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
現(xiàn)在還有誰比她更慘，美其名曰是月入數(shù)……萬的小秘書，實則淪為菲傭兼打雜，打理三餐外帶放洗澡水，只差沒卑微地替主人搓背摳腳。
多令人悲憤的事實呀！姐妹們居然狠下心地把她丟在老虎口自求生門，瀟灑地說了句保重就倏地閃人，留下她苦苦哀嚎。
沙悅寶是笨了點但不是白癡，上官鋒的企圖太明顯，分明在打她主意，還冷言冷語地嘲笑她笨得可以孵蛋——鐵蛋。
有哪家企業(yè)的秘書如她這般命苦，被人打包丟進(jìn)他的豪華別墅，上千坪的大宅子看不到一個傭人，高聳的圍墻下是二十四小時無休的保安人員，她根本就像是無處可逃的小女傭，連咒語都頻頻出錯。
瞧花瓶中的玫瑰開得多嬌艷，墻上的百合笑得嫵媚無比，一地的珍珠像是垃圾無人拾，還得她一帚一帚地掃到玻璃瓶當(dāng)彈珠。
不是天殺的上司嫌日子枯燥，是自己念錯了咒語。
本來是要弄件方便逃走的褲裝，結(jié)果手上出現(xiàn)一把鮮艷欲滴的玫瑰，拆墻成了種花，變個回旋天梯逃命卻下了珍珠雨，簡直是喝醉的張果老穿錯何仙姑的蓮裙。
難看！她就是笨嘛！學(xué)了二十幾年的巫法還停留在小學(xué)階段，難怪被人吃定了。
“博兒的處境肯定比我好，她會把上司變?yōu)觚敗！倍�！哀怨的笨女巫�?nbsp;
偌大的空間傳來回音，可見這里多寂涼，她是遭囚困的女巫，應(yīng)該不會有王子來搭救。
唉！逞強(qiáng)的后果是眾叛親離，當(dāng)初就該自動棄權(quán)去當(dāng)賣彩券的小販，每天坐著輪椅穿梭車陣，不用像現(xiàn)在還得勞累地擦窗抹椅。
秘書是多么圣潔的工作，小小女巫怎好玷污它的光圈，她不干了可不可以？
消基會不知接不接受她的申訴，還是得到勞委會告發(fā)？三塊臭豆腐妄想登天，她太天真了。神情沮喪的沙悅寶認(rèn)命地用熨斗燙著上官鋒的西裝褲，口中念念有詞。
砰地——
“笨女人，我的長褲怎么變成花襯衫？”這是她第幾次失手了？
沙悅寶吐了口口水在衣服上，佯裝無事�！袄习�，你看錯了，它本來就是一件襯衫。”
“老板？！”上官鋒用完好的左手梳梳凌亂的發(fā)�！澳闶莻�不聽話的壞女巫。”
“我才不壞呢！有誰看過秘書還要兼洗衣婦。”嗚……她被虐待了。
“我手受傷�！彼麕筒涣怂米郧蠖喔�。
“又不是斷掉了，雙手萬能你沒聽過嗎？”為什么她要為他做牛做馬？不過是一份微薄的薪資。
她懷念以前賣蚵仔煎的日子，只要稍微喊一句手酸，就有比她更笨的男人幫忙倒油翻面，然后打包收錢，不需要摧殘一雙美美的玉手。
可今非昔比，繁華不再呀！天上的星星掉在地面就成了不值錢的隕石，少了仰望的人群。
“寶寶，單手是萬萬不能，好病人要聽從醫(yī)生的指示�！彼檬軅氖帜每Х群�。
沙悅寶美目一瞠地?fù)]動熨斗，“去你的好病人，不許叫我寶寶，我是菲傭。”
“好吧！瑪麗亞，去把門口的報紙拿來給我�！边@樣她就痛快了。
“老板，別以為柿子軟就噎不死人，打雷閃電就離遠(yuǎn)些，一顆小籽都要人命�！彼а狼旋X地想把手中物拋擲過去。
“脾氣不好喔！不過我會原諒你的粗魯。”上官鋒故意惹惱她，笑得十分囂張。
因她曾在他的脾氣上作文章，他還之以禮，互不相欠。
“感謝你的仁慈，老板�！彼藓薜剞D(zhuǎn)過身，矢志燙平他打死也不會穿上的花襯衫。
上官鋒端著咖啡走到她身后，一抹寵溺的笑意浮在臉上，環(huán)圈住她的腰�！吧鷼饬耍俊�
“不要動手動腳，去抱你的女人�！彼獠婚_他執(zhí)著的手，暗自生著悶氣。
她承認(rèn)自己心軟、沒志氣，要是換了夕夢和博兒，肯定會將燒燙的熨斗往他手背一壓，逼他不得不放手，哪管會不會傷人。
現(xiàn)下，秘書又多了一件分外的工作——當(dāng)他的人肉抱枕。
“你就是我的女人�！彪m然笨了一點。
沙悅寶抿著唇、鼓著腮地用指甲刮他的手臂，“我是秘書，請你牢記，老板。”
“寶寶，激怒我對你沒好處�！彼麉捑肓怂鲜怯弥桦x的口氣。
要她不叫他總裁，好，一個改口喚老板，就是不肯低頭喊他的名字，存心和他僵上。
他不是好脾性的男人，對她卻有諸多容忍，因她破了不少原則，允許二十四小時待在身側(cè)，任性地使性子，默許破壞，給予特別的厚愛。
向來不遷就人的冷酷個性因她而柔軟，這兩、三天來，他的笑容不曾消失，隨時漾在嘴角。
沙悅寶。
這個名字纏了他十五年，他永遠(yuǎn)也忘不了十五歲那年的情景，一個十、二歲，剛要發(fā)育的小女孩，跳著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曼妙舞步，輕盈得有如羽化的山蝶仙子。
和她相處的十分鐘勝過尋到最豐富的寶藏，讓他的生命有了不一樣的顏色。
當(dāng)時她自稱是女巫，因此他在日后便多方涉獵有關(guān)女巫的書籍，上萬本褒貶不一的經(jīng)典全收藏在他私人的書屋里，不許旁人碰觸。
當(dāng)時他身上的傷在一夕之間完全治愈，便是最好的證據(jù)，他相信她是一個女巫，而且是個笨拙無比的笨女巫。
但他偏是為她沉迷，甘于收起黑翼寵愛她，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納入自己羽翼下呵護(hù)，緊緊地畫出一道無縫的六角星芒，囚住她的光華。
屬于女巫的獨特月暈，在滿月散發(fā)。
“老板，你的咖啡濺到我了啦！”討厭，抱那么緊干么。
上官鋒瞪著她后腦，“一、兩滴死不了人，喚我的名字很困難嗎？”
“職場倫理不可忘，你是我的上司�！彼挥斜恳稽c點，才沒有傻到把自己當(dāng)祭品。
動情的女巫是天下第一笨，她可不要笨上加笨，蟬聯(lián)超級笨冠軍。
看著死賴在自己纖腰上的手，她想，瞬間移動的咒語怎么念呢？
“寶寶，你正抓著一條蛇�！彼p輕一擒，按壓住蛇頭往桌腳一扔。
“啊——蛇……它為什么會在我手上？”莫名其妙，光用想的也會搞錯？她太悲慘了。
“問你呀！小腦袋盡裝些不規(guī)矩的念頭，你的女巫課程學(xué)得真馬虎�！北恳惨袀�限度。
沙悅寶心一驚，隨口吐出一句咒語，不意竟然讓她脫困了，十次錯誤總會對上一次，當(dāng)她用心時。
“你……你……你說我是女巫？”他到底是誰，除巫會成員？
手臂一空，他頓感失望。“反應(yīng)遲鈍，我先前說過一回�！�
“你曉得我是女巫……”沙悅寶迅速地捂上嘴巴，一雙水亮亮的綠紫眼眸無從隱藏。
平時女巫們會掩藏與眾不同的眸色，國際風(fēng)氣再開放，還是有些不肖之徒老是自封神之信徒地找女巫麻煩，多少要防范一點。
另一方面，因處于黑發(fā)黑眸的東方人世界，臺灣的小孩子很殘酷，稍有不同就予以排斥、欺陵，為了保護(hù)自己不受他人排擠，女巫是不輕易以真面目示人。
她太激動了，來不及專心。
“你救過我�！倍嗝赖捻憔G漾，神秘的紫魅。
“我救……救過你？”以她蹩腳的巫術(shù)，可能嗎？
“十五年前，在英國的一座小公園里�！鄙瞎黉h含笑的提醒。
很認(rèn)真思索的沙悅寶慢慢張大眼睛，“就是你破了奶奶的結(jié)界。”
