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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俏太醫 第四章
作者:花兒
  夜色沁涼如水,一爐香、一支簫,邵譯嘉月下倚窗靜坐。

  想到那抹勾人的笑容,那深邃而清亮的雙眸,兩朵紅云不自覺地飄上了她的雙頰。

  她雖然安靜的坐著,心里卻七上八下,腦袋里總是胡亂想著今天的偶遇,幾次舉簫欲吹,卻都三兩聲不成調,放下了又拿起來。

  在整理行囊的納蘭走了過來,語氣里又是指責又是關心,「早上才凍著而已,現在就開著窗吹風。」

  納蘭看她雙頰酡紅,眼睛水亮水亮的,于是把手放在她額上一探,「是發燒了嗎?怎么臉紅得厲害?」

  摸起來卻又不像有發燒的樣子。

  「沒有啦!股圩g嘉忙道:「大概是風吹的,我沒有發燒。」

  「北風能刮紅你的嫩臉,春風恐怕就難了吧?」納蘭取笑的說:「小姐呀,你今天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納蘭可是看在眼里!

  早上到醫官院辦公雖然受阻,但在提督來了之后,派了差兵護送她進入醫官院,那群醫官縱然不情不愿,還是來參見上司,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下午宮里派了人來迎她們到暢春園,安排小姐住進香水榭。以后她的日子就是上午在醫官院辦公,下午在滄浪苑替皇太子調養身體。

  「我哪有失魂落魄的?」邵譯嘉連忙否認,「我只是不習慣這些變動而已。」

  突然之間成為院使,搬離邵家又住進暢春園,正常人都會感到不能適應而有些舉止反常嘛!

  「我想也是!辜{蘭嘴角帶笑,在薰爐里重新添上了香,轉身道: 「好小姐,今天奴才累了一天,你行行好吹首曲子賞我吧!

  「你不嫌難聽就好。」邵譯嘉以簫就口,悠悠的吹了起來。

  納蘭托著腮閉眼細聽,只覺得曲調柔媚、情意纏綿,月色溶溶而花香幽幽,一顆心似乎也隨著簫聲婉轉起伏,身體飄飄蕩蕩的。

  一曲既畢,邵譯嘉笑問:「怎么樣?」

  「小姐呀,你今日真的反常啦。」納蘭睜開眼睛,「這首是鴛鴦吟不是?」

  「月夜里吹這種曲子,真不怕羞呀。是春心動了想嫁人了嗎?呵呵。」

  邵譯嘉嫩臉微紅,忍不住駁道:「你這丫頭真難伺候,我不吹啦!拐f著將碧簫往窗臺上一擱,回身伸手去搔她的癢。

  納蘭咯咯笑著,往旁邊一躲抓住了她的手嚷著,「好小姐,饒了吧!納蘭不敢啦!」

  主仆倆嘻嘻笑笑的,互相抓著對方呵癢鬧了個臉紅發亂,邵譯嘉更是笑得俯在桌上。

  「哎,小姐,早點歇著咱們別鬧了,明兒個你還得辦公呢。」納蘭抿著嘴笑道:「你現在可是官了呢。」

  一提到要上醫官院辦公,邵譯嘉就忍不住沮喪,「我真怕那些醫官。」如果院使可以不到醫官院辦公就好了,她只是想幫人看病呀。

  當了院使之后要掌管的是醫藥政令和醫療事務,來往的都是公文和信件,好像離看診的路越來越遙遠了。

  「小姐是院使,該是那些醫官怕你才是呀。」納蘭一笑,「只要小姐拿出一些魄力來,還怕整治不了那群狗東西嗎?」

  邵譯嘉煩惱的問:「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們接受我,聽我的號令呢?」  

  「那還不簡單,先軟哄,將幾名才能卓越的醫官外放,升任醫學博士。再籠絡太醫局的提舉和判局,一旦他們不反對小姐你,小姐也就無后顧之憂,新任的醫官都是從太醫局出來的,既然頭頭都贊同你,他們自然也不會跟你為難。」

  納蘭輕松的說:「再來先抓幾個案子出來查,利用醫藥取財者以盜匪罪論,曾有誤治人命的繩之以法,不服上命因而誤事者也給予懲處。

  「最后那些愛作怪、領頭胡鬧的,就以不適任為由請皇上于以罷免!

