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回到房間之后,就守在手機旁邊一言不發(fā),她從來沒想過,短短三天,她的心情會有這么大的波瀾起伏。
熱戀的甜蜜濃烈一過,緊接著伴隨的是不安、猜忌、疑慮,可是比起此時椎心的疼痛,之前所受的都算不得煎熬了。
她從不知道,那種鞭抽著心口的煎熬,會這樣教人虛脫而倦累吶。
好荒謬的愛情劇。∏耙豢趟惋L(fēng)少顥才在纏綿擁吻,下一刻章紫嬿就對風(fēng)少顥投懷送抱。章紫嬿是這樣虛弱,是這樣脆弱,莫怪乎風(fēng)少顥連推都沒有推開她。
童欣苦苦地笑了。想起章紫嬿和風(fēng)少顥之間眉眼相對,熟稔相親的樣子,心口更苦。
章紫嬿是這樣難堪委屈、甚至是卑鄙地去憐求這段愛情,風(fēng)少顥能不動心動情,能不心軟嗎?她很難想像。
酸楚的淚淌了下來。她是愛風(fēng)少顥的,可是她怎么可能像章紫嬿一樣,用眼淚去巴求他呢?
她只能無助地等著,等著他會給她什么樣的交代。
“鈴!鈴!鈴!”手機響起。
童欣反射性地接了起來。“喂!彼穆曇羲粏《推。
“喂,我是少顥。”風(fēng)少顥還沒聽出她聲音中的異樣!翱茨憬拥眠@么快,還沒睡吧?”
“沒!彼龣M了心!拔以诘饶汶娫!痹捯怀隹,她的心就猛烈地跳著。跳得雖強,卻不慌亂,反而篤實。
與其任著自己胡亂地猜測,反覆地煎熬,倒不如由他給個答案,說個明白,這樣就算痛,也是短痛,不是長痛。
“等我電話……”他沈吟了。雖然他是說好要打電話給她,但是她的語氣有些不對。至于哪里不對,他還分辨不清楚。
“章小姐和你……還好嗎?”她決定讓他把事情說出來。
“有什么不好的嗎?”他確定她話中有話。
“……”她沈默半晌!吧兕,如果你有心和我交往,就不該對我有所隱瞞,對不對?”她沒有咄咄逼人的痛快,只是眼眶抑不住不斷的酸熱。
“你在想什么事情?”他不安地問。
“看你在瞞什么事情?”她吸了一口氣。若不是心虛,他何必隱瞞呢?
好糟,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她不想讓他知道,她這么沒用地哭了。
“你……你……”他幾度斷了話,才說:“你看到了多少?”
“最精彩的吧!彼凉瓭匦α。“我想,我看的是重頭戲,錯過的就是結(jié)尾了。”
“……”
他沒有說話,也許是在思考,也許是在逃避。她不知道,只是不想再等了!盀槭裁床话咽虑楦嬖V我?”她很在意這件事情。
“她是我朋友,你知道這件事情,對她沒有好處!
她略過了他將章紫嬿視為“朋友”這件事!皩λ龥]好處”──這句話狠狠地敲到她心坎。風(fēng)少顥始終都在保護著章紫嬿的。
她以為心口不能再更疼的。真的,她這么以為的。
沒想到,他能帶給她的快樂和痛苦,竟然都是大到不可思議。因為一直拉著他,所以才會這么痛苦吧。
“我和她之間,要你做出選擇,很難吧?”她咬牙,不讓哭聲崩潰出來。
“這是不一樣的。”
“當(dāng)然不一樣了。她這么柔弱,這么惹人心疼;我這么霸道,這么愛發(fā)脾氣,怎么會一樣?!你不用困擾了,我成全你,我們分手。”她不想再這么痛苦了。分手!分手!就讓他們各自歸回原點。
電話沈默很久,他一直不說話,她也一直沒把電話掛上。只是抓著衛(wèi)生紙,掩住了鼻子,不讓那樣狼狽的哭聲傳出去。
“你怎么能說分手?怎么能這么輕易說分手?”他喃喃地問。
“難道也要我跟她一樣,哭著叫你不要離開我嗎?”她已經(jīng)痛到連心都碎了,不能把這點自尊給留下嗎?
