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瞪大眼,無法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不會吧?他說什么來著?他們要同床共枕?
等等……現在回想起來,她好象錯過一件大事--之前他跟李媚娘要求「一間」廂房供他們兩人休憩時,她為什么沒有說不呢?她那時究竟在想什? 「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嗎?妳也不想想,在這棟出了三條人命的宅第內,兇手是誰都還不知道,妳若是敢一個人人睡,我現在就去同他們說一聲。」玄冰作勢要起身。
見狀,武媚連忙抱住他的手,讓他無法走出這間廂房。
他說的沒錯,她若是一個人睡,搞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還是跟他同睡一間房比較安全。
雖然她是個女人,而他是個實實在在的男人,不過……他應該還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吧?他們兩人睡在一起,應該不會發生什么事情吧?
「怎么?妳現在又是在做什么?」玄冰明知故問。
沒想到他也有作弄人的劣根性,看著她明明覺得不妥,可是又擔憂兇手會找上她的表情,讓他內心大呼過癮,直覺得作弄她還挺有趣的。 不過,他當然不會讓她受到兇手的威脅,無論如何都會好好保護她,讓她平安無事地離開這里。
嗯?原本只是想要找個打發時間的伴,最后竟然開始習慣她的存在,還會想要去作弄她、保護她?
這下子……他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女人對他而言究竟算什么?真的只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同伴而已嗎?
「呃……我只是覺得,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我還是跟你同睡會比較安全。」她可不希望兇手就站在門外等著要她的命。∵@樣教她怎么睡得著嘛?
反正玄冰又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就算與他同睡一張床,只要保持適當的距離,應該就沒事吧? 看著一臉認真的武媚,玄冰不禁輕笑出聲,「這可是妳說的,到時候千萬不要后悔!
這下子可有好戲瞧了,就不知今晚她會做出什么可笑的事情來逗樂他,他可是相當期待呢。
見著他的表情,武媚又有些不放心了,總覺他似乎已察覺她的真實性別。
「呃……有件事……我想要先問清楚!顾掏掏峦碌卣f。
「有什么話就直說!箍粗o抱住他手臂的小手,玄冰現在竟然不覺得有何不妥。
是習慣了她的碰觸嗎?還是對她的態度已經改變,不再像原先那般認為她是一個大麻煩? 或許吧!雖然她是個女人,卻跟其它的女人完全不同,讓他沒有過去那種厭惡至極的感受。而且,她天性善良,雖然一點武藝都不懂,還是熱心幫助他人……基本上,她還算是挺對他的味。
哎,他在想什么。侩y不成他看上了這個女人嗎?算了、算了,現在還是專心查案,這些事等將來再說。
武媚遲疑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你……你認為我是男還是女?」
雖然這么問很奇怪,她還是想要問個清楚,就算是問個心安吧!
輕挑眉峰,玄冰只覺得可笑!笂呍趺磿䥺栁疫@個問題呢?」這樣不是擺明了要人質疑她的真實性別嗎?好個蠢問題。 「因為……因為之前有人會覺得我像個女人家,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看法會不會跟那些人一樣,純粹問間罷了,呵呵呵!」武媚以傻笑作為結束。
唉,現在連她都覺得這個間題有夠愚蠢,她真不該這么問的。
「妳自己覺得我知道了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如果沒有其它問題的話,我先到外頭去查探一下地形,妳別亂跑,乖乖待在廂房內--記住,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馬上送妳回武家!
語畢,玄冰掉頭就走,讓她連開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
武媚只能夠眼睜睜看著玄冰離去,不斷回想著他所說的話--
妳自己覺得我知道了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唉,他究竟在說什么啊?她一點都聽不懂,腦袋開始一片混亂,覺得自己似乎被他耍著玩…… 他會耍她嗎?他會是那樣愛作弄人的家伙嗎?她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
玄冰在李家大宅巡視了一回,發覺灶房正后方似乎有一個信道。
正當他想要一探究竟時,卻聽到有腳步聲自身后傳來,回過頭一瞧--是白豪。
「請問您有何事前來灶房?若是想要用膳,小的會親自送去。」白豪警戒地看著玄冰。
「我想弄清楚這個信道通往何處,你應該可以告訴我!剐厗栠叴蛄恐,發覺在他衣襟內似乎藏了某樣物品。
「那是李家早年用來避難的信道,通往后山頭,就這樣而已,沒什么特別的。請恕小的要準備伙食,無法再與您多交談了!寡韵轮,就是要玄冰早點離開此地。 玄冰見他語帶保留,便轉身離去不再多問。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白豪不說,他也查得出來。
見玄冰走遠了,白豪這才進入灶房,自衣襟內取出一罐迷香,小心翼翼地藏在灶房門檻底下的縫隙內。
。
主院內,李仁與李韻不滿地瞪向李媚娘。
「妳找來外人做什么?一定要四處宣揚我們家死了人嗎?」李仁率先發難。
「小叔,你怎么這樣說呢?我只是希望事情能有水落石出的--」 啪!話還沒說完,李媚娘的臉頰已多了一道掌印。
李韻甩甩手,冷冷地哼道:「水落石出?不用了!只要妳早點離開李家,就什么禍事也不會發生了!