  邵譯嘉一聽,開心的拍手稱贊,「納蘭你真聰明,這法子真好!

  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些,被納蘭這么一提,也覺得可以試試看。

  「沒有啦,這道理跟馴馬沒兩樣。先哄,哄不動就打,打不動就殺!」

  「納蘭。」邵譯嘉喊道:「別這么說,我最討厭人家打打殺殺了!

  「我只是舉例嘛!」納蘭笑了笑,「小姐,我幫你出了這么多主意,你要怎么賞我?」

  「都還不知道成不成,你就急著討賞啦!咕退慵{蘭不討賞,她也是要好好的謝謝她。

  「好吧,你幫我出了這么多主意,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賞你也是應該的!

  「小姐,納蘭也不貪心,只求你能夠答應我一件事!

  「你吧,我聽著呢。」

  「等到小姐坐穩了院使這個位置,納蘭再來討這個賞!顾蝗浑p膝一跪,額頭抵著地,「只希望小姐得意之時,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諾!

  譯嘉大吃一驚,連忙把她扶起來,「納蘭!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你怎么、怎么能跪我呢?」

  「請小姐答應納蘭。」一向愛笑的她此刻顯得憂愁而悲傷,眼中含著盈盈的淚水。

  這可把邵譯嘉嚇壞了,「我答應就是了。納蘭,你是怎么了?」

  「沒什么啦!顾恍Γ焓帜ㄈチ藴I水,「我嚇唬你的,這樣你才會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你這壞丫頭,可嚇死我了!埂 

  納而又是一笑,「啦,小姐該歇著了!

  「也好!股圩g嘉在納蘭的幫忙下換上了睡衣和軟鞋,鉆到被窩里躺好。

  納而攏熄香爐,關上了窗,突然想到,「小姐,你那支碧簫呢?」

  「碧簫?」邵譯嘉想了想,「我擱在窗臺上了!

  「窗臺上?會是掉到外面了嗎?」她找了一下,還把窗子推開來瞧了瞧外面,「沒有呀!

  「沒有?」奇怪了,她記得自己隨手擱在窗臺上面啦,難道是記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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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棘爽月手上俐落的轉著一支碧簫,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而項東流則是一臉陶醉的回想著佳人更衣的美景。

  屋子里兩個姑娘說得興起,渾然沒注意到窗下兩個鬼祟的偷窺者。

  「你覺得怎么樣?」棘爽月突然問道。

  「太好了、太棒了,簡直是人間極品!鼓怯腥缒募∧w、如夢似幻的臉龐、動人的身段……用想的就要流口水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棘爽月用碧簫敲了他的頭一下,「我問是你那個丫頭!」

  「那丫頭呀?」項東流連忙道:「雖非絕美但清秀可人,也是迷人的。若說邵姑娘是絕艷牡丹,那丫頭便是雅麗水仙。」

  「你的腦袋里除了裝著兩位美女的影子之外,難道沒有裝些別的嗎?」棘爽月一臉被他打敗的樣子,「我是問你覺得那丫頭的智識如何,手段怎么樣。」

  「早說嘛!」項東流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一流的。」他豎起大拇指,真心的稱贊,「有見識、有魄力更有手段,可惜是個女人。」

  「我也這么想!辜掠洲D起了碧簫,「看來邵譯嘉若沒了那丫頭,恐怕什么都辦不成。」

  今天當一回偷聽者也算小有收獲。

  邵譯嘉個性軟弱、沒主見,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那丫頭手段這么厲害,看樣子都是她在作決定、出主意。

  太軟弱的女人他受不了,太強勢的女人也挺令人反感的。

  項東流也點頭贊同,「聽起來那丫頭倒比主子強上幾分。」

  「這樣我就容不得她了。」棘爽月冷冷的一笑,心里有了一個主意。

  項東流驚道:「殿下想……」他伸手在空中劈了一下,做了個斬殺的動作。

  「你想到哪里去了?」棘爽月忍不住又用碧簫敲了他一下,「我犯得著為了一個丫頭殺人嗎?」

  他只是想把她弄出去,將她從邵譯嘉身邊支走,這樣他要對付那個棉花似的女人就容易多了。

  項東流吁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真是嚇了他一跳,要是殿下真的干了這種壞事,他就麻煩了。

