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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羽 第四章
作者:季薔(季可薔)
   

  他不肯配合她的復(fù)健計劃。

  他甚至不肯見她,鎮(zhèn)日將自己鎖在房里,粒米未進。

  看樣子他真的很氣她,甚至不惜餓肚子只求不必出房門與她照面。

  他要她隔天一早便離開這里,堅持不給她一個面對面解釋的機會——他真的恨她,根本不可能真心配合她的復(fù)健計劃。

  而她,還是繼續(xù)留在這里招惹他怨恨嗎?

  要的,她要的!

  無論他如何氣她,如何怨她恨她,她都堅持非留下來不可。

  她無論如何得讓他重新站起來,不能讓他就這么一輩子沉淪下去。

  她一定要拉他上來……

  薛羽純想著,閉了閉眼,重新凝定精神,對著桌上一疊涂涂寫寫的紙張沉思起來。

  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她對任傲天雙腿狀況的評估以及預(yù)訂的復(fù)健計劃。

  其實,在飛來德國以前,她已經(jīng)透過無情聘請的偵探聯(lián)絡(luò)上當時任傲天在阿爾卑斯山因登山意外跌落山崖時,負責替他治療的主治醫(yī)師。

  主治醫(yī)師告訴她,他是因為摔落山崖時雙腿腿骨嚴重開放性骨折,導(dǎo)致坐骨神經(jīng)受損,肌肉無法正常運作。

  雖然情況嚴重,但只要經(jīng)過耐心且長期的復(fù)健,還是有可能恢復(fù)行走的能力。

  只是,這過程會是漫長而辛苦的,而且就算雙腿真的能恢復(fù)行走了,也無法百分之百復(fù)原成未受傷前的模樣。也就是說,即使傲天能走,恐怕也會是微微跛著的。

  既無法完全正常地行走,更別說還想要自由地跑、跳,進行各式各樣的運動。

  他很可能再也無法做劇烈運動了,登山、游泳,都會令他脆弱的雙腿肌肉負擔過重,更別說那極費腿力的足球。

  他再也無法踢足球了……

  萬一右腿因此廢了怎么辦?

  那就讓它廢了!總比不能踢球好。

  青春年少時與他的對話忽地在薛羽純腦海重新放映。

  他寧可讓腿廢了也要踢球——

  因為這樣他才不肯復(fù)健,才這樣自暴自棄的吧?

  當主治醫(yī)生告訴他即使雙腿恢復(fù)行走能力,他也永遠不能再從事劇烈運動、永遠不能踢球,他的心必然是大受震撼的。

  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怎能忍受自己走起路來永遠有一點微跛,一向熱愛運動的他更怎能忍受從此再也不能激烈運動。

  所以他選擇逃避現(xiàn)實、選擇一個人躲到德國這偏僻小鎮(zhèn)來,鎮(zhèn)日酗酒,自甘墜落。

  他想就這么一輩子自暴自棄下去嗎?

  不,她不許!

  薛羽純瞇起眼,燦亮的眸子迸射出兩道難以形容的堅決光芒。

  她一定要強迫他面對現(xiàn)實,就算因此一輩子遭他怨恨也無妨……

  “薇若小姐,薇若小姐!”

  一陣急促而激動的敲門聲驀地驚醒她的神智,她定了定神,轉(zhuǎn)頭輕喊,“請進。”

  隨著門扉推開,映入她眼簾的是夏綠蒂圓潤的身軀與微微蒼白的臉龐。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任先生……任先生他——”

  “他怎么了?”她問,心跳驀地加速,面色亦跟著微微刷白。

  “他在房里大發(fā)脾氣,連奈爾斯先生也勸不動他!

  “他發(fā)脾氣?”她驀地擲下筆,匆匆起身便往房門外走,一面問著緊緊隨在后頭的夏綠蒂,“怎么回事?”

  “他……說要喝酒,奈爾斯先生不肯給他,說這屋里的酒全都丟了,他就發(fā)了好大的脾氣,不停摔東西,好、好可怕……”

  夏綠蒂微微顫抖的敘述薛羽純更加快了步履,如風(fēng)般地卷過樓梯,奔過長廊,來到盡頭任傲天的主臥室。

  還未進門,里頭傳來的一陣猛烈咆哮已得她忍不住一顫,腳步一凝。

  “我說給我酒!該死的你聽不懂嗎?給、我、酒!”咆哮聲響徹整間屋子,伴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以及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里頭,一個狂怒的男人正掀起狂風(fēng)暴雨。她,要冒雨前進嗎?

