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芙拉驀然抬起淚痕斑斑的臉。
“不會的,她是我的女兒,不會這么禁不起痛苦!”
“但她也是那個男人的女兒,”伊萬輕輕道。“那個男人自殺了,他的女兒又會如何呢?”
娜芙拉窒了一聲,說不出話來了。
“媽媽以為蒂洛娃會跟媽媽一樣堅強,”奇爾不放松的再問!暗绻歉赣H一樣軟弱呢?”
娜芙拉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只是搖頭。
“媽媽,讓這一切結束吧!”奇爾央求的瞅著娜芙拉!鞍岩磺惺聦嵳f出來,結束大家的痛苦吧!”
“不!”娜芙拉慌亂的、失措的大叫!安恍,先……先讓我考慮一下,我必須想想,你……你別急著告訴蒂洛娃,等我想清楚再說,等我……”
“但我已經告訴過她了!”
三秒的靜默,而后是異口同聲的驚叫!澳阏f什么?”
娜芙拉與伊萬的聲音一高昂、一低沉的同時撞入奇爾的耳膜里,后者苦笑著挖挖耳朵。
“當蒂洛娃第一次向我示愛那天晚上,我就把事實告訴她了!
“你把事實告訴過蒂洛娃了?”再一次同聲一致的驚叫!暗鯐鯐
“原本我以為她只是害怕失去我們這些家人,所以下意識在逃避現實,可是一年年過去,她應該要明白她不會失去我們了,可是她的情況不但沒有轉好,甚至更嚴重了,因此我開始擔心她是不是……是不是……”奇爾猶豫著。
“精神有問題?”伊萬脫口道。
“胡說!”娜芙拉尖銳的怒叫。“她正常得很,哪里都沒有問題!”
“那她為什么要堅持非和奇爾在一起不可?”伊萬厲聲質問!澳阒绬?她甚至半夜跑到奇爾房里要和他做愛!”
娜芙拉猛然捂住嘴,驚駭得差點昏倒。
“所以我才不得不用離婚脅迫你,不可以再這樣繼續下去了,”伊萬語氣沉重的道。“那可是亂倫!”
娜芙拉抖了一下。“我……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和蒂洛娃談談!
談談?
伊萬皺眉與奇爾面面相覷。
光是談談有用嗎?
。
翌日一大早,娜芙拉果真去找蒂洛娃談了許久,但結果呢?
不知道。
雖然蒂洛娃不再鬧著要和奇爾訂婚,卻老是用一種令人心里發毛的眼光注視奇爾,好像廚師正在考慮如何料理砧板上的肉。
“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們回捷克吧!”伊萬說。
“不不不,就是因為都說清楚了,所以……”娜芙拉祈求著望著奇爾!捌鏍,現在你不用再擔心了,可以再和蒂洛娃組雙人花式了吧?”
不用擔心了?
才怪!
看蒂洛娃的眼神,他才擔心呢!“媽媽,你怎么還不了解呢?不管蒂洛娃和誰組雙人花式,她都不可能拿到奧運獎牌的!”
“胡說,你一定可以幫她!”娜芙拉依然堅決非實現她的目標不可。“瞧,你十三、十四歲就拿到兩面世界青少年花式金牌,去年又拿到歐洲錦標賽金牌、世界錦標賽金牌、四大洲錦標賽金牌,如果你跟她搭檔,你們一定可以拿到奧運雙人花式金牌的!”
“媽媽,我真的幫不了她呀!”奇爾沮喪的扶著額頭,不知道如何才能說服母親認清現實。
“可是……”
“我也想回去了!”冷不防岔進來的聲音,雖然溫柔嫻靜,卻透著一股令人發顫的氣息。
“蒂洛娃?!”娜芙拉下敢置信的望著面帶微笑的女兒。
“我想奇爾說得沒錯,無論誰跟我組雙人花式,我都不可能拿到奧運獎牌,所以,別再勉強他了吧!”蒂洛娃溫柔的道!安贿^,在離開之前,奇爾,到外面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可以嗎?”
這種要求聽起來實在不太保險,不過,大白天的,又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蒂洛娃也不可能強暴他吧?
“然后你就會回去了?”
“是的,然后我就要回去了。”
“好,那我們走吧!”
于是,他們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圍巾和呢帽,一起在靄靄的雪天里出門去了。
“你想到哪里?”
“這里我不熟,不過,記得我們家附近那座小湖嗎?我們第一次一起滑冰就在那里,有沒有那種地方呢?”
“小湖嗎?唔,應該有……”
他們一邊說一邊經過一座小小的圓形冰屋——那是奇爾特地為寶貝女兒搭建的,慢慢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霧中,驀地,自冰屋里冒出媺媺的人頭,兩只大眼睛困惑的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女兒吵著要進冰屋玩,她才會先來整理一下,免得玩一半冰屋塌了,沒想到卻見奇爾和蒂洛娃一道出門。
在這種大雪天里,他們要上哪兒呢?
。
“你想他們會談些什么呢?”望著窗外,娜芙拉漫不經心的問。
“不知道!币寥f也漫不經心的回答她。
回過身來,娜芙拉注視丈夫片刻。
“你氣我嗎?”
