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門外射進(jìn)來幾道月光,讓門口處的穆玉峰及李蘿夫婦倆,得以覷清茅屋里的希敏。
李蘿難以置信地道:「敏兒?真是敏兒?」
梵辛一震,「穆前輩?穆夫人?」怎么會?他們夫婦倆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
穆玉峰發(fā)現(xiàn)屋里除了他心愛的女兒外﹒還有一名陌生的男子。他神情一凝,肅然地盯著梵辛!改闶恰
「晚輩梵辛!顾灰。
「梵辛?」穆玉峰一怔!敢共骅笮?」
穆玉峰是老江湖,當(dāng)然聽過夜叉的名號。
一直以來,殺手谷的名聲就因為梵九及他的三名義子——羅剎、夜叉及修羅而響當(dāng)當(dāng),但他沒想到靠殺人謀生的夜叉、竟是個如此年輕且風(fēng)采迷人的男子。
不過當(dāng)前最令他疑惑的就是——他的女兒為什么會跟梵辛扯上關(guān)系?
梵辛是殺手,又是綠林中入,跟他們這些武林正道是不同路的;他女兒一向以身為正派人上而自傲,為何會跟一名綠林中人同行?
李蘿望著眼前俊偉不凡的年輕人:心里猜想著他跟希敏的關(guān)系。身為母親,她有此疑慮也是正常。
「穆前輩跟穆夫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代這兒?」他恭敬且恪遵分際地道。
「我們接到一個消息說敏兒被朱家通緝,原本還半信半疑,后來碰巧有昔日舊識因為得到消息而前來通知,我們只好趕緊叫鏢局里的人疏散避風(fēng)頭。」李蘿續(xù)道:「我跟敏兒的爹不放心她,于是才會想到城里探探消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遇上敏兒……」
其實派人去傳消息的是梵辛,但此刻、他并沒邀功。
「娘,就是梵辛差人到鏢局去通傳的!瓜C粽f。
「是嗎?」李蘿是個不問江湖是非的女人,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何來歷。
見他長相俊挺,應(yīng)對自如,且又幫了她女兒的忙,做娘的自是十分激賞。
她顧著細(xì)細(xì)端詳梵辛,卻忽略了穆玉峰臉上奇異而肅穆的神情。
而就在李蘿打量著梵辛之時,她發(fā)現(xiàn)梵辛衣襟敞開,露出了他結(jié)實的胸膛,而她的女兒亦是衣衫凌亂。
身為母親的她不得不心驚,「你們……」她驚疑地盯著兩人。
覷見李蘿眼底那驚疑的目光,希敏這才突然警覺到自己衣衫不整,而梵辛也是。思及適才發(fā)生的種種,她面容羞紅,「娘,我們……我們不是……」
一個女兒家,她怎敢將實情說出?在爹娘眼前與男子衣衫不整地共處一室,已致她羞愧得不知把臉往哪兒擺,這下面對娘親的追問,她更是支吾難言了。
穆玉峰雖未開口質(zhì)問,但他那威嚴(yán)的目光已經(jīng)筆直地投向離他最近的梵辛。
「穆前輩,穆姑娘受了傷!挂娤C糁е嵛岬卣f不出話,梵辛只好幫腔!肝覟榱藥退焸浴功
「是的,爹、娘,我們什么也沒有!勾藭r,希敏迫不及待地插話解釋。
不急著撇清還好,她這么一急,還真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教人不得不生疑了。
當(dāng)著梵辛的面,李蘿縱使心里有千千萬萬的疑問,也不好直接挑明著講。「是……這樣啊!
「娘,是真的,都是真的。」為免爹娘疑心,希敏急說!肝沂芰藗,梵辛為了替我療傷才褪我衣衫,我們之間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其實是真是假又如何,不管梵辛與她是為了什么原因衣衫不整,一個女兒家跟一個男人共處一室、衣著凌亂總不是件可以明著去說的事兒。
女兒是自己的,穆玉峰夫婦倆不能說不了解她。希敏心高氣傲,不只潔身自愛,甚至可說是從來沒動過情的;依她的個性,就算是死都不可能讓一個男人看光她的身體,除非她心里是承認(rèn)那男人的。
穆玉峰沉默地望著梵辛,而梵辛臉上泰然自若,沒有一絲慌張驚畏。
他感覺得出希敏跟梵辛絕非普通的關(guān)系,在希敏離開家里的這段時間里,勢必發(fā)生了不少事情。
見希敏面紅耳赤,他不難發(fā)現(xiàn)他這個性情高傲,從不認(rèn)輸?shù)呐畠河辛诵└淖,她變成了一個「女人」,而過去……她從不把自己當(dāng)女人看的。莫非……希敏對梵李動了情?