  不跟皇上說對不起皇上的托付,跟皇上說又顯得沒義氣。

  「只是要怎么名正言順的把她弄走?」這倒是一個問題,她們主仆感情那么好,就算想挑撥也無從下手。

  納蘭也不會自愿離開邵譯嘉……棘爽月皺著眉深思,突然一個點子閃過他的腦海。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忍不住笑了。

  「殿下,你怎么啦?」東流看他忽而皺眉、忽而微笑的。

  「東流,你運氣真好。」他拍拍他的肩膀,「我現在認識了褚嚴華,哈哈!

  說著他舉步便走,邵把項東流晾在原地發愣。

  「什么意思呀?」他一頭霧水的抓了抓頭,「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啦,殿下。」就像殿下拿了人家的碧簫,也不知道是要干么,他問他有什么用意,他只是笑而不答。

  看著他走遠,項東流連忙追了上去。

  而棘爽月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褚嚴華要倒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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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相袁覽欽坐在搖曳的燈火下,深鎖著眉頭獨飲。

  夜已深沉,人皆安睡,獨他無眠。

  一盞搖曳的風燈捧在管家袁福手里,一個挺拔身影謹慎的跟在后面行走。

  袁福在房門前停了下來,輕敲門道:「左相,皇長子來了。」

  袁覽欽連忙開門相迎。

  棘朗星道一喚,「舅舅。」他的母親懿貴妃是袁覽欽的親妹妹,因此兩人私下相見時便是甥舅相稱。

  「進來再說。」他把他拉了進來,對管家說:「袁福,你在門邊候著別讓人進來。」

  「知道了。」袁福關上門,吹滅了燈火直挺挺的站著,像只忠心耿耿的狗。

  「朗星呀!乖[欽深嘆一口氣,「你舅舅當朝為相這么多年,一向呼風喚雨威風八面,中間也遇過不少禍事,可從沒像這次這樣忐忑。」

  「舅舅為何這么說?難道是因為方錚那個老胡涂告你用人唯親這件事嗎?」

  他搖了搖頭,「這事還小,只要我一口咬定方錚血口噴人,皇上訓一頓也就罷了。況且這事右相也糟殃,皇上總不能因此辦我們。」

  「那我就不明白舅舅禍認為的從何而來了!辜市且苫蟮陌櫰鹈迹鸽y道是父皇昨日下的令?可以我來看,這令并不動搖舅舅呀。」

  「我也這么想。」他嘆道:「皇上封茉陽公主為右丞相,又調了宇文執出任左丞相,要我提攜協助,雖是玩笑成分居多,但總是個警訊哪。」

  「那舅舅為何發愁?」他不明白了。

  「我為你發愁,更為了自身難保發愁呀!乖[欽接著說道:「朗星哪,你本該是皇太子,我國皇位向來都是傳長不管嫡庶,皇上偏愛皇后也就不管慣例,硬是立二皇子為皇太子,但你可是長子呀。」

  身為皇長子,只因他的母親并非正宮,因此他和皇位擦身而過,這一點是他最不服氣的。

  棘爽月之所以勝過他,只勝在他是從皇后肚子里蹦出來的,而他卻是貴妃所養。

  「我知道,我也不甘愿!

  「舅舅知道你有野心也有才能,皇太子的位置你當之無愧。」袁覽欽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皇上器重你,也疼你,哪天太子之位回到你身上也未必!

  他是他的外甥,他當然希望他能夠登上王位,這么多年來的拉攏、斗爭,為的還不是這些名和權。

  「舅舅……」

  他搖搖手,阻止他說下去,「皇上這幾日調進了許多青年學子,我心里忖度著還會有更多,說不定是要辦朋黨了!

