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詠凡在被窩里睡的香甜,昨晚看HBO的影片看到半夜,連看了兩出好片的代價是睡到快十一點了還不想起床。
門鈴響的時候,她不情愿的爬起,光著腳丫子、穿著睡衣走到門口。
從魚眼只看到衣服,外頭的人很高,她看不到頭。
“請問是誰?”她愛困地問。
“我是宗飛煜,請開門!遍T外傳來清爽的男聲。
簡單的自我介紹把沙詠凡給完全嚇醒了,她揉揉雙眼,秀眉打結,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不行,宗飛煜可是個危險人物,她絕不能開門。
可是,現在她有把柄在他手中,他的任何指令,她最好聽進耳里比較好,否則難保他們之間的秘密會流傳出去,而那種后果是她不樂見的。
“有什么事嗎?宗先生!彼K于克服心理障礙打開大門,努力露出友善的笑容。
“早安!弊陲w煜把一小束清新的瑪格麗特遞到她面前!八徒o你的!
她可愛未睡醒的臉就跟瑪格麗特一樣,清新如露,嬌俏的容顏絲亳未因沒洗的睡容而減分。
“送給——我?”她訥訥將花收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說實在的,對于宗飛煜,她心里總有些怪怪的感覺。
他是她的第一次性愛對象,也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然而她對他卻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甚至在對向東哲夢碎前,她一直只把宗飛煜當成她可以見到向東哲的橋梁,心里從未停駐過他的身影。
前天夜里,他們失控的發(fā)生了第一次關系,雖然她不致糊涂的忘了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但過程中的感覺卻早巳模糊,身體也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如果不是床單上的些微血漬提醒她這個事實的存在,她還真不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寶貝的童貞。
昨天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曾很嚴肅的想過,對宗飛煜而言,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呢?
她口口聲聲說難忘她的東哲大哥,卻輕而易舉在酒醉后與他上了床,就算酒精揮發(fā)得再濃烈也不能推卸她自甘獻身的責任。
他會覺得她是個隨便的女孩吧?這點也是她沒臉見他而猶豫要不要開門的原因。
她不能明白他不讓她離開逸楓山莊的理由在哪里,他留在她頸上、胸上的青瘀吻痕還清晰可見,他不覺得兩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處很尷尬嗎?
就算她不記得兩人發(fā)生關系的過程,他總不可能也不記得吧?難道他是食髓知味,想再跟她來一次嗎?
或者,他真認為她是沙氏企業(yè)的富家千金,他這個小小秘書想借著娶個有錢老婆少奮斗十年?
她忽然惡狠狠的瞪著他,這種想法讓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瞪視,宗飛煜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不甚介意,女孩子本來就情緒化的居多,沒必要放在心上。
“你肚子餓了吧?我等你換衣服,我們出去走走!彼鈶B(tài)悠閑的說。
她悶聲看著他,表情凝重,躊躇著要不要再聽他的話。
也好,跟他出去談清楚也好。
她不能再給他暖昧的幻想,也順便暗示他,沙氏企業(yè)并沒有他想像中的凱,要他別把心眼浪費在她這個假公主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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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這里怎么走?”