  想著,薛羽純輕輕搖頭,微微苦笑。

  重新邁開步履,她終于還是選擇進入暴風(fēng)中心。

  門內(nèi),一片遭狂風(fēng)暴雨凌過的紊亂不堪,各式各樣的物品東倒西歪,摔碎一地。

  而那個造成這一切亂象的男人正坐在輪椅上,桀驁不馴的臉孔直直對著停立一旁、面色蒼白的管家。

  接著,仿佛是感受到她的侵入,那對野獸般的眸子朝她凌厲瞥來。

  薛羽純呼吸一顫,費了一番力氣鎮(zhèn)定心神,“這里就交給我吧,杰生,你先出去!彼芗椅⑽⒁恍,遣走仿佛還心有余悸的他。

  一直到房門悄聲掩上,窈窕的身子才轉(zhuǎn)向那面色陰郁的男人,兩道翠眉不贊同地顰起!澳憔烤惯要胡鬧到什么時候?”她冷凝的嗓音平淡靜定,卻清楚流露出責備意味。

  他沒說話,發(fā)紅的眼眸瞪視她,灼燒著熊熊火焰。

  “我不是告訴過你從此后不許再無端酗酒嗎?”

  “我也說過不需要你這個女人來干涉我的一切!彼K于開口了,冷冷地、澀澀地。

  “我偏要!彼潇o地,無視他的憤怒!拔壹热粊淼竭@里,就不可能無功而返,無論如何非要替你進行復(fù)健不可!

  “天殺的!”他驀地高聲詛咒,輪椅扶手上發(fā)白的手指顯示他情緒早已瀕臨爆發(fā)狀態(tài)!澳氵@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究竟在做什么?這里是我家、是我任傲天的地方!你以為你能在我的地盤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嗎?”

  “我說過我不是來逼迫你,是來幫助你!

  “我不需要你該死的幫助!”狂暴怒焰朝她席卷而來,逼得她身子微微一顫。

  她強自穩(wěn)定心韻,星眸靜靜凝定他,不慍不火,澄澈而透明。

  他似乎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意亂,眉峰微微一聚!盀槭裁催@樣看我?”

  “我瞧不起你。”

  “什么?”他一愣,沒料到自那端麗唇間吐出的會是如此平靜又如此刺傷人的言語。

  “我說我瞧不起你,任傲天!彼僦貜(fù)一次,依然是那樣平靜淡定的語調(diào)。

  他氣得渾身發(fā)顫,“你……你憑什么這樣說?”

  “因為你不振作,因為你只因為雙腿受了傷就打算讓自己一輩子借酒澆愁,一輩子沉淪在地獄里!彼淅涞,一字一句皆精確而殘酷地劃過他內(nèi)心的傷口!澳阏静黄饋恚皇且驗槟銢]辦法站起來,而是因為你自暴自棄,不愿讓自己站起來。因為你太懦弱,承受不起復(fù)健的痛苦,你甚至連一點點腿疼都受不了,得借著酒精來麻痹自己——”

  “別說了!住口!”

  狂烈的吼號拔峰而起,薛羽純卻絲毫不為所動。“你不肯讓我替你進行復(fù)健,因為你怕,怕自己的丑態(tài)全部落入我眼底,怕自己的懦弱無能全讓我看透,你怕我嘲笑你——”

  “夠了!薛羽純,”他再也忍不住,承受不了她一再以言語侮辱他!拔揖婺,別再說了!”

  “我偏要說,你這個膽小鬼,懦夫!你連——”

  那銀色的金屬猛獸,只差一寸便要激烈撞上她的雙腿。

  她一顫,想起兩天膝蓋曾經(jīng)承受的劇烈疼痛,心跳不覺奔騰起來,但蒼白若雪的容顏仍是倔強地微微昂起,星眸睥睨著他。

  任傲天握緊雙拳,“你滾!滾出我的家!彼藓薜兀胺駝t我會讓人把你丟出去。”

  “我不走!彼淅淝浦!坝蟹N親自動手將我丟出去!

  “你!”他氣怔。

  “你辦不到吧?”她嘲諷地,唇角甚至拉起一絲淺笑!斑B站都站不起來的你哪里有辦法動手把我丟出門去呢?”

  “薛羽純,你……”

  “來啊,動手啊,把我丟出門去啊!彼翎呏黜敛晃窇值啬ㄋ!叭绻阌修k法坐在輪椅上把我丟出去,我就認了!”

