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云絕疆火燒屁股的抱花繽紛去找大夫,柳素娘和云落絮立刻像要救火似的沖去阻止。
「二哥、二哥,你快把人放下來呀!骨f別去找大夫呀。
「你這樣抱著阿紛跑,會傷了孩子呀。」柳素娘吃力的追著,喘吁吁的說。
這絕疆越來越倔,只要扯到阿紛的事,他就完全不聽她的話。
可見他有多看重阿紛,要是給他知道原來一切是個騙局,那就慘了,怕會鬧得天翻地覆。
「是呀、是呀!你快把我放下來,當(dāng)心傷了孩子呀!够ɡ_紛摟著他的脖子,焦急的說:「我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不行,一定得去給大夫看看。」他固執(zhí)的抱著她,吩咐仆人們趕緊備車。
「二哥,阿紛都說沒事了,你也不用窮著急……」話都還沒說完,云落絮就得到了一個霹靂白眼。
「都讓開!」
「我說二少奶奶一定是要生了,不應(yīng)該找大夫,應(yīng)該找產(chǎn)婆才對!挂粋老成的嬤嬤中肯的說。
依她看是錯不了了,也差不多是時候。
「閉嘴!」柳素娘罵了一句。
云落絮也吼了一聲,「多事!」
花繽紛更是大叫,「不行!」
不管眾人紛雜的意見,云絕疆抱著她快速的上了馬車,并催促駕車的小廝,「快!快到醫(yī)館去。」
「!」花繽紛突然大叫一聲,昏倒在他的懷里。
她決定要昏死一輩子了。
那他要找人算帳的話,麻煩去找清醒的人。
「阿紛!」看她一動不動的昏了過去,云絕疆更著急,不住的催促馬車快跑。
柳素娘和云落絮眼看大事不妙,連忙坐上另一輛馬車,迅速的跟了上去。
看著花繽紛緊閉的眼,云絕疆心中的不安和焦急升到了最高點。
他到現(xiàn)在才清楚,他多么害怕再也看不見阿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馬車如飛似的在大街上奔馳,好不容易聽見小廝喊一聲——
「二少爺,醫(yī)館到了!」
馬車都還沒停穩(wěn),云絕疆已經(jīng)著急的抱著花繽紛跳了下來,一腳踹開虛掩的醫(yī)館大門,有如急驚風(fēng)似的沖了進(jìn)去。
「丁大夫、丁大夫!」
耶!丁大夫?
花繽紛偷偷的把眼睛睜開一道小縫,看見了熟悉的景物。長生醫(yī)館?
云絕疆把她帶到長生醫(yī)館來啦!
她就知道老天待她不薄,否則這城里的醫(yī)館沒五十家也有四十九家,干么他哪里不去,偏偏挑這里來?
她當(dāng)然不知道云絕疆會選擇長生醫(yī)館,是因為丁大夫乃出了名的神醫(yī),就連當(dāng)今皇上龍體微恙時,找的也是他。
如今她身體出了問題,他當(dāng)然不能隨便找個庸醫(yī)來治,所以丁大夫自然雀屏中選。
他吼得十萬火急,在內(nèi)室解手的丁大夫連手都來不及洗,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
「是怎么了、是怎么了?哪里失火了嗎?」他一眼就看見云絕疆懷里的花繽紛睜開眼睛,對他眨了眨眼。
這丫頭又在玩什么花樣了?他不禁感到奇怪。
昨天聽到她的「英勇事跡」之后,他便非常的佩服這樣的奇女子,沒想到今天她竟被抱著上門了。
云絕疆一邊著急的把花繽紛肚子移位的情況說明,一邊熟練的把她放到診治的小床上,「……之后她就昏倒了!丁大夫,她到底是怎么了?請你一定要救救她!」
他抓住她的手腕把脈,阿紛偷偷睜開眼睛,快速的眨了眨,又閉上了。
「看來情形不妙,很糟糕呀。」要穿幫了,不糟也下行!這丫頭呀,還真是千方百計的想嫁給人家,連有孕這種事都能亂掰。
一聽到當(dāng)代名醫(yī)這么說,云絕疆有如遭遇五雷轟頂,震驚得無法思考。
不妙?很糟糕?
他抓住丁大夫的手,「丁大夫,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了,不管要付出什么代價,只要阿紛沒事,我通通都不在乎!