沙詠凡懷疑的瞪著宗飛煜操控駕駛盤那雙熟練的手,他從美國回來的,卻完全不必她這個當地人指路,真是有夠神奇。
她還以為他的出去走走是在飯店里走走,沒想到他親自駕車把她帶出了飯店,還離開了幽靜的山上,來到喧嚷的淡水鎮(zhèn)。
“我研究過地圖!弊陲w煜輕松的回答她。
雖然臺灣的路窄小又雜亂,但難不倒思維清晰的他,這些道路不會比蒙赫集團的各種企劃案難搞。
在八里的寄車處停好車后,他下車為她開車門,還細心的撐起陽傘接她下車。
“謝謝!彼悬c暈陶陶,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變成公主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嘗到被人呵護的滋味,這些年來都獨自支撐著打拼,詠睿雖然聽話懂事,但畢竟是男孩,不能體貼她當姐姐的心情,有時會讓她感到活著很累、很沮喪。
“你一定餓了,我們先吃點東西。”
她沒有反駁他的提議,因為她的肚子確實餓得咕咕響。
他們在八里熱鬧街道上的小店坐下來!袄习迥铮o我們兩盤炒面和兩碗綜合魚丸湯!”沙詠凡快樂的點餐。
這些天來吃飯店的高級料理,吃得膩了,她還真懷念這些便宜的小吃。
“這個湯真好喝!弊陲w煜對店家自制的魚丸贊不絕口。
宗家在美國雖然還保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平常吃的也是中國菜,但畢竟食材不足,并不能做出道地的中華料理。
“這家是老店,很有名的!鄙吃伔惨渤缘暮荛_心。
學生時代,她常和同學來這里游晃,因為消費低廉,比看電影或泡KTV都省錢的多,當然也健康多嘍。
迅速解決掉簡單的中餐之后,他們買了船票,在八里渡船頭隨人潮一起搭船到對面的淡水。
船身緩緩行進,萬里無云的天氣,無波的海面,秋日午后,灑落淡淡秋陽,并不覺得冷,當然也不熱,是個出游的好天氣。 船身很快靠岸,宗飛煜拉著她的手跳下船,上岸之后旋即松開。
淡水鎮(zhèn)早已今非昔比,洶涌的人潮將老街改變的煥然一新,街道上到處都是滿滿的攤販,賣什么稀奇古怪東西的都有,其中以吃的最多。
“我們吃串烤豆腐好不好?”沙詠凡忍不住嘴饞提議,雖然這里有名的是炸蝦卷,但她卻偏偏喜歡烤豆腐的香味。
他看著她微笑,“我們分吃一串就好,待會可以吃更多的東西!
宗飛煜的提議深獲她的心,她立即重重點頭,向老板點了串加辣的烤豆腐。
豆腐涂上辣椒醬香味誘人,沙詠凡意猶未盡的解決掉半串后,將剩余的遞給宗飛煜,粗心的她,絲毫沒發(fā)現這是情人間才會有的親密分食舉動。
“烤豆腐確實很好吃!弊陲w煜把烤豆腐吃完,口腔里充斥著辣意,他沒告訴她,他是個不吃辣的人,但既然她喜歡,他就配合她。
“那我們現在去漁人碼頭走走吧,聽說蓋了一座白色大橋,我都還沒機會去看看呢。”
她興匆匆的催促他,渾然忘了,她今天之所以答應跟他出來的目的,是為了劃清與他之間的界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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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海風,快艇正全速往漁人碼頭前進。
沙詠凡站在甲板上享受吹來微帶海水咸味的海風,船尾隨著快艇前進劃破海水,卷開兩道壯觀美麗的白色海浪,好像摩西過紅海一般有趣。
船身前方,白浪滔滔,海天交融成一片灰白,好像看不到盡頭。
“真美……”沙詠凡炫惑的前看后看,一下想享受迎風的感覺,一下想看被遠遠拋在后頭的淡水美景,忙得很。
假日人多,宗飛煜緊貼著沙詠凡的身軀而立,高大魁梧的身材仿佛為她形成一個特制的
保護網,讓她安全的不被別人打擾。
她偷瞄他一跟,平時不覺得他高,今天跟別人一比,他明顯高大許多,衣衫下有力的肌里,再再展示著他平時是個酷愛運動的家伙。
再往上瞧,飽滿的前額和俊挺的五官有著渾然天成的高雅氣韻,朗眉朗目,怎么看都不像個庸庸碌碌的小秘書。
她不由得在心里為他贊詠。
真不愧是吃美國牛排和漢堡長大的,擁有一身令人稱羨的傲人肌肉和挺拔身段,他的沉穩(wěn)魅力總在不經意間流泄出來,她注意到有好幾個成群結隊的女孩在對他頻頻張望,不時品頭論足,眼里流露出想上前攀談的訊號。
她們對宗飛煜有興趣?
她把頭仰高一些,滴溜溜的眸子卻不巧對上他的。
他勾起嘴角,無言的對她微微一笑,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真糗!她驀然臉紅,連忙別開眼專心看風景,不想再被他逮到她在研究他。
“借過……謝謝!庇袑η閭H從船艙里走出來透氣,宗飛煜禮讓了他們。
就在此時,沙詠凡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不偏不倚貼著宗飛煜結實的胸膛,他因禮讓別人而靠得她好近。
她突然感到心頭小鹿亂撞,唾液不正常的分泌,耳根子熱燙得有些不尋常。
宗飛煜又不是故意的,她何必臉紅心跳的這么厲害?