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贊成大哥娶這個賤女人。一個普通的村姑,憑什么嫁入豪門世家?她壓根兒就不配!
「我……」李媚娘一臉委屈,被打了也不敢還手,只能夠站在原地任他們辱罵。
「妳什么妳?妳待在李家,還不是為了吞掉屬于我們的遺產?妳究竟要不要臉?」李仁鄙視地瞪著她。
他早就看這個掃把星不順眼了,真不懂大哥娶她回來做什么?不過是雙被人穿過的破鞋罷了,而且從進他們李家門到現在,也沒生下個一兒半女,大哥早該休了她才對。 現在可好了,爹,娘及大哥一死,所有的財產都便宜了她?想得美,他們特地趕回來,為的就是爭回家產,一個子兒都不留給她!
「我……我從沒這么想過!估蠲哪镆荒樆炭值胤裾J。
「沒有?妳少在那邊睜眼說瞎話,還不快點給我滾出李家?」李韻惡狠狠地說。
「我……可是我還沒有處理好你大哥的后事,怎么能夠離去?」李媚娘囁嚅道。
「妳少在那邊假惺惺!誰不知道妳是被大哥非禮了,逼不得已才會嫁他為妻?照理說,妳應該是最痛恨大哥的人,否則妳也不會--!」李仁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突然被飛來的枯枝給刺穿,痛得他慘叫一聲。 「啊呀!」李韻見了也尖叫出聲。
而李媚娘則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情景。
玄冰踏入廳內,眼底凈是鄙夷。「如果只會說些令人厭惡的話語,那張嘴不如廢掉算了!
他最痛恨像他們這樣的人,光會欺善怕惡,不如死了干脆!
「唔……」李仁害怕不已,連忙奔出大廳,找大夫去了。
而李韻當然也不敢多待一刻,邊跑邊喊:「二哥,你別走得那么急,等等我啊!」
玄冰冷眼看著他們兩人離去,這才回過頭望向李媚娘,「看來,有些事情我似乎得先弄清楚。」
方才他們所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沒想到李媚娘與李家還有這層恩怨,在她艷麗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李媚娘回想起往事,不禁又落下淚水,「當初我的確是被他們的大哥非禮,在不得已之下才嫁他為妻,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爭奪家產!」
「這些話跟我說也沒用,最要緊的就是早點捉到兇手。先前我問過宅第內誰可能有嫌疑的問題,妳尚未回答我!顾稽c都不在乎她的過去,前來李家緝兇,只是因為武媚的期望,以及他自己對兇手的好奇。
不過,在看穿對方以冰刀行兇的手法后,他對這個兇手就已經失去興趣了。
哼,原本還以為會見到多么兇殘的殺人手法,沒想到這家伙差他差得遠呢,讓他大失所望,直想掉頭就走。 若不是怕武媚失望難過的話,他真的不想在這兒多待一刻……唉,他居然凡事都已經先顧慮到她的看法了……
「你……」好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李媚娘仔細將玄冰看過一回,發現他眼中除了冷漠之外,再無其它。盡管如此,他俊逸非凡的相貌還是讓她有些心動,
「我想……最有嫌疑的,就是李家兄妹了。據我所知,李仁在另一個城鎮內欠了一大筆賭債,目前正需要錢還債,而李韻則是因為夫婿經商失敗,也需要一大筆錢周轉!
「是嗎?」玄冰沉思好一會兒,隨即轉身離去,沒有再同她多說什么。 李媚娘看著玄冰的背影,眸中掠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
用過了午膳,又用過了晚膳,武媚還是沒見著玄冰回房,不曉得他究竟上哪兒去了。
唉……好想他。∷烹x開半天的時間,她就這么思念他,感覺上似乎不太正常。
再說,他可是她的師父啊,雖然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教過她一招半式……這樣也算是她的師父嗎?
煩啊,她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滿腦子胡思亂想?她真希望可以早點見到他,可是他又不許她踏出房間……
不管了,還是出去找他吧!一下下就好了,反正她也想摸清楚這里的地形嘛! 武媚正想開門出去時,玄冰也正好自外頭推門而入,兩人就這么撞成一團。
「哎呀!」武媚驚呼一聲。
「妳想做什么?」玄冰輕挑眉峰看著懷中的人兒,對于她想偷跑出去的行為相當不認同。
她難道不明白兇手可能就在外頭嗎?若是一個不小心撞見兇手殺人的情景,她的小命休矣!
