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著時針指向十一點半,石易最常報到的時間,二十一樓的總裁辦公室窗口頓時傳來令人魂飛魄散的獅吼。
“媽呀!”坐在秘書位子的子寧連忙捂住自己耳朵。
一陣發泄怒氣的巨吼之后,是瑀這才重重關上窗戶,轉過一張比“人肉叉燒包”里的黃秋生更駭人的表情。
“我要殺了他!非殺了他不可!要是再殺不掉這像蒼蠅一樣整天黏著我的臭男人,我就自己自殺!”
轉瞬間,時間像沙漏似的過了一個多月,而這一個多月對是瑀而言,簡直不是“水深火熱”四個字就可以簡單形容的痛苦!
難以詳述這段時間里密密麻麻發生的諸多瑣事,光是拿幾項來折騰她,就足夠讓她痛恨到捶心肝的地步了——
“孩子的媽,你在電腦桌前坐定一個小時了,難道不知道電腦的輻射對胎兒會有所影響嗎?趕快起來……”
“辦公室的冷氣怎么這么強?子寧,把它關小一點兒,是瑀現在不能受寒……”
“來!再多吃點兒!你才吃了三碗而已,這可是我特地叫李嫂替你的煮的補湯,很營養的,有紅棗、枸杞還有當歸、人參……來!嘴巴張開!。
“還開什么會?你已經連開兩個小時的會了!走!我帶你和孩子出去走走!醫生說孕婦不能坐太久,要常運動,否則到時候孩子會不好生……”
諸如此類嘮嘮叨叨的戲碼,在這一個月內重復上演多次。
不管是在高家大宅,還是高氏財團的總裁辦公室,石易簡直就像一只討厭的大蒼蠅,更像是一只永遠也打不死的蟑螂,不斷在她眼前打轉兒,好像他石大先生永遠不用上班,人生唯一的任務就是照顧她和未出世的寶寶似的,搞得是連作夢都在打蟑螂。
最最夸張的還是昨天早上——
當那位其貌不揚、體態又臃腫的開發部經理找她會報的時候,一直纏著她不放的石易忽然擋在她的面前,正好把對她報告事項的開發部經理給完全擋住。
是瑀試著轉動腦袋和移動椅子,只是任憑她怎么動,石易都恰恰夾在他們兩人中間。
“你又在做什么?!姓石的!”基于旁人在場,氣極的她不得不壓低了聲量咆哮。
石易也湊上前,小心的壓低了聲音,“這個經理長得不好看!”
是瑤先是一呆,跟著冒出更大的火氣,“人家長得好不好看,關你什么事?”
簡直是神經!又不是人家自愿長成這副德行!這家伙難道不知道內涵比外在更重要嗎?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關我孩子的事!”石易斯文的面孔浮上一絲委屈。
“孩子?!”
“沒錯2”他肯定的領首,“孕婦守則說耳不聽邪音、目不視惡物。惡物!這家伙長得又肥又丑,不是惡物是什么?你要是多看他一眼受到影響,將來孩子生出來跟他長得一模一祥,那可怎么得了?”
“你……你……”這個男人竟然連她看什么都要管?!
有生以來頭一次,是瑀被一個男人氣得全身發抖,幾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偏偏那些混蛋律師到現在都還找不出可以力抗石易的規條,父權傳統下的法律總是站在他那一方的!
想到這兒,是瑀憤恨得幾乎咬斷銀牙。
“行了!行了!”見她又要張開嘴巴,子寧苦著一張臉,趕忙沖上前捂住她的嘴,“上帝已經收到你的叩應了,休息一下行不行?”
揪住子寧的衣袖,是瑀把好友當成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我真的受不了那個臭小人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對付他!”
子寧嘆息搖頭,“連你都搞不定他了,我能有什么辦法?”
