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黑白郎君”演奏的合音到一半,雙雙停止,瞪著她背后。魏詠然微擰起眉,轉回身——
那是一個滿頭紅發的外國男人,直挺的鼻梁最上端有個突起,薄而形狀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示出嚴肅感,西方色彩濃厚的五官帶著淺淺的東方人影子,極具特色的一張臉,但讓她離不開視線的是那雙看起來很熟悉的綠色眼珠。
怎么會有如此眼熟的一抹淺綠,她究竟在哪看過?
“杰許警官!
“黑白郎君”向看上去比他們年輕許多的男人敬禮,而男人僅只是點點頭。
“這里沒事吧?”被稱為杰許的男人問。
對看一眼,白人警察回答:“是個小女孩走失。”
杰許淺綠色的瞳孔掃過她,“小女孩?”她看起來應該稱不上小了吧?魏詠然從他眼里看到對她稱呼的疑惑,不禁慶幸還有人相信她已經不“小”了。
上帝只是晚一點實現她的愿望,看來就算不是基督徒,許愿還是會成真。魏詠然樂觀的想著。
“她說她皮包掉了,”黑人警察補述。
是啊,是啊,現在他們就會這樣說,剛剛開她玩笑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
杰許沉吟片刻,“她交給我,你們去忙吧!
她干百萬個愿意跟他走!魏詠然暗地歡呼。
“黑白郎君”沒再多說,打聲招呼后離去。
從頭到尾乖乖一句話沒答腔的魏詠然,見一黑一白兩個警察離去,她隨即面對這個看來愿意相信她的警察。
“我的皮包被偷——”
話被打斷,魏詠然愣愣的看著手上那副不是玩具的手銬,沉甸甸的重量壓在她心頭上。
“這是?”堪稱是魏詠然跑社會新聞幾年下來見過最帥的杰許警官,臉上沒有半絲笑容,語氣十分冷淡,薄唇輕啟——
“我以偷渡入境現行犯的名義,逮捕你!薄
魏詠然逃出來的那條巷子的陰暗處,有個若隱若現的身影。
銳利眼神帶著某種異樣的光彩,目光緊緊跟隨那抹俏麗的東方身影。
“被抓走了… 如蛇吐信的嘶啞聲音,低低的回蕩隱沒在空氣中,連同那分不出是哭是笑的單音。
魏詠然
視線駐留在手中那張沾染上血跡的身份證,他不知道那名字怎么念。
“中國人嗎……”聽來令人不快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什么……”
滿是鮮血的指腹滑過身份證上魏詠然的大頭照,指尖帶著些許戀戀不舍的流連,眼睛離不開照片上嬌俏艷麗的人兒。
為什么?
他在心里問。
他明明已經殺死她一次,為什么她現在還活繃亂跳的?
遠方那抹活靈活現的纖影已經消失盡頭。
“看來,我只好再殺你一次了。”喃喃話落,他轉身沒人黑暗中,看也沒看腳邊倒臥血泊中的人。
不能怪他,他心愛的女人的東西,怎么能落入其他男人的臟手里,所以他順便解決偷她皮包的黑人。
夜色,伴隨著離去的拖行步伐。
“when you love someone……”嘶啞的嗓音哼著歌,久久繚繞。
好吧!皮包被偷,弄丟行李箱,現在她可以說是什么都沒有了。
獨身一人站在紐約街頭,還有陣陣冷風蕭颯的吹拂她的面容,路過的行人連停下來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大城市的冷漠,如今她切身感覺到。
“呼,真的好冷!睕]有地方去又沒有認識的人該怎么辨?
“現在應該要先報案才對!眱墒挚湛。她無奈的看著公共電話。
雖然可以打對方付費電話,但她沒背下虞飛烏的電話,完全沒轍。況且就算打了電話給那個蠢蛋,對實際情況也沒有太大的幫助,總不能要虞飛烏立刻搭飛機趕到美國來吧!
上述情況——假如她沒有遇到“黑白郎君”警察二人組,可能是她此刻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的心聲和情況。
當然,這一切都是假設!但此時魏詠然卻恨不得這個假設成真,也好過她和這些奸淫擄掠巴倒沼掌非搶即盜的惡人排排坐。
看看對面那個一臉淫邪模樣的男人,即使被鐵手銬銬起,對著她的臉都可以有反應;再看看右邊那一個,左眼上大大的刀疤,粗壯的塊頭和嘴角冷冷的笑,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狠;左邊那個一臉就是深受毒癮迫害的吸毒犯,癮頭犯了,忍不住坐立難安,更別提其他同處一室的“嫌犯”有多精采了。
要是沒有手銬的阻擋,她就像被丟進狼圈的羊,絕對死無全尸。
偷渡入境?現行犯?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偷渡入境的?怎么可以構成現行犯的名義?居然敢對她這個跑社會線的記者說,她有權保持沉默,但二十四小時內所說的每句話都會成為呈堂供證。
她是正大光明通過海關進來的!只是東西被偷走!
