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夏小晴都沒有從再次見到兒子的喜悅中恢復過來。
她笑嘻嘻的和坐在客廳沙發里,和自己面對面的一個肉滾滾的小胖子大眼瞪小眼。
那小胖子年約五歲,整張臉白嫩得就像發酵饅頭似的。
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就像兩顆水亮亮的葡萄,嬌嫩的小嘴,挺翹的小鼻,無論怎么看,都是水當當的一個胖娃娃。
更奇妙的是,這個嫩乎乎的小東西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五年前懷胎十月,費盡千辛萬苦在某醫院的VIP房生下的兒子。
憶起清晨八點鐘左右,家中的門鈴不斷作響,對于昨晚因為趕稿而忙了一整夜的夏小晴來說,這個時候的訪客絕對是對她睡眠最大的打擾。
當她萬般不情愿的帶著困倦之態打開大門時,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自家門口。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老者,正是她前夫家里的管家陳叔,一開門,對方便露出滿臉職業化的笑容。
管家陳叔說道:“很抱歉打擾少奶奶休息