忖著,他不覺眉心緊。
不成!他穆玉峰的女兒怎能與綠林中人來往?怎能跟梵辛這種殺手講情
「穆前輩、穆夫人,」見李蘿一臉憂心,梵辛突然開口,「若二位擔(dān)心令嬡名節(jié),梵辛愿意負(fù)起責(zé)任!
「梵辛?」希敏一怔,驚愕地望著他。
負(fù)責(zé)?他說什么?他只是圖她新鮮、只是逗她的。∝(fù)責(zé)?他負(fù)什么責(zé)?!
李蘿一聽:心頭頓時有了譜。她感覺得出……眼前的年輕人對她的女兒是有感情的。她欣賞這個年輕人,如果希敏有這樣的歸宿未嘗不是件好事。
就在她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穆玉峰忽地出聲了。
「江湖兒女不拘泥在這些小事上頭,梵少俠你救了敏兒己教我們感激不盡,怎可硬賴些事在你頭上?」他說。
「峰哥?」李蘿不解地望著他。
穆玉峰抬手阻斷了她,「什么都別說了!
梵辛不是傻瓜,單看穆玉峰從頭至尾那疏遠(yuǎn)客套的態(tài)度,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威遠(yuǎn)鏢局是正道,而他殺手谷足偏門,由態(tài)度上可以想見穆玉峰有著極深的門第之見,要他將女兒交給殺手谷這種「旁門左道」,簡直妄想!
也難怪她一直把他當(dāng)洪水猛獸一樣看待,有著一個門第成見如此深的父親,她免不了在經(jīng)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也成了那樣。
「我跟內(nèi)人原本打算找到敏兒后,就到舊識那兒避風(fēng)頭,現(xiàn)在也不用找了,真是感謝梵少俠!顾患床浑x, 十分客氣。
「不敢!硅笮疗泊揭恍Α
「敏兒,」他望向希敏 ,「跟爹娘走吧!」
「嗯!瓜C粢匝畚灿喙庥U了梵辛一記。
李蘿趨前替她穿好衣衫,扶她站起。
「梵少俠,告辭!鼓掠穹宀宦逗圹E地與梵辛撇清了所有關(guān)系,也斷了希敏與梵辛之間的情愫。
「路上小心!硅笮烈彩莻兒過世而的人,里即使興著波瀾,卻還是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shù)皿w。
穆玉峰率先出去,而希敏則讓李蘿扶著尾隨而去。
臨走前,希敏回頭瞥了梵辛一眼,眼底充滿了掙扎。
她知道她父親為何急著離開,為何如此不露痕跡的與梵辛撇清關(guān)系,因為……因為他們跟梵辛不是同路人。
梵辛凝望著她,什么都沒說。
他定定地目送著他們?nèi)穗x去,久久才回過神來——
。! 。! 。
「敏兒,這是怎么一回事?」一離開芧屋,穆玉峰就等不及質(zhì)問她,
「妳為什么跟梵辛那種人走在一起?」
「那種人?」李蘿不解,「那年輕人有什么不妥嗎?」
「他是殺手,是綠林中人!顾粣偟氐。
「咦?」李蘿一怔,「是嗎?」江湖上的事,她是不懂,不過她覺得梵辛不像是旁門左道的壞人。
「哼,」穆玉峰微慍地道,「我穆玉峰的女兒不能跟那種綠林人士來往!鼓掠穹宀皇菈娜耍皇悄X筋古板了些。
「爹,我跟梵辛沒什么!瓜C粽f。
「別以為爹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出來!顾妇退銑呅睦镎嬗X得沒什么,梵辛他可不是這么想的!顾吹贸鰜龛笮翆λ母星,而相信她對梵辛也是有感情的。
希敏自認(rèn)心虛,低頭不語?伤f梵辛對她「有什么」,這……是真的嗎?