  “薛、羽、純!”他驀地怒吼,雙臂一展揪住她衣襟,忽地將她整個身子拔起往后一摔。

  窈窕纖細的身軀被他摔落床榻,而他也因為重心不穩(wěn),輪椅一個旋轉(zhuǎn)整個人跌落在地。

  他掙扎爬起,利用雙臂的肌力讓自己攀上床,趁她還未回神前利用下半身的重量壓住她,上半身則用雙臂撐起,銳眸居高臨下地瞪視她。

  她細細喘著氣,微微驚慌地凝視同樣喘著氣的他。

  他滿意她終于微動搖的神情!霸趺礃樱颗铝税?”

  她深深吐氣,“我為什么要怕?”嗓音,是微微發(fā)顫的,泄漏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

  他冷笑,忽地伸出左手,鎖住她咽喉。“只要我想,還是有辦法傷害你!蓖嵝钡淖齑酵鲁龅氖峭{的言語。

  她瞪他,瞧著他猙獰而扭曲的面部表情,心律,卻逐漸平穩(wěn)下來,呼吸亦逐漸恢復(fù)正常。

  “如果你真想傷害我,就做吧。”

  “什么?”他愕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平靜的回應(yīng)。

  “你想做就做吧!彼⑽⒖嘈,語音冷澀!拔抑滥阋幌蛴憛捨,如果這樣能稍稍宣泄你的怒氣,你就做吧!

  “你……”他一窒,無法置信地瞪她!把τ鸺,你什么意思?”

  “你剛才不也用柔道技巧把我摔上床吧?”她低低地,嗓音細微!熬退闳沉送龋灰阆,確實還是有能力傷我!

  “我——”

  “隨便你要怎么樣都行,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不在乎。”

  他瞪視她,無語。

  “但我絕對不會就這樣離開的!彼^續(xù),語音堅定。“絕對不會。”

  “你!”他怔然瞪她,無法了解她為何如此堅定。

  為什么她寧愿他打她、罵她也要留下來為他復(fù)?

  為什么她要這樣看著他,如此堅定、如此毅然,卻又隱隱蘊著一股淡淡哀愁?

  為什么她說得如此平靜淡定,他卻感受到其間一點點莫名的心酸與惆悵?

  為什么一顆方才還氣她、恨她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軟化了……

  “你打我吧,傲天,打我啊!

  清脆的嗓音拂過他耳畔,他一顫,忽地放開她,身子一滾,離開她柔軟的身軀!拔覟槭裁匆蚰悖俊彼錆。

  “你不是恨我嗎?”

  “就算那樣我也不會動手打一個女人!”他惱怒地瞪她,“你當我是什么樣的男人了?”

  她同樣側(cè)轉(zhuǎn)過清秀容顏,明燦而微微閃著璀光的眸子凝定他,“我不知道!

  任傲天瞪視她,片刻,驀地偏轉(zhuǎn)過頭,不愿再與她眼神相接!拔也皇悄欠N人!”他慢怒地,心跳卻莫明其妙地加速。

  “傲天。”她突如其來地輕喚,溫柔而低婉地。

  她莫名心悸,這一刻,清楚地意識到躺在身旁的是個散發(fā)著淡淡幽香的女體。

  “做什么?”他應(yīng)道,嗓音有意地粗魯。

  “你答應(yīng)我吧,答應(yīng)我留下來替你復(fù)健。”

  他沉默不語。

  “怎么樣?”

  “你真的如此堅持?”

  “是的。”她低低地,悠然嘆息。

  “那好吧,隨便你!彼麗瀽灥。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隨便你!”他粗魯?shù)乩哒Z調(diào),“你高興留下來便留下來,高興替我復(fù)健就替我復(fù)健,我認了!”

  “你答應(yīng)了!”她驀地直起上半身,驚喜難抑,“真的?”

  他同樣用雙臂撐起上半身,線條分明的臉龐陰沉地直對她!翱墒俏乙愦饝(yīng)我,一等我雙腿能站立行走,就立刻離開這里,永遠在我生活里消失!”

  他終于答應(yīng)復(fù)健,但復(fù)健后卻永遠不想再見到她了。

  她凝望他,說不清流過心底那陣像是欣慰又像苦澀的感覺是什么,嘴角,終究還是揚起一抹淺淺微笑,“我答應(yīng)你!

  他冷哼一聲,“不會太久的,羽純。”

  “我相信。”她微微頷首,雖然心臟微微抽疼,嘴角依舊淺淺笑著。“只要你下定決心,憑你的毅力一定很快便能重新站起來的,很快!

