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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之路 第十九章 和親公主
作者:惜之
   
  舉頭望無盡灰云,那季節(jié)叫做寂寞;背包塞滿了家用,路就這樣開始走。

  日不見太陽的暖,夜不見月光的藍(lán);不得不選擇寒冷的開始,留下只擁有遺憾。

  命運(yùn)的安排,遵守自然的邏輯,誰都無法揭謎底。

  遠(yuǎn)離家鄉(xiāng),不勝唏噓,幻化成秋夜,而我卻像落葉歸根,墜在你心間。

  幾分憂郁,幾分孤單,都心甘情愿,我的愛像落葉歸根,家唯獨(dú)在你身邊。

  木制車輪壓在石道上,發(fā)出骨碌碌的聲響,一成不變的聲音像永不停止的節(jié)奏,一拍一拍,刻在心版上。每個落鑿,都是一抹痕跡,東一豎,西一橫,把曾經(jīng)擁有過的愛情,劃進(jìn)生命里。

  是的,寧可選擇寒冷的開始,也不愿意讓留下成為遺憾。

  我不愿夾在他的嬌妻美妾中間,讓妒嫉掙獰了面容;不愿我美麗浪漫的愛情,變成他喘不過氣的負(fù)累。

  就停在這里吧,讓歸根落葉墜在他心間,讓縷縷情絲覆上他胸膛。

  從此,章幼沂與權(quán)朔王的記憶里,只有疼惜與眷戀。我不曾對他的不專失望,他不曾因?yàn)槲业某源诪殡y。

  從此,千年萬年,即便身死,魂亦不滅,教他永世不忘,他的愛情只系于章幼沂。

  “小姐,吃藥。”

  這日,橘兒在房里熬好湯藥,送到我床邊。

  離開京城已二十余日,再不久,迎親隊(duì)伍即將進(jìn)入南國邊境。

  趕路于我而言并沒有太辛苦,因?yàn)槎鄶?shù)時間我都在睡覺。太醫(yī)開的藥似乎沒有幫到太多忙,我仍然全身冰冷,仍然嗜睡。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敢不喝藥、不敢不把藥方子隨身攜帶,在這個時空待得越久,我越怕死。

  我想,或許早就回不去了,或許我已經(jīng)讓家人遺忘,也或許,從時空交錯那刻起,我就注定要被淹沒在這個時代的洪流里。

  不再堅(jiān)持,一心隨波逐流,當(dāng)科學(xué)解釋不來親眼所見,我能做的便是對命運(yùn)妥協(xié)。

  仰頭,我將藥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淺淺笑著。

  不只心情被馴服,連味蕾也被馴服了。我越來越能吃苦,沒有花美男在旁邊遞桂花糖,我還是一碗一碗將藥喝下肚;沒有鏞晉充當(dāng)出氣桶,我連情緒垃圾都不敢隨意制造。

  “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這些日長途奔波,小姐越見清瘦了。”橘兒輕聲問。

  橘兒一身牙月白衫裙,頭上梳著低髻,五官細(xì)致精巧,明眸如月,臉頰線條圓潤,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當(dāng)丫頭是虧待她了。

  和親之路帶上她,除了身邊多個可以說話的人,對她,我還另有打算,只不過事情還得再琢磨。

  “我們出去走走,買點(diǎn)東西填肚子。”我提議道。

  今日腳程稍快,太陽尚未下山,整支隊(duì)伍已經(jīng)進(jìn)了客棧。

  “又出去?”橘兒眼里露出光彩,她也是個關(guān)不住的女孩。

  每次進(jìn)客棧,若天色不太晚,而我精神不壞,就會帶著橘兒四處逛逛,我扮婢女、她扮公主,前后有康將軍和士兵跟著,浩浩蕩蕩“考察民情”。

  這一路行來,白日里無事可做,我們常閑聊著八卦。

  橘見最愛提及芮儀公主與吐蕃和親的大陣仗──“光那嫁妝啊,蘋兒細(xì)細(xì)數(shù)過了,至少有百來車呢!別說隨侍宮女,光是樂手、舞者、工匠、侍從,林林總總,至少有數(shù)百人……”

  每次講到她就開心到不行,好似那百來車嫁妝全是她的,然后說著說著,越講越不平,怎地清沂公主遠(yuǎn)嫁,寒傖至此?

