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用我?」兵蘭生氣呼呼的擦著腰,站在宜古齋后面的寶庫前低喊,「為什么?」
這算是什么朋友嘛!朋友不就該兩肋插刀、互相幫忙的嗎?她只是想來他鋪子的倉庫應征搬運工,一來可以幫他忙,二來可以賺點錢上舉兩得。
沒想到他居然硬生生的拒絕了她。
「原因我不想講。」他瞄了一眼來來去去的搬運工,個個都是男人,而他們正以一種充滿期待的眼光看著他。
大概都希望他能作出一個對他們有利的決定。
蘭生是個充滿活力又甜美的小姑娘,他大概猜得到這群男人在想什么。
而那個想法他并不怎么喜歡。
「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找工作找得很辛苦呀?」
也不知道碰了多少個釘子,好不容易聽到人家說宜古齋的倉庫要翻修,需要臨時的搬運工將滿倉庫的古物裝箱,暫時先搬到富利當鋪的寶庫安置,一天的工錢有五百文錢,這實在稱得上優(yōu)渥了。
她跟人家排隊排了半天,以一手單挑十斤重的石磨獲得了工頭的青睞,加入這個隊伍,搬得興高采烈,第一次覺得自已擁有怪力不是件壞事,結(jié)果夏生居然說要辭退她?
「問題是你找工作做什么?難道我讓你吃得還不夠飽?」
像他這種鄰居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連她弟弟的未來他都小小的計畫了﹂下,她不能只是待在家里給樹苗澆水,等楊桃長大就好,非得要出來拋頭露面、惹人非議?
她就這么大剌剌的混在﹂群男人堆里,還怕沒有機會讓人家說三道四的嗎?
要不是他突然來倉庫關(guān)心﹂下進度的話,恐怕不會發(fā)現(xiàn)她居然成了他的臨時雇員,以她剛剛笑得那么高興、跟這群人那么親熱的模樣來看,她倒是挺怡然自得的,﹂點都不擔心別人怎么想嘛!
「我總不能每餐都翻墻去你那吃呀!闺m然說已經(jīng)翻得很習慣了,可是她總是覺得怪怪的。
尤其是來姝問她,要讓他養(yǎng)多久時,她居然回答不出來!
來姝說,他們這么大一家子靠別人養(yǎng),而且還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實在是非?蓯u的一件事,再說,爹娘回來以后,難道也要跟著他們,去找夏大哥吃飯嗎?
靠他接濟的確不是長久之計,想在杭州城里立足就要有謀生的本事。
她不想搬家,所以工作是非找到不可。
「我都還沒有嫌麻煩,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兵蘭生看了他﹂眼,咕噥著,「夭有不測風云嘛!」他話這么說,要是哪天他嫌麻煩了,而她又沒有工作的話,那他們大概又要挨餓了。
「總之我不用你,你給我回家去!
他這句話﹂說,那些工人明顯的露出失望的表情!個個顯得垂頭喪氣的。
雖然兵蘭生才來﹂個上午,可是已經(jīng)用她的單純和熱誠給了他們異常的好印象。最舍不得的還是她那身蠻力,有她在大伙輕松多了。
「不要!」她難得表現(xiàn)固執(zhí),「我要這份工作!」這是到目前為止她做了不會砸鍋的事,她要把它做完。
「我是老板,我說不用你!骨叵纳鸫蟮恼f。
「我已經(jīng)做了﹂半,而且沒有做錯什么事,你沒有理由把我辭退!」她毫不讓步。
「那個……少爺,」工頭有些遲疑又有些討好的道,「兵姑娘實在表現(xiàn)不錯,有她在進度會比較快,反正是臨時工不如讓她做完……」
「他奶奶的,俺從沒看過這么能干的女人!」力氣這么大,不干這粗活實在可惜。
「留著好,能扛能做他奶奶的辭了多可惜呀!」大伙你﹂句我一句的幫忙說情,雖然其中夾雜了不少粗話,但基本上都是在稱贊她的力大無窮。
聽他們剛剛的對話工頭有些明白了,原來兵姑娘是給秦少爺「養(yǎng)」的,難怪他不要她來做這種粗活,八成是心疼。
不只是他這么想,就連其他人心里也轉(zhuǎn)著相同的念頭,回家得趕快將這新消息說給家里那口子聽。
「沒錯,工頭說的不但合情而且合理,真是他奶奶的對極了!褂辛怂说闹С,兵蘭生講話也大聲了起來。
「他、他奶奶的?」秦夏生驚訝她那張小嘴講出這樣的粗話來,有些責備的看了工人們一眼。
想也知道她從哪里學來的,她本來就是個很容易受影響的人,才﹂個上午而已就已經(jīng)學會講粗話,再讓她待久一點,可能達胡須都長出來了。
他扯住她的臂膀一拉,「你給我回家去!