結(jié)界？“對，是我�！�
“可惡，都是你害我變笨。”原來禍?zhǔn)自诖恕?nbsp;
沒有所謂感人的別后重逢，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拳打腳踢，雖然是花拳繡腿打在銅墻上，但多少還是會感到痛楚——她的手腳。
“寶寶，小心傷了自己�！毙』鹚幫�！他一把將她摟抱在雙臂中箝住。
“快放開我，不要像水蛭一樣纏著我，我一定要揍你一頓，都是你害我的……”會變笨都是他害的。找到仇人了！
“我是個十分暴力的水蛭，我害你什么了？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彼䥽樀匕迤饑�(yán)峻臉色。
沙悅寶用控訴的眼神瞪他，“為了替你療治一身的傷，我透支法力，整整有一個月施不出半點力量……”
當(dāng)年號稱十一歲的她正在利用月光練習(xí)祈雨舞，卻莫名地闖進(jìn)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打斷她的興致，霎時，月光全被烏云遮住。
結(jié)界被破，她無法再專心地修練巫術(shù)，本想騎著掃帚離去。
但是惻隱之心作祟，看少年的血不斷滲濕地面，善心大發(fā)的她動用不甚靈巧的回復(fù)大法治療，—一補(bǔ)肉填血回復(fù)原狀，還以完整的健康身體。
可是，畢竟她年歲太輕，使用回復(fù)大法對她而言負(fù)擔(dān)太過沉重，反撲的魔法傷了她小小的修行，讓她大病一場，原本就不聰明的腦袋因而變得更笨了。
后來，莎賓娜奶奶煮了好些療傷藥湯都救不回她已失的法力，使得她得重新再修練，程度上落后了姐妹們一大截，連反應(yīng)及吸收力也大不如前。
“早知道就不救你，我會年年登上‘笨女巫’寶座都是被你拖累的�！彼挠胁桓实爻稽c。
本意是要將他變成一坨屎，誰知……
“把薔薇砍掉，笨女人�！笨扌Σ坏玫纳瞎黉h陰沉著一張冷臉。
沙悅寶訕然地摘下一朵花，“呃，我……我笨嘛！你不覺得自己動手較妥當(dāng)些�！币倌钜淮沃湔Z把花弄掉？一叢薔薇可能有無限的可能，說不定成了樹海。
“很好的藉口，我會把這筆帳記下。”他奚落地“扯拔”肩上帶刺的薔薇。
“我又不是故意的�！彼苷\心的悔改，下一次“應(yīng)該”不會錯得太離譜。
他接著說：“只是用錯魔法。”
“哇！你好厲害，怎么知道我……呃，沒有啦！是……是小鳥亂大便栽的贓，與我無關(guān)�！碧靡馔瘟�。
她沙悅寶笨雖笨可還有理智，沒人會自承罪行，即使是“現(xiàn)行犯”。
“寶寶，你曉得別墅里為何不見一個傭人嗎？”他啜飲了一口咖啡，眉頭微皺地把剩下的往一旁盆栽淋去。
冷了，味道苦澀。
“因為你是小器的老板，想把我折磨成全能的廉價勞工�！辈盼迦f那！她得做十五個傭人的工作。
“嫌錢少？”他倒想聽聽她有何高見。
“當(dāng)然是少了很多，我們俱樂部掃地的阿婆月薪是兩萬五，倒垃圾的小工讀生也有基本薪資一萬八，你才花五萬卻要我煮飯、打雜兼些混蛋的瑣事，我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在報我不該救你一命之仇�！编�！有此可能，他是變態(tài)人。
沙悅寶質(zhì)疑的不平眼光令他莞然，“你不笨嘛！算得真精�！�
“芎芎說做人不能和錢賭氣，笨也要笨得有技術(shù)，先把錢老大請進(jìn)門再說�！彼皇墙疱X至上的信奉者，只是不甘心勞力遭剝削。