放下報紙,伊萬抬眸與她四目相對!澳銓ξ易鍪裁次叶疾粫鷼,但奇爾,我不能原諒你為了自私的目的而利用他、犧牲他!”
娜芙拉垂下雙眸!八,你打算和我離婚了?”
伊萬淡淡一哂。“不,為了讓奇爾安心,我不會和你離婚,除非你想和我離婚,或者你又想利用奇爾、傷害奇爾。”
“你已經不再愛我了嗎?”娜芙拉幽幽道。
“很抱歉,從你堅持要奇爾放棄個人花式,以便和蒂洛娃組雙人花式那天起,我就沒辦法再愛你了!
“你愛兒子比愛我多!”這是指控,但也是事實。
“那又如何?”伊萬淡漠的反問!澳愀緵]愛過我,也沒愛過奇爾,有權利指責我嗎?”
“我當然愛奇爾,他是我親生的兒子呀!”娜芙拉沖口道。“只是……”
“只是在你心目中,他是排最后的。”
娜芙拉頓時啞口,無言以對。這時,媺媺抱著女兒下樓來了。
“爸爸、媽媽,你們知道奇爾和蒂洛娃上哪兒去了嗎?”
“他們說要找個地方談談!币寥f回道,并笑呵呵的朝小女娃伸出雙臂!皝恚瑺敔敱П!”
媺媺順勢把女兒交給伊萬!罢務劙,那應該不會很快回來吧?”
“總要一、兩個鐘頭吧!”伊萬抱著小女娃親個不停。“有什么事嗎?”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是小娃吵著要進冰屋玩,奇爾說過,這種大雪天里最好有他在比較安全!
“嗯,那就等他回來吧,在這之前,小乖娃就交給我吧!”
“好,那我去廚房準備……”
“咦?蒂洛娃回來了!”一直守在窗前的娜芙拉訝異的叫道。“可是,奇爾人呢?”
聞言,媺媺連忙跑去開門,門外果然只有蒂洛娃。
“蒂洛娃,奇爾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
唇畔噙著詭異的笑,蒂洛娃恍若游魂似的,慢吞吞的穿過媺媺身邊走進屋里,卻一聲不吭,媺媺正待再問,匆又發現蒂洛娃手里拎著一支雨傘,卻沒有撐傘回來,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不安。
“蒂洛娃,請告訴我,奇爾呢?”
伊萬和娜芙拉也從起居室出來了!暗俾逋,怎會只有你一個人,奇爾呢?”
蒂洛娃徐緩地回過身來,舉起雨傘。“不用找他了,他是我一個人的了!”
瞪著雨傘尾端黏附的碎冰塊,媺媺忽地靈光一閃。“你用雨傘戮破冰層,讓他掉進湖里去了?”
“對,”蒂洛娃開始吃吃笑!艾F在,他已經是我一個人的了!”
“蒂洛娃!”伊萬憤怒的發出驚人的咆哮,如果不是抱著孩子,八成會立刻親手掐死蒂洛娃。
沒時間生氣,媺媺立刻抬起表來看,半個多鐘頭,還有希望,她立刻把女兒從伊萬懷里奪回來,改放入娜芙拉懷里,然后開始穿大衣、手套、圍巾,同時招呼伊萬也趕緊穿戴起來。
“媽媽,小娃交給你!爸爸,跟我來!”
“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我大概知道!
“但,來得及嗎?都半個多鐘頭了!”
“他曾經在冰湖里泡過半個鐘頭都沒事,所以,只要我們快點,應該來得及,對,一定來得及!”
頭一次,她那么慶幸奇爾的賭性堅強,沒有那回的經驗,他可能會挨不過這回的考驗,也幸好他把那件事告訴過她了,所以他一定會盡全力支撐下去,以等待她的救援。
奇爾,往后你愛怎么賭就怎么賭,我再也不多說半個字了,所以,你一定要撐下去啊!
。
“除了一些輕微的凍傷之外,沒什么大礙,住院兩天就可以了!
聽罷大夫的診斷,媺媺與伊萬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
然后,伊萬轉向娜芙拉,表情異常嚴厲堅決!拔乙汶x婚,蒂洛娃是你的女兒,請你帶走,我也會分給你一半財產,之后請你們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奇爾面前,否則我一定會去控告蒂洛娃謀殺!”
娜芙拉神情黯然,欲言又止片刻后,終于無奈的轉身帶著蒂洛娃離去。伊萬搖搖頭,嘆息,臉色也有些神傷。
媺媺悄悄挽住他的手臂!鞍职,現在我們可以搬回去陪伴您了!”
伊萬側過臉來俯視嬌小的媺媺,笑了!澳銈儺斎灰貋砼阄!”
“那我們進去看看奇爾吧,唉,這次我可虧大了!”
“虧大了?為什么?”
“送他到醫院來的時候,他還一直說要跟我賭。”
“賭什么?”
“賭他絕不會有事!
“呃,看來你是輸了!”
“就是咩!”
“那么,咳咳,我可以請問你輸他什么嗎?”
“呃,我……呃,必須陪他……”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
“陪他……”
“什么?”
“陪他……”
“再大聲一點好嗎?”
“陪他在冰屋里做愛做的事啦!”
“……”
“爸爸,如果您想笑,請到病房外去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