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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容 第七章
作者:鏡水
  「小小姐這兩天怎麼失魂落魄的?」楊伯趁著倒茶之際,貼近主子咬耳朵。

  分舵主微微一笑,抬起明眸!改銌栁,不如直接問她。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才弄了這些茶水點心,準備『開導』她嗎?」

  清風吹進涼亭內,石桌上小盤小盤的精致茶點看來更顯誘人,分舵主動箸夾了一塊糖棗糕,入口即化,齒頰留香。

  她滿足贊道:「真不錯,不論你有啥子目的,我都可算是受惠人。」

  楊伯皺著臉,「小小姐不開心呢,您可別只顧著吃!

  「咦?」她揚起嘴角,一雙英眉挑得半天高!傅降姿悄阒髯,還是我是?就不見你擔心我何時心情不好了!

  「您昨晚下棋輸了我,想在口頭上討贏,那不要緊,今兒個我可以陪您再戰十回合,現在請多多關心您的侄女!顾卸Y地垂首,恭敬地回話。

  「你真是越老越狐貍了!顾Φ貌[起眼。

  「不然怎能服侍您?」他的胡子也在笑。

  「十回合,可別忘了!顾吐暥,準備今晚把他奸詐的老骨頭拆個徹底。

  「悉聽尊便!顾勚撤畔虏鑹兀酥了磲嵴局。

  「十兒!顾龁局杜男∶!高^來這里坐!顾崧曒p道。

  本來坐在亭旁欄桿瞧樹的容湛語,遲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見姑姑向她招手,才緩緩地拉起裙擺走近石桌。

  換上女裝,雖臉蛋上還留有淡淡的傷疤未愈,但并未減損她的秀雅麗美。眉間上的愁,更增添了她迷人的嬌柔。

  「餓不餓?我看你晌午沒什麼吃,不舒服嗎?」分舵主夾了幾塊她愛吃的點心到她面前的小碟,還真的有些憐惜她略微瘦削的憔悴雙頰!改愀抑v的事情,我都已經傳達給你爹了。玉泉莊這門婚事,還有他們莊里的古怪,有別人會處理得妥妥當當,你甭再操心!共贿^,可惜她沒法看到大哥接到消息時,震驚駭怕想飛奔過來、心疼他寶貝女兒的模樣,真令人扼腕。

  「謝謝姑姑!顾怪^,碧綠的熱燙茶水冒出白霧,好像他的面紗!肝液芎,只是吃不太下!顾妇蔚氐驼Z。

  「嗯……你少有愁眉不展的時候……」她放下筷子,支著下巴,望向她小小的發頂。「……是因為那位公子嗎?」她準確地看穿。

  容湛語果然霎時抬起臉,瞪著大眼,看到了她鳳眸里的了然,便知自己的心事瞞不了一向精明睿智的姑姑。

  一向如此!她沒有娘親,也沒有姊姊,身旁都是直來直往的男人,只有姑姑,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懂是當然的。

  「姑姑……做錯了事,不是只要道歉就好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用?四月天會員制作

  「道歉,是一種讓自己心安的藉口,造成的裂痕,只用一句歉語,要怎麼補起?」她悠哉地啜著甘甜的熱茶,全然不理會身後要她別這麼嚴厲的暗示提醒。

  短短幾句話卻一針見血,刺激了容湛語渾沌不明的思考。

  她無言,仔細一想,的確是這樣!缚墒浅说狼浮夷堋棺鲂┦颤N呢?他會接受嗎?他都不認她了呀。

  思及此,她鼻頭又酸,趕緊忍住。

  「十兒。」分舵主伸臂越過桌面,覆著她細致的手背,微笑道:「重點不是該怎麼做、要如何做;只要有心,那就讓他明白,他若是不懂,就多用點力氣,到他清楚地看見你要表達的為止,當是賠罪也好。雖是累了些,但裂縫本就是由你造成,所以合該你負責填平的,是不是?」她瞅著她大大亮亮的美瞳。

  容湛語楞著,怔怔地日望她,好久好久都沒有眨眼。

  她的混亂思赭、她的纏結思索、她渾然無章的每一寸情縷、每一分迷惘,都好像找到了一條寬廣的路,不再往死胡同里鉆擠,也不再勒得她無法呼吸。

  她放在他身上的喜歡好多好多,收不回了。

  她想讓他知道,很想!就算他沒辦法喜歡她也不要緊,至少,先聽她說。

  好嗎?