芎芎視錢如命，花錢如水，她是望塵莫及，永遠(yuǎn)也學(xué)不到金錢的高深學(xué)問。
“才剛工作就要加薪，于理不合吧�！彼室舛号囊б洹�
“那是沒有人像我這么命苦，遇到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質(zhì)老板�！鄙硱倢氉栽棺园貨]去留意他挑逗的小動作。
上官鋒咧嘴一笑地貼近她的臉，“只要你肯叫我的名字，薪資多個零�！�
“真的？”五十萬耶！芎芎一定會鼓勵她朝這金礦挖下去。
“沒錯，就等你開口�！币稽c小錢他尚不放在眼里，先釣上這個笨女巫最重要。
“請問一下，這個零是擺前面還是后面？包不包括小數(shù)點？”問清楚才不會吃虧。
“你是沙悅寶本人吧！怎么變聰明了？”他倒有些不習(xí)慣她的精打細(xì)算。
“不不不，我很笨的，不然哪會成為你的全職秘書�！彼f得好委屈，一副同情自己的模樣。
她真的笨嗎？他開始起了疑心�！安挥冒炎约盒稳莩赡┐�，要不是你的魔法老是擺烏龍，我何必凈空別墅讓你少丟些臉�！�
“你……你心機(jī)好重喔！原來是想看我出糗�！彼艣]那么糟糕。
有人群走動的地方，她是不會隨意施法，因為她曉得不受控制的法力有多少殺傷力，連她都無法收拾，除非有其他姐妹在場。
人笨不代表沒大腦，她懂得分寸。
“笨女巫，你簡直笨透了�！本箤⑺y得的體貼曲解成心機(jī)重。
不高興的沙悅寶噘起小嘴，“喂，你別太過分，笨不犯法吧！”
“你在和上司頂嘴�！鄙瞎黉h的眼底閃過一抹邪佞，似是狩獵前兆。
“這叫講理，你不能老是得寸進(jìn)尺的欺負(fù)我，好歹我救過你。”人類都是忘恩負(fù)義的溫血動物。
他狂肆一笑，“請容我以身相許以報大恩。”
“什么？”她還傻傻地不解其意，腰間倏地一緊，充滿男人氣味的黑影如鷹般撲上她半啟的唇，理所當(dāng)然地掠奪她初次的吻。
腦子一空，轟然然的不知所措，她被……強(qiáng)吻了？
※ ※ ※
嗚……打雜、洗衣、煮飯還不夠，她這個無助的女巫秘書又多了一項倍感艱辛的工作——當(dāng)他的“吸盤”，完全無人身自由。
以前的日子太優(yōu)渥，手伸茶來，張口飯至，一切有魔法佐料，可這普通人的生活根本不是女巫過的，她連一座三公尺高的圍墻都躍不到一半，活像只半死不活的蠢青蛙望墻興嘆。
法術(shù)不靈光，逃又逃不出去，坐圍愁城數(shù)豌豆，嘆洗衣褲看云起，她是有史以來境遇最凄涼的女巫。
蜘蛛網(wǎng)耶！就結(jié)在她的小腳趾頭上，銀晃晃的線微微抖甩，似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輕而易舉地為五斗米折腰，自投半開的羅網(wǎng)尋不著出路。
笨一點是籍口，再加上個蠢字便是無可救藥，現(xiàn)在連撒旦王都懶得拉她一把，以免降低魔族的素質(zhì)。
“你的沙秘書好像很憂郁，你給人家排頭吃？”夜夙換下醫(yī)袍，繼續(xù)做著行醫(yī)濟(jì)世的工作。
“她在無病悲風(fēng)月，命太好了�！鼻扑谧鍪裁创羰拢吭诓妥郎夏ɑy。而且同一片花紋抹了半個多小時，花早抹開了。
“能容忍你女人不多，她真是不幸�！毕戎律险\摯的哀悼。
“是我在容忍她，笨手笨腳的笨女人�！彼形輾Я簝A的準(zhǔn)備。
夜夙露齒一笑地剪掉縫線，“我看你倒是怡然自得，樂在其中�！�
“用不著拐彎抹角，我一向沒喜歡過你，一個不請自來的墻角老鼠�！睂ｃ@縫隙的夜行盜匪。