  橘兒不懂,芮儀公主和清沂公主自然不同,一個是皇帝的愛女,一個是燙手山芋,皇帝、皇后才不介意章幼沂嫁予誰,他們只在乎我能不能遠(yuǎn)遠(yuǎn)離開大周宮闈。

  也幸好如此寒傖,隨行隊(duì)伍不過二十余人,否則,我們哪里享受得到這番自由自在?

  “當(dāng)然要常出去逛逛,一旦進(jìn)入南國國境,誰知道還能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四處晃?”

  那個陌生的南國并沒有帶給我太多驚恐,畢竟掉進(jìn)這個陌生的年代,我都適應(yīng)過來了,再沒有什么能教人心生恐懼。

  “說的也是。”橘兒同意。

  “那么,起來打扮打扮吧。”我拉著她走到衣柜旁。

  “為什么小姐每回都扮婢女,橘兒卻要扮小姐呢?”她偏著頭,嬌憨問道。

  “因?yàn)橥笤僖膊荒苓@樣玩了呀!”我沖著她一笑。

  這話,純粹敷衍,真正的原因,我還不打算讓她知曉。

  至于康將軍那邊,我給的借口是“安全考慮”,萬一有人行刺,當(dāng)婢女的絕對比公主安全?祵④娤肓讼,同意,從此不對我們的角色扮演發(fā)表意見。

  “想想也是。”橘兒巧笑倩兮,露出甜甜的酒窩,對于這種游戲,她樂此不疲。

  橘兒打開柜子,自里面拿出一套銀灰色侍女服,服侍我換下。

  解開發(fā)髻、梳上辮子,攬鏡自照,我?guī)妥约禾嫔蟽啥潆r菊花,儼然成了個俏生生的小侍女。弄好頭發(fā),我將阿朔送的玉佩掛回脖子,那是我隨身不離的飾物。

  或許,他能在我身上留下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個了。

  接著,我挑了一套敦黃橘海棠吐蕊錦紗裙在橘兒身上比劃,又拿了對流蘇珠翠耳墜來搭配,抬眉,發(fā)現(xiàn)她對著鏡子、面露欣喜,我微微一哂。

  是的,我要她對這些昂貴衣物上心,每每見到她脫下它們時眼底的落寞與惋惜,總會令我暗地開心,她越是這樣,我越有機(jī)會說服她。

  “橘兒,想不想聽聽故事?”

  我邊看著她為自己戴上耳墜子,邊拿著金步搖輕輕搖晃,那繁復(fù)的雕刻、栩栩如生的鳳羽,是身為公主才能享用的尊貴對象。

  “聽故事?好啊,橘兒最愛聽小姐說故事了!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我手中的金步搖,我刻意多晃兩下,教金光流轉(zhuǎn),之后鄭重地收回木匣子里。

  我常拿宮里聽來的故事,加油添醋、天花亂墜胡蓋一番,昨天我向她說了皇后的奢侈,她聽得眼睛眨巴眨巴個不停。

  “小姐,昨兒個夜里我合計(jì)著,倘若皇后屋里都用水果來當(dāng)熏香,那得花不少銀子!”

  “可不,但那果香味兒好聞極了,每回踏入皇后的鳳儀宮里,我整個人就感覺軟軟甜甜,說不出的舒暢!

  “就說唄,當(dāng)皇后挺好的,偏小姐和小小姐腦袋里不知裝了什么,硬是把機(jī)會往外推!彼鹱,嬌俏的模樣能讓無數(shù)男子傾心。

  “進(jìn)宮這段日子,我看得多,眼界也寬啦,瞧,我這不就乖乖頂了公主身份遠(yuǎn)嫁南國?”

  “也是,這南國也像咱們大周一樣富庶?”

  “是啊,雖然國土不如大周遼闊,但百姓生活安和樂利、舉國內(nèi)外無戰(zhàn)事,更好的是……”

  “是什么?”

  “聽說那位南國國君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學(xué)識廣博、為人可親。他叫宇文謹(jǐn),才十九歲就登基,現(xiàn)下也不過二十歲。”

  “二十歲?那可比咱們的皇帝年輕得多!

  “何止年輕,聽說能力才干都不在咱們皇帝之下,他尤其喜歡結(jié)交江湖人士,練得一身好功夫、好體魄!

