾句話,似乎都是暗語,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聽得懂。然后他收好手機,對藍雨萍以命令的口吻說:“我們回去!”
“林經理他們呢?”藍雨萍畢竟還是關心著身邊的人。
“我剛才聯絡過了,他們沒事!苯裢^藍雨萍的手,“我們應該立刻離開這里,隨時都會有危險的。”
“我送她回去就好,我的車就在那里!备稻磿熥愿鎶^勇說。
“傅先生,我是藍小姐的保鏢,這件事不必你代勞!苯裢跉鈬谰鼐芙^。
“保鏢?”傅敬暉顯然嚇了一跳,“藍小姐,怎么你還請了保鏢?有人威脅你嗎?”
“前幾天的新聞會回答你的問題,現在我要帶藍小姐回去了。”江振威毫不客氣地拉過藍雨萍,轉身就走。
藍雨萍的手被握得好痛,但是她強忍著,不叫出聲音。
只聽到傅敬暉還在背后喊著:“藍小姐,后會有期!
上了車,江振威保持沉默,但是他緊抿的雙唇和緊皺的眉頭,正說明著他深深的怒氣,正蓄勢待發。
藍雨萍坐在駕駛座旁邊,一路上也不說話,默默看著窗外,雨滴一點一點落了下來。
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的門口,江振威先下了車,吩咐她:“不要動!比缓笏@到她的車門前,替她開了門,并脫下西裝外套替她遮雨。
藍雨萍對此稍微愣了一下,江振威便說:“快,雨越下越大了!
在他的西裝屏障之下,她只稍微沾濕了肩膀,走到飯店大約只有半分鐘,但她卻覺得那象是半輩子,她多么愿意就保持這樣子,輕輕靠在他的胸膛前,踏著地上的水花,一起走過漫漫的長路。
可惜,一旦回到現實之中,他們只是保鏢和雇主的關系,再沒有別的了。
服務生一看見他們,就走向前來說:“林經理他們已經回來了,在樓上會議廳等著你們!
江振威點了個頭,拉著她走向電梯,因為電梯里面還有一對情侶,所以他隱忍著怒氣,什么話也沒吭,直接帶她到會議廳。
但是進了門以后,幾乎是一關上門,他就轉身破口大罵:“為什么跟那個家伙走?你分不清誰才是你的保鏢嗎?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
藍雨萍退了一步,略帶失措地看著他。
李奇樺看他們一進來就吵架,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發生什么事了?你這樣罵學妹干什么?”
“怎么啦?”林怡慧也覺得奇怪,抬起頭問。她的腳踝擦傷了,劉耀群正在給她上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沒想到劉耀群這個大巨人,卻有一雙細心的巧手。
江振威忍著一股怒火,現在終于發泄了出來,他一字一句用力說道:“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在剛才那么緊急的狀況之下,我上臺去要帶她走,但是她居然讓傅敬暉握著她的手,跟他往相反的方向跑!萬一有什么意外,這責任要誰負?”
李奇樺揚起眉毛,吹了一聲口哨,“那位醫生果然對學妹有意思!
“后來怎么樣了?新聞上說這只是一場惡作劇,但是很多人都在逃跑時受傷了,雨萍你沒有怎樣吧?”林怡慧擔心的是這個,因為如果雨萍受到傷害,那她大概也可以滾蛋了。
“我沒事。”藍雨萍冷冷地瞪著江振威,回答說:“傅醫生說他知道另一條出口,他們跟著他走,所以就平安走出會場了!
“傅醫生倒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李奇樺微笑的說。
林怡慧聽了頗為詫異,“雨萍,他又救了你一次!上次在臺大醫院替你療傷,后來在飛機上給你吃頭痛藥,現在這次又帶你逃出來,我看……他真的是你的貴人呢!”
藍雨萍又看了江振威一眼,象是在說:你服了吧?
江振威面罩寒霜,提出了另一套說詞,“什么他會相繼出現在你身邊,這絕對不只是巧合而已!說不定他就是那個寫恐嚇信的人,自己制造意外,又乘機出現向你示好,減低你對他的警戒心,最后他的目的卻是要對你不利!”
“嗯……你完美的推理!崩钇鏄妩c頭稱是。
藍雨萍憑磁睛股反抗的心理,硬是回嘴說:“他不是那種人,我相信他!
江振威聽了更是大怒,額上青筋突起,“他是哪種人你又知道了?你憑什么相信他?你要弄清楚,我才是你的保鏢,他可不是!我不管你想要想念誰,但是在最危急的時候,你只能相信我!下次如果你再隨便牽別人的手,隨便跟著別人走,我們的雇主關系就此結束,我不在乎付違約金,那總比保護一個不相信我的人好!”
江振威一罵完,會議廳的氣氛倏地變得僵持。
于是李奇樺居然笑了起來,“看來問題的癥結,是在于學妹牽了人家的手,所以振威心里覺得不高興了!”
江振威大吼:“李奇樺!你在胡扯什么!”