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和腦袋,這些用來形容壞女人的形容詞也適用在石易的身上。
石易當真不是什么易字輩的人,想來也是因為老奶奶的推波助瀾,讓他這次鐵了心了,硬是要挽回是瑀的感情不可。
而他最最聰明的地方,就是相當懂得拿捏是瑀的弱點,非常嫻熟以退為進、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手段,而且極度具有耐心,以及超級厚臉皮的功力。
是瑀只要不準他一,就一定要付出代價準他二,再不然就是明著好像已經聽進是瑀的抗議了,暗地里卻是照舊不誤。
巧的是是瑀懷孕不舒服,不宜從事“劇烈運動”,也沒有足夠的精力來忍受他的疲勞轟炸,所以根本就拿石易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難不成真要我殺了他?”是瑀哀怨到極點。
“依我看,他的靈魂還是會死纏著你不放,干脆,”子寧憐憫的看老板一眼,“你自殺算了!
是瑀欲哭無淚的臥倒在桌上,冷不防就聽見電梯“!币宦暤那宕嗦曧憽
二十一樓整層都是總裁辦公室,沒有其他隸屬部門,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躲也來不及了!
是瑀認命的咬緊雙唇,卻沒想到冒出門口的盈盈笑臉屬于另一個男人。
辦公室里的兩個女人同時不信的瞠大眼睛,不約而同的失聲叫出來:“程朗文?!”
* * *
埋首電腦的石易忽地打了個噴嚏。
這一個月來,他不是打噴嚏,就是耳朵奇癢,八成是恨他入骨的前妻又在詛咒他了。
石易苦笑的揉揉鼻子,抬起頭看看時間,該是去強迫是瑀吃飯的時候了!
這一個多月來,他真可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是瑀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現在當然更不能懈怠,他一定要以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才行。
“You got a mail!”音箱突然傳來這樣的訊息。
石易頓住關機的動作,打開了署名“石教授”的郵件,赫然看見螢幕上只有兩個字占滿篇幅——
“救我?!”
石易怔怔念出聲,隨即起身環視整座電腦中心。
可是人來人往的電腦中心并沒有他熟悉的面孔!
是誰傳來這封郵件?!
思索半響,石易搖了搖頭,心想這也許是學生的惡作劇,就不再多想的關上了電腦。
去接是瑀比較要緊!
準備到停車場拿車,石易行經擺放信箱的走廊,習慣性打開專屬信箱,拿出里頭的十幾封信邊走邊拆。
絕大多數都是學生寄來的情書,石易不置可否的把信丟向車后座,在發動引擎前,拆開署名給石教授的最后一封。
熟悉的兩個大字重新映入他的眼簾,教石易不由得一怔
“救我?!’
。 * *
“別開玩笑了!”
“我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程朗文的笑意驀地一僵。
是瑀看來的確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還故意支開了子寧
“聽著!”是瑀深吸口氣,相信這個突然自美歸國的好友是上帝賜給她的奇跡!熬驼f你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初戀男友,之前因為一些小誤會分手,你傷心欲絕的一個人飛到了美國,現在想通回來了,要求和我復合——”
“復合?!”
“沒錯!就算我肚子里有了其他人的寶寶,你也不在意,懂了嗎?”
“我懂!可是——”程朗文面有難色的搔搔頭,“我懷疑你前夫聽不聽得進這一大串,我大概還沒吭聲就被他扁得死去活來了!”
“不會的!他是教哲學的,不喜歡暴力!
話才說完,就聽見電梯開啟的聲響。
說時遲那時快,是璃連忙抱住程朗文,跟著一個旋身,“好巧不巧”的,就撞見已經來到門口的石易。
如她所料,望見他們親熱相擁的模樣,石易臉上的微笑頓時僵凝在臉上。
不知為何,看見石易難受,她心中也跟著痛苦的一窒。
該死!她千萬不能在這時候被莫名其妙的情緒給左右,能不能擺脫石易就看此一舉了。
“。≌媲!”是瑀硬是逼自己堆上了虛偽的假笑,拉著程朗文上前,用甜得膩死人的嗓音介紹,“這是我的前夫,石易。這位是程朗文,我的——”
“男友?”石易冷聲接口。
沒想到石易先聲制人,還沒真正開始演戲的兩人呆了呆。
石易極力不讓自己的拳頭飛出去,只是冷冷瞪視是瑀,“不管你請來多少個冒牌男友,孩子的爸爸只有一個,就是我,我永遠都不會放棄的!