  “真的嗎?”橘兒聽得明眸含怯,紅唇輕抿,儼然一副動情少女樣。

  這時代的女子,總盼望嫁得好夫婿、終身有依。身為大家閨秀的隨身婢女,最后的出路通常有兩條,不是年紀(jì)大了,由主子做主替她尋一門好親事,便是姊妹相稱,共侍一夫。

  “當(dāng)然是真的,若非宮里沒有年齡合適的公主,怎輸?shù)玫侥慵抑髯拥玫竭@個便宜差事!”我替她拉拉衣服,扳過她的身子轉(zhuǎn)兩圈,笑道:“橘兒這么美麗,比我更像公主呢!”

  “小姐取笑橘兒,橘兒不來了!彼欢迥_,背對我。

  “哪是取笑,我講的全是真心話,說不準(zhǔn)兒,將來我還得靠橘兒替我拉住夫婿的心思!蔽椅兆∷氖郑ν呒t的臉頰說道。

  “小姐再說,橘兒不依了!

  “好,不說、不說,橘兒別惱,我去喚上康將軍,踩大街去。”

  想說服人的心思,要一天一點(diǎn)慢慢滲透,不能大刀闊斧,那是細(xì)活兒,不是披荊斬棘的粗工,所以今天到此為止。

  兩炷香工夫后,我們來到了大街上。

  竇縣不算大,但民生富足,經(jīng)商人口多于農(nóng)耕,來往商家多,連帶酒肆茶館、客棧旅店也多了,這里和南國接近,兩邊的人民早早習(xí)慣互通有無。

  奇怪的是,一路行來,店家都沒開門做生意,反而是家家戶戶都在屋外擺上鮮花素果,以三炷清香祭拜天地。路上行人不多,但不論走到哪兒都是香煙繚繞,熏得我猛掉淚。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百姓在祭拜什么?”

  對于祭祀這回事,除了從電視廣告里知道初一、十五要吃素外,其他的我毫無概念。

  橘兒偏頭,半天想不出來,把康將軍叫到身邊問,他也是一頭霧水。

  這時,聽得身后喧鬧非常,只見幾匹馬風(fēng)馳電擊直奔而來,路雖寬廣,行人仍恐避之不及。

  康將軍一縱一躍,三兩下將我和橘兒護(hù)到路旁,而馬背上的官差仍兀自一邊狂喊“閃開”,一邊揮動馬鞭。馬匹所到之處,有人摔倒、有小孩啼哭,一時間秩序大亂。

  “做什么呢?抓犯人也不必這么急吧!蔽覔u搖頭,示意康將軍繼續(xù)前行。

  走過兩條街,遠(yuǎn)遠(yuǎn)看見剛才那幾匹官馬被拴在路旁,二、三十個百姓團(tuán)團(tuán)圍著一戶人家。我一向好熱鬧,便擠進(jìn)人群,就見衙役們已經(jīng)將門撞破,沖進(jìn)了屋里。

  “大叔,發(fā)生什么事嗎?”我找了個老伯伯問話。

  “不就張秀才嘛,脖子硬,脾氣更硬,說什么都不肯擺上清香鮮果祭拜王夫人。”他搖頭嘆氣道:“這年頭,平民百姓怎么可以同當(dāng)官的爭!知縣大人怎么說,咱們哪能不照辦,只求相安無事!

  慢慢地,我把事情大概弄了個清楚。

  縣大人王繼廷素日為官已讓人多詬病,據(jù)說他判案不管有理無理,只論有銀無銀,所以人人安分守己,就怕踩上律法;他抽商人重稅,但治縣也極嚴(yán),因此縣里治安倒還不錯。

  要知道,做生意就怕地痞無賴上門,所以盡管縣里百姓對他多有不平,也總是吞聲忍氣。

  王繼廷除了貪財之外,也好女色,前年強(qiáng)娶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正是秀才張意麟未過門的妻子。張意麟氣不過,一狀告上知府衙門,然官官相護(hù),張秀才哪占得了便宜,自然是二十棍子給打出衙門。