“可是你現(xiàn)在脾氣好多了，沒有咆哮地叫人把我扔出去�！眮淼迷绮蝗鐏淼们伞�
“我只想扭斷你可笑的頸骨當(dāng)掛飾，如果你再給我越過那十萬伏特的電墻�！睂σ官矶�，那座墻簡直是形同虛設(shè)。
他花費(fèi)數(shù)百萬美金架設(shè)的電流墻像是擺著好看，擋得了三流殺手卻電不死一個多事的外科醫(yī)生，總是三不五時攀墻來串門子。
當(dāng)初，刻意把別墅蓋在人煙罕至的郊外，將四周土地全納在名下，用意就是閑人莫近，偏有人卯下勁要挑戰(zhàn)安全設(shè)施，矢志當(dāng)個“飛賊”。
一次兩次搞得保安人員疲于奔命，次數(shù)一多，他們也就不勝其煩地由著他去，省得有人起而仿效。
他手上不過是十公分長見骨的小傷口，他就愛來拆拆縫縫的現(xiàn)手藝，真是閑得狗拿耗子氣死貓，借道來看戲，也不怕死于非命。
“上官，你的保全需要加強(qiáng)，連個外行人都可通行無阻，你的命還真是不值錢�！本退闶且话偃f伏特的電壓也攔不住他，智商高的人就是神佛難擋。
一道墻算什么。
“我會要求他們配槍，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扣扳機(jī)，死活無論�！北匾獣r的殘忍是正當(dāng)自衛(wèi)。
倏然一驚的夜夙猛搓挺鼻，“別這么無情嘛！我是為你的傷而來，當(dāng)真要我死無全尸呀！”他不想喝水時有個處處漏水的身體，為人著想不該落個里外都是豬八戒吧！好歹留個一盎斯的舊情分，血濃于水，表表相親。
“少來浮夸，我還沒吃了她�！毖酆I誚的上官鋒道。
“難得呀！牙軟了咬不下口，打算吃素好養(yǎng)生……好、好，別瞪人，我噤口�！遍_不得玩笑的家伙。
“還不滾。”他沒忘記寶寶稱贊過夙的外表。
“又來了，動不動就要我滾，外頭有多少人要你的命，難保下回?fù)Q你來求我�！憋L(fēng)水輪流轉(zhuǎn)，總有他低頭的一日。
“嗯哼！”誰取得了惡魔之命？他不放在眼底。
大餅人人貪食，有本事來叩門，地獄之斧高掛當(dāng)頭，鋒利不見血，寒惻陰殘奪魂快。
在血腥的環(huán)境中成長，心軟的人成不了大事，活在子彈口的日子游刃有余，以強(qiáng)悍之勢御人乃是狂霸本色，他不在乎外在兇險，但憑一時痛快。
要他的命沒那么容易，先向撒旦報備。
“老板，你是不是得罪很多人？”沙悅寶晃呀晃的晃到他面前。
“包括你？”她學(xué)會了他的冷哼。
“我還在領(lǐng)號碼牌，數(shù)字太長記不住。”遙遙長龍皆是尋仇者，她拿著菜刀候著，大概西元二一○○年，才輪得到她。
“寶寶，你要學(xué)著敬畏我。”上官鋒冷笑一聲，動作如電地?fù)霊选?nbsp;
“盡使小人手段，你的手早晚廢掉�！彼龝菐ь^放鞭炮的人。
手受傷的人行動還那么敏捷，他根本沒有痛感神經(jīng)嘛！難怪不怕死。
“好香，你今天用什么泡澡，薰衣草還是迷迭香？”很淡，不難聞。
“是佛手柑加薰衣草，市面賣的品質(zhì)好差，不如我自己動手做來得有味舒坦�！彼蝗幌肫疖岳蚧ň部煊猛炅�。
“明天我叫人去采買一車，你把單子開出來，省得埋怨花材不齊全……”
嗯？有笑聲。
夜夙連忙閉上嘴，那一眼橫掃可是帶著千軍萬馬，他嫌命長才敢放肆。
不過，有意思！值得冒險翻墻。
“我哪有，你少亂冠罪名�！鄙硱倢毐凰粩埦头中牧�，忘了先前要問什么。
不能一心二用的人真可憐。
“對對對，他就是這種人，明明自己殺人放火還大喊上帝有罪�！鄙匡L(fēng)點火純屬私人樂趣。
