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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員高手 第六章
作者:季薔(季可薔)
   

  于品甜是笑著醒來的。

  這是個美好的星期天,窗外天色晴朗,偶爾傳來幾 聲春鳥細細啁啾,而她,靠在床頭,懶懶地擁著薄被,心頭洋溢某種甜蜜的幸福感。

  也許是因為今天天氣太好,也許是因為昨夜一晚好夢,也許,是因為他俊朗的臉孔總在她腦海里悠悠晃蕩。

  想起昨夜伴她入夢的男子,她忍不住又是甜甜一笑,明眸點亮燦燦星芒。

  原本是那么惹她討厭的一個人啊,可不知怎地,現(xiàn)在她回想起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卻禁不住傻傻微笑。

  她想,第一回在會議室里見面,她不曉得給他留下了什么樣的印象?是頑固不堪的潑婦一個?還是蠢得讓他懶得理會的女人?

  她還想,那天早上兩人那么巧在咖啡館相遇,莫非是他有意跟著她進去的?  

  還有之后每一回巧遇,是否都出于他精心設計?  

  對了,還有她發(fā)燒那一天,他不只送她回家,還親自下廚煮了一鍋營養(yǎng)粥留給她吃——這樣的行為難道真是他口中的‘順便’而已?  

  “他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我呢?”于品甜低聲自言自語,可話才剛剛出口,臉頰的溫度便瞬間上升好幾度。  

  她連忙伸手握住燒燙的臉頰,明知這樣的自言自語絕不會有人知曉,還是忍不住羞澀! 

  但羞澀歸羞澀,問題還是要想,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呢?

  應該至少有一點吧,否則他不會對她的事情那么關心,前天宣布裁員后特地跑到辦公室安慰她,昨天傍晚又開車帶她去看海。

  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一念及此,于品甜感覺全身都燒燙了起來,仿佛一股熱流迅速竄過。

  她驀地翻身下床,奔到梳妝臺前,瞪視鏡中的自己。

  臉頰緋紅,眼眸閃閃發(fā)亮,夢幻般的神情連她自己都不敢多看。

  “天哪!于品甜,瞧你一副花癡的模樣!都快三十的女人了耶。”

  她喃喃罵著自己,垂落眼睫,輕輕咬著下唇,好一會兒,忽地櫻唇一啟,逸落清雋笑聲。

  她閉著眸,腦海中描繪的臉孔逐漸清晰。

  湛深的黑眸,高挺的鼻子,還有,似笑非笑的嘴角……

  “希惟——”她低低地、低低地喚著他名,伴隨一聲悠長嘆息。

  ◎ ◎ ◎

  “你喜歡我哥哥吧!蓖矍耙辉绫闾嶂@來探望她的女人,趙婉兒蒼白的唇畔漾開淺淺笑意。

  “我——”于品甜微微張嘴,有片刻猶豫,終于,點了點頭,“我是喜歡他。”

  “是嗎?”趙婉兒笑開了,“看來你可比我哥哥誠實多了。”說著,她指了指床旁的椅子,“坐嘛,我們聊聊!

  “好!庇谄诽饘⑺@擱上桌,依言在她身旁落座,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病床上笑意盈盈的女孩,“你剛剛說我比希惟誠實——是什么意思?”

  “他啊,可不干脆了!壁w婉兒毫不容情地批評自己哥哥,“明明就喜歡你卻死也不肯承認!薄 

  于品甜心跳一停,“他……喜歡我?”

  “嗯!

  “你怎么知道?”她不敢輕易相信。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啊!

  “可是——”

  “你沒信心嗎?”趙婉兒笑望她。

  “我——”于品甜別過頭,“因為他……從來不曾對我表示過什么!

  “想等我哥哥主動表白?”趙婉兒搖頭,夸張地揮了揮手,“不是我潑你冷水,于姐,再等一百年吧!

  “……為什么?”

  “像他那么愛裝酷的男人,你認為有可能從他口中說出那三個字嗎?”

  “這個嘛——的確不可能!毕胫谄诽鹨踩滩蛔

  笑了,她調(diào)回眸光,凝視同樣微笑著的女孩。

  女孩回凝她,許久,“于姐,你今天來是想問有關我哥哥的事吧!