  「小小姐怎傻了?」杯里的茶雖還有一半,但楊伯還是走上前做出倒茶的動作。

  「你才傻,老眼昏花了,再倒下去,茶都流滿桌了!狗侄嬷餮勖魇挚,用筷子壓住壺嘴,勾著笑!杆趯W怎麼長大、怎麼變成熟呢。別吵她,讓她自個兒好好想想就是。」她吃了塊梅花餅,悠閑自在。

  是嗎?楊伯白眉攏起,實在不怎麼相信這骨子里老有怪異的主子。正想再說話,眼角就瞥到容湛語突然站起了身,他連忙道:

  「小小姐要喝茶嗎?」他望一眼她滿滿的茶杯。

  她恍若未聞,大眼直視著亭子外的一點。

  分舵主和楊伯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遠處有一名身著深色衣袍、戴著覆紗斗笠的男子緩緩朝這邊而來。

  「那礙眼的玩意兒是你給他的?」分舵主指著他頭上的東西對老管事低語。

  「因為他很客氣地要求,所以……」楊伯不敢承認其實是因為尉遲昭的聲音實在太好聽,弄得他一時迷糊,就答應了。

  分舵主瞪他一眼,跟著搖頭嘆道:「他雖走出了房,卻走不出自己的心門。要怎麼樣,十兒才能讓他接納她?」睇著容湛語像沒聽見他們對話似地跑出了涼亭,她泛出無奈的笑!冈蹅內菁业呐恕褪且纫话闳藞皂g啊……」

  「您是個中翹楚!箺畈粲兴嫉鼗亓艘痪洹

  她沒說話,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品嘗著點心,然後像平常一樣地揚起唇瓣。

  容湛語奔出了亭,一路不停地朝著尉遲昭那里的庭園接近,他似是察覺到了腳步聲,微側首,便面向著她,待她跑近身邊。

  她有些喘,在聽見他叫了她後,先是喜他真的沒有不睬她,而後又怨他還是更改了對她的稱呼。

  「叫我小十!」她重重地糾正,不過很快地擔憂起他的傷勢。「你可以下床了?不會流血了嗎?身上都不痛了嗎?」這兩天她都不敢去吵他,有時很想看他,也只敢懦弱地在他房外踱圈子,不過剛才聽了姑姑的話,她希望自己不要再這麼窩囊,能多一點勇氣。

  是她的錯,她就要勇敢面對,如果只是哭哭啼啼、唉聲嘆氣,什麼事都做不成。她不要沒試過就放棄,也……根本不想放棄。

  她的語氣這麼深切關注,尉遲昭心一蕩!原以為那日過後,她便會避不見面,沒想到,她還是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該怎生是好?

  幾夜來,他總輾轉反側,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靜心。是因為墜崖的三師兄,還是……

  因為她。

  她的眼淚嚴重地影響到他,他怎麼也忘不了她委屈哭泣的聲音和極富深意的喃語。怎會呢?

  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在意起她了嗎?以一個男人的身分--

  突然間,一個念頭占據他思緒,讓他震驚不已。

  他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個孩子,便任她撒嬌,可是,他曾經不止一次懷疑過她說話的態度,根本不像個街頭乞討的孤兒,他每每在心里說服自己,替她找解釋開脫……莫非,他其實早就……難道說,連他自己也騙了自己?

  不要想,不能想!

  他沉重地封鎖慢慢擴大的駭異,不泄漏一絲、不允許一毫。凝睇著她因適合的裝扮而更顯沉魚落雁的嬌顏,那樣動人心弦,即使他無法從斗笠面紗窺見全部的美,也仍是不減她的清麗,甚至讓他自慚形穢。

  他告訴自己:別想了。

  「謝謝容姑娘的關心,在下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正要親自向分舵主道謝,請問容姑娘……」

  「我是小十!」容姑娘容姑娘,她聽不下去了!那一句句端整平板到像是陌生人的對話,讓她忿怒地放大聲音打斷他!附形倚∈!」她重復。

  「這只是一種稱謂!顾脺厝岚菜呐瓪。

  可是她卻非要他清楚知道不可!改悴皇钦f你只認識小十嗎?所以我不是容姑娘,不是容湛語,不是『四方鏢局』的小姐,就只是小十!」她好堅定,沒有半分的妥協馀地。

  尉遲昭理不開她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情線,他做了斬斷的動作,但卻只是被越纏越緊,是他根本忍不下心斷,還是她不肯讓他斷?