  他會很快站起來的,很快便能恢復(fù)行走能力。

  到那一天她便會自動離開這里,在他生活里徹底消失。

  那一天……很快就會來臨吧?

   

         ☆        ☆        ☆

   

  任傲天終于開始進行復(fù)健了。

  自從那場登山意外以后,他已將近三個月沒有真正的運動過腿部的肌肉。

  那場意外,是他與朋友在攀爬德奧邊境的阿爾卑斯山時發(fā)生的,因為他的繩索松脫了,為了不拖累朋友,他主動割斷了與他們的聯(lián)系,選擇獨自落下山崖。

  他沒有想過還能茍活的,沒料到卻有一個經(jīng)過山谷的當?shù)卮迦司攘怂,親自背負他上醫(yī)院。

  院方要他告訴他們親人朋友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他卻無論如何不肯說,不肯讓在臺灣的家人以及在英國的未婚妻知道這一切。

  與其讓他們知道他瘸了腿、成了個廢人,不如他就此不見蹤影消失得干干凈凈。

  于是他一個人躲來這偏僻的德國小鎮(zhèn),除了杰生與新聘的女傭夏綠蒂,不與任何人接觸。

  更別說與親人朋友聯(lián)絡(luò)了。

  沒想到他的弟弟無情還是透過偵探社幫忙找到了他,接著羽純還專程從臺灣飛來,堅持要替他進行復(fù)健。

  替一個已經(jīng)三個月不曾運動過肌肉的人復(fù)健是相當困難的,肌肉這么久不曾真正動過其實已呈現(xiàn)萎縮狀態(tài),再加上他的坐骨神經(jīng)又受損,要動起來便加倍困難。

  但她卻極有耐心,親自為他擬定復(fù)健計劃,從幫助他戒酒開始,一步一步推展物理治療療程,熱療、按摩,待他中肌肉恢復(fù)大部分知覺后,才進行簡單的復(fù)健運動。

  當他終于能開始配合一些最簡單的復(fù)健運動,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的事。

  這一個月,她日日替他熱療,輕柔而仔細地為他按摩,而他,總是默默看她,默默看她低垂著螓首為他按摩,從大腿開始,沿著靜脈一路蜿蜒至腳踝。

  每回按摩,總是超過兩個小時。

  但她從不喊累,按摩完畢后,還常常替他雙腿覆上毛毯,親自推他出門沿著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小鎮(zhèn)散步。

  石園的景致的確是相當優(yōu)美的,青翠疊巒的山披,點綴著毛色灰白的牛羊,道路兩旁的屋舍精巧,裝飾可愛的庭園顯露出小鎮(zhèn)人民純真善良的天性。

  清晨,黃昏,有不一樣風(fēng)情卻同樣美麗的景致,而紳面的空氣總是沁涼舒適。

  在這樣清新的空氣中,在這樣寧馨氛圍里,兩人會默默地前進。默默地,不發(fā)一語,一面讓自己沐浴于小鎮(zhèn)清新自然的氣氛里,一面陷入自身沉思。

  他總想問她究竟想些什么,但終于還是忍住。

  她想什么干他什么事呢?他們不過是兩個彼此看對方不順眼的人,若不是因為他這雙可笑而該死的雙腿根本不可能湊合在一起。

  要不是無情求她,她怕不會愿意來到這里,跟他耗上幾個月時間吧。

  她會來這里替他復(fù)健完全是看在無情的面子上……

  “他好像很少打電話給你!毕胫蝗缙鋪硪痪,嗓音十足陰沉。

  “什么?”她嚇一跳,不覺眨了眨眼,一面彎下腰去,臉龐靠向他耳畔,“你在跟我說話嗎?”

  “我問你為什么無情很少跟你聯(lián)絡(luò)。”他繃著臉,再問一次。

  “哦,他啊!毖τ鸺冎匦峦χ鄙碜樱廊痪従?fù)浦喴吻斑M!拔蚁胧且驗樗ぷ髅Π,而且,大概還沒從水藍給他的打擊里恢復(fù)過來!彼p輕說著,唇間逸出悠然嘆息。

  水藍。聽聞這個名字,任傲天不禁眉峰一聚。

  她原本該是他的未婚妻的,卻在得知他登山意外失蹤后,回到臺灣住進任家,與無情牽扯出一段撲朔迷離的愛戀。

  當無情找到他并告訴他兩人的事時,他原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主動解除婚約成全他們。

  沒想到水藍原來是為了報復(fù)才接近他、接近任家,結(jié)果不但讓任家為了她分崩離析,甚至還重重傷了一向最冷靜溫文的無情。

  她傷了無情,若讓他再遇見她,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傲天,”她忽地開口,幽幽柔柔的嗓音在他頭頂揚起,“你愛水藍嗎?”