「說,」穆玉峰威嚴(yán)地道,「妳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他要殺朱老爺。」她簡短地回答。
穆玉峰一聽便明白,「所以你們就兜在一起了?」話罷,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盛怒地道:「難道妳為了他而當(dāng)真想對朱家不利?」
「不是的!顾患铀妓鞯貫樽约恨q駁著:「是朱安邦企圖以藥物迷昏女兒,要不是梵辛出手相救,女兒……」
「什么?」李蘿聽到這兒,不覺焦急地道,「朱少爺他居然這么做?!」
「嗯!瓜C酎c頭,「朱安邦為了掩護(hù)自己而硬栽罪名在女兒頭上,梵辛他一直在幫我!
穆玉峰沉吟片刻,沉聲問道:「妳吃虧了?」
「朱安邦沒有得逞!顾f。
「我不是說朱少爺,」他眼神肅殺地盯著她,「我是說妳跟梵辛。」
「爹……」她知道她爹向來耿介剛直,以身為武林正道而自豪,當(dāng)然不會愿意跟梵辛這種綠林人士來往。
在父親的嚴(yán)格教養(yǎng)下,她一直是這么警惕著自己?墒恰谒J(rèn)識梵辛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已經(jīng)變了。不過她不敢承認(rèn)、尤其是在父親面前。
低下頭,她心里好苦!该魞焊裁炊紱]發(fā)生過!
「那就好!鼓掠穹逯浪粫_他,「妳可別教爹跟鏢局蒙羞!
「女兒知道!顾裏o奈地道。
蒙羞?不,她一直以來如此努力就只為父親以她為榮,如今斷不可能做出什么教父親蒙羞之事。
「敏兒,」他定睛地注視著她,「不準(zhǔn)再跟梵辛那種人有任何來往!
「不會了,爹。」她低頭答應(yīng)。
李蘿默然地觀察著女兒臉上及眼底的情緒,她感覺得出希敏心里的苦悶無奈,她知道……她的女兒對梵辛有著相當(dāng)程度的感情。
只是……一切以夫為主、以夫為天的她什么都不能說。
。! 。! 。
穆玉峰帶著妻女暫時投靠了舊識季天行。
季天行在江湖上也是號人物,與穆玉峰都是同道中人。季天行有一獨子季飛鵬,年已二十七,還未成家立室,目前在季家堡里掌管大小事務(wù),也算是位少年英雄。
季天行是見過希敏的,而且對她的印象十分好,私底下也曾經(jīng)向穆玉峰提過親;不過當(dāng)時穆玉峰并沒有即刻答應(yīng),只說希敏無心嫁人。
別后兩年,季天行再見到希敏,還是覺得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媳婦兒人選;穆家三人投靠季家堡的當(dāng)晚,他試著對穆玉峰提起聯(lián)婚之事。
「穆老弟,敏兒還未許親吧?」他笑間。
「是的!
「怎么,她還是醉心于武術(shù)的修練及鏢叵的大小事務(wù)而不肯嫁人?」
穆玉峰知道季天行在探他口風(fēng),于是順勢釋出善意的響應(yīng)!杆级腥,也該嫁人了,難道還留在身邊嗎?」
要不是發(fā)現(xiàn)希敏跟梵辛之間有一段情愫,他也不會急于將她的婚事定下。畢竟,這事還是要她親口答應(yīng)才算數(shù)。
「老弟的意思是……」季天行歡喜地道。
「這事,我問問敏兒的意思!顾f。
「如果我們兩家能結(jié)為親家,那該多好?」季天行興奮地說。
穆玉峰知道季天行一直希望希敏能他成為他家的媳婦,因為,像希敏那般上得了臺面又能做事的女子可真不多。
「飛鵬是個不可多得的年輕人,假如敏兒能嫁給他也是一種福氣。」穆玉峰笑說。
季天行捻須而笑,「那就勞煩老弟跟敏兒說說了!