  「在下不敢僭越!顾穆曇羧允亲屓嗣恢魏吻榫w。

  「你……」她好生氣、好想抓著他搖晃!要他別再這樣,但她所做的,就只是舉起手,輕拉著他的衣袖,放低聲傾訴她那好小好小的要求:「你可以別接近我,但不要拒絕讓我接近,也不要把我推遠……好不好?」她抬臉深瞅著他覆在陰影後的輪廓,非常地認真。

  他的心猛跳,他應該要劃分把持住彼此的界線,不是嗎?

  那他為何會有種想輕輕擁她在懷中的沖動?

  脫序的海潮彷佛就要將他淹滅,他怎麼呼吸都是她的氣息,他要怎麼做?

  怎麼做?

  「你--」他略顯失神地啟唇,卻被突來的斥喝聲給硬生生打住。

  「你這小子是什麼來頭!敢欺負我家十妹?」

  一道黃影迅如閃雷,身形和聲音幾乎同時逼近,耳邊的語尾尚未拖完,尉遲昭便感到一陣勁風襲面,他反射性地移步,躲過攻擊。

  「想跑!」黃衫男子扭身,像條滑溜溜的鰻魚似地再次貼近。

  尉遲昭擔心波及到容湛語,腳步微晃,便引著他往後一大段距離。

  容湛語聽到那熟悉得不得了的話聲,先是呆住,而後見黃衫男子沒頭沒腦地動起手來,她趕緊大叫:「停啊!別打、別打了!」

  尉遲昭身上還有傷!

  尉遲昭并不知此人身分,但見他并無殺意,只溫婉道:「這位兄臺,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幾個躍步,閃過黃衫男子欺上來的身體。

  「咦?你的嗓子是怎麼回事?吃了棉糖還是吞了絲綢?」讓他險些手軟啊!是新招數吧?「你反應倒是敏捷,招式卻亂七八糟,這斗笠礙事得很,摘了它吧!」他疾伸出手擒抓。

  尉遲昭脖子先一步往後躲過,黃衫男子招招攻他上盤,肩上的傷口逐漸因他避開的動作而泛出疼痛。他微喘氣,動作開始遲緩。

  「別打了!他沒有欺負我!」一旁的容湛語惱得差點跺碎地板。「七哥!你快停手!」

  「原來是我誤會了?」那被喚七哥的黃衫男子邊喃語邊出手,卻連連被尉遲昭側身化解,掀斗笠掀上了癮,他俊逸臉龐的表情越發興奮,「左邊、右邊;左邊、右邊中間有空隙!」他高興地大喊一聲。

  「七哥!住手!他身上有傷啊!」

  「什麼?」黃衫男子詫愕,已出了掌收勢不住,只好瞬時改握成拳減低傷害。

  電光火石之間,尉遲昭欲回避他的招式,卻因遲了剎那而沒有完全脫離范圍,那一拳就這樣結實地打在他胸前。

  他被擊得連退數步,由於本就有內傷,護體真氣不僅減了一半作用,受到外力沖撞後還驟亂起來。

  黃衫男子雖搶先收回內力,卻仍是見他吐了口血,自己則也被反彈的沖擊力震蕩得胸痛不已。

  「尉遲昭!」容湛語連忙跑上前扶住他不穩的身體,她紅著眼眶,焦急地連聲問:「你還好嗎。坑袥]有怎麼樣?很痛嗎。坑至餮恕蓯!七哥,都是你!」她怒目瞪著黃衫男子。

  「老妹……咳咳!」他很苦命地皺起臉,彎腰撫著胸口,「我好歹也受了傷……你不關心我就算了……」還罵人,痛……他好可憐!

  「你活該!」誰教他要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打人!

  「呵呵……罵得可真好!

  另一道男聲加入,她明顯地感受到尉遲昭的身體顫了下。抬起頭,只見他面對著前方,帶有血絲的下顎僵硬,顯然十分驚訝。

  一個手執紙扇搖啊搖的男子,從庭園的拱門緩步跨入,他極其俊美妖魅的面容上掛著悠然微笑。

  「早叫你別這麼莽撞,一碰上功夫好的人就想過招,聽話老是去頭去尾,還搞不清楚狀況,這次可闖禍了吧--」他一雙美眸在搜尋到其中某個身影時倏然睜大!感煹?」他訝道。

  尉遲昭看著他,確定那真的不是幻象,也不是頭發昏,才緩緩漫起柔笑--

  「原來你沒死,三師兄。」

☆★☆

  「說來話長!