“你錯了,這件事情,仍然是我們兩個的事情,和她無關(guān)!彼α耍Φ煤芷鄲。
這句話……童欣抿咬緊唇。他說這話的意思是說,他并沒有要選擇章紫嬿嗎?她的心又冬冬冬地跳著。
她的喉頭哽著,不能作聲,聽到他沈沈地說──
“既然你說要分手,那我們就分手吧!彼麙炝穗娫挕
分手是她說的,電話是他掛的。這樣很公平啊……
童欣捂著棉被,狠狠地哭出了聲音。
※※※
第二天,童欣請了病假。第三天,童欣也請了病假。這一請就已經(jīng)過了一星期。她不是裝病,那天哭完后,她大病了一場,渾渾噩噩,迷迷糊糊,嚇?biāo)劳f豪。
不過,最后她還是打起精神上班。說真的,她很感謝這一場病,只要病得昏睡,她就不會一直陷溺在與風(fēng)少顥相處的片段和畫面中了。
星期一,她重回公司。她一回去,同事都很熱情地歡迎她。
“你好一點了嗎?”
童欣微笑以對,為了掩蓋枯黃的面色,她的粉涂得比往常厚。
“你好像瘦了?”
她點點頭,一個星期瘦了四公沂。
“對了,對了。”同事的語氣變得很興奮!澳闵洗闻牡恼掌,我們看到了,好漂亮!”
“是啊,是啊!”大家不斷地附和!疤鞖膺@么冷,拍照很辛苦,難怪你會大病一場!彼木礃I(yè),贏得同事的尊敬。
童欣苦笑。她這場病,確實是和那天有關(guān)。
“不過你病的時間也真對。”有同事壓低聲音,說道!八隳愫眠\,躲過暴風(fēng)圈。最近總監(jiān)的脾氣好差喔,常常冷著一張臉,嚇?biāo)廊藝D!
“……真的啊!蓖烂銖姷卣f了一句話。
唉,風(fēng)少顥啊,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沒看到他了。今天……她抬眸。
“總監(jiān)今天請假。”同事說。“好像是一個朋友的母親出殯,他去幫忙。”
“喔!蓖罃肯卵垌。好復(fù)雜。]看到他,確實松了一口氣,可是又覺得好失落。
星期二,風(fēng)少顥和她都回去上班。
最糟的情形是,一早來她和他在電梯口就遇到了。電梯門開了,童欣看著他,該進去嗎?
風(fēng)少顥回看了她一眼,很有風(fēng)度地說:“請。”
“謝謝。”她的禮貌和教養(yǎng)也變得很好。
她進了電梯,他跟了上來。
封閉的空間,沒人說話,沈默格外明顯。
風(fēng)少顥的目光,沒有盯著她,只是瞥望了一眼,她變瘦了,他看得出來。唉,分手過后,不好過的人,絕對不只是他。
她瘦得讓他心疼。她就是這樣,倔得讓人生氣,又倔得讓人心疼。那天她開口說要分手,他真的很生氣。她怎么能這么輕易說出分手這兩個字,她怎么能不把事情問清楚,她怎么能不再多做一些努力。
他也惱了,意氣用事地說了──那就分手吧!
可是今天再見到她,心整個都軟了。這樣彼此折磨,就是他要的嗎?他是大男人,說出口的話,沒有什么好怨的,他就得承受?墒牵此萑蹉俱驳臉幼印,他暗嘆。
他打破了沈默,帶了一抹禮貌性的笑!吧洗握掌闯鰜砹,很漂亮,大家都很稱贊!舻莾骸欠矫嬉卜浅M意!
“那就好!彼蚱鹁。
向來,工作上的肯定,總能讓她雀躍。如今,她卻得強打起精神,才笑得出來。照片見證的是他們兩個當(dāng)時的戀情,她笑得燦,笑得媚,笑得甜,那是因為他們的愛正濃。
如今,她連看都不敢看,怕看了便會心疼。
他看著她,老天,她的眼眶微微紅了。他把手往后收,免得克制不了想把她抱入懷里的沖動。
“咳!”他清了清喉嚨!白罱窘酉铝恕兔兰揖摺腸ase,我和同仁們討論過了,應(yīng)該可以交給你企劃。不知道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他的話很禮貌,不過對她真實的關(guān)心還是滿溢了出來。
她眨了眨眼,努力地不讓自己掉出眼淚。不要,不要在這里哭啊……
“可以!彼c頭。不能再說更多的字眼了,她怕她的脆弱、她的眼淚,都會在他面前崩潰。
“那好好加油吧!彼o了一個笑。
電梯門開了,他走了出去。
她跟在他后面,卻往廁所沖過去。
想哭,她真的想哭。
才十幾天吧,她經(jīng)歷過最浪漫的戀情。
在寒風(fēng)中的馬場,她的身體半裸,她的情意半隱,在眾目睽睽下,與他眉目傳情。在淡淡的月色下,他與她纏綿云雨,銷魂歡愛。她為情欲而顫抖,為了與他的結(jié)合而狂喜。
緊接而來的妒意,讓她自己失措。不過三天,她開口分手,那痛楚,她幾乎找不到言語形容。
不過,她仍然擁有最完美的戀情。她們的分手是這樣平和,因為他,那分手甚至是溫柔的。他從沒開口說過任何一句惡言惡語,甚至事后,他仍然給予她沒有想過的關(guān)懷。
而她,自始至終,都維持了最后的尊嚴(yán)。沒有哭哭啼啼,沒有苦苦哀求。淚很多,但是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淌落過一顆。
在決定分手后,她以為這就是她要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么她現(xiàn)在還這么想哭?哪里出錯了?她不明白。
※※※
一個星期后,晚上十點,童欣窩在桌子前面。頭大啊!她一篇又一篇的分析,她讀了一遍又一遍,卻還是沒有辦法決定手邊廣告的走向。
盤占在她腦海里的,還是風(fēng)少顥。
當(dāng)初以為分手之后,便是選擇了短痛,誰知道心口還是不時地痛了起來。
“唉!彼龂@了一口氣。
“叩!叩!”有人敲門。
“來了!彼砹艘幌伦约旱臉幼,才去開門。
上來的是仆人!靶〗,有一位章小姐,說是要來拜訪你的,F(xiàn)在正在樓下等著,您要見她嗎?”