「連孩子也不要啦?」丁大夫故意探問:「要是這孩子保不住怎么辦?」
「我要阿紛!顾B想都沒想,立刻斬釘截鐵的說:「我只要阿紛!」
只要阿紛沒事,絕子絕孫都沒關(guān)系。
「那就好了,沒事的,你放心好了,現(xiàn)在你到門外去等著,我要專心救她了!
丁大夫把他推到門外,剛好云落絮和柳素娘也已經(jīng)到了,全部都著急的在門外等。
云絕疆是一臉的失魂落魄,擔(dān)心著花繽紛的安危,而另外兩個人則是提心吊膽,擔(dān)心穿幫之后自己的安危。
門一關(guān)上,丁大夫說道:「好了,你起來吧!
花繽紛正被云絕疆剛剛那一番話感動得一塌糊涂,閉著眼睛陶醉不已的回想著,壓根沒聽見他說什么。
「不醒?」丁大夫哈哈一笑,拿過掃帚,輕輕的在她肩上打了一下,「靈丹妙藥來了。」
「啊,干么打我啦!」她一吃痛,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打不醒!你這頑皮姑娘,我?guī)湍氵@個忙,你可得好好的謝我!瓜氲阶约耗茉谶@樁鬧劇里軋上一角,他還覺得挺有趣的。
她眉開眼笑的說:「還好有你!
真是謝天謝地,列祖列宗有保佑呀。
還好她昨天大嘴巴的跟他們說了一切,今天這個劫難才過得去。
她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那是當(dāng)然了。我看你那包春藥也用不著了,待會我去跟你丈夫說孩子沒了,那你也不用辛苦使盡辦法想懷孕了!
「不行啦!」她眉頭一皺,「那太殘忍了,二少爺會很難過的。」
雖然他說不要孩子,只要她,可是他這么關(guān)心這個孩子,愛護(hù)得不得了,要是就這樣沒了,他鐵定會難過的。
「我沒照顧好這個孩子,都是我的錯,很對不起他耶,怎么能再讓孩子沒了,害他傷心呀。」
丁大夫登時傻眼,「小姑娘,你肚子里壓根沒孩子,怎么會是你的錯?」
「哎呀,他不知道嘛,不行啦!孩子不能有事,你趕快去解釋一下,說我肚子剛剛抽筋,那是自然現(xiàn)象,不要緊的!
他又傻眼,「哪有這種事,聽都沒聽過!」
肚子抽筋,然后滑到大腿去?就算他是名醫(yī),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病癥,也沒聽過這么離譜的。
「你是名醫(yī)嘛!隨便掰他都會信的啦。」花繽紛不斷的催促著,「快啦!別讓二少爺久等,他一定擔(dān)心得快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她可不想害二少爺哭哭啼啼的,那很難看。
「小姑娘你不要胡鬧了,我看這事最好打住,難得有這個機(jī)會呀。」丁大夫勸道:「否則下個月你也該臨盆了,到時候難道生個枕頭嗎?就算你現(xiàn)在懷孕,也得九個月后才有真正的孩子生下來呀,哪有人懷胎一年半載還不生的呀?」
她不服氣的把云落絮的話搬出來,「人家李哪吒他娘懷他懷了三年就不奇怪!
「哎呀,你真是的!」他好氣又好笑,「隨便你,現(xiàn)在不收尾,出了差錯你就知道了!埂
「不會的!顾{(diào)皮的一笑,「我有你給我的好東西呀!
等她想辦法讓云絕疆吃了之后,一切就大事抵定,再也不用煩惱了。
丁大夫嘆了一口氣。
他這一代名醫(yī),居然淪落到幫這小姑娘調(diào)配春藥,還得幫她扯這種荒謬絕倫的謊。
可是沒辦法,誰叫她那么有那位大人物的緣。
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能鼎力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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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門宴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
蘇大學(xué)士最愛的東坡肉,江南佳味櫻桃肉,撥霞供涮兔肉,出名的揚州碎金飯,蓬萊的清蒸加級魚,天下第一的珍食原殼鮑,長壽美容的菊花腦。
當(dāng)然還有用珍貴天山泉水所泡的御用大紅袍,加了頂級春藥的高級茶一壺。
萬事具備,現(xiàn)在就只差東風(fēng)云絕疆了。
花繽紛親自下廚——只在茶中加藥就算是下廚了。
她在花園的涼亭里將各式山珍海味擺開來,鐵了心的要在今晚達(dá)成目的。
他要是不給她乖乖喝下去,她就硬灌,她已經(jīng)沒耐心等他突然發(fā)現(xiàn)她很秀色可餐了。
自從那日肚平移位驚魂記之后,云絕疆對她更是小心翼翼,而且還搬到她房間來就近照顧。
不過他人來了就好,干么連那張礙眼的床都帶來呀?