  真的很長,長到他懶得說,所以……可不可以用這四個字帶過?

  日落月替,飄著清淡菜味和柔和薰香的房內,燭火搖曳,三師兄坐在椅上,幫自己倒了杯茶,往床上靠坐的身影看一眼,他終究無法抵擋親愛小師弟的關愛眼神,只好擱下杯子,嘆了口氣。

  「我說就是了,你別那樣看著我。」他擔心現在夜黑風高,自己會很想把他撲倒。搖起摺扇揮去冷汗,他慢慢開口:「總之我是被那姓玉的打到山崖下沒錯,但是我可也沒撿到什麼秘笈、練著什麼蓋世神功,而是很悲慘地重傷躺在山澗中等死,剛好容湛……就是大海,剛才穿黃色衫子、打傷你的那家伙,反正他恰巧路過,救了半死不活的我,待我傷好一些,便捎信回師門,但那時你已下山,所以錯開了!贡蝗俗嵯卵逻@麼丟臉的事情還要他重復說明,真是傷害他的自尊心……他已經盡量縮減了,還是這麼長,好渴!

  「三師兄……」

  「你停你停!」三師兄正想喝茶,被他這樣一喚,手臂綿軟地撒了身上都是荼水,差點沒燙死他。他頻頻做出制止的手勢,然後拿起桌上的乾布邊擦邊叨念:

  「真可怕!受了傷,說話更輕更柔,我可是有骨頭的人,都被他融了一半變無骨……」抬眼見尉遲昭疑惑地看著他這邊,他有些無奈地勾出魅笑:「我知你想問什麼,我很好,雖曾一腳跨進棺材里,但現在休養得極好,把棺材也給踢到天邊去了,比起你這副虛弱的模樣,我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傻師弟,就只顧著擔心別人。

  尉遲昭對上他美麗的笑,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微沉吟,他問道:「三師兄,師父究竟要你去玉泉莊做什麼?」這幾天他也耳聞了容湛語和玉泉莊的婚事,雖然確定不會有結果,但他還是不免關心怕她遭人欺。

  三師兄合起扇子,這次可是坐得穩穩地!笌煾钢皇且規删湓,若是見到大莊主,就要我告訴他:『因果因果,種錯了因,就得承受果!蝗羰侵荒芤姷接颀垼瑒t就要說:『因果因果,雖是錯因,亦可開出好果』!顾麤]見著大莊主,便和玉龍講了師父要他帶的話,孰料,卻被他打到斷崖下趴著。

  什麼因果果因,念經似,師父真是老奸,一定知道這不是件好差事,所以才推給運氣一向極佳的他,他的八字命盤是好沒錯,但也用不著總是指名他下油鍋吧?

  成天在鬼門關前晃來晃去,鬼差很可能會因為太煩而把他踹進去!一不小心歸了西,誰要負責?

  尉遲昭不明白那兩句話的意思,只道:「我也是沒見到大莊主,不過,那夜小十……容姑娘曾對我說過,是玉公子的關系。」

  「欸,其實那個玉龍好像不是原本那個……」還有分原來後來,簡直亂七八糟!他皺眉道:「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什麼藏寶圖和寶藏,什麼殺人被人殺,直一真假假,虛虛實實,弄得滿城風雨,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小子強硬得不容許別人阻止他正在進行的事?傊麄兡欠N幾代傳下來的大派,外表堂皇,關起門來,有太多不為人知、也不為外人道的恩恩怨怨,太復雜了!

  要不是師門有來往,關他啥子事?他嘆息起自己的悲哀,馀光瞄到尉遲昭沉思的臉孔,俊眸微微瞇起:「小師弟……可以換你跟我解釋一下那位『容姑娘』了吧?」

  尉遲昭一怔,只簡單地說明:「她是我在路上認識的,跟著我進莊,遇險後連夜被人救回這里!

  三師兄美美的眉毛皺成兩條怪蟲,覺得自己被騙了!感煹埽疫@麼鉅細靡遺地將我的行蹤、事情發生的始未來由,乖乖地講給你聽,而你,卻只用三句話就想打發我?」他最最可愛的師弟,何時變得如此狡燴?

  尉遲昭垂首,神態略顯疲憊,「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故呛唵螁?那為何一思及此,他會感到累?