「不要!」她用力一掙,回身就往倉庫跑,「我要工作!」
像為了證明自己很厲害似的,她特地挑了那個工頭說要最后大伙一起搬的大石碑扛。
為了搬運方便,那塊石碑已經(jīng)捆上粗繩,她抓住繩子將石碑負在背上,使出吃奶的力量,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馱著背一步一步的往一刖走。
「天哪!怎么這么重?」這石碑比想像中的還要重。
可是她只有這個優(yōu)點,如果她連這塊爛石碑都扛不動的話,那夏生說不定會覺得她一無是處,就不想跟她當朋友了,說不定他今天就不會請她吃飯。
石碑的重量事實上已經(jīng)超出兵蘭生的能力,就算是天生怪力也有個極限。
她走了三步,只能看見腳下凹凸不平的黃土地,她拚命的吸著氣,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亂叫。
她好像聽到大家跑過來說要幫忙的聲音,可是有個東西跑得比他們還快。
一只又肥又大的黑老鼠。
那只黑老鼠眼里閃著賊兮兮的光芒,在她腳邊猛打轉(zhuǎn),生平最怕老鼠的她下意識的直起腰來跳腳,只想避開那只老鼠!
但她背上背負的可是塊沉重的石碑,她根本沒辦法直起腰來,因此她的重心往旁邊一歪,石碑也重重的撞上倉庫的主柱,轟隆一聲巨響,受了撞擊的梁柱垮了一邊,正所謂牽﹂發(fā)而動全身,瓦片和沙土紛紛的掉落,就這么驚天動地的一條柱接一條柱往兩邊倒去。
兵蘭生呆若木雞的站著,似乎是被眼前的情況給嚇到。
秦夏生沖進來將她往肩上﹂扛,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才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看不見倉庫了,只有﹂片斷垣殘壁,而來不及搬運出來的東西都埋在屋瓦下。
「你……」秦夏生重重的把她往地上一放,惱火的罵道:「笨蛋!」
居然呆呆的站著不逃,要是他來不及帶她出來怎么辦?只怕她早就被壓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顾肿銦o措的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因為倉庫倒塌而飛揚的塵土像一陣黃煙,籠罩住每個人,「對、對不起!」
天哪!她又闖禍了,她再也沒臉見人。
她難堪的哭了出來,每個人看向她的眼光都是那么樣的訝異和難以置信,彷佛她是什么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
「你這個超級大傻蛋,我不是早叫你回家去。」居然還那么逞強的去搬那塊石碑!
「別那么兇好不好?我知道我笨,就只會闖禍,可我不是故意的嘛!都是那只老鼠害的:.…嗚嗚!贡m生用手背抹著淚,委屈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嘛!」
「你跟我對不起干么!差點沒命的是你,不是我!顾∷亩鷼ね弦惶幔瑳_著她大吼,「呆子!