  “不愛。”他干脆地。

  她似乎有些為他干脆的回應(yīng)震驚,猶豫了半晌才低低一句,“那你為什么在英國與她訂婚?”

  “為什么不行?”

  “你……不是那種可以不為愛結(jié)婚的男人啊。”

  “你又知道我是哪一種男人了!彼浜。

  她默然。

  “那你呢?”

  “我?”

  “兩年前,我離開臺灣前,你不是與無情訂了婚嗎?為什么后來忽然取消了?”

  “啊,那個……”

  任傲天聽出她嗓音微微發(fā)顫,“你跟無情難道不相愛嗎?為什么訂了婚又取消婚約?結(jié)果無情居然還愛上水藍!”他一面流利地逼問著,一面感覺心底逐漸泛起一股奇異的冷澀。

  “那你呢?兩年前為什么忽然離開臺灣?你……不是愛著羽潔嗎?”

  他聞言,心臟驀地一陣拉址,眉峰跟著陰!坝饾崘鄣娜瞬皇俏!

  “她愛無情?”

  “不錯。”

  “可是無情不愛她啊。”

  “那沒有差別!彼幊恋,“總之她愛的人不是我!

  她沉默良久,“所以你便不交代一聲,匆匆離開臺灣,甚至還跟水藍訂了婚。這一切……只為了強迫自己忘了羽潔?”

  他一窒,默然不語,心頭流過的復(fù)雜感覺是難以開口言喻的。

  “你原來那么深愛她。”她細細地,嗓音像最輕微的風(fēng),短暫地拂過人的臉便消逸無蹤。

  他莫名想蹙眉,“你不也深愛無情?”

  “我跟無情之間的感情不能用愛來形容。”

  “哦?”

  “他對我而言十分重要,但我們并不相愛!

  “你是說你們彼此是對方十分重要的人,但卻不相愛!

  “嗯!

  “那是什么?”他無端慍怒。

  “是……最好的朋友吧!

  “鬼扯!”

  她輕輕嘆息,“是真的!

  “你為什么就是不肯坦然承認?”他忽地轉(zhuǎn)過輪椅,怒視她的黑眸燃著兩簇火苗。“自從無情回臺灣,跟你進了同一所大學(xué),成了你社團學(xué)弟時,你們倆感情不就特別好?你們興趣相似,談得來,又該死的關(guān)心對方,這樣還不算愛?既然不愛又為什么要跟對方訂婚?”

  “你不了解,傲天。”她別過頭,仿佛不愿面對他激動的眸子。“你不了解!

  他瞪著她忽然刷白的清麗容顏,“我是不了解。我不了解你明明就該死的在乎他,卻還要拼命裝一副酷樣!”

  “我沒有——”

  “沒有嗎?否則為什么無情求你一聲,你就甘愿為他飛來這里,為我這個你一向最討厭的男人進行復(fù)。俊

  “我……”她驀地回過頭,麗顏一陣白一陣紅,深幽的黑眸閃著難以參透的輝芒。

  她定定凝望著他,定定地,星眸逐漸籠上某種類似哀傷的薄薄水煙

  他怔然,為那樣奇特的眼神感到心悸。

   

         ☆        ☆        ☆

   

  “無情,你找到他了,是不是?”

  炎熱的夏季午后,她再度沖進翔威集團的首席副總辦公室,絲毫不顧集團總管理處職員們好奇的目光。

  她不在乎,記得前兩個月得知任傲天登山意外失蹤,她便曾這般不顧一切地沖進辦公室質(zhì)問無情,得到他確認后,甚至鎖不住珠淚奪眶而出。

  當時,或許所有人都是以異樣的眸光目送她匆匆離去的吧?正如她現(xiàn)在的同樣在他們異樣的眼神中闖進無情的辦公室。

  “我找到了!闭炇鹬募臒o情從檔案夾里抬起頭來,澄澈的黑眸透過玻璃鏡片凝定他。

  “他在哪里?”

  “德國,在一座名叫石園的小鎮(zhèn)。”

  “石園?”她愣然!八谀抢镒鍪裁?”

  他默然不語。

  “他還好嗎?有沒有受傷?現(xiàn)在怎么樣了?為什么這兩個月都不跟你們聯(lián)絡(luò)?”她急急地問,不明白無情突然的沉默代表什么。

  “他是受傷了!