「二少爺來了!
一聽見丫環(huán)們喊,她連忙跑上前,兩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怎么那么久?我不是叫你快些回來嗎?」
天天都在忙,到底在忙些什么呢??她老爹也是個生意人,可沒像他一樣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云絕疆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錢莊有些事耽誤了,抱歉讓你等!
昨天她就說今晚要下廚請他吃飯,可是他不愿意她太勞累,本來想推辭,又看她興致高昂,不忍心掃她的興,于是答應(yīng)了她,今天會早點回來,讓她做東道主,請他吃一頓飯。
「沒關(guān)系,你來了就好!顾此樣芯肴,額邊微有細(xì)汗,于是掏出手絹輕輕的幫他拭汗!负芾蹎?」
「不會!咕退憷,看到她的笑容也不覺得疲倦了。
事實上,曾艾乾已經(jīng)針對云家展開報復(fù)行動,每天他都得打起精神來應(yīng)付,雖然那些壓力非常的沉重。
但他一向堅忍,從來沒有露出疲態(tài),只有在花繽紛面前才能夠放松,讓她看見倦容。
「二少爺,」總管聽下人說他回來了,連忙跑來說:「老夫人要你立刻去一趟。」
云絕疆眉頭一皺,看樣子娘親知道了,「我馬上去。」
「?」不會吧?花繽紛道:「你喝杯茶再去嘛!
「我等會來喝!顾p輕握了握她的手,「等我。」
「我跟你去!共恢览咸畔敫擅,還是跟去看看好。
「嗯。」云絕疆點點頭,也沒有放開她的手,兩人攜手前往柳素娘所在的帳房。
他們才剛走,念書念得悶的云落絮趁著傍晚涼爽時出來花園散步,立刻就被美食的香味吸引了過去。
「哇!這么香,有什么好東西嗎?」這么豐富,是誰過生辰嗎?
「三少爺,這是二少奶奶擺的。」丫環(huán)們看他垂涎桌上的美食,一副想大快朵頤的樣子,連忙提醒他,「是要請二少爺?shù)!?br />
「我吃一點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客氣的坐下來拿起筷子就吃,「我二哥大方得很,才不會計較這種小事。」
二哥搬回新房后,他和花繽紛的流言總算平息了一些,雖然允兒還是不理他。
但他一樣的開心,覺得她吃醋吃得好。
等到秋試放榜時,他榜上有名,就能順利迎娶佳人了。
這些日子他閉關(guān)念書,實在很想念她,不如今晚就去看看她吧,相信她也不會拒他于門外吧?
他一邊吃、一邊喝,好不痛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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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錢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說?!」柳素娘氣得臉色發(fā)白,重重的往桌面拍下一掌。
云絕疆咬咬牙,「我已經(jīng)在處理了,不想驚動娘親!
「不想驚動我?你想云家倒了才來跟我說嗎?」她氣道:「絕疆,你不跟曾艾乾合作而得罪了內(nèi)親王,你以為光憑你一人之力,斗得過人家嗎?」
「我沒有跟他們斗,我照往常一樣的做生意!惯@是人家早就設(shè)計好的,就算他沒有拒絕和曾艾乾合作,他一樣會踩到他身上來。
不管他怎么精明,對于這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也是毫無防止的辦法。
云家最主要的收入是錢莊,將百姓的存銀拿去投資做生意,年底時再發(fā)放紅利給他們。
云家錢莊是老字號,名聲響亮又可靠,因此是城內(nèi)最大家的錢莊,許多巨商富賈也都將錢財存在這里。
這次那些巨商富賈受了曾艾乾的煽動,聯(lián)合將鉅額存銀提走,明明都是五年的定款,卻連紅利都不要,只把本金提走,再放出消息說云家錢莊不穩(wěn)即將倒閉,造成人心惶惶,百姓們紛紛想拿回存銀。
云家雖然根本雄厚,但是一時之間要拿出如此鉅額的一筆現(xiàn)銀也是深感吃力。
再加上先前得到消息,安南一帶的產(chǎn)鹽受到天災(zāi)影響,短時間內(nèi)產(chǎn)量不會恢復(fù),因此鹽價一定會飆高,所以他便一口氣,買下大量的安南鹽囤積,帳面上的現(xiàn)銀只余三十多萬兩,致使?fàn)顩r更雪上加霜。