“你——”是瑀怔怔結舌。
待她從震驚中回過神,能咆哮出喉里哽住的憤怒時,石易卻早已消失在她面前了。
“可惡!可惡的臭男人!”氣得她只能捶桌泄憤。
身后的程朗文終于憋不住笑聲,“好女人果然是不會寂寞的,是瑀,你的男人緣依然還是這么好!”
“好什么好?!那家伙才不是因為愛我,他只是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氣得跳腳。
“是嗎?”程朗文聳聳肩,“一個男人如果不愛女人,根本就不會想當她孩子的爸爸!”
更何況白癡都看得出來石易眼中灼燒的妒火,還有為什么突兀走開的理由,那是因為他不想把這里夷為平地!
是瑀聞言一愣,隨即不信的搖頭,“不!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樣,要不然一年前就不會——。
那幕至今還令她難受的畫面竄過腦海,讓是瑀緊緊咬住下唇。
“不會什么?”程朗文好奇質疑。
“沒什么。”她凝著臉搖頭,“我們去吃飯吧!”
* * *
“你怎么還是喜歡吃麥當勞?”
“速食嘛!我喜歡快一點兒。”
程朗文咬了一口漢堡,抬眼看她,“快一點兒?所以結婚和離婚的速度才會這么讓人措手不及?”
過于坦白的問題讓是瑀差點兒被薯條噎死。
“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兒?”她沒好氣的瞪他。
“像子寧那樣?”他搖了搖頭,“那一輩子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雖然他和是瑀的交情及不上她和子寧,不過大學同窗四年,知心的程度是同性朋友無法比擬的。
即使留美兩年,是瑀的婚禮他來不及到場,就連離婚的事也是透過一知半解的子寧才知情,身為好友的默契卻依然存在。
就像方才,他甚至還搞不清狀況,就被是瑀給推上場,硬是冒著被她前夫打扁的風險,好友的義氣不隨時光變遷由此可見一斑了。
“沒有人是為了離婚才結婚的。”是瑀悶聲回道。
“那是為什么?”
她的眼神忽地暗下來,“曾經,我以為婚姻是兩個相愛的人一起走上紅毯,我的想法太簡單了!
“怎么說?”
“原來婚姻這東西是要容忍對方的缺點無數倍的放大,缺乏這樣的認知,就沒辦法保住你的婚姻了。”
“缺點?嗯?”他摸索出了一些端倪,“石易有什么缺點是你無法忍受的?花心?”
乍見石易的第一眼,實在很難不讓程朗文聯想到這個字眼。
他已經算得上是男人中的極品了,但碰上像石易那樣好看的男人,大概也只有靠邊站的份。
那樣的男人一定是每個女人覬覦的目標,他懷疑石易能帶給是瑀多少安全感?
尤其失去雙親的是瑀,她的不安全感又比一般女人更為嚴重。
是瑀眼神一冷,隨即搖頭,“別提過去的事了,你不是來送喜帖的嗎?喜帖在哪兒?”
“你真以為有哪個女人套得住我?”見她一愣,程朗文大笑的掏出口袋里的一枚古幣!斑觯∫荒昵澳阋規湍阏业娜毡君堛y,明治八年,帶來給你了!
“這……”是瑀呆怔的接過手。
“之前就過貨了,好不容易等到公司派我到臺灣談Case,現在才有機會拿給你!彼壑械奈⑿σ婚W,“本來是想當你的結婚禮物的,看來卻變成離婚禮物了!
“謝謝!”雖然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是給他的?”程朗文看出她的心思。
將冰冷的龍銀握在掌心,是瑀澀澀地笑著,“本來打算送給他當生日禮物,但是打電話給你的第三天,我們就簽字離婚了!
意思是不過三天的時間,這段婚姻就出了變數?
程朗文不由得擰起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是瑀搖首,談笑的不置一辭。
“算了!可是你得聽我一句勸!”他嘆口氣,“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強,答應我,千萬別讓驕傲蒙蔽了你的眼睛?”
他永遠也忘不了大一那年,子寧抱著她到柔道社比賽的那次,一個空中翻摔讓是瑀當場臉色發青,她卻強忍著痛硬是贏了那場比賽,后來還和大伙兒到PUB喝酒慶功,直到第二天,手臂腫得像上了石膏一樣,送到醫院才知道是嚴重脫臼。
那時,他就領教了這個小女子打斷牙齒和血吞、比大男人更硬漢的作風,也從此打消了追她的念頭。
見眼前的是瑀咬著唇點點頭,也不知真的聽進與否?