  “……嗯!庇谄诽痤h首,有些不好意思。

  “想知道我哥哥小時候是怎么樣的?在哪里念書

  的?興趣是什么?還有,為什么個性這么冷漠,對吧?”

  “……沒錯!奔t霞,緩緩在于品甜頰上漫開,“如果你愿意告訴我的話——”

  “我很愿意告訴你,于姐!壁w婉兒頓了頓,唇畔笑意

  一斂,神情忽地端凝,“可這,不是個會讓人心情愉快的

  話題!

  “其實我早猜到了。昨晚希惟跟我一起吃飯,我許

  多次想把話題帶到他身上,都失敗了!闭f著,于品甜深

  吸一口氣,“他的過去——肯定很不開心,對吧?”  

  趙婉兒沒立刻回答,眸光一轉(zhuǎn),望向窗外藍天白云,清俏的容顏忽地籠上淡淡迷蒙! 

  “這話,要從很久以前說起!彼龁÷曢_口道,“那一

  年,哥哥九歲,而我,只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 

  ◎ ◎ ◎

  “妹妹,妹妹!

  小男孩一放學回家便趕到餐廳旁的嬰兒床,看著剛剛誕生兩個月,一天到晚總在床上躺著的小妹妹。

  妹妹的臉好小,好白,手腳也細細的,仿佛只要用力一捏就會碎了似的。

  因為怕妹妹疼,小男孩每次撫摸妹妹臉頰或握她的手時都好輕好小心,不敢使上太多勁。

  他喜歡跟妹妹玩,因為每回她總會咯咯地笑,嘰哩咕嚕地不知說些什么,而他,愛死了她可愛的聲音。

  妹妹真的好可愛,而這也是小男孩每天一放學便乖乖回家的原因。

  他要回家照顧妹妹。

  “妹妹,你肚子餓了嗎?哥哥泡牛奶給你喝哦。”

  小男孩一面哄著妹妹,一面拾起餐桌上喝到一半的奶瓶走向廚房,打開水龍頭將奶瓶洗干凈后,又細心地拿熱水過于一遍,才打開奶粉罐開始沖泡牛奶。

  沖好溫牛奶后,他試了試溫度,確定沒問題后才回到床畔喂小嬰兒喝奶。

  他一面喂奶,一面豎起耳朵聆聽餐廳外的動靜。

  奇怪,難道媽媽不在嗎?為什么屋里這么靜?

  正這么想著,餐廳門口忽地傳來一陣聲響,接著,一個頭發(fā)蓬亂,衣衫不整的女人映人男孩眼瞳。

  他嚇了一跳,差點握不穩(wěn)手中的奶瓶。

  “媽……媽媽!彼p聲喚了一聲! 

  女人沒理他,蹙眉掃了一眼餐桌上早巳冷透的隔夜飯萊,跟著眸光一轉(zhuǎn),落向小男孩微微蒼白的清秀臉龐,忽地,一股怒氣在胸間進開。  

  “怎么家里這么一團亂的樣子?不是要你洗碗嗎?

  垃圾沒倒,地也不掃一掃,你都跑去哪兒偷懶了?”她揚高嗓音,尖利地質(zhì)問。

  “我……等一下馬上做。”見母親神情不善,小男孩連忙應道,“因為今天要考試,昨天一直在看書,所以……”

  “所以就不洗碗掃地了?”女人怒瞪他,“考試?考什么試?就算你考一百分有什么用?反正我也供不起你上學!”

  “我……我知道!毕氲讲痪玫奈磥碜约夯蛟S再也不能到學校上課,小男孩眼眸一酸,幾乎落下淚來。他咬住牙,拼命忍住。

  “你要死!干嗎哭喪著臉?”看著兒子強忍悲痛的表情,女人胸口一悶,說不出的煩躁,“家里是死人了還是怎樣?我可沒欠你,不要每次都跟我擺這種臉!”

  “嗯!泵鎸δ赣H的斥罵,小男孩并不爭辯,默默忍受。

  可他愈是強忍,女人愈是無法克制滿腔怒火,她狠狠瞪視小男孩好看的臉孔,瞪視著那張跟她那個無情無義的老公幾分神似的臉孔。

  “去你的!”她忽地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重重甩了小男孩一耳光,“你這孩子,生來是向我討債的是不是?你還有你妹妹都是!你爸爸倒好,明知我懷孕還一聲不響丟下我就走,還把你們這兩個討債鬼留給我——也不想想我一個女人,怎么養(yǎng)得起你們兩個孩子?可惡的死鬼!真他媽的該死!”女人厲聲詛咒,淚水,不由自主充溢眼眸。將近一年的棄婦生活讓她愈想愈委屈,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凄厲尖銳的哭聲驚動了怔然望著一切的小嬰兒,蒼白的小嘴一扁,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聽著一大一小同時痛哭,小男孩有半晌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輕輕扯了扯母親的衣袖。

  “媽……媽媽,別哭了!