“夜醫(yī)生，上帝是有罪呀！你好像在幸災(zāi)樂禍�！鄙硱倢氁桓崩硭�(dāng)然的道。
殺壞人、放煙火不致有錯吧！
嘎？夜夙聞言為之一怔�！斑�，上帝是神，他不會做錯事�！�
“才怪，神也會做錯事，不然她怎會被釘上十字架，還自稱我有罪。”她的錯在于說謊。
信上帝得永生，這是一句騙語。
人要永恒的生命做什么？日復(fù)一日，周而復(fù)始他過著單調(diào)的養(yǎng)老生活，看起來美好其實痛苦，誰能做到絕對無私？連上帝都為了無法感化路西弗而將他逐出天堂，鴕鳥心態(tài)地維持假面的和平。
曙光之子曾是她最寵愛的天使，只因理念不合而排除異己，造成人間多了個魔界，地獄的形成不就是由它一手打造的。
如果路西弗不墜魔，人的心中將無魔唯有純善。
撒旦之名拜上帝所賜。
信上帝若能得永生，亞當(dāng)和夏娃就不會因為一個小小錯誤，而失去伊甸園的庇護(hù)，他們是最忠誠的信徒，神的胸懷真是狹隘，偷吃禁果又不是做什么無理不容之事，寬恕和體諒是神該有的氣度。
還是她的撒旦王有風(fēng)度，只要信仰就賜予法力，不用永恒來引誘無知生命——他直接掠奪。
我主撒旦，黑暗之王。沙悅寶在心中贊揚(yáng)其美德。
“那是那穌的寬容，為天下有罪的人背起十字架，絕非他個人的疏失�！币官砑m正道。顛倒教義，她會被教徒打死。
若在十七世紀(jì)，她鐵定會以異教徒身份被燒死，冠以女巫之名。
夜夙殊不知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女巫，一個黑色信仰者。
“隨你編排，反正我不上教堂。”她上星芒臺，祈求法力。
沙悅寶對夜夙失去興趣，警覺地壓住正往她小腹探險的魔掌。
“老板，你的手放錯位置了。”
“滑而無骨，細(xì)致如脂，引得我食指大動�！鄙瞎黉h毫無愧疚地一按一放。
“我又不是食物。”
上官鋒冷驚的一笑，“在我看來可口得很，你該抹凈脖子送上來�！�
“尼古拉斯伯爵在歐洲，若你想吸血請向他請益�！蹦莻�老家伙曾經(jīng)在她手背上咬一口。
成為吸血鬼的要件是必須被吸盡身體全部的血，死后三日才會復(fù)活成為吸血一族，其間必須經(jīng)由滿月照射，還以完整的吸血體質(zhì)。
“寶寶，你似乎有很多有趣的‘見聞’未向我吐實�！奔热挥信祝砭筒蛔銥槠�。
“老板，探人隱私是件缺德事……”話未竟，一陣爆裂聲突如天響雷。
由天而降的一排殺手十?dāng)?shù)人，持槍朝著別墅內(nèi)部橫掃，隨即，反應(yīng)迅速的保安人員齊聚還擊，槍聲隆隆地互有往來。
“夜夙，我要殺了你�！�
夜夙苦笑的望著只護(hù)著“秘書”的上官鋒，他的確很該死，這招用滑翔翼侵入別墅的方法，就是他兩天前剛用過的把戲，正好造福有心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是他失策了。
看來他下回休想再進(jìn)入別墅逍遙。
“老……老板，你在流血那！”好多的血，她的衣服全浸濕成一片紅艷。
上官鋒不當(dāng)一回事的先看看她有無受傷，“夜夙，你還不給我滾過來�！�
“是，就來了。”他好卑微喔！
一顆子彈不偏不倚地射進(jìn)床窗內(nèi)，掠過夜夙的發(fā)際來到沙悅寶胸前，眼看著就要發(fā)生遺憾。
突地，像是罩著防彈玻璃似的，子彈反彈到燈座上，射落天花板上價值十萬美金的水晶燈，而沙悅寶毫發(fā)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