程朗文再次嘆氣,知道這個好友有多驕傲,“我明天就要離開臺灣,沒辦法再幫你了,這樣可以嗎?”
“嗯!”是瑀重重地、泄憤似的咬斷嘴里的薯條。
反正被那臭男人識破了,程朗文在不在已經不是問題!
臭石易吃定了她現在無力掙扎,就是要這么死纏著她不放,但可別以為她就會這樣屈服了,還早得很呢!她遲早會想到辦法擺脫這個對她不利的局面!
思索間,她的視線落向了速食店的招牌,一幕幕廣告畫面忽然在她眼前飛掃而過。
“怎么了?”程朗文真擔心這個好友是被前夫給逼瘋了。
“我想到辦法了。”是瑀移回目光,那雙美眸突地一陣閃爍,沒來由的令他一陣瑟縮。
“臭石易如果真的以為我會這樣就屈服的話,那他就大鍺特錯了!”
* * *
三天了!石易竟然關在房里整整三天了!
原先他還會咆哮要石侃滾出去,后來就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一絲聲息。
眼看又要日正當中,石侃再也不打算忍耐下去了!
“我數到三!”他對門內的隱形人吼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破門進去了!”
數了一二三,他甚至還給了石易二又二分之一秒的機會,門里還是悄無聲響。
石侃毫不遲疑端開那扇實心的柚木房門。
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破掉的門板發出垂危的“吱嘎”聲,深色的簾幕則將光線隔絕在屋外。
全然的黑暗中,一個頎長的身影蜷縮在凌亂的被單里,地板四周則被一堆空掉的酒瓶占據。
石侃“刷”地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屋內,跟著掀開被單,讓大哥那張比僵尸更蒼白的臉孔暴露在陽光下。
石易表情痛苦的更加蜷縮成一團,試看捉回被單遮擋刺眼的光線。
“起來!”石侃干脆將棉被丟到地上。“為了一個女人醉生夢死,你真他媽的夠有出息!”
躲不開刺眼的光線,再加上石侃喃喃不停的咒罵,昏沉的石易終于張開一只充滿血絲的眼睛,但很快又閉了回去;混沌的腦袋卻已經清醒。
是了!他想起來了!從他見到是瑀那個什么撈什子男友,他就鴕鳥的把自己泡在酒精里,試圖麻痹不停在全身蔓延的妒忌和心痛!
可是,顯然效果不彰!
痛苦的呻吟從石易干啞的喉嚨里竄出,而他腦子里的酒精程度大概可以煮好幾鍋燒酒雞。
“我真不朋白!”石侃不滿又懊惱的聲音由大哥腦袋上方傳來,“你究竟看上那女人哪一點?”
即使石易不是第一次這么頹廢不振,可他就是看不慣一個大男人為了女人要死不活的樣子1
石易艱難的牽起一抹苦笑,沙啞的聲音像被沙紙磨過,“我就是愛她!”
他就是愛那個發起脾氣來比火山爆發還恐怖的女人!
愛她大刺刺的,一點也不像女人的模樣!
愛她穿起裙子卻大步向前走的豪氣!
愛她那股比男人更男人的跋扈和傲氣!
更愛她唯一在他面前才會展現的脆弱小女人樣兒!
他愛她!
在他們相遇的第一秒、第一眼!他甚至那時候就已相信那是他們今生就注定好的緣分!
這也就是他為什么加速離開高氏的理由了,因為他的嫉忿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他緊握的拳頭只怕會傷害那個無辜的路人甲!
即使他心知肚明程朗文只是個冒牌貨,甚至早預料到是瑀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他,要他知難而退,卻怎么就是壓不住他心頭那股烈火熊熊的嫉妒!
猛然察覺他至今仍無法松開的拳頭,石易不禁痛苦的再次發出呻吟。
該死!他真的愛慘了那個女人了!
“滾出去!”他對石侃低聲咆哮,心想他需要更多的酒精、更長的時間來恢復才行。 .