  “什么?”她一驚!艾F(xiàn)在狀況如何?”

  “他的腿……瘸了。”無情低低一句。

  她倏地倒抽一口氣,“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是真的!彼鋈欢统恋,“所以他才一直躲在那里不與我們聯(lián)絡(luò)!

  “什么意思?”她緊蹙秀眉,“他因為雙腿瘸了所以自暴自棄?”

  “我想應(yīng)該是那樣吧。傲天性子一向就倔強——”

  “難道沒有復(fù)健的希望嗎?”

  無情搖頭,“聽說就算能走,也不能完全恢復(fù)到跟從前一模一樣!

  她愕然,“那是說他一輩子都得跛著腳走路?”

  他點點頭,性格的唇間逸出一陣長長嘆息!八园撂觳挪豢蠌(fù)健,他說反正一切都沒有差別了。”

  沒有差別?因為再無法正常行走、再無法從事激烈運動,所以他寧可放棄復(fù)健,一輩子坐在輪椅上自憐自艾?

  這是什么見鬼的想法?他真打算這么自欺欺人一輩子?

  “你打算就那么由他躲在德國小鎮(zhèn),逃避現(xiàn)實?”她不禁憤然,冒火的瞳眸直瞪著無情。

  “當然不是!睂Ρ扔谒募,無情仍然顯得鎮(zhèn)靜!拔掖蛩氵@幾天讓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就跟水藍一起飛去德國看他,非要拉他回臺灣不可!

  “你要跟水藍帶他回臺灣?”她蹙眉,“他的腿不方便啊!

  “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他嘆口氣,“依傲天那樣的烈性,絕不可能要他在德國自行接受復(fù)健治療,除非要他回臺灣,天天在他耳邊煩他、勸他,看能不能起一點作用!

  她瞪視他,腦海迅速流轉(zhuǎn)幾百個念頭,突地一句,“我去!

  “你去?”無情似乎被她突然的宣稱嚇到了,微微一愣。

  “我去!彼c點頭,深深呼吸令紛亂的心緒鎮(zhèn)定!拔沂菍I(yè)的物理治療師,就由我親自去德國幫他復(fù)健吧!

  “你去幫他?可是你們……”他猶豫著,“你們一向……”

  “我們一向合不來!彼⑽⒖嘈Γ澳阆胝f的是這句話吧?”

  “羽純,”無情皺眉,凝望她的臉龐滿是不忍!澳闳サ脑捒隙〞话撂靷皿w無完膚的。”

  “沒關(guān)系,我無所謂!彼。

  “這又何苦?”他嘆息,“你明知他最討厭在你面前示弱,不可能接受你替他復(fù)健!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也是唯一能激他答應(yīng)復(fù)健的人,不是嗎?”她依舊淡然,回給為她擔憂的無情一抹淺淺微笑。

  而他,并沒有因為她的微笑面容稍霽,仍是緊緊鎖住眉頭!坝鸺儯艺娌恢撜f些什么!

  “那就什么都別說!

  “可是我無法忍受啊!”無情終于也激動起來了,驀地直起身子,深邃的黑眸凝定她!拔颐髦@些年來傲天一直折磨著你,卻什么也不能說、不能做!”

  她別過頭,“他沒有折磨我!

  “沒有嗎?你待他如此情深義重,他卻總要用那么冷淡的態(tài)度對你,把你當成個虐待妹妹的惡女!”

  “那是因為我和羽潔確實有一點誤會——”

  “那他也不該把過錯全推到你身上!

  “因為他愛羽潔!”她驀地低喊,壓抑著心痛的感覺。“難道你要他反過來責怪自己深愛的女人?”

  “我……”

  “沒關(guān)系的,無情,你知道我,我承受得住的!彼参恐钋嘘P(guān)懷自己的好友。

  他沉默兩秒,忽地伸手,轉(zhuǎn)過她線條優(yōu)美的下頷,“我就怕你有一天終究會承受不了。”

  “不會的,”她微微笑,“我沒那么脆弱。”

  “是嗎?”他深深凝望她,若有所思地。“如果傲天知道你當年會與我訂婚也是為了幫他——”“他不會知道的。”她急切地截斷他!八麤]必要知道!

  “是啊,他沒必要知道!睙o情再度嘆息,嗓音低微沙啞。“告訴我,你究竟打算這樣自我犧牲多久呢?”

  “別這么說,好像我多凄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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