“章小姐?!”童欣皺起眉頭,會是章紫嬿嗎?“你請她在樓下的和室等一下!彼氩怀鰜磉有別人。
走到鏡子前面,童欣看看自己憔悴的樣子──不行,她怎么能讓自己用這張臉去見章紫嬿。
雖然是在家里,雖然已經(jīng)十點,她還是化了淡妝,換了衣服才下去。
章紫嬿見到她,站了起來!安缓靡馑迹蝗粊戆菰L!
“不會,請坐。”童欣的笑容微僵,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章紫嬿啜了一口眼前的茶,穩(wěn)了心緒之后,抬眸看她!拔沂菫榱松兕梺淼摹!
少顥?!她叫得好親,童欣胃酸了起來。“我跟他現(xiàn)在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guān)系,你為了他來找我,這說不過去吧?”
太荒謬了!她都已經(jīng)輸給了她,她還來她家做什么?難不成要她割地賠款,簽名畫押,聲明永不“侵犯”風(fēng)少顥嗎?
“你們真的分手了?”
章紫嬿的表情并不是幸災(zāi)樂禍。她的語氣,只像是證實了一種猜測。
“少顥沒有跟你說?”童欣不自覺地還是叫風(fēng)少顥的名字。
“他沒說,是我看他最近的樣子,猜出來的。他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總是恍恍惚惚,一雙眼睛不時流露著悲傷,所以我猜他和你分手了!闭伦蠇魃蛏虻卣f。
童欣咬著牙。好離譜,她會不會太離譜了?!為什么只是這樣聽著,鼻眼之間,就又有了酸意。
章紫嬿看著她!澳銈兎质趾臀矣嘘P(guān)嗎?”
童欣苦笑,好問題!她低嘆!澳阋蚕矚g他吧?”
“我果然沒猜錯。”章紫嬿笑得復(fù)雜苦澀!拔以谙耄兕棽m著我這件事情,是不希望我因為這樣有愧疚感!彼恼Z氣突然一轉(zhuǎn)。“你真是白癡,你怎么能放棄這么好的一個男人?”
“……”章紫嬿竟然罵她白癡,若是平常她受了這樣的罵,一定會反擊回去,但這時候她卻啞口無言。
“你知道嗎?”章紫嬿眼睛突然潤著淚光!澳翘煳夷盟麑ψ映牧x氣威脅他……威脅他不要離開我,他為了你而拒絕我,而你竟然……”
“他拒絕你?”童欣愣著。
章紫嬿眨了眨眼睛,難堪地點頭。
那天,風(fēng)少顥跟她道歉。他說,他一定是有曖昧不當(dāng)?shù)膽B(tài)度,才會讓她喜歡上。他說,樊子超是他這一生最好的朋友,他從來都沒想過要代替樊子超在她心中的位置。他說,在樊子超之后,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她了。他說,她太累了,才會想要依讬著他。
他還說了很多,都是努力地避開她的尷尬、難堪和傷心。雖然這些都是必然的,但是他真的很努力了。
她也只能努力地淡化心中對他的情愫。
章紫嬿站了起來!拔蚁胝f的話都說了,打擾了!
童欣跟著站了起來,局促不安地說:“我送你出去!
“不用。”章紫嬿搖頭,逕自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童欣不自覺地扭纏著手指頭。
她本來是很瞧不起章紫嬿,甚至很恨她的。突然之間,她竟佩服起章紫嬿了。
她看起來比章紫嬿強悍,其實章紫嬿比她勇敢而誠實。表面上,開口提出分手,主宰一切的人是她;事實上,當(dāng)中最懦弱的人也是她。
愛情中的脆弱是真實的,但是她從來沒有勇氣和他共同面對。
她終于得承認(rèn),當(dāng)時急著開口說分手,是因為恐懼自己會被拋棄。一旦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人,那她就一無所有了,在失去愛情的同時,連尊嚴(yán)都不剩了。
章紫嬿罵得對,她是白癡!