  他和右相不管是誰垮臺,牽連的門生和心腹也會跟著垮,內閣有了空缺當然要補人,皇上此時調這些人上京,怕是為了到時有人可補呀。

  「我跟右相斗了這么多年,干下的事也不少,這次恐怕要糟殃了。」他再想到那道要京城內外臣子公開上書彈劾的圣旨,就冷汗涔涔無法安睡。

  棘朗星也默然不語,從父皇這幾日的動作來看,背后的含意恐怕真的不單純,舅舅的顧慮也不是多余的。

  「我琢磨著我和右相得垮一個,許會是我!构馐侨思覅⒁还P他與皇長子曖昧圖謀就夠他受的了!敢俏艺嬗袀萬一,你千萬不要牽扯進來。」

  「舅舅,或許事情并沒那么嚴重!

  「凡事得先做最糟糕的打算!乖[欽緊皺著眉,「你聽舅舅的話,離這淌渾水遠遠的,只要皇上還寵你、信你,就還有機會替舅舅、翻身。」

  「我記住了!辜市且а赖溃骸妇司,苦了你了!

  如果,他是皇太子就好了。

  他揮了揮手,「好了,你回去吧,謹慎點!顾戳怂谎郏Z聲悲慟的說:「朗星,天威難測呀。記住了,天威難測。」

  棘朗星琢磨著舅舅的話,記住了。

  如果他能在內閣混亂、朝廷動蕩之時干出一件大事來,那么一切就會不同了。

  兩年前留下的那枚棋子或許可以用了。原本是一些小消息、一些不起眼的人,經過多年,有時候可以得到很好的利用效果,也能掀起滔天巨浪。

  他緩緩的走在寂靜無人的長街,背著手昂首看著天上的明月。

  「為什么我要生在皇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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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子午睡未醒,請院使再稍待!

  一名圓臉宮女客氣的說,朝著邵譯嘉微微一福。

  「還等?」邵譯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腿。

  她已經在門口站了兩個時辰,皇太子也未免太會睡了吧?

  「小姐呀。」納蘭偷偷的說:「我瞧這皇太子架子大得很,說不定是存心要你白等!埂

  小姐早上在醫官院看公文,應付那些羅唆的醫官已經夠累了,現在還得在皇太子的房門外罰站,實在太欺負人了。

  「我是來幫他看病的,他怎么會要我白等?」說起來,皇太子是她的第一個病人,她可是充滿著期待又興奮的心情,

  「現在都什么時候啦,睡午覺也未免太久了吧?」納蘭咕噥著,不滿的對著緊閉的門扉做鬼臉。

  「沒關系,我們再等一等吧!股圩g嘉體貼的說:「太子有疾,多睡些也許比較好。」人家有病在身嘛,多少該體諒一些。

  不過……好男色真是病嗎?

  這一等,又過了一個時辰,邵譯嘉累得臉色越來越難看。

  「小姐,不如我們到外面坐著等吧!估蛘疽擦P了三個時辰,夠了吧?

  她正想說話時,一名宮女打開了門,笑盈盈的說:「殿下醒了!

  「太好了!股圩g嘉由衷的露出笑容,舉步想跨過門檻入內診視。

  宮女張臂一攔,道:「院使大人且慢。殿下要先用膳,請大人稍等。」

  邵譯嘉愣了一愣,看了納蘭一眼。

  「什么?」納蘭不滿的說:「還要用膳?!」這不是欺負人她可不信了。

  宮女不管她們的愕然和憤怒,逕自吩咐傳膳。

  「小姐,我看皇太子是存心不讓你進去診視的。」納蘭憤憤的說:「果然給那個李庸說對了。」

  今天她們在醫官院的時候,剛好遇到上次邵譯嘉教他治療面癰的醫學生李庸,因為他處理得宜,所以徐副使才得以迅速康復。

  徐副使一回院辦公立刻拔升他為醫官,李庸算是個好人,知道他的官運來自于邵嘉的指點,所以對她很客氣也有禮,算是她在醫官院里第一個心服的屬下。

  他有偷偷給她一個消息,那就是皇太子異常排斥御醫,總是避而不見,多少人碰了他的軟釘子,不得其門而人。

  「沒關系,那我們就再等到他用完膳吧。」她很有耐心的。

  「小姐,你累了一天,午膳也沒吃,又站了這么大半天的,我怕你撐不住呀!