  “你別管我!”女人尖聲斥責他,“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別哭了,媽媽,你別難過……”

  “要我怎么不難過?你那個沒良心的爸爸就這么丟下我們跟別的女人跑了,也不想想我們一家三口日子怎么過?光靠我一個人在便利商店顧店能供得起你上學嗎?能養(yǎng)得起你體弱多病的妹妹嗎?他倒好!跟別的女人逍遙快樂,把你們這兩個擔子全丟給我!我干嗎。课沂巧陷呑忧妨四銈冞是怎樣?憑什么要我來背這么重的擔子?憑什么?!”女人呼號著,沉淪在自憐自悲的情緒中,完全沒注意到她說的話已然引起了兒子的恐慌。

  他看著她,小臉上毫無血色,心跳不聽話地撞擊著胸口。

  “媽、媽媽,你……你別——”小男孩顫著嗓音,拼命想把心中的恐懼說出口,可喉頭卻像哽住了,“媽……媽媽——”他一遍又一遍,困難地呼喚著。

  女人不耐煩了,抬起頭來瞪他,“干嗎?叫魂?”

  這一聲怒罵反倒讓小男孩鼓起了勇氣,他眨著眼,透過淚霧拼命想認清母親臉上的表情,“別……別丟下我們,媽媽,我發(fā)誓,我會很乖很乖的,我會做家事,也會照顧好妹妹,盡量不給你添麻煩——所以,你別丟下我們不管好嗎?媽媽,好不好?”他哽著嗓音問,語氣那么惶恐,神情那么驚慌。

  “你干嗎?別這么看我行不行?”

  “別丟下我跟妹妹,媽媽,別丟下我們——”

  ◎ ◎ ◎

  “她還是丟下了我們。”趙婉兒幽幽說道,眼眸,淀著濃濃哀傷,“有一天晚上,她把我跟哥哥留在一家育幼院門口,然后,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竟然——就這么拋棄了一雙兒女……  

  于品甜胸口一緊,伸手撫胸,拼命深呼吸,不讓眸中溫熱的淚珠墜落! 

  “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可哥哥不同,他夠大了,完全能理解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壁w婉兒啞聲繼續(xù),“院長告訴我,哥哥剛到育幼院時很孤僻,他從來不理任何人,不跟院長和老師們說話,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除了偶爾逗逗我以外,就是一個人坐在角落發(fā)呆。過了一年多,這樣的情況才逐漸改善!

  于品甜聽著,一顆心疼痛不已。

  他只是個那么小的孩子!卻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此冷漠地拋棄——

  我現(xiàn)在才明白,說不定真是我的錯。因為我對那個人而言,也許只是個多余的累贅。

  壓抑的嗓音驀地在她耳畔響起,而她,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他所說的那個背叛他的人就是他的親生母親,而她,竟還那么尖銳地諷刺他,諷刺他那么無情的一個人遭人背叛也是應當……

  她說了什么?她說了什么!  

  “我不該那么說的……我傷了他——”想著,于晶甜再也鎖不住淚珠,一顆顆逃逸眼眶。

  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怎能如此自以為是?如此毫不容情地以言語傷害他人?

  “我對不起你哥哥,婉兒,”她哽著嗓音,悔恨難當,“我曾經(jīng)對他說過很刻薄的話,還罵他無情無義。我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不怪你,于姐!壁w婉兒柔聲安慰她,“哥哥對人老是那么一副冷漠的樣子,也難怪你一開始以為他很冷血。”她長聲嘆息,“其實,他真的不是表面上那么無情的人,至少他對我而音,是全世界最體貼最好的哥哥!

  “他很疼你!

  “他不只是疼我而已!壁w婉兒幽幽道,停了一會兒,

  淚霧逐漸在眸中漫開,“你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嗎?于姐!