「我弄垮了你的倉庫,當然對不起呀!」
「這倉庫本來就是要翻新重建,垮了正好。但你要是沒了命,世上就少﹂個呆子了!」他生氣的說。
「?」她這才意會剛剛經(jīng)歷的兇險,如果不是他扛她出來,現(xiàn)在她﹂定被壓在下面了。
他不怪她弄垮了他的屋子,反而生氣她沒有趕緊逃人叩?雖然他很沒有禮貌的吼她是呆子,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夏生,你真是個好人。﹂她凝視著他,用一種夢囈似的口吻說,﹁你對我真好!
他難得的紅了臉,第﹂次聽到她這樣溫柔的軟語,居然覺得有些尷尬,她看著他的眼光害他感到異常狼狽。
為了掩飾那份尷尬,他又沖著她吼道:「呆子!」
余依媚七歲時就嚴肅的定下了她偉大的人生目標。
她要嫁給有錢人當妻子。
因為她是有錢人的女兒,所以她只過得來有錢人的生活。
八歲那年她開始物色適合的對象,甚至能將余家所有的有錢親戚倒背如流。
十歲的她到爹爹的﹂個朋友家作客,見識過秦家的豪華和氣派之后,決定嫁給秦家人。
而秦家只有一個獨生子 秦夏生,所以她很容易的就確認了目標。
余依媚今年十八歲,決心是要成為秦夏生的妻子,但這個目標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達成。
「小姐,咱們到了。」
﹂名老嬤嬤掀開轎簾,輕輕的推了推余依媚的肩膀。
「到了嗎?」她揉了揉還惺忪的睡眼,頗有倦出息。
路途遙遠呀,又是坐船又是換轎子的,累得她忍不住打起盹來了。
要不是為了更生哥哥,她才懶得受這種折騰呢?
余依媚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因此每次到秦家來作客,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嬌客。
當然千金「大」小姐該有的驕氣、任性、頤指氣使她一項也沒少。
大家對她客氣萬分﹂半是林法蓉特意交代的,一半也是因為她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因此眾人不敢得罪這個個子雖小但架子很大的余小姐。
照理說余依媚應該先去拜見林法蓉的,可是林法蓉體恤她遠道而來,所以讓她先去換個衣服休息一下,等精神好些再好好的說說話。
當然,她帶來的禮物早叫下人分送給林法蓉和秦雨喬了,至于秦夏生的當然要她親手*父給他,這才顯得有誠意。
于是她特地的打扮一下,香粉也撲得很均勻,來到秦夏生的院子里。
一條熱鬧的長街兩旁擺滿了各式攤販,有賣蔬果的、吆喝魚肉的、胭脂水粉珠釵環(huán)飾,各種食衣住行的東西皆看得見,因此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潮。
兵蘭生站在街上,有些猶豫的四處張望著。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秦夏生有一點點沒耐心的說,「天都要黑了!
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這個小妮子說要請他吃﹂頓好吃的,剛好她領(lǐng)了今天的工錢,所以有錢請客。
她搞垮了他的倉庫,他還不計一刖嫌的要工頭將她今天的工錢發(fā)給她,他果然是個好人。
基本上他一點都不期待會吃到什么好吃的。
「吃什么好呢?」口袋里有錢就是這點麻煩,光是想要吃什么她就猶豫個半天。
豆腐腦好像不錯,豬肉餡餅也不賴,什錦面聞起來挺香的,而那幾串糖葫蘆看起來好甜好可口。
「隨便什么都好。」只要她能快點決定,難道她一點都沒注意到,有人指著她議論紛紛嗎?
正煩惱著不知道吃什么好時,她的眼光射向旁邊的胭脂水粉攤子,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圍著兜貨郎,挑選最適合自己的釵環(huán)。
兵蘭生有些羨慕的盯著她們,家里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她當然不可能有打扮漂亮的機會,她總是挽個髻,隨便用一根紫荊木插著固定。
瞧瞧她們手上的金釵,每支都亮晃晃的,真是漂亮呀!