看來……這女人壓根兒不知道他會多么擔憂她,才會完全沒把他講的話聽進去,非要激怒他不可。
「嘿嘿……我只是想要來迎接你嘛!」武媚硬掰個理由,隨即拉著他進房坐下,「你這大半天跑去哪兒了?可有什么發現?」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有何進展,如果真的讓他們捉到兇手,也算是做了一大善事,爹娘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妳倒是先說說,妳覺得誰最有可能是兇手?」玄冰反問。
他去了不少地方,也查探到不少消息,可是為了她的性命安全著想,他還是先別告訴她誰是兇手。
倘若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會再度行兇,屆時他就可以確定誰是兇手。
「嗯……」武媚嘟起紅唇,一臉認真地思索,「除了李媚娘及白豪以外,我覺得那兩兄妹最有可能是兇手!」
「喔?為什么?妳倒是說說看。」玄冰輕撫著她束在腦后的長發。
她的發絲相當柔順,令他有些眷戀手下滑膩柔順的觸感。
「因為他們的態度差勁又惡劣,一定是他們為了爭奪財產才會痛下毒手的!」武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絲毫沒有察覺玄冰過于親昵的動作,以難得一見的認真神情說著。 「喔?若是妳的話,妳會為了爭奪家產而殺人嗎?而妳又是怎么知道他們是來爭奪家產的?」就這樣判斷誰是兇手,證據似乎不夠充分。
問話同時,大手輕撫上她的頸項,并逐漸往下滑動。
嗯……她的皮膚又細又滑,腰身纖細,俏臀渾圓……女人該有的,她一樣都不少。
武媚認真又嚴肅地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第一,我當然不會做出這樣的行徑,第二,我之所以會說他們是來爭奪家產的,主要是他們進門之后,非但毫無哀傷的表情,還不時打量廳中的擺設,所以我才會這么判斷。」 瞧他們那副巴不得將所有值錢物品拿走的模樣,不是為了爭奪家產前來還會是為了什么?
哼,像他們那樣的人真是世上的敗類,一定是他們殺了自己的父母及兄長……啊呀!
武媚驀然驚呼,「糟了!若他們真是兇手的話……那李媚娘不就危險了?」
不成、不成的!她一定得要去警告李媚娘才行!
見武媚打算往外奔去,玄冰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妳想要上哪兒去?」
想救人,也要看自己夠不夠本領吧?否則第一個死的人就是她!
「我要去救人。 顾荒樦钡卣f。 「若兇手不是他們呢?現在又這麼晚了,你貿然跑到李夫人的廂房去,外人搞下好會以為你想要非禮她呢!」玄冰冷冷地提醒她。
「我……我才不會那麼做呢!」武媚漲紅了臉。
她是女人耶,怎麼會去非禮女人?不過……她現在是男裝扮相,搞不好真會讓人產生錯誤的聯想……唉,真是兩難。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在夜晚去叨擾她,早點就寢!剐苯颖е涿膩淼酱采。
這女人也真是的,老想著兇手做什麼?她應該先思想自己的處境吧!剛才他都已經將她全身上上下下摸過一回,她竟然完全沒有反應,讓他忍不住想好好懲罰她的不專心。
現在,就讓他瞧瞧她會有什麼反應吧! 武媚這才知道要驚慌,連忙翻身想要滾下床鋪,與他保持距離,可是玄冰長臂一伸,立刻又讓她安安穩穩地回到床鋪上。
「你連躺在床上也差點滾落地?我看,你還是睡在內側吧,以免晚上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床。」玄冰故意這麼說,要讓她無處可躲。
呵呵,想不到他一旦玩心大起,還挺會作弄人的嘛!
「呃……那個……我……」武媚心跳加快,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她真的要與他同床共枕嗎?她還沒嫁人呢!這麼做好嗎?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玄冰故意傾身靠近她,并朝她展露出難得一見的耀眼笑容。
「沒……沒事……」天啊,她頭暈了。
這男人還是別笑得好,否則對女人的殺傷力實在太強了!
「那就睡吧!」玄冰手一揮,將桌上的燭火熄滅後便躺在她身側。
他身上的陽剛氣息竄入武媚鼻間,讓她險些又暈厥過去。
老天……這是他的氣息,他就躺在她身邊,他們之間如此靠近……這樣的情況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發生。
不過……有他在身邊的感覺真好,真令人安心啊……
原本緊繃的心情逐漸放松,不一會兒,武媚就沉沉入睡。
玄冰伸手輕撫她的紅唇,動作無比輕柔。他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經因為她的出現而有所改變,不再像過去那般冷漠無情。 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他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有她在身旁的感覺還算不錯!
看著她的睡容,玄冰再度露出微笑,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烙下印記。
。
暗夜,灶房中的某人手持利刀,惡狠狠地用力劃向另一人的臉龐。
「該死的,該死的!去死、去死、全都去死好了!」
被殘害的人忍著疼痛,一聲不吭,鮮血遍布他的臉龐,更不斷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好一會兒,傷人者放下手中的利刃,冷冷詢問:「我要你準備的東西呢?」
他連忙從門檻底下的縫隙取出一罐瓷瓶,恭敬地交給眼前的人。 「很好!」那人一接過瓷瓶馬上轉身,踏進不知在何時打開的通道入口。
不計一切代價,讓那些人全都下地獄去,全都去死吧!
留在灶房內的男人痛心疾首地閉上眼。像這樣的日子還要再過多久?時間……似乎永遠沖淡不了那人內心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