  自此,二人梁子結(jié)下。

  張意麟倒也不是好事之人,加上家中上有老母、下有稚齡幼妹,經(jīng)過那次之后,他痛下決心閉門念書,一心想進(jìn)京赴考、求取功名,再雪前恥。

  再談?wù)勍趵^廷,據(jù)說他的正妻在世之時,性格驕恣,醋勁很大,自己雖無出,卻不愿意讓王繼廷納妾,前年王繼廷不顧正妻反對,硬將張意麟的未婚妻迎進(jìn)門,多方寵愛,活活氣死正妻。

  正妻死后,王繼廷不知是心中有愧或是因懼內(nèi)多年,居然在園子里看見妻子的鬼魂四處游蕩,此外,進(jìn)門的新婦始終無法懷孕,好不容易偏方用盡,得了喜訊,但不到三個月,竟無緣無故落胎。

  府里的下人開始盛傳大夫人鬼魂作祟,于是王繼廷花大把銀子,聘了個道行高明的道士替他驅(qū)鬼。道士明言,只要縣里百姓齊心祭拜,助縣夫人早登極樂,縣大爺?shù)膯栴}自會迎刃而解,于是,才有今日舉縣祭拜的情況發(fā)生。

  這種勞民之事當(dāng)然引發(fā)百姓不服,但百姓能怎樣,千里迢迢進(jìn)京告官去?省了,官司能不能打贏不知道,有時間做這些事,倒不如把時間拿來做生意、多掙幾兩銀子,給家人吃好穿好來得實(shí)際。

  反正,不過是花點(diǎn)時間祭祀,沒啥大不了。

  偏這張意麟骨子硬,關(guān)起門來相應(yīng)不理,而王繼廷早瞧他不順眼,正尋不到事兒發(fā)作,這下子犯上了,豈有放過之理。

  故事方聽完,張意麟就讓幾個官差從屋里給抓了出來,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后頭,跟著哭哭啼啼的張母和幼妹。

  她們著地跪下,哭嚷著:“官爺饒命啊,實(shí)是老婦病了,兒子不懂得張羅祭拜之事,不是刻意忤逆縣太爺啊……”

  “有話,跟縣太爺回去!痹挷耪f著,衙役一腳就把病著的老婦給踹在地上。

  碰上這等教人義憤填膺之事,我怎么可能保持沉默!?

  “等等,把人給放下來。”

  我一出聲,眾人紛紛轉(zhuǎn)頭,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忒大膽。

  周遭看熱鬧的人多,愿意惹事的人少,聽見我的話,擔(dān)心被賴上的百姓紛紛退開。

  “是誰在鬼喊?”官差怒斥。

  “明明是人,怎是鬼喊呢?”我攜了橘兒往前走,這會兒,公主頭銜好用得很。

  百姓和官差看見盛裝打扮的橘兒,兩只眼睛發(fā)直,直稱天仙下凡。有這幾句夸獎,橘兒膽子也壯啦,抬頭挺胸,隨著我走到場子中央。

  “姑娘,這是縣太爺?shù)募沂拢捎刹坏媚銈児!币幻麕ь^官差迎上來,笑容可掬,與方才的暴跳如雷有著天壤之別。

  “既是家事,怎能勞動全縣百姓?”一句話堵得對方?jīng)]話說,我淺淺一笑,扶起趴在地上的婦人,對在場百姓輕聲道:“祭祀是國之大節(jié),政治安定須得靠禮節(jié)維持,故應(yīng)慎制祀以為國典。不知今日之典是皇帝或哪位大官頒訂的?”

  “這、這是縣太爺?shù)拿,誰都不能違抗!惫俨畋晃业臍鈩輫樀剑粫r有些慌了。

  “好大的口氣,不過是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光是口頭命令,就誰都不能違抗啦?”我輕嗤,走向橘兒,盈盈一拜!肮鳎f今日之事,咱們該不該管?”

  “自是該管!遍賰呵那牡貙ξ乙恍Φ馈_@段日子,我們之間培養(yǎng)出不錯的默契。

  公主!幾聲驚呼,百姓和,衙役都讓這個頭銜給嚇到。

  這次和親,皇帝皇后刻意低調(diào),故一路行來,我們不居官驛、不擾百宮,沿路各州縣自然不知道公主和親這件事。

  我走到百姓面前,朗聲說道:“國之典祭,有褅、郊、祖、宗、報五種,而受祭拜者分前哲令德之人、法施于民者、有功烈于民者,另有社稷山川之神、日月星三辰、五行、九州島名山川澤。請問,縣太爺夫人屬于哪一類?”