「想什么,想到了沒有?」秦夏生用折扇輕輕的敲了敲她的頭,注意到她羨慕的眼光。
就連稍遠處的兜貨郎也注出息到了,「姑娘,瞧些胭脂香粉吧!很便宜的,現(xiàn)在買好劃算呢!
「好哇!顾d匆匆的湊了過去,笑嘻嘻的排開那些姑娘,「借過、借過!
「咦?這不是咱們城里有名的西施之一嗎?」一名姑娘嫌惡的說,「你也來買這些東西?適合嗎?」
「她知道怎么用嗎?說不定貨郎哥還比她懂呢,呵呵。」另一名姑娘也刻薄的道,說完還掩嘴笑。
瞧這口頭就有氣,也不知道哪來的窮鬼,居然運氣那么好的搭上秦夏生這個大金窟,看見他們站在一起就嘔。
城里這么多的姑娘,不管眼高于頂?shù)那叵纳粽l,都不會有人有意見,偏偏他選了個最粗魯莽撞的蠻牛西施,這怎么能叫人不生氣一.
「大家別這么說嘛!丘姑娘不適合胭脂水粉,也能看些布料呀!瞧她身上的衣服跟破布沒兩樣,也該買塊布回家做件新衣服了!
兵蘭生聽她們這么說,忍不住覺得生氣,「你們會不會太過分?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干么對我說這種難聽的話?」
「你不認識我們,我們對你可清楚得很。城里誰不知道搬來一戶來路不明、像乞丐似的﹂家子!
「瞧你的衣服、你的打扮,也配跟人家住在大長街嗎?!」
「你們現(xiàn)在是在笑我是不是?我家是很窮,也沒錢買新衣服、買胭脂水粉,但那又怎么樣,你們憑什么看不起我?我是住在大長街,這也需要經(jīng)過你們允許才行嗎?」
她也想穿漂亮的、輕飄飄的衣服,她也想抹上香粉、戴起耳環(huán),換上繡花鞋,就像﹂般十六歲女孩﹂樣?墒撬齻兗液芨F,有錢吃飯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了,為什么她努力的過生活卻得被別人嘲笑呢?
「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知道你買不起,哈哈!
兵蘭生生氣了,「老板,我要買你的香粉!顾盐灏傥腻X往攤子上一放,「以后我會常來的!
「那個……」兜貨郎有些尷尬的說,「我這香粉一盒要一兩銀子,你還差了……」
聽到﹂群女人得意的笑聲,兵*生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此刻那么氣憤不己是窮苦人家的女兒過。
「就說了你買不起吧,打腫臉充胖子,明明就沒那份能耐還要擺闊!
「真是丟臉哪!」
兵蘭生氣憤的說:「你們看著!我會嫁個有錢人的,一定會的!」她再也不要別人笑她窮,尤其是在夏生面前。
她拿回錢扭頭就走,才回身氣憤的落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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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么跟那群女人計較?」看她掉了淚,秦夏生搖頭道:「別理她們就好了!
「她們羞辱的是我,你當然不要緊,早知道會那么倒楣我就不靠過去了。」她語帶埋怨,「你是有錢人,從來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她被那群女人羞辱,他倒是站在旁邊看熱鬧,也不替她仗義執(zhí)言個幾句,要這種朋友干什么呀?
「話是沒錯,不過有錢人也不是萬事順遂的。」他揉揉她的頭,「你們家雖然窮,可是過得很快活,大家都很知足,這很難得也很令人羨慕!
一無所有也就不怕失去什么,因為一無所有,所以全家人的聯(lián)系更強,他們珍惜著自己最珍貴也是僅有的 親情。
「哼,我不要人家再笑我窮,我﹂定要嫁個有錢人,然后把整條街的胭脂水粉全買下來,讓那群女人什么都買不到!
他假裝咋舌,「買那么多你三輩子也用不完!
「就算用不完,倒到河里去我也開心!