  “嗯!庇谄诽瘘c頭,展袖抹去頰畔淚痕,“希惟跟我說了!

  “可你一定不知道,為了我的病,哥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頭。”趙婉兒揚起頭,含淚的眼瞳定住蒼白的天花板,“我從小就體弱多病,總是在醫(yī)院里進進出出,六歲那年動了第一次心臟手術。那次手術讓我支撐了幾年沒犯病,一直到小學四年級,忽然又犯病了。學校把我送到了醫(yī)院,醫(yī)院希望我再動一次手術,可育幼院那幾年經(jīng)濟很困難,籌不出錢來,哥哥四處跟同學借錢,不夠的部分求醫(yī)生通融,讓他以后打工慢慢償還,好不容易醫(yī)生點了頭,答應幫我動手術?晌疫@病,并不是動過手術就能好的,從那時候起,我便成了醫(yī)院的常客。而哥哥,從大學起便拼命打工賺錢,他的學費跟生活費還好,花在我身上的醫(yī)療費用才真正是天文數(shù)字。”她澀澀地,“為了我,他不得不放棄拿獎學金出國深造的機會,一畢業(yè)就拼命賺錢,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兼差,那時候我真怕他身子撐不住,可他老笑著對我說沒問題,要我盡管放心——”說到這兒,趙婉兒呼吸一緊,終于落下淚來,“人們總是以為哥哥這幾年賺了很多錢,肯定是住洋房,開跑車,媒體也爭著采訪他這個黃金單身漢,可誰知道他的錢其實全花在我身上了——哥哥為我做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而她竟還曾諷刺他從來不曾領受過經(jīng)濟壓力!

  悔恨,濃濃重重堆上于品甜心頭,壓迫得她幾乎無法順暢呼吸。

  她真的太過分了,根本不了解真實狀況,就憑著自我揣測胡亂責備他——一一想起年輕的他是如何東奔西跑籌措妹妹的醫(yī)藥費,如何日夜工作拼命賺錢,她便忍不住滿腔憐惜與痛楚。

  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 ◎ ◎

  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求她,一次又一次地忍受她毫無理由的怒罵、痛打,一次又一次咬緊牙關,不讓委屈的眼淚落下,只為了心底,那么一點點小小的希望。

  他希望她,別像那個男人一樣拋棄他們,別像那么無情的男人一樣,拋下孤苦無依的他們。

  可她,卻依然絕情地走了,留下他,和什么也不懂的妹妹。

  妹妹,那小巧清秀的臉在冷冷的月光下顯得多么可愛,多么動人,她彎彎的眉,紅潤的唇,還有那對那么清亮,那么透澄的眼眸。

  她怎么舍得拋下這么一個玲瓏剔透的孩子?怎么舍得拋下……他?

  冬夜,氣溫雖然凍寒冷徹,可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才真正讓他如墜冰窖。

  她說,她想起有點事要辦,要他和妹妹在這里等她。

  他默默聽著,卻明白這只是她的托辭。

  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永遠,永遠……

  有什么東西哽住了他的喉頭,他想喊,想叫,想出聲喚回那正逐漸淡去的背影,想開口求她,求她別拋下他們,可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喉嚨,好痛,他的心,更痛。

  瞪大眼,他看著那踽踽離去的背影,看著她逐漸在朦朧的視界里黯淡、逝去。他看著,看著,強迫自己凝定原地,不喊,不追。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緩緩轉(zhuǎn)身,望向躺在嬰兒車里,渾然不解世事的妹妹。

  “只有我們兩個了,妹妹,從今以后,只有你跟我!

  他半跪在地,輕輕握住妹妹柔細的小手。

  在這個冷絕無情的世界,他,只有妹妹了——

  淚水,自他緊閉的眼睫滾落,緩緩地劃過頰畔,直抵

  端俊的方唇。

  ◎ ◎ ◎

  于品甜望著,心臟重重抽疼。

  他在哭嗎?在夢里,哭嗎?  

  跪下身子,她揚起手,不舍地順著濕潤的淚痕劃下,

  輕輕停落他冰涼的唇! 

  天氣很好,午后暖暖的陽光柔柔地灑落,在他俊朗的臉孔上流動著好看的光影,微風輕輕吹拂,卷起他額前發(fā)綹! 