。! 。! 。
「提親?」當(dāng)穆玉峰將季大行提出婚事之事告知李蘿及希敏、李蘿訝異地道。
雖說季天行向穆家提婚己不是頭一遭,可是在穆家暫時落難而投靠他家提出婚事,難免給人一種趁火打劫的感覺。
「飛鵬年輕有為,又是正派人士,再適合不過了!顾f。
李蘿望著坐床上的希敏,面有難色。
她這個母親可不是白做的,女兒的心事,她難道還覷不出來?希敏一直以來好強(qiáng)倔強(qiáng),從來沒對任何男人動過心、用過情,每當(dāng)跟她提起其終身大事,她總是含糊敷衍,從不當(dāng)真。
可是她看得出來……她這個從不動情的女兒動情了,而且對象是那位所謂的綠林中人──梵辛。
她不懂得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或什么邪門歪道,她只知道希敏是喜歡梵辛的,而能教她女兒動情的也絕非等閑之輩。
對季飛鵬,她當(dāng)然是沒什么意見,但她望希敏擇其所愛,不要勉強(qiáng)。
「敏兒,」穆玉峰盯著發(fā)怔的希敏,「妳的意思如何?」
「爹,我……」她抬起眼瞼,有點為難。
「敏兒,」他打斷了她,沉聲問道:「飛鵬有什么不好?」
「季大哥沒什么不好……」她見過季飛鵬,對他其實也沒什么好惡,只是……季飛鵬不是她心里的那個人。
穆玉峰以那對嚴(yán)厲的銳眼凝視著她,「莫非妳對梵辛有什么?」
「沒有!顾泵Ψ裾J(rèn)!歌笮潦莻綠林殺手,敏兒不會對他有什么!
「沒有最好!鼓掠穹鍧饷嘉Ⅱ,「妳不小了,該嫁人了。」
「敏兒想留在鏢局幫忙爹管理……」
「不用。」他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女兒家是留來留去留成愁,我要妳找個好歸宿,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
「可是爹……」她不想嫁,從以前到現(xiàn)在都沒變過。
「敏兒,」他沉喝一記,「如果妳跟梵辛有什么,我要妳死了退條心,我穆玉峰不能丟這個臉!
希敏秀眉緊鎖,唇片顫抖,久久說不出話來。
「爹,」她低下頭,幽幽地道,「敏兒不會教爹丟臉的!
「那是最好不過!挂娝@么聽話,他神情稍霽,「放心,爹不會看錯人的!
其實依她的個性,斷不可能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他知道她之所以這么聽話,是因為她真的對梵辛動了情。
因為心虛、因為不敢冒讓穆家丟臉的險,她只好乖乖地答應(yīng)了他。
雖說他是有點在要挾她,可是這也是為了她好。穆家是名門正派,絕不能跟梵辛那種綠林殺手、亡命之徒為伍。
「我這就去答復(fù)季兄,待妳傷好了、而風(fēng)頭也過去,就立刻擇期讓妳跟飛鵬成親!拐f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穆玉峰前腳剛走,一直未能發(fā)表意見的李蘿便低聲對著希敏說道:「敏兒,妳為什么要答應(yīng)妳爹呢?」
「爹是對的。」她說。
「妳喜歡梵辛,不是嗎?」知女莫若母,她那一點心眼兒瞞不過她的。
希敏頓了頓,無奈一笑,「我不會教爹丟臉的!
「敏兒……」
「娘,」她打斷了李蘿,「我從小便一直在爹面前表現(xiàn),怕的就是爹因為沒有兒子而覺得遺憾,我不想爹因我而蒙羞!
「這算得上什么蒙羞?」李蘿不解,「擇妳所愛而托付終身是對的!
「可惜『那個人』不對!杆久伎嘈,「對爹來說,我愛上那個人是會教穆家蒙羞的,敏兒不做那種事。」
「敏兒,」李籮輕聲一嘆,「妳這是何苦?」
「娘,」她拍撫著李蘿的手背,安慰著:「您別擔(dān)心,季大哥也沒什么不好!
「娘沒說他不好,只是妳對他并沒有感情!估钐}說。
她撇唇一笑,「感情的事可以靠時間來培養(yǎng),娘別擔(dān)心了!
「但是妳喜歡梵辛,而娘看得出來梵辛也喜歡妳!