「好,你很有志氣,那就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嫁給有錢人,呵呵,真是個偉大的志愿。「我想到我要吃些什么了,你還有心情請客嗎?」
「當然!顾阉氖忠煌欤Σ蛔屇切〾呐说脑捰绊懰,「走,本姑娘身上有錢,請你請定了!
「那好,我要吃最大碗的什錦面」還好她不是個會鉆牛角尖的姑娘,否則他可不會安慰人了。
「選得好。」他們在攤子前坐了下來,叫了一碗什錦面還奢侈的加上豬肉絲。
熱騰騰的面送了上來,青嫩嫩的蔥一化就灑在肥美的豬肉絲上面,看起來好可口。
可惜她的錢只夠吃上一碗,唉。
「你想吃對不對?」他將筷子遞給她,「請吧!
「說了要請你就是要請你,你吃就好。」用看的雖然很痛苦,不過說話得算話。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端起面來,只見兵蘭生臉上的表情比寡婦死了兒子還凄慘。
「對了,」他把面碗放下,「我的扇子放在剛剛的貨攤了,你幫我看著這碗面,別讓人偷吃了,我待會就回來。」
「好,我絕對會好好保護它的,你放心的去吧。」她的眼神有些貪婪的盯著那碗面。
秦夏生走了,兵蘭生乖巧的盯著那肥美的豬肉絲。
「吃一條應該沒關(guān)系吧,畢竟是我出的錢。」
﹂這么想,她就理直氣壯的捏起﹂條豬肉絲送進嘴里,「真是太棒了……嗯,湯這么滿,喝掉一點比較不會溢出來!
嗯,她點點頭,嘶的喝了﹂口。
這湯頭實在鮮美-絕對是大骨熬上數(shù)個時辰才有的成績。
「不知道面的彈性夠不夠?」她抓起筷子來,淅瀝呼嚕的吃了﹂大口,「棒!這真是﹂碗完美無缺的什錦面哪!」
這輩子能有多少機會吃到這么完美的面呢?她滿足的想著,不知不覺吃掉了半碗。
等到她驚覺到自己干了什么事之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糟了糟了!夏生一定會覺得我是個不守信用的貪吃鬼!可是:!」她哀怨的盯著手里那碗讓她失去人格的面,「真的很好吃嘛!」
「我回來了!骨叵纳黄ü赏龑γ姒樽,假裝驚訝的說:「你捧著我的面干么?」
他還特地強調(diào)了「我的」這兩個字。
「呃……因為、因為你去太久了,我怕面冷掉,所以捧著保溫哪!
「真是貼心。沒有偷吃嗎?怎么我覺得好像少了一點!关M止一點而已,根本已經(jīng)去了大半碗。
大概都進了蘭生的肚子。
「當然沒有呀,這面本來就不多,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再說我怎么會偷吃呢?」
「是嗎?那你嘴邊那條面是怎么回事?」
她趕緊用袖子﹂擦,「現(xiàn)在沒有了!
他微笑的伸手把碗接了過來,「你老實﹂點說你想吃,我不會不分給你!
兵蘭生雙眼一一見,有些算計的嘿嘿笑著,「真的嗎?好,那我告訴你,我真的很想吃!
他擺出一副﹁我早就看出來的樣子﹂,笑道:「那一起用吧!
「不用啦,因為我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我已經(jīng)先吃了。」
「還說沒有偷吃?」他笑著搖搖頭。
「你答應分我吃的,那怎么能算偷吃!顾裾裼性~的,「你剛剛說的話現(xiàn)在想賴嗎?」
「我不會耍賴,也的確說過要分你吃,不過……」他露齒一笑,「算了,沒事,我吃面。」
看著他埋頭吃面,兵蘭生心里又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她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最后她作了一個一如往常的結(jié)論:夏生真是個好人哪。
夕陽將天邊的流云映成美麗的橘黃色,兩個踏著暮色的歸人笑語盈盈。
秦夏生送兵蘭生回到她家的后門,「晚上見!
