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蘭月便被宅院里嘈雜的聲響給吵醒,睜開眼后,她看著另一半始終空蕩蕩的床,心中忍不住感覺有些微酸。
與勤郡成親已經(jīng)一個月了,他果真如他所言,從未踏進(jìn)他們的新房半步,不僅如此,無論她如何的努力討好他,他始終都是惡言相向,不然就是冷言冷語。
蘭月雖然挫折,但卻從未想放棄,因為她在容渝表姊臨終前,答應(yīng)過表姊一定會讓勤郡走出失去妻子的傷痛。
一想起表姊在世時與勤郡的琴瑟合鳴、鶼鰈情深,蘭月便覺得好生羨慕,雖然她知道勤郡永遠(yuǎn)不可能這樣對她,但她心里還是偷偷希望有這么一天的到來。
半晌后,蘭月打起精神笑了一笑,她知道負(fù)面的情緒對他們不會有幫助,于是起身梳妝打扮。待她整理好一切,便挪動腳步往大廳準(zhǔn)備向公婆請安。不過,她卻在花園中“巧遇”了她的夫君。
“爺,您要出門?”她看著勤郡的裝扮,推測地問。
勤郡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留步。
這是蘭月意料中的反應(yīng),這一個月來,他都是如此對她。
“您什么時候要回來呢?”
蘭月快步跟上,在他的左后方走著。
勤郡依舊不回話,但腳步卻逐漸拉大。
這個女人當(dāng)真不死心?他都已經(jīng)這樣對她了,她還是執(zhí)意要討好他?
他什么方法都用盡了,對她使壞、對她恫嚇威脅、對她視若無睹,他通通都試過了,但為什么她還是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般,依然把他當(dāng)做她的夫君服侍?他明明待她那么的差勁呀!
勤郡的如意算盤原本是這樣打的,他以為只要他對她不好,便可以讓她知難而退,放棄對他的情感,可是沒想到無論他做什么,她就像是狂風(fēng)吹不倒的小草一樣,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xiàn)在他身邊惹惱他——或者是說,關(guān)心他。
一個月了,有時候勤郡都會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太過份,將一個女人對他的關(guān)心如此踐踏,但是,他就是沒辦法不這么做,因為只要看到蘭月的雙眼,他就會想起失去妻子的痛……
不,他不能再讓事情這樣下去,他一定要讓蘭月放棄對他的情感。
既然現(xiàn)在不論他怎么做,蘭月都能韌性十足的接受,那么,唯有徹底傷了她的心,才能教她對他死心吧?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勤郡的心中成形,他相信,那個被雙親擅自作主納入、但從未被他寵幸過的妾室,也許終于有一點用處了。
“您晚膳……記得回來用餐,阿瑪額娘希望能、能多看看你。”他的腳程太快,蘭月跟得有些吃力,最后,她只能眼睜睜地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轉(zhuǎn)角。
終于,蘭月停下腳步,微微嘆了一口氣。
最糟不過如此吧?再怎么樣,她和勤郡的關(guān)系也不會比這個再壞了,那么,這總算是一件好事吧?接下來,只要讓勤郡慢慢習(xí)慣她、接受她,那就算是有進(jìn)步了吧……
蘭月調(diào)勻了氣息,隨后轉(zhuǎn)往大廳走去。
“蘭月,你醒啦?快來、快來,看看額娘給你準(zhǔn)備了什么?”福晉一見蘭月的身影出現(xiàn),連忙拉住她。
“額娘準(zhǔn)備了什么?”蘭月看著院子里,家仆們正搬著一箱又一箱的木箱子,這才明白原來她一早聽到的嘈雜聲來自于此。
“快進(jìn)來。”福晉親切的拉著她的手,繞進(jìn)了府中的一間房內(nèi)。
“這是……”當(dāng)蘭月看到里頭的家仆正打開箱子,拿出一本本的書籍時,顯得有些不解。
但沒多久,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這些書籍十分眼熟后,不禁抬起頭,詫異的看著身旁的福晉。
“這是我派人到緒親王府搬的!备x看著她疑惑的表情,笑著解釋。
“這些……都是我的書?”蘭月不禁掩嘴驚呼。
額娘竟然如此大費周章的派人到緒親王府,搬來這些原本屬于她的書?
“千真萬確,這些都是你的書!备x笑得十分慈祥。
“謝謝額娘!”蘭月難掩興奮,忍不住給了福晉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從小就愛閱讀書籍,不論古書、詞曲或是文人雅士的創(chuàng)作她都愛看,因此在緒親王府里,她有自己專屬的書房,里頭藏書甚多。
“我看勤郡那孩子雖然接受了你,但他的性格似乎還是沒有多大的改變,我知道這些日子你為他受了不少委屈,所以特地派人到緒親王府取來這些書籍,想讓你能夠開心一點!备x了解蘭月受的委屈,因此希望能替她做點什么。
“額娘,我真的很開心。”蘭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的確是她嫁入禮親王府后,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雖然額娘誤會了勤郡“接受她”的這件事,這陣子她也的確受了不少委屈,但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是真的讓她十分驚喜。
“這間房以后就是你專屬的書房了,不管是誰,如果沒有你的同意都不可以進(jìn)來,包括勤郡,還有額娘!
“怎么會?額娘想要來,隨時都可以來!”蘭月興奮的說著。
福晉被她逗得開懷大笑,“蘭月,這書房雖然不比你在緒親王府里的大,但是應(yīng)該夠你擺下這些書了。”
“這樣就很夠了。”她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摸著那些書籍。
“來,額娘和你一起把這些書放上去!
“啊,額娘,我來就好了!卑釙@種粗活,她怎么忍心讓福晉做?
“不會、不會,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做,就當(dāng)活動活動筋骨吧!蘭月,快點!
說著,福晉便伸手將書籍一一擺到木架上,蘭月看了也連忙上前幫忙。
兩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分工合作,一忙就是大半天。
“差不多了!
不知過了許久,終于只剩下蘭月手上捧著的最后幾本書。
“瞧你,臉都臟了。”福晉拿起絹帕,替她擦著頰上的臟污!懊α苏麄早上,餓了吧?”
“有一點!碧m月雖然有些累,但心中卻很滿足。
“你把那幾本放上去,我們就去用午膳吧!
“好。”蘭月說著便踮起了腳尖,有些吃力的伸長手將書籍放到木架最上方的空格。
就在此時,老舊的木柜似乎禁不起眾多書籍的重量,稍稍的晃了一下,就在蘭月放上最后一本書時,已經(jīng)超出它的負(fù)荷極限。
發(fā)出幾聲怪異的聲響后,木柜在蘭月來不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整個應(yīng)聲傾倒。
“!額娘,小心!”
“蘭月!”
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蘭月只來得及用自己的身體護(hù)住福晉,擋住所有落下的書籍和木板,隨后兩人便一同摔落地上,并被滿滿的書籍給掩蓋住。
“蘭月、蘭月,你還好嗎?”福晉連忙推開砸在兩人身上的書本,她清楚是蘭月替她承受了大部份的重量。
“額娘……”蘭月只覺得頭昏眼花,身上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蘭月,你……你流血了!”福晉看著從她額上緩緩留下的血絲,不禁驚呼道。
“我……”蘭月伸手想抓住些什么,但隨后便覺得眼前一黑,暈厥過去了。
“蘭月、蘭月,你醒醒呀!快來人呀!”福晉慌了手腳,連忙大聲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