  「不會的,我還不累。」邵譯嘉勉強的一笑,其實還真有點撐不住了。

  「瞧你臉色這么難看,怎么會不累呢?」納蘭對那宮女道:「這位姊姊,麻煩你通報一聲,請殿下先讓院使診視完畢之后再用膳!

  「你別為難我了吧!箤m女猶豫的說:「殿下這么說就是這么做,我哪有資格說什么!

  「算了,我等就是!股圩g嘉拉了拉納蘭的袖子,有些抱歉的對宮女說:「不敢麻煩這位姊姊了。」

  納蘭無奈,也只好乖乖的跟著等。

  好不容易等到皇太子用完膳,東西都撤走之后,納蘭急道:「都已過了戌時,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吧?」

  宮女進去了一會,隨即又退出來,一臉抱歉的說:「殿下多吃了些,說感到困頓要先歇著了,請院使明日再來!

  「什么?那為什么不早講?!」平白浪費了這許多時間!

  邵譯嘉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驚愕表情。

  等到主仆兩人走在回香水榭的小路上時,納蘭還是罵聲不絕,而邵譯嘉則是一臉疲倦。

  她停下了腳步,對著納蘭說道:「納蘭,我有些餓了!

  「早該餓了,都是那個太子不好。我等會到廚房去看看有什么東西沒有!

  「不如你現在過去,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行了。」如果她現在陪她回去,再到廚房拿東西,這樣就要多跑一趟了。

  納蘭猶豫的說:「你可以嗎?」  

  「我認得路的,放心吧!

  「那好,我去去就來。」她飛快的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邵譯嘉吁了一口氣,緩緩的往香水榭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在一叢長春花前停住了,只見她深吸了幾口氣,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于是一溜煙的鉆了進去。

  濃密的花叢遮住了她的身影,她辛苦的撥開橫生的枝葉努力的往前鉆,穿過一月花葉后是一片開朗。

  一小座人工湖在月光下閃著柔和而沉靜的光芒,不過邵譯嘉沒心情欣賞美景。

  她扭了一朵花在掌心里揉散了,盤腿坐在花叢下,對著平靜無波的小湖咬牙切齒。

  「過分!他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呀!」她的手扭得跟麻花卷一樣,秀麗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以為我好欺負嗎?可惡的家伙!我是不想跟你計較,擺什么架子,敢叫我罰站!」

  邵譯嘉雖然憤怒,但還記得要小聲一些。

  她不是個木頭人,也是有情緒需要發泄的,只是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失態的一面。

  她雖然單純但不蠢,也知道納蘭說的對,皇太子是存心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我又沒做錯什么,憑什么罰我?可惡、可惡!」

  她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終于在無人的時候爆發出來。

  邵譯嘉用折下的花枝拍打地面,一邊念道:「打你的太子頭、打你的太子手、打你的太子腳,打得你全身痛,明天就得看大夫!」

  「喂,你可真狠心!挂粋聲音從她頭頂上飄了下來,帶著明顯的笑意。

  她猛然停住了動作,一雙眼睜得圓圓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邵譯嘉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見了樹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原來這里居然有人!

  她面紅過耳,連忙扔掉手里的花枝,站起來轉身就想跑。

  「慢著!辜螺p輕一躍,就落在她的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原來你也是有脾氣的。」

  如果不停腳就會撞到他懷里,邵譯嘉趕緊往后退幾步,拉開了距離之后,就著月光看清楚了攔路的人,「是你!」

  糟了糟了,她那副壞樣子、毒心腸都給他看了去,這下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個很糟糕的姑娘。