「不,」她搖搖頭,悵然地道,「梵辛他心有所屬,他……」
「敏兒,」李蘿握住她的手,堅信地道:「娘不會看錯的,梵辛眼底的是情意,真正的情意!
希敏心上一跳。情意?她爹說梵辛對她「有什么」,而她娘說他對她有情意,難道真是如此?是她爹娘老眼昏花,還是她歷練不夠、經(jīng)驗不足?
罷了,是什么都好,難道她還看不出她爹是多么想把她跟梵辛拆開?即便是郎有情,妹有意,她爹都不會承認(rèn)她與一個綠林殺手的感情。
「娘,別說了……」她凄然也認(rèn)命地一笑,「穆家是不會跟綠林中人攀上任何關(guān)系的!
「可是……」
「娘,」她打斷了李蘿,「敏兒已經(jīng)決定了。」
李蘿蹙眉一嘆,「唉……」希敏越是認(rèn)命聽話,她就越覺心疼。
她了解希敏的性格,今天要不是她對梵辛動了感情,絕不會這乖巧地順從了她爹的意思。只是……她這樣的妥協(xié)對她是好的嗎?
。! 。! 。
自從穆王峰將希敏帶走后,梵章就回到了城里。
這一趟,他為的是給方老丈一個交代,他必須完成他跟方老丈的買賣——殺朱禧。
之前他將殺朱禧的事耽擱下來,是因為希敏奉命保護(hù)朱禧,而他不想跟她正面為敵。
如今朱禧誤信朱安邦之言而通緝希敏、那是他自己愚蠢,將自己的保命符給丟掉,也怨不得又不留他了。
待殺了朱禧,他就回恒山、什么穆希敏、什么兒女情長,他都不管了。
男兒志在四方,他梵辛又不是那么放不下的人。不過就是一段情,而且還是一段不明不白的感情,說放就放,「應(yīng)該」沒那么難。
穆家是名門正派,而穆玉峰的門第之見又是那么的深,斷不可能允準(zhǔn)女兒跟他有任何的關(guān)系。他還是趁早斷了這念頭,將她給忘了吧!
當(dāng)今之急就是趕緊完成買賣,然后回恒山去過一陣子逍遙自在的生活。
他想……英雄并不「氣短」,而兒女也不見得真有那般「情長」。
。! 。! 。
梵辛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jìn)了朱禧的房里,抓開簾子,只見朱禧與他的姨太寬衣而眠,那朱禧一手橫放在姨太胸前,那只手還不知死期已到的揉弄著姨太半敞的胸脯。
他抽出刀,干凈利落地在朱禧脖子上一抹;因為刀法迅疾不見血濺,根本沒驚動任何人,就連他枕邊的姨太都未曾察覺。
結(jié)束了朱禧這狗賊的性命,梵辛悄然地退出了他的睡房。
退出朱禧的睡房后,他并沒有立即離開朱府,而是往朱安邦的寢處而去。
他收一文錢明說了只殺朱禧,但現(xiàn)下……他有一個更想殺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不是為了「買賣」殺人,而是出自「感情」,為了「自己」。
進(jìn)入朱安邦的寢室后,他悄聲地近了床邊。他站在床側(cè),低頭冷睇著不知大限已至的朱安邦。
他跟朱安邦其實無冤無仇,而且也沒人花錢雇他殺朱安邦,可是……他想殺他,比任何人都想殺他。
是他該死,他不該招惹他看上的女人,不該使計想占她便宜、毀她清白,不該在事后反咬她一口,教她差點兒送了命。
他有千萬個不該,而那也是他該死的原因。
他一刀架在朱安邦頸子上,那冷冽的刀鋒驚醒了睡夢中的朱安邦。
「嗄!」朱安邦大夢初醒,驚愕地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英雄……」
「知道你為什么該死嗎?」梵辛冷然一笑。
朱安邦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哪記得是為哪樁,當(dāng)下扣想是哪個冤家雇殺手來取他的性命!赣⑿,別人給多少,我……我雙倍給你!
梵辛撇唇冷哼,「記得穆希敏吧?」
「是……是她要殺我?」
「不,要殺你的人……是我!乖捖洌坏赌ㄈ,教朱安邦當(dāng)場氣絕。
他漠然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刀下消失,唇邊揚起一抹無情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