所以這幾日他忙著四處籌錢,為的是要支付百姓們大筆的提領(lǐng),以安定眾人的心,以事實來證明云家錢莊并沒有不穩(wěn)。這幾天雖然過得辛苦,錢莊里帳面上的銀子如流水般的出去,但可喜的是也穩(wěn)住了人心,控制住混亂的局面。
「你要逞這個強,就拿云家的根本去賭氣!」柳素娘破口大罵,「這關(guān)要是過不了,云家就完了。你這個不孝子!我會被你氣死,我不應(yīng)該把家業(yè)交給你打點,早知道你扶不起,我就該拉下這個老臉去求孟隴回來!」
「娘,連你都信不過我?!」他知道這次的情況危急,但并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婆婆,你怎么講這種話呀!」花繽紛氣忿的說:「既然已經(jīng)要絕疆做主理家,就應(yīng)該相信他的能耐呀,再說情況又不是沒有控制住,你干么發(fā)這么大火?大家現(xiàn)在已知道咱們有銀子,絕對不會倒,自然會平息,提領(lǐng)存錢擠兌的人潮也會消失,絕疆處理得很好!你沒有稱贊他已經(jīng)過份了,居然還罵人,真是太無理了。」
還好她有跟來,她就知道這個愛錢的臭老太婆要欺負(fù)她的親愛的。
「你閉嘴,你懂什么?!」是呀,小事絕疆是處理得好,但大事呢?柳素娘看向兒子,「絕疆,百姓提領(lǐng)存銀的事我不追究,那官款呢?八十多萬銀子,帳面上哪有那么多錢?」
「什么?!」官款?云絕疆一愕。
難道朱大人也要在這時落井下石嗎?他前幾日才去拜訪,告知錢莊不穩(wěn)一事乃是謠言,請他放心,他還親口答應(yīng)說相信他的信用,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提領(lǐng)官款為。
「錢莊發(fā)生這么大的風(fēng)波,朱大人難道不會用護(hù)官款的名義封了你的錢莊?嚴(yán)重的話再治你一條私挪官款的大罪!
「他要提就給他提,怕什么?!他順利取走官款,就不能說絕疆私挪官款啦!够ɡ_紛想得天真,哪里知道事情并沒有這么容易。
柳素娘冷哼一聲,「八十多萬兩,你當(dāng)是八十兩嗎?倉卒之間咱們絕對無法拿出那么多現(xiàn)銀來支付的,唯今之計,只有將之前囤積的鹽、米糧和生絲全都拋售,換成現(xiàn)銀渡過難關(guān)。」
「不行!乖平^疆鐵青著臉,「如此一來我們的損失是雙倍!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怕這些小損失?不這么做,云家就要垮了!
「娘,不是我擔(dān)不起損失,而是拋售這些貨物也不會有人要!既然有人施壓于眾京商要他們提錢,又不許借錢給我們應(yīng)急,你想,他們會收購我們的貨物給我們現(xiàn)銀,幫我們渡過難關(guān)嗎?」商人都是見利忘義的,哪里有什么情份可說呢?
柳素娘一聽,覺得有理,心亦頓時涼了一半,她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頻頻嘆氣。
「我去見朱大人!乖平^疆堅決的說道:「一切按規(guī)矩來!
要提走這么大的數(shù)目,按慣例至少要三個月前先行文通知,讓錢莊有時間準(zhǔn)備銀兩。
如此倉卒就要全數(shù)提走,而且還選在此時提,很明顯是在打壓他云絕疆!
若八十萬兩拿不出來,朱大人就會藉口錢莊根本無力支付,為了保護(hù)百姓財產(chǎn)查封云家錢莊、將云家所有的產(chǎn)業(yè)全部拿來抵官款的缺損。
這一招釜底抽薪非常的惡毒,存心讓他云家從此無法翻身!
「按什么規(guī)矩?」柳素娘跺腳嘆息,「你想也知道有人想搞垮云家,說不定就是內(nèi)親王和曾艾乾,你找朱大人有什么用?」
「總是要去一趟的!乖平^疆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花繽紛連忙追了上去。
「二少爺,情況很糟嗎?」
「嗯。」他點點頭,伸手握了握她的,「別擔(dān)心,會過去的!
看著他蕭索的背影,她心中一陣難過,差點沒哭出來,「婆婆,我回家去!」
一聽她這么說,柳素娘緊皺的眉頭稍微松開了一些,「真的?」
太好了,就怕她不開這個口,只要她肯回娘家求援,那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
「我跟我爹要錢去!」不過是八十萬兩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