同樣的解釋不論她用哪國的語言說,他們都不懂。 有個地方能歇腿她是不在意,但至少把她和這些罪犯隔離開,別讓她戰戰兢兢的擔心受怕吧。
“警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一有警察走進來,魏詠然便不死心的說一次。
“每個犯人都是這么說的,難道我要每個都放他們出去嗎?”警察扣押了另一個罪犯,經過她面前好笑的反問。
“看看我,難道我像偷渡客?”這個問題的答案連她都忍不住懷疑了。
“這得問我們組長了!币呀涬x開的警察又重新探同腦袋,回答她自問自答的問題。
該死的阿兜仔!
“美女,你是偷渡客?有陪人睡過嗎?”對面那個滿臉淫欲的男人,朝她開黃腔。
沒見過大風大浪,但也算見識過各種場面,魏詠然沒有被嚇到,心里的怒火倒是節節高升。
她也沒要求上等佳賓的禮遇,給她杯熱茶可以吧。
沒多久,門重新被打開,杰許走了進來。
終于來了,知道她是被誤會的了吧!
魏詠然嘲諷的想。
第一眼就看到她眉眼間的諷意,杰許漠然著一張臉,經過 她面前扣押另一個嫌犯,關門,離開。
“咦? 他怎么就這么走了?他不是來放她出去的嗎?
魏詠然很是錯愕,瞪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隔沒多久,杰許又走了進來。
這次總該是帶她出去吧。
魏詠然眼神噴火,傳達出燃至沸點的怒氣。
如同剛才一般,杰許瞥了她一眼,那雙修長有力的腿經過她面前,停頓了一步,然后帶走她右邊的嫌犯。
“Shit!”
魏詠然聽到理智斷掉的聲音,臟話忍不住脫門而出。
之后,同樣的情況重復了好幾次,一直到魏詠然沒了力氣瞪他,也不想嘔氣,滿心只期待他下一次是朝她走來。解開她的手銬就好,她什么也不會抱怨。
然后,他又進來了。
哭喪的睞了他一眼,那雙明亮的丹鳳眼隨即垂下移開視線。
她怕自己看著他就會有期待,但期待越深失望越大。
他到底要進來幾次?能不能一次把人都帶走,別讓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就在魏詠然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時,一雙長腿映人她眼簾。
“起來!苯又撬统恋纳ひ繇懫。
“嗄?”她是傻了嗎?還是在作夢?他是在跟她說話?
“不想出去? 他故意曲解她的呆愣。
“我要出去!”開玩笑,好不容易能出去了,豈有留下來的道理?
多看了她激動的小臉一眼,杰許慢吞吞的解開套在鐵桿上的手銬,然后銬上她另一只手。
察覺不對勁,她忙問:“不是要放我走嗎?”
“誰說要放你走?”挑起眉,他反問。
糟糕,他臉上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那是真的不放她走了。
“你們還沒調查出來是冤枉我的嗎?”好不容易連同耐性一起被澆熄的怒火,重新燃起。
杰許不再搭理她,逕自把她押出去。
“喂!你到底要干嘛?”不是要放她出去,難不成是要來個逼供?“不管你們對我做什么,我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偷渡客的!”
她哪里像偷渡客?她既沒跳,也是乖乖通過海開的,就兇為她皮包掉了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活該被當成偷渡客嗎?
他半句話也不回。
“我要求臺灣駐紐約辦事處的幫忙!”魏詠然慌了,在警局里亂叫。此刻她根本管不著氣質那些鬼東西,只要能夠讓自己脫困,她什么都愿意去嘗試。
魏詠然和杰許經過的地方,不論警察,看他們在玩什么把戲。
只要能抓的地方魏詠然絕不放過,卻屢屢被他拖著走,最后杰許火了,干脆把她一肩扛起吊掛在肩上。但他的舉動換來她的怒吼,直到杰許關上辦公室的門,噪音才終于消失。
“組長今天是怎么了?”年輕的白人警察羅特放下手邊的資料,詢問同事。
拿著咖啡猛灌,隨時準備出動的亞歷山大,忙中抽空回答:“誰知道;原本說要去押解那個黃種女人,現在是怎么回事?”
“別亂說,那女人是重要關系人!敝心昃炜死锼挂麄儎e多嘴。
“重要的人?是線民?還是被害者?”羅特很好奇。
說是線民,她行事太高調:說是被害者,看她有精神大吼”大叫的模樣,根本不像。
“組長自己清楚就好!笨死锼故虏魂P己的說完,又回到工作崗位,沒時間閑聊。只得乖乖處理公事。
重案組就是這樣,每個人都嚴肅得要命,案子是每件都迫在眉睫沒錯,但不稍微聊天打屁舒緩心情一下,怎么有精神繼續?
“唉,真后悔來重案組!狈稚虾窈褚化B的案件,羅特,無奈的直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