※※※
幾日后,童欣藉口拍了一支和廣告相關(guān)的帶子,請風(fēng)少顥幫忙指導(dǎo),邀他見面。播放室中,童欣把帶子放了出來。
一開始出現(xiàn)的是一對男女吵架的畫面,沒多久,女子把男子趕了出去。男子離開后,女子開始整理房子。
女子換上了新的窗簾。
背后,童欣配著聲音!拔覐摹兔馈I了窗簾,為我的幸福加了十分!
女子換上了新的沙發(fā)。
“我從‘和美’買了沙發(fā),再為我的幸福加十分!
女子把一切都換成了新的。
“我一直為我的幸福加分!
新房子看起來很漂亮。但那種漂亮就像是樣品屋,而不是一個家給人的感覺。
這是個初制的帶子,畫面的處理并不是很精致,但是這樣的感覺卻很鮮明。這個畫面配上哀傷的音樂,深深吸引了人的目光。
可能是因為主題是分手的男女,可能是因為開口說話的是童欣,風(fēng)少顥心中隱隱被揪著,看待這支帶子的目光變得復(fù)雜而深沈。
“我覺得幸福,真的。只是總覺得少了什么。我一直看著,卻找不出來,你可以過來幫我看看嗎?”
畫面中,女主角開了門,男主角和她在門口相看著。
他們對看著,不知道為什么,風(fēng)少顥竟然跟著緊張。
最后,男主角一笑,敲著女主角的頭,輕聲說著!靶”康。”
窗簾拉了開來,音樂在不知不覺中切換,女主角臉上有了笑容。頓時,房子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和美’為你的幸福加分,愛讓你的幸福圓滿!
畫面結(jié)束,童欣把帶子切斷。
風(fēng)少顥看著空白的畫面,一直沒有轉(zhuǎn)過頭來。
童欣小小聲地問:“這個廣告可以嗎?”
風(fēng)少顥回頭看著她,眸光深邃。“很好。可是這只是個廣告嗎?”這個小笨蛋,叫他來看這支廣告,應(yīng)該是因為它不只是一支廣告吧。
帶子中,有好幾個地方都觸動了他的心事。最近的他,靈魂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他自嘲,那間樣品屋,和他空有的軀殼,如此神似。
“因為跟你分手,所以我才能作出這個廣告!蓖兰t了眼眶!翱墒,里面有個地方不大一樣。我說,我很幸福,那是騙人的。其實一點也不,跟你分手之后,我覺得自己都快死掉了!
“小笨蛋!彼奶鄣卣f,抱住了她。
真是的,他好久以前就一直想要像這樣抱著她。他怎么能忍這么久?!他低靠著她,滿腔的思念,讓他將她狠狠抱滿。
老天,他想念極了她的香氣,她的柔軟。
她靠著他的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恢罏槭裁,我一直不敢把很愛很愛你這件事情告訴你。我們和好,好不好?”
愛他,讓她覺得心痛,也讓她覺得幸福。她現(xiàn)在才知道,失去他之后,她生命中的缺口有多大。
“你不會又甩了我吧?”他有著取笑她的意思,可是那背后也隱著不安。
她的臉上微微地透紅!拔蚁耄疑岵坏眠@么輕易跟你分開吧。”
愛情,見不到終點,就算是婚姻都不是所謂的終點。這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只能格外珍惜。
情人之間,沒有誰能保證永不分離,但是至少珍惜,至少努力,不輕易開口說分手,不讓倔強莫名地傷了彼此。
她撫上他的心口!拔蚁牒湍阋黄饒A滿,這是真的,不是廣告詞。”
愛讓人沖動,也讓人勇敢。因為沖動,所以她創(chuàng)作了這支廣告,記錄她的心情;因為勇敢,所以她透過這支廣告把對他的愛大聲地說出來。
“我想和你上床,這是真的,不是壯陽藥的廣告詞;我想脫光你的衣服,這是真的,不是洗衣機的廣告詞!彼α,是她熟悉的邪魅笑容。
她抬眸睨瞅著他,臉上紅得更厲害。
他真的很惡劣,總是讓人害羞,又總是讓人甜蜜。
她永遠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她是怎樣地批評他的洗衣機廣告。
也許他們的愛,早在第一次的針鋒相對中,就已經(jīng)擦燃出火光。那是他們的誓愿,要一起燦爛。
她碎聲地說:“只能一個吻!
他俯身湊上她。不急,他們的時間還長得很,他會先從一個吻開始慢慢升高溫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