  「是嗎?」三師兄長睫微掀,睇著那放在床沿的笠帽和溫熱藥碗。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剛才大夫來看病時,那姑娘就站在房外等,臉上擔憂的神情絕對裝不來。師門里,他一向最疼愛這個性子極為溫和的小師弟,也知他……沒有親人,將每一個師兄都當成親兄長看待,更因為如此,他要是瞧不出小師弟心里的結,就枉費這十幾年來的相處,要磕頭謝罪了。

  「世上人百百種,心百百顆,想當然爾,想法自然是得數不清。同樣的事情,并不代表每個人都有相同感受--你說是不是,小師弟?」

  尉遲昭頓了下,移動視線看著他悠閑地啜茶搖扇,知三師兄外表散漫慵懶,但心思卻比一般人來得細膩,尤其是師門里的師兄弟,彼此可謂沒有秘密。

  他聽得出三師兄話里的意思,但是……

  「可我……怎能去賭那一百顆心中的唯一一顆?」他淡淡笑,眉間有著愁。

  「你不下往,怎知押不到寶?」不理會敲門的人,又要如何把門打開?

  尉遲昭只是柔聲:「要是賭輸了,誰來賠給那姑娘?」

  他盼,在她心中,他就是那個沒有臉的尉遲昭,這樣,她就不會失望了。

  對他倆都好,都好。

  三師兄優美的唇瓣輕抿,實在怨腦骨頭酥的感覺!改憷鲜峭鶋奶幭,難怪沒得賠!

  「我只是……不愿害了她!顾従彽氐。

  「若她直一對你有意,你所做的,就是為她好?」他提醒另一面的看法。

  「這……是暫時的!刮具t昭淡語:「她會很快找到別的人!谷会嵬怂謴偷皆镜纳。

  三師兄簡直聽不下去,連扇子也丟到一旁不搖了!改愕睦碚摵霉盅剑∥覍嵲诤芟胝驹谀氵@邊護著自家人,但是你這種不想害了她、卻又不小心害到她的做法,讓我頭昏眼花。你不覺得矛盾,我都想得矛盾;更何況,你又不是她,怎麼能篤定她一定會去找別人、一定忘了你呢?若是她的心碎成了兩半拼不回去,誰又要來賠她?你嗎?」

  尉遲昭被他一陣搶白,面頰微紅。他知道自己處理得很糟,那是因為他根本從未遇過、根本不擅應對這種事,那日她欲言又止,簡單的話語卻隱含濃重情意,當他察覺到後,只覺腦中亂烘烘,唯一的念頭是:不能拖累她。

  他和她,不配。

  不論外貌或家世。所以不該有妄想。

  會這麼在意她的理由,他忽略。即使答案昭然若揭,他也仍舊無視。

  人都有私心,他并非例外,但他的出發點絕對不是為了讓她難過。

  縱使……她的芙蓉面總有抹淡郁……

  垂下眼,他泛出的笑帶著苦澀。三師兄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確矛盾,而且笨拙。

  真是糟糕……

  沉默再沉默,安靜到三師兄差點睡去了,尉遲昭才慢慢啟唇道:

  「三師兄……你是要回山了嗎?」

  「是啊,我要回去告訴那奸老……師父,我的遭遇有多麼凄慘。」然後自此之後絕不再聽他的話下山辦事。

  「好……咦?」三師兄邪美的面容上有著不搭調的錯愕!该魈欤俊固炝税?他還沒把那個蠢大海調教好等、等等!

  咱們?

☆★☆

  天微曦,他們師兄弟兩人整理好了本就貧乏的行囊準備上路。

  因為尉遲昭身上帶傷未愈,分舵主便命人給了輛馬車,方便行走。

  他還是戴著斗笠,高瘦的身子走起路來有些慢,是因為昨天七哥那一拳的關系嗎?她本以為他就算要走,至少也會等到傷勢靜養得差不多了才考慮,卻沒想到才過了一晚,他就粉碎了她的期盼。

  他這麼快要離開,是因為找著了他的三師兄,還是為了躲她?

  容湛語站在大門旁,眼眶有點兒紅紅的,周圍也稍微浮腫了些,若不是沒睡好,就是前不久才哭過了。

  「十妹……你眼睛被蟲咬了嗎?」一邊已不是穿黃衫的俊逸青年,也是容家七少正經嚴肅地低聲問,因為昨天做錯了事,所以現在態度非常卑微。

  哪方惡蟲敢欺他小妹,他等會兒肯定去她睡的那間房,將作怪的蟲子殺殺殺,殺無赦!