  人群中幾個讀過書的仕子,認(rèn)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既然縣太爺夫人不在祭祀之類,為何縣大人有權(quán)利勞師動眾,令全縣百姓做這種匪夷所思的祭拜活動?”

  淺笑,眼光逐地掃過眾人,我撞上一雙深褐色眼睛。

  那雙眼的主人是個英氣勃勃的男子,他身穿藏青色的緊袖箭衣,腰間配掛著一把綴了珠寶的華麗長劍,腳瞪著厚底黑色軟緞長靴。鼻如懸膽、眉似飛劍,額頭寬闊,面目棱角分明,是個好看的男子,他年紀(jì)約莫二十幾歲,正帶著有趣的眼光望我。

  我假意沒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把眼光轉(zhuǎn)到他身旁一個丑陋無比的男子身上。他的左眉比右眉高,鼻子紅通通的,一副飲酒過量的模樣,嘴唇厚得往外翻,腋下拉著一把拐杖,但眼神卻溫潤柔和。

  下意識地,我對他微微一哂,點(diǎn)頭。隨即,我瞧見他對那位青衣男子挑了挑眼,但這不關(guān)我的事,便沒去在意。

  就在我們與衙役對峙時,早有人快馬回去稟報縣太爺,沒多久,王繼廷飛奔而來。

  這種官兒見官兒的事我不愛理,拋眼光給康將軍,要他去處理。他是三品帶刀侍衛(wèi),隨便壓也把七品的王繼廷給壓扁了。

  “姑娘,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張意麟扶了老婦人和小姑娘過來向我道謝。

  “謝錯人了,救你們的是公主。”我指指橘兒。

  他們立刻走了過去,向橘兒深深一揖,橘兒也大方受下。

  “姑娘見識精辟,巾幗不讓須眉!睆堃怊胱屆妹盟湍赣H回屋后,走過來同我說話。

  “誰規(guī)定巾幗非得讓須眉?”我反口問。

  “姑娘說得好,是在下偏頗了!睆堃怊牍笆窒嗑。

  “這也沒什么,限制女子的能力,到最后,吃虧的終究是男人!

  在二十一世紀(jì),女人經(jīng)濟(jì)獨(dú)立、思想獨(dú)立,弄到最后,一個人兩份工,既主內(nèi)又外主,把男人該挑的擔(dān)子挑走了一大半,身為男人,豈不輕松愜意得多?

  “沒得逛了,今日百姓歇業(yè),回客棧吧!蔽依賰海P算著回去后把這件事寫下來寄給花美男。

  橘兒點(diǎn)頭,領(lǐng)了侍衛(wèi)同回客棧。

  走沒幾步,那名丑陋無比卻有雙溫和眼神的男子拉著拐杖來到我身旁,他身后還跟著張意麟和青衣男子。“姑娘,請留步!

  橘兒望我一眼,停下腳步。

  “公子有事?”橘兒問。

  “在下有事想請教這位姑娘!彼难酃廪D(zhuǎn)向我。

  “請說!

  “為什么姑娘說,限制女子能力,吃虧的還是男人?”

  “公子真想知道?”

  這不是在京里,我確定自己的運(yùn)氣不至于那么糟,隨便說幾句狂妄話語就引得眾皇子的注意,然后東搞西搞,把自己的命運(yùn)給搞掉,因此面對他們,我的態(tài)度輕松得多。

  “自然。”

  深吸氣,我開始高談闊論,把這段時日憋了滿肚子的話給說了說──

  “倘若也給女子受相同的教育,讓她們學(xué)習(xí)算術(shù)、文字、詩詞文學(xué),甚至治國經(jīng)綸,讓她們同男子一般游歷四方、增長見識……請教公子,她們豈會只懂得柴米油鹽醬醋茶,豈會心胸狹窄、思慮狹隘?

  就小處言,女子學(xué)會算術(shù)記賬,那么商家不必請賬房、不必?fù)?dān)心下人卷款潛逃,只要把賬目交給妻子即可。且教不嚴(yán)不再只是父之過,因?yàn)槟赣H胸有丘壑、見識不同,在教育孩子上面,身為父親的,豈非又更為省事些?”