她非常努力的想克制自己不要臉紅,卻怎么也辦不到。
她真的是因為宗飛煜的貼近而臉紅的嗎?這怎么可能?她要確定一下自己的否決是正確的,這樣才能安心。
于是她緩緩的,帶著不安、古怪與復雜的表情抬眼看他,卻看到他堪稱性感的唇上,有著難解的笑意。
轟!
她的臉又紅了,這會兒回轉腦袋瓜的速度比剛才快了十倍,嬌軀僵硬的貼著船身不放,祈禱航程趕快結束。
一直到下了船,她腦子里仍是亂烘烘的,不像在登船前那么活潑自在。
宗飛煜卻恰恰與她相反。
他下了船,步履從容,依然伸手把她牽下來,但這回他卻沒有放開手,厚實的粗糙男性手掌把她的小手握得很牢。
漁人碼頭的人群雖然沒有淡水老街那么瘋狂的多,但游客還是隨處可見,壯觀的白色跨海大橋上更是擁擠。
洶涌的游客讓沙詠凡沒有抗拒他的手,她告訴自己,這么比較不會走散。
“渴不渴?”走到商店街后,宗飛煜微笑的問她。
她想了想,確實有點渴,于是點頭。
“坐下來喝杯咖啡!弊陲w煜決定的很快,有著常年當決策者的果斷。
他們走進一間名叫左岸的咖啡館,在柜臺點了咖啡后搶到僅剩的一個靠窗面海的位置坐下來。
室內的氣氛雖然不怎么好,座無虛席也讓環(huán)境十分吵嚷,還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的玩耍,但沙詠凡嘴里輕哼著歌,不以為意。
能夠在這里坐下來喝杯咖啡已是最大的享受了,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喝完咖啡,他們走上商店街頂樓的人行棧道,長長的棧道以原木搭造,每隔一段路就有原木悠閑椅可供游客休憩吹海風、賞海景,海面上有人駕駛快艇在嬉戲追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他們并肩漫步,他又牽住了她的手,她的神經很大條,沒注意到他的舉動,繼續(xù)讓他牽著手,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前頭的棧道上,有幾個街頭藝人在表演,她在街頭畫家前停下腳步,對畫家筆下栩栩如生的素描很有興趣。
“我們也來畫一張畫吧。”
不等她同意,宗飛煜拉著她在小行軍椅坐下,斯文的畫家滿面笑容取出畫紙開始作畫。
圍觀的游客對被畫的他們品頭論足,對畫家的功力則嘖嘖稱奇。
詠凡對這樣的情況微感不自在,她不習慣當被囑目的焦點,幸而素描完成的很快,大約十幾分鐘他們就被畫在紙上,成了——件作品。
“好像!”拿到畫紙后,她忍不住驚呼。
“先生跟小姐很配哦!”有人在旁邊開玩笑的起哄。
付了錢,沙詠凡連忙把畫軸放進包包里,拉著宗飛煜落跑,不想留在那里被不認識的人消遣。
“何必跑這么快?他們說的沒錯啊。”他含笑地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這家伙,居然吃她豆腐?“那你可以繼續(xù)留在那里!彼龥]好氣的說。
他們沿著棧道繼續(xù)走,走到銜接的白色大橋上,橋上游客如織,到處有合影留念的旅客,早已失去浪漫的感覺。
“你知道這座橋叫什么名字嗎?”走著走著,宗飛煜突然微笑問她
她揚揚眉梢!安痪徒锌绾4髽騿?”她剛剛有看到橋頭大理石上的題字。
“不對,它叫——”宗飛煜朝她綻出徐徐笑意,捏緊了她柔軟掌心之后,笑意更深。“叫情人橋。”
她一愣,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腦子嗡嗡嗡的響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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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現在在飯店工作,電話號碼是……你抄下來,分機號碼是02,只要撥這個電話就可以找到我了……嗯,我很好,你放心,要用功哦!有事就打電話給姐……好……好,拜拜!”
沙詠凡把話筒擱下,吐出一口長氣,跳下沙發(fā),走到茶幾倒茶喝。
那是撥到維也納給她弟弟詠睿的,她撒謊告訴詠睿她在飯店工作,當初沒想到要住那么久,因此沒把聯絡電話留給詠睿,現在她要遵守約定住滿兩個月,當然要留給詠睿聯絡電話,以防有急事。
想到要住兩個月,就想到宗飛煜。
昨天她跟宗飛煜跑到淡水去玩了一天,吃了一大堆東西,還一起走過情人橋……
兩道秀眉彎彎的蹙了起來。
情人橋耶,她怎么會干下這么迷糊的事?