  這樣舒適的午后,他一個人悄悄來到屋頂小憩,卻在人夢時,流淚了。

  希惟,希惟。

  她在心底喚著,疼痛不已。

  別哭,別哭,好嗎?她眨眨眼睫,在柔軟的唇碰著他時,眼眶不覺也濕潤了。輕柔的動作驚醒了掙扎于半夢半醒之間的他,驀地揚起星眸。兩束清亮的目光直直逼向于品甜,她淺淺微笑,并沒有因為自己趁著他午睡偷襲而感到羞澀或愧疚。他驀地直起上半身,難掩震撼!澳闶裁磿r候來的?”“剛剛。”“你……,”他望著她,眼神難得地帶著點不確定,“你剛剛做了什么?”“我?我什么也沒做啊!彼b傻!笆裁匆矝]做?可是你明明,明明--”“就算我偷親一下你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紅唇微嘟。她實在該感到丟臉的,在偷吻一個男人后還如此理直氣壯--,可現(xiàn)在的她,胸口填滿了濃濃的情,心底壓抑了深深的憐。她只想逗他開心,只想讓他忘了方才的夢,忘了從前不愉快的一切。她,顧不得羞澀。 捌诽,你……我……”他凝望著她,清澈的眸掠過一道道  復雜神采,雙拳縮了又放,放了又縮,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悄然嘆息,“算了,我先說吧!彼汇叮骸跋日f什么?”

  “我好象喜歡上你了!背弥職膺沒消失,她不顧一切沖口而出。

  他愕然,久久,不發(fā)一言。

  莫非被她的大膽嚇呆了嗎?

  于品甜在心底自嘲,閉上眸,深深呼吸,“我喜歡你,希惟。”

  他瞪視她,呼吸緊窒,胸口漫開難解滋味半晌,才啞聲一句,“你……沒發(fā)燒吧?”

  期待了半天,竟等來這樣的回應?

  失落、惆悵、不安,緩緩堆上心頭,她咬住下唇,“我沒發(fā)燒!

  “那你……怎么會突然這么說?”

  “為什么不能說?”她有些委屈,“我說的是實話啊!

  “可是你……我——”

  “你不必這么緊張!”他驚愕猶豫的反應刺傷了她揚起眸,倔強地瞪他一眼,“我又沒要求你回應我!你不喜歡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而已,你不一定要做什么——”一股酸澀刺痛她眼眸,她忽地站起身,“算了,你就當今天什么也沒聽到好了!闭f著,她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他連忙展臂拉住她,“別走!

  “你剛剛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嗯。”

  “可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是個冷血動物嗎?’’他問,嗓音有些壓抑。

  她心一扯,轉(zhuǎn)過身,迷蒙的眼眸真誠地凝望他,“是我錯了,希惟,我以前……對你有偏見!

  “你怎么知道是偏見?”他粗聲道。

  “我知道!彼⑽⑿,“因為一個對妹妹那么好的男人不可能冷血無情。”

  “你——”聽聞她直率的言語趙希惟似乎有些尷尬,臉頰微微泛紅,他別過頭,吶吶地,“你根本不明白——”

  無措的反應再度勾起了于品甜滿腔柔情,她揚起頭,溫溫柔柔凝睇面前總是裝著酷臉的男人,“我明白,希惟,我明白!彼奶粊y:“品甜……”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你不必說,不必勉強自己回應什么!

  他驀地伸手抓住她手指,湛眸幽深,神思不定。

  她微微地笑,笑容清淺、溫婉,睇向他的眸子滿蘊柔情。

  他心一緊,終于守不住一貫的淡然,嘆息一聲,伸手捧起她秀麗容顏,溫熱的方唇俯下,輕輕擦揉她溫軟紅唇。

  她心悸莫名,完全忘了呼吸。

  他慢慢地、悠悠地、好整以暇地親吻著她,品味著她,直弄得她神魂顛倒,嬌柔的身軀軟軟地癱在他懷里。

  “希惟……希惟——”她輕輕地喊,沉浸于激情中的嗓音柔細嫵媚,輕易可迷亂任何一個男子的理智。

  包括趙希惟。

  他,早就不知所以了,除了更加用力地抱緊她,更加急迫地親吻她,更加狂野地想將她整個人揉入自己體內(nèi),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到——