她點點頭,開心的說:「好!
剛剛她說夕陽看起來像個大燈籠,秦夏生告訴她今天是十五,牛家莊的夜集有燈會,問她有沒有興趣去看。
她當然有興趣嘍。
看她轉(zhuǎn)身要進去,秦夏生喊道:「蘭生!」
「什么事?」
我、我有件東西想給你.…:這句話他在心里面念了好幾次,卻一直說不出口。
「我、我是想提醒你不要遲到了!
「不會啦,我記得的,戌時在這里見嘛!」她笑了笑,「我進去嘍!
「蘭生!我……」
她回頭看他,「怎么樣?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沒有,我只是想問你,怎么你們家沒后門?」不行,還是說不出口。
他不希望蘭生誤會他送東西給她的用意,只是因為他們是朋友,而她又好像很喜歡他才買的。
「因為裝到前面去了!顾行┎缓靡馑嫉募t了臉。
「喔。」其實他不明白,但也沒細問,「其實我想說的是……」
「大姊!!」聽到說話的聲音,一身新衣的兵來妹沖了出來,「爹和娘回來了,你猜還有誰也來了?」
「誰呀?」兵蘭生一局興的說。
爹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她總算不用管長姊如母那句話了。
「豐表哥呀!」兵來姝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秦夏生站在門外,「秦大哥也在呀,趕快進來。」
豐表哥?秦夏生皺著眉頭,直覺的不喜歡這三個字,本來伸到懷里拿東西的手又放下了。
「豐表哥來了!」她欣喜的確認,「真的?」
「當然是真的!雇踟S笑咪咪的走到后院,「Y頭,有沒有想我?」
「想死了!」她歡呼一聲,蹦蹦跳跳的撲進他大敞的懷里,「你怎么來了?」
「我送姨娘和姨丈回來,也想看看你,所以就來了。」
「那你要多住幾天我才要放你走!」她拉著他的手,「我跟你說,我交了﹂個好朋友,他叫作夏生,因為他是夏夭生的……」她回過頭去,門邊卻人影全無。
「夏生呢?」怪了,剛剛不是說有話要說?
「走了!贡鴣礞雎,「剛剛就走了!
「喔!贡m生也沒放在心上,反正晚上還會再見。「你有沒有把茵茵帶來?」
「當然有呀!挂恍腥碎_開心心的進屋去了,全然沒注意秦夏生是氣呼呼的離去了。
他兜著懷里的胭脂、金釵,一肚子的悶氣。
人家有什么豐表哥,親熱得很,哪里還會把這些東西看在眼里,還說是朋友,根本就是見色忘友!
一看到親親表哥就忘了他這個好朋友,什么玩意嘛!
「少爺…」看見他回來了,丫頭上前想跟他說余依媚來了的事。
「別跟我說話!顾酉乱痪洌l都不想理,只想回去砍了院子里那幾棵楊桃出氣。
誰叫它們沒事把隔壁的臭丫頭引過來,讓他那么倒楣的認識了她,平白惹了一肚子閑氣。
他快步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等了許久的余依媚一看見他回來,立刻親熱的迎了上去,「夏生哥哥,你終于回來了!瞧我?guī)Я耸裁唇o你。」
「沒興趣!」秦夏生也沒心思驚訝她的出現(xiàn),直直的就往屋里走去。
「你手里拿著什么東西?是給我的嗎?」余依媚從來不會覺得碰釘子難堪,所以不管秦夏生怎么無禮,她都不會感到難過。
「喜歡就拿去!」反正都是廢物,也不知道他是發(fā)什么瘋才去買的。
他忿忿的將東西塞給她,用力的推開門,走進房后又用力的甩上。
余依媚又驚又喜的看著手里的女人玩意,跟上前了幾步,「謝謝夏生哥哥……」話都還沒說完,門就砰的一聲在她鼻子前面關(guān)上了。
這叫作閉門羹,可是她把他的無禮解作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