  「你在這里做什么?」她驚訝的看著他。

  「這問題問得真好!顾恍Γ改阌衷谶@里做什么?」

  他雖然要人把她擋在門外,但其實他人根本就不在房內。

  他找褚嚴華商量事情去了,才剛回來而已。因為覺得月色不錯,所以來小鏡湖旁走走。

  在注意到有人進花叢時,他奇怪的躍到樹干上,準備看看來者何人。

  沒想到居然是那個溫吞吞、嬌弱弱,跟棉花沒兩樣的邵譯嘉。

  更沒想到她會發火、罵粗話,還會詛咒人。

  或許這個邵譯嘉并不是棉花,而他該再看仔細一點。

  「我、我……」她漲紅著臉,半天都回答不出來,最后愧疚的把頭低了下去。

  「是太子得罪了你嗎?」棘爽月笑咪咪的彎著腰,側頭看她窘紅的臉。

  「沒的事!顾毬暭殮獾恼f。

  「我都聽到了,還賴呢!顾渡兑恍Γ敢欢ㄊ翘悠圬撃,你才咒他渾身都痛,非看大夫不可。」

  「不是的,他沒有欺負我!股圩g嘉連忙解釋,「我連他的面都沒見到,他又怎能欺負我?」

  「要欺負人不一定要見到面哪!顾室膺@么說,是要引她說出他的壞話,等到她知道他的身分之后,那懊悔羞愧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是太子給你氣受,你受委屈了?」

  他的聲音這么溫柔而誠懇,害她忍不住眼眶一熱就想哭。

  但她還是搖搖頭,「沒有,是我自己脾氣不好,失態讓你看笑話了!

  這張小嘴可比蚌殼還緊呢,但他不死心再接再厲的道:「你一定是受了委屈,跟我說嘛,說不定我幫得了你的忙。

  「我聽說太子這人本來就壞,毛病也不少,你初來乍到一定吃了虧、受了委屈。」

  「我、我不委屈!顾m然這么說,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想到的不是太子給她擺架子,讓她氣受的事,而是到醫官院上任以來,所受的屈辱和委屈,一古腦的都在他的軟語之下涌上心頭。

  她不明白呀,她只是想當個大夫,如此而已。

  她、她居然哭了?棘爽月盯著她,嚇了一跳。

  邵譯嘉一落淚,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她居然在他面前哭了。雖然見過一次面,但他畢竟是陌生人,她先是失態后是落淚,真是丟死人啦。

  「對、對不起!顾ь^看他,那雙大眼晶光閃爍,讓他猛然一震,回過神來。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似乎射出柔和的光芒。

  她微仰著頭,燦爛如星的眸中,流動著一股悲傷,又有種異樣的光彩。

  「別……別傷心。」

  邵譯嘉聽他這么柔聲安慰,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在月光之下,那些淚珠就像珍珠似的,散發著晶瑩的光澤!

  她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流眼淚,連忙伸手抹去,但那美麗的淚珠卻仍不斷的落下。  

  他伸手輕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拭淚的動作,「別抹眼淚……我喜歡看你的眼淚。」她流淚的樣子,真美呀。

  邵譯嘉奇怪的看著他,淚水漸漸的止住了。

  「小姐!」納蘭尋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她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手腕還握在他手里,情急之下連忙用力把手往后一抽,結果她腕上的玉鐲掉了下來,她也因使力過劇而往后仰跌。

  「小心。」棘爽月連忙又抓住她的手,右臂一伸就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趕著在她跌得四腳朝天之前把她拉了回來。

  「放……放開我!」邵譯嘉雪白的嫩臉迅速漲紅了,結結巴巴的說:「放、放開……」雖然他不是存心輕薄,可是這樣親密的肌膚相觸,還是叫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棘爽月確定她站穩了之后,才把她放開,「沒事吧?」

  她連連搖頭,聽到納蘭喊得急,一回身趕緊從花叢鉆了出去,嘴里喊著,「我在這呢。」

  納蘭聽到她的聲音,幫忙撥開花叢把她拉出來,「小姐,你跑那去做什么?」

  「沒有,我掉了個東西,進去找找!顾膊恢雷约簽楹握f謊,或許是不想讓納蘭知道自己不好的那一面吧。

  「掉了什么?我幫忙找!顾贿呎f一邊彎腰。

  「不用了,我找著了。」她拉著納蘭快步行走,猛然想起什么似的,「。 

  納蘭奇道:「怎么了?」

  「不,沒什么。」她的鐲子落在他手里了。

  他究竟是誰?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有……他說喜歡她的眼淚是怎么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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