  只有她。

  他的眼里,心底,只容得下她。

  “品甜——”他喘著氣,呼吸急促。

  而這聲壓抑著渴望的低喃更加引爆了兩人的激情,愈發(fā)急切地探索著對方的唇,對方的頸,對方的胸膛……

  他們吻得那么激動,那么投入,完全沒發(fā)現(xiàn)樓頂人口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面容滄桑的婦人。

  她悄悄躲在門后,窺視著激情擁吻的兩人,滿是皺紋的嘴角,緩緩爬上一抹欣慰的笑痕。

  ◎ ◎ ◎

  一陣強風吹來,搖落幾片樹葉。

  趙婉兒怔怔望著窗外一片片往下墜落的樹葉,怔怔地。還只是春天啊,那么青翠澄綠的葉子就這么落下了,輕輕地、緩緩地,墜落地面。

  看來,單薄纖巧的樹葉,終究抵不住強風摧殘,即便在生機洋溢的春季,也可能就這么結(jié)束了生命。

  生命,果真是脆弱的……

  澀澀的滋味在胸間漫開,她驀地收回眸光。

  正怔忡不定時,一個沙啞的嗓音柔柔拂過她耳畔。

  “怎么?今天不看書嗎?婉兒。”

  她揚起頭,在瞳底映人一張慈祥和藹的女性面容后,唇角不覺攀上甜甜笑痕。

  “周嬸!”她親熱地喚著,親熱地層臂邀請外表看來有點年歲的婦人在身旁坐下,“你這么快打掃完了嗎?”

  “差不多了。”周嬸點頭笑道,“我今天比較早來醫(yī)院,早早做完工作,就可以來陪你聊聊天。”

  “謝謝!壁w婉兒燦燦地笑,眸中掠過感激,“你對我總是這么好,周嬸!

  “你對我才好呢。醫(yī)院這么大,也就你這丫頭最善解人意,別說我,那些醫(yī)生護士哪個有空不喜歡來跟你聊聊天的?”

  “嗯,大家都對我很好。”

  “也要你值得人疼啊,傻丫頭!敝軏鹜,爬滿魚尾紋的眼眸不自覺閃過淚光。

  趙婉兒看著,心臟一緊。

  “對了,周嬸,”她急忙轉(zhuǎn)開話題,“有人帶了水果籃送我,里面的水果都很好吃哦,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我看到了。你不是愛吃蘋果嗎?我削一顆給你吃好了!薄班。你順便也來一顆。

  “好!敝軏鹦,轉(zhuǎn)身從水果籃取了兩顆紅潤圓亮的蘋果,一面拿起水果刀削著,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這水果是誰送你的?”

  “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女朋友?”周嬸驀地抬眸,“是不是一個長頭發(fā),眼睛很亮,長得很清秀的女人,大概二十八九歲?”

  “是啊。不過你怎么知道?周嬸,你應該沒見過她啊!

  “啊,喔。”突如其來的問題似乎讓周嬸措手不及,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亂猜的,那天我正在打掃時,看到那個女人從你房間出來。”

  “這樣啊!笨闯鲋軏鸬膶擂,趙婉兒體貼地不再迫問!八娴摹悄愀绺绲呐笥褑?”“對啊!薄翱雌饋硎莻不錯的女人!薄班拧V軏鹣胍娨娝龁?”“啊,不必了。有機會再說吧!薄跋M袡C會。于姐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你一定會喜歡的!壁w婉兒淺淺地笑,言語若有暗示。周嬸心一跳,水果刀一歪,差點劃到手指。趙婉兒一驚,急忙抓起她的手細看!澳阋⌒囊稽c啊,劃到手可不好了!

  年輕的嗓音雖是責備,卻掩不住焦急,周嬸不覺感動,眼眸一酸。

  “還是我來削好了,周嬸!壁w婉兒說著,就要從她手中搶去水果刀跟蘋果。

  她連忙躲開,“不必,不必,我來就好!

  “可是——”

  “放心吧,我會小心一點的!敝軏鹞⑿,繼續(xù)削起水果。

  趙婉兒默默望她。

  不一會兒,周嬸削完了蘋果,一面遞給趙婉兒,一面輕聲問道,“……你剛剛說那個于小姐人很好?’’

  “嗯!壁w婉兒接過蘋果,咬了一口,“于姐人真的很好,又善良又體貼!

  “是嗎?”周嬸聽著,老臉上神情忽地朦朧,“有機會……能見見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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