李奇樺一點也不怕,反而笑嘻嘻地說:“拜托,你在想什么我還會不知道嗎?”
“我這是職責所在,你少在那里油嘴滑舌!
藍雨萍看著他們,突然心底一股酸澀,她覺得好疲倦,完全不想再面對他們。她拿了桌上自己房間的磁卡,便快步跑出會議廳。
“雨萍!你怎么啦?”林怡慧喊道,想要站起來去追她,卻又發現自己腳疼得難過,害得她臉上的血色都被抽光了!巴!
李奇樺轉向江振威,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老兄,你再不追上去的話,可能有人要哭了喔!”他的口氣雖然輕松,眼底卻是意味深長。
不用李奇樺多說,江振威也知道這時自己該怎么做,“你這家伙,這筆帳我會記住的!”江振威瞪了他一眼,才匆匆跑了出去。
走廊上,江振威在藍雨萍即將關上門時,以手掌抵住了門,“讓我進去!
“不要,我要跟你解約,我不要你當我的保鏢!彼{雨萍拚命想把門關上,但江振威的力氣更大,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
江振威嘆了一口氣,“你明知道你該跟我走的,那個人不能信任,你懂了不懂!
“不要你管!
“好吧!”他不再出力,讓手掌夾在門門縫之中,“如果你要夾斷我的手,才能夠消氣的話,那你就盡管這樣做吧!”
“你以為我不敢?”她故意用力關上門,但他連叫都不叫一聲。
這讓藍雨萍遲疑了,看著他那嚴肅認真的表情,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一切的發生,都只是因為她一時的不甘,一時的委屈。
她放下雙手,房門無聲地滑開,江振威走進來幾步,站到她面前,低頭看她那含著淚水的眼睛,舉起手輕輕撫摸的臉龐。
“對不起……是不是很痛?”藍雨萍顫抖地問。
他搖了搖頭。
藍雨萍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捧住他的大手,在他那因為被壓迫而發紅的指關節上,落下了溫柔無比的吻。
“不行……”他的聲音里含圾無限壓抑和忍耐。
再次觸摸到這溫暖厚實的手,藍雨萍卻只有心疼的感覺盧要好好撫慰它。在這親密的時刻,兩人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種相依相偎的暖意又回來了,讓他倆霎時忘了彼此的身分和處境,只能慈祥著對方深沉的眼睛。
“轟!”突然,走廊的另一端傳來劇烈的爆炸聲,讓他們兩人都轉過頭去,江振威快步沖上前,藍雨萍則跟在后面。
“不要靠近!”江振威制止住她,走到爆炸出事的房間前,待濃霧逐漸散開,他看出墻壁旁有人影,仔細一看,原來是劉耀群和林怡慧。
劉耀群以身體覆蓋著林怡慧,自己的背上卻是一片焦黑,灼傷面積十分大,頭發也炸光了一半,整個人似乎已經昏迷,但還是緊抱住林怡慧。
“救命啊……”林怡慧淚流滿面地喊著。
江振威幫忙把林怡慧抱出來,劉耀群立刻跌倒在地,雙眼緊閉,不知是生是死。
“這是怎么一回事?”江振威忙問。
林怡慧只是受到一點輕傷,蹲下去看著劉耀群,“剛才他要抱我回房,我拿磁卡刷了房間的門,突然之間門鎖就爆炸了,他為了救我,用他的身體保護我……”
“可惡,一定又是那家伙!”江振威握緊了拳頭說,“我發誓,我一定會替我的兄弟報仇的!”
藍雨萍見狀,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所有的工作人員和服務生都跑來了,用床單將劉耀群包扎起來,趕緊送醫急救,林怡慧也跟著被送到醫院。
“你留下來!苯裢䦟λ{雨萍說。
在警方尚未趕到之前,江振威和李奇樺先戴上了手套,仔細地搜尋房內的可疑之處,試著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門鎖的爆炸物是個黃色小炸彈,江振威端詳著它說:“是有錢人的玩笑兒,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炸彈,對方買得起這種超小型炸彈,應該是個經濟優渥的家伙,這下就更麻煩了!
“振威,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東西?”李奇樺從一堆爆裂的皮箱和衣物之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大概只有拇指大小。
“這是……最新的方位偵測器,德國制造,上次科技展覽會才出現的。”江振威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看來我們是被盯上了!崩钇鏄逭f得輕松,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江振威把偵測器放進口袋中,眼神變得銳得,“我們也該反擊了。”
警察陸續趕到飯店,一看到他們就稱兄道弟的,彼此之間似乎很熟絡,藍雨萍心想這也難怪,他們在香港開設保鏢公司,自然黑白兩道都要有些交情。
警察問了幾句話就讓他們離開,他們也不多停留,便迅速趕往醫院,途中江振威一直緊握著藍雨萍的手,透露著一點緊張,一點放心不下,還有一點獨占的味道。
藍雨萍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想,她只曉得自己并不想放開這雙手。
看著他的背影,寬闊而厚實的肩膀,這樣走路的方式,她好象又回到七年前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