  “說得好,培育女子的確可以替男人造福!

  “從大處著眼,若女子有機(jī)會進(jìn)廟堂,主事者就能從不同角度聽得不同意見的聲音,自然能為更多百姓造福。”

  “進(jìn)廟堂?姑娘,你有沒有說錯?”俊朗帥氣的青衣男子插話。

  “哪里說錯?所謂能力越強(qiáng)者責(zé)任越重,當(dāng)女子的能力強(qiáng)過男子,為什么不能承擔(dān)更多的責(zé)任?”

  “男子生來體格健碩……”

  青衣男子才開口,我就把他的話截下來:“治理國家,用的是這里。”我指指腦袋瓜。

  “可這言論畢竟……”

  “妖言惑眾?無所謂,我本就不認(rèn)為你們能理解。只是可惜,男子以為剝削了女子,便可以掌握更多的控制權(quán),殊不知,不讓女子出頭,自己就得承擔(dān)更多的責(zé)任。因此自古以來,女人的壽命一向比男子長!

  目光轉(zhuǎn)去,青衣男子的不茍同與張意麟的深思成了明顯對比,想來張意麟這人腦袋還算通達(dá)。

  嘆口氣,我聳聳肩。不說了,這種事沒什么好辯論,價值觀不同而已。

  如同我沒本事要求阿朔一夫一妻,沒本事說服他,自在人生比帝王大業(yè)讓人更暢意。況且我真堅(jiān)持了一夫一妻制,只會讓我擔(dān)上和縣令家的王夫人同樣的惡名。

  在不公平的世界尋找公平,根本是自討苦吃。

  我不再理會那兩位公子,走到橘兒身邊,輕輕一褔,作足了戲,就扶起“公主”回客棧。

  回客棧、用過晚飯后,我拿出紙筆給阿朔寫信,寫的多是我在和親路上看到的官僚之事和民情。

  今天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記下來。

  也許對阿朔而言,這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問題,又或者他會認(rèn)為水清則無魚,但我深信,動搖國本的大蠹,就是從小蟲慢慢養(yǎng)起來的。

  我的毛筆字還是丑到不行,用握鉛筆的方法握毛筆,這種事只有我做得出來,但是……阿朔不就是喜歡我的“與眾不同”嗎?

  想想,我忍不住又笑了。

  那次,阿朔皺著兩道濃眉,看我趴在桌上“努力”寫字,好幾次,他看不過去,想抽走我的宣紙,辨認(rèn)我在上面畫什么符。

  那個時候,他還不能走路……不,應(yīng)該說,他還在演殘障,所以動作不能太利落,只能眼睜睜看我把東西搬到窗邊,跪在地上,繼續(xù)寫字。

  好不容易寫好,我把紙張拿到他面前!斑@是什么?”

  “菜單。∧愕睦罟媚锊±!你呢,親自做一道愛心菜肴給她送去,我保證菜到病除。至于太醫(yī)?晾一邊去。”

  他拿著單子,似笑非笑念道:“取關(guān)心兩只拍碎,加入溫柔一匙、體貼兩匙、疼惜半碗,腌三小時,入味后,放入相思中炸成紅豆色,取出,灑上憐愛,佐以甜言蜜語,即可上桌!

  他念完,看向我。

  我也望著他,給出同樣表情。要弄出一臉“似笑非笑”,不是太困難,我也學(xué)得會。

  “你在吃醋?”

  “有沒有說錯?我干嘛吃醋?搞清楚耶,只要我一聲令下,青年才俊就會排成一隊(duì)任我挑。

  你說,吃飽撐了的人干嘛去同人搶食?放心啦,我的胃口一向不大。”

  我的話惹惱了他,好幾日不同我說話。

  這是我們擺不平的地方,他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他,兩個各有主見的人,怎能夠放在天秤兩端秤?

  心中似有把刀在慢慢磨著。若是鋒利鋼刀也就罷了,一刀下去,痛得暢快淋漓;偏偏刀是鈍的,每劃過一下,都像一個世紀(jì)那樣長,悠悠、悶痛……讓人渾身上下跟著顫栗。

  停下筆,我看向窗外,瑟瑟寒風(fēng)拍打著窗欞,枯葉落盡、大樹凄零,雪花不知何時飄落了下來,如琉璃般晶瑩剔透。

  冬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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