  「噗!」楊伯站在後面,險些沒笑出一排牙!钙呱,我實在很懷疑你能否在有生之年討到媳婦兒!惯@麼不懂姑娘家心思,怕要一輩子作老光棍。

  「有生之年?」七少皺眉轉頭,「你在咒我死?」

  楊伯嘆一大口氣,「是是!你覺得我是在咒你就是……反正你聽話一向聽不到重點……」好丟人,這麼笨的孩子究竟是怎麼長大的?沒再多搭理,他走上前,從懷中掏出個有些舊、卻繡工極佳的錦囊!腹,這是咱們分舵主的一點心意,請笑納!顾f上前。

  「不不,這怎麼行。」三師兄勾起笑,合起扇子拱拳!冈蹅儙熜值馨壮园缀劝鬃∮职鬃R車,怎好意思再白拿銀兩呢?」

  「這是分舵主為了答謝尉遲公子一路上照顧小小姐的薄禮,而且也顧及到兩位公子身上的盤纏有限!箺畈勚晨蜌獾卣f著,「還望不要推辭,這錦囊可是分舵主貼身不離的重要之物……時候到了,自會請人上門去要回來的!顾櫚櫟哪樤谖⑿。

  三師兄順著老管事的目光往後瞥去,瞧到了坐在馬車里的尉遲昭,頓了下,便也揚起詭魅的笑意。

  「我懂了。既然如此,替我謝謝分舵主的『好意』!股缺惶,那錦囊就落了他的袖中!父孓o了,有緣,自會相見!顾H有深意地笑語。

  「一定有緣!箺畈雍呛切

  垂下的眼角看見旁邊的粉嫩身影總算有了反應,他回過頭,拉著七少就先進了大門內。三師兄也很識相地先坐上馬車前座。

  「你拉我做什麼?」七少哇啦哇啦對楊伯叫著,「我還沒跟那人道再見……咦?你也被蟲咬了嗎,做什麼猛眨眼……什麼?什麼有機會……等等、等等啦!」閑雜人等離去,太平安詳。

  容湛語緩緩地走到馬車旁邊,將昨晚備好的東西遞給尉遲昭。

  「這……這是鏢局的傷藥,內服和外敷的都有。」她拿著細心用布包好的小木盒,好艱難地說著,希望自己的微笑看起來不要太勉強!改銈春,一路顛簸,要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顾蛑敷裔岬妮喞钌畹。

  尉遲昭心內在鼓噪,他決定要走,最好能走得一乾二凈,這樣兩人間的聯系就會消失,但--

  他望著她仰高的細致臉蛋,再睇向她手里的東西,接是不接?接是不接?

  他的手因為緊握而出了汗意,但就是沒伸出去。

  容湛語心中難受,但還是假裝愉悅地揚高嘴角,自動地將盒子塞到他懷里,不許他拒絕!附o你了,拿好,可別弄丟了!

  她的唇在抖?為什麼?尉遲昭好想幫她撫平,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只要將手伸出,他所做的堅持、他離開的決心,都將毀於一旦。

  見他始終不語,她眼中又涌上濕意。拼命地忍,才好不容易縮了回去。

  不能哭,她昨天才對自己講過的對不?她要勇敢才行……

  「要走了!」前座的三師兄從簾幔後朗聲。

  她一驚,霎時忘了昨天夜里她在被窩里對自己覆誦好幾遍的把持,小手一抬,就抓住了尉遲昭的衣袖。

  馬兒在噴氣,駕繩就要落下,可是……可是……她不想他走!

  她一雙惶然的大眼凝視著他,寫滿千言萬語,彷佛在叫他留下。

  尉遲昭心中激蕩,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就要滾動的車輪硬是將他打回現實。

  抿住差點出聲的唇,他轉開臉,一個字都沒泄漏。

  手中的衣袍一寸寸地溜走,她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抓不住呀……

  馬車走動的聲音越來越遠,她先是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然後用力地瞪著黃色的沙土地。

  連聲再見也沒有……沒有……統統都沒有了……

  她瞠著眼,發現自己的視線模糊了,腳邊,開始有著深顏色的水漬,小小的,一點點的……傷心寂寞的。

  是下雨吧。

  她低著頭站在原地,沒有眨眼,地上的小水痕卻只是越來越多。

  如果……真是下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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