昨天宗飛煜送她回房前,她還站在門口跟他說明天見,她真是腦筋短路了才會說出那么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要是他今天真的又跑來找她怎么辦?
本來打算和他劃清界限的,現在卻越來越扯不清了。
但不能否認,昨天她真的玩得很開心。
從漁人碼頭回淡水之后,他們品嘗了當地著名的鮮炒孔雀蛤,兩人分食一大盤,又吃了一大堆小吃,百分之百的增肥之旅,然而她真的覺得很快樂……
言歸正傳,昨晚在門口的一聲“明天見”,難道她潛意識里很想再見到宗飛煜嗎?
“打給你弟弟了嗎?”紫堂冬穿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來,兩頰因泡了玫瑰澡而染得暈紅。
每當她來打掃秋楓二號的時候,就是她忙里偷閑打混的時候,有詠凡這個打掃狂在,她可以輕松的補眠、泡澡、叫客房服務為她的五臟廟進補。
“打了!鄙吃伔残臒┮鈦y的在房里走來走去,并且拉長了耳朵,很怕門鈴聲響起,
真是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哪。
“你在干嘛?”紫堂冬奇怪的看著沙詠凡。
“沒……沒事”想想不妥,她在這里沒有朋友,小冬是她唯一可以商量的對象,不如把事情說出來,聽聽小冬的意見。
沙詠凡硬著頭皮看著紫堂冬。“其實也不是沒事,是有事啦……”
于是她期期艾艾的把昨天的事告訴紫堂冬,等著看她的反應。
“你又跟宗飛煜跑出去玩了?”紫堂冬訝異的瞪圓了眼,紅唇慢條斯理的揚高!澳憷蠈嵳衼,你喜歡的人究竟是不是你的東哲大哥?還是,你喜歡的人根本就是宗飛煜?”
當小凡告訴她,不小心與向東哲的秘書宗飛煜發(fā)生一夜情之后,她就震撼萬分,因為她覺得很奇怪,沒有感情的男女怎么可以做那件事?
而現在,她更震撼,因為小凡顯然已經移情別戀了。
怎么會那么容易?一段仰慕了數十年的感情說變就變,像她就不會這樣,她對她的小夏哥始終如一,就算現在她常常會想起官另竣,也不會影響她對小夏哥的感情……
咦,奇怪了,為什么她會把她的小夏哥和官另竣相提并論?
這個大發(fā)現讓紫堂冬微愣了一會兒。
“我沒有喜歡宗飛煜啦,我只是跟他出去走走而已,真的只是走走而已,你相信我……”沙詠凡努力辯解中。
紫堂冬沒聽見。
她挑挑眉尾,心底泛出一個疑問,難道,她對官另竣有特殊感情?
這個想法讓她極度有罪惡感。
這怎么可以?她不可以學沙詠凡,那是不對的,人應該對自己的感情有始有終才對,不可以始亂終棄……
可是話又說回來,小夏哥都已經娶了裴心亮了,她干嘛還對他有始有終?就算她單方面堅持想要“有終”,那也不可能啊。
她的表情突然出現了些許迷惘。
過去從來不曾推翻過自己對紫堂夏的感情,甚至還嫉妒裴心亮嫉妒得離家出走,現在為什么,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難道,她大媽是對的?她對小夏哥的迷戀只不過是小女生對自認所有物的占有,因為她幼時無法得到完整的父愛而轉嫁的愛,等到找到她真正喜歡的人,這個迷咒就會破除……是這樣嗎?
想到這個可能,紫堂冬巴掌大的臉龐上,神情益加嚴肅。
“你不要用那么嚴肅的表情看我啦,我跟宗飛煜真的沒有什么!”沙詠凡彎彎的柳眉打了個結,解釋得手忙腳亂。
只是在解釋的當下,她又不由得想到昨天的一切。
宗飛煜牽著她的手;宗飛煜在游艇上緊貼著她的身軀;宗飛煜與她分食各種小吃;宗飛煜用她吸過的吸管喝飲料,而她也一樣,用他用過的吸管喝飲料……
她秀麗的臉蛋一陣臊紅,瞬間感到昏天暗地。
老天!他們真的沒有什么嗎?
雅致的秋楓二號里,敞開的落地窗吹進徐徐涼爽的秋風,兩個女生,一徑,各想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