最起碼,再次出現在是瑀面前時,他必須要有微笑的自信。
“該滾出去的人是你才對!”石侃毫不同情的揪起像團泥一樣虛軟的大哥!懊訝三天已經夠了!你要是再不刮干凈你滿臉的胡碴,洗去一身的酒味,乖乖去學校教課,我就打電話告訴爸媽是瑀有了你的孩子!”
“你敢——等等!你說什么?!三天?!”石易發黯的眼神猛地亮如火炬,換他扯住石侃的衣領,不信的瞪視弟弟,“你說我關了三天?!”
石侃伸手指向他身后的日歷鐘,意思是你不會自己看嗎?
轉身望見墻上的日期,石易猛然發出一聲詛咒,連忙松開石侃,彈起身沖進一旁的浴室。
什么都可以不顧,就是今天的產檢他不能不去!
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個位置誰也不能取代的!
。 * *
“明治五年、明治六年……你瞧!就是少了第八年!”
望著石易對著一堆日本古幣嘆息,是瑀忍不住好奇,“明治八年很稀奇嗎?”
‘嗯!一枚明治八年就抵得上這一堆古幣的價值了,所以收集日本古幣的人都視若珍寶,只要是行家都不愿割愛!
“晤!這么珍貴的東西,那你一定很想要了?”
石易竟然搖頭,“我已經擁有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了。”
“矣?”她挑起眉。
“就是你!傻瓜!”他露出深刻的酒窩,將她撲倒在一堆古幣中,深情款款的笑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明治八年!”
說完這句話,石易激情的吻她,在一堆古幣上跟她做愛,不斷喘息的告訴她她就是他的明治八年。
事后,兩個人身上都印滿了日本天皇的人頭,還彼此相互取笑了好久。
后來是瑀透過有日本古董商親戚的程朗文,執意找到明治八年的古幣送給石易,卻沒料到不過三天,世事竟如此多變……
往事一幕幕掠過眼前,是瑀怔怔望著手中的龍銀,牽起一抹苦笑,想起程朗文說的——
本來是想當你的結婚禮物的,看來卻變成離婚禮物了。
真諷刺!
就像石易說她就是他生命中的明治八年一樣……
原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不會變質的,人會變老、山盟海誓會褪色,當然愛情也會悄然遠去。
有人說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原來也可以說成不是不變,只是時候未到。
是瑀眼中溢出譏諷,握緊了手中的龍銀,告訴自己像石易那樣花言巧語的男人,她的確是該徹徹底底死心,可是這三天來,她卻怎么也無法不轉頭探向窗外,更控制不了想豎起耳朵傾聽電梯門是否開啟的沖動。
可惡!她真是傻!
明明迫不及待想擺脫那個奧男人,卻又莫名盼著他出現在她面前……
可是,三天了啊!他竟然整整消失三天了!
程朗文還說他愛她呢!這么一點兒小小的打擊就讓他受不住了嗎?
可惡!今天是要去產檢的日子耶!他要是再不出現,她一定讓他難看!
不!他要是出現,才要讓他更難看才對!
不!好像也不對……哎呀!該死!反正不管怎么樣,她要照計劃行事,都不讓他好過就對了!
理智和感情糾結的矛盾讓是瑀緊緊咬住了唇,根本無心在桌上的公文,手心緊握的龍銀也幾乎汗濕。
這一切不安和矛盾都落入了子寧的眼中,程朗文把三天前的事統統都告訴她了,在臨走前還交代她必要的話,為了讓他們兩人復合,就算踹他們一腳也無妨!
子寧嘆口氣,偷偷瞄了眼腕表,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提醒石易,未料外頭的電梯門已傳來開啟的聲響。
隨著愈走愈近的腳步聲,辦公室里的空氣也繃得快要爆炸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瑀忽地直起了身,拿起身后的皮包。
“啊?!”子寧呆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她竟然不用石易三催四請,就這么“主動”的送上門去了?!
不會吧?!吃錯藥了?!
看來石易也有同樣的震驚,發現是瑀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口,仿佛在等他似的,那雙憔悴疲憊的眼眸迅速閃過一道愕然不信。
不看石易臉上飽受折磨的痕跡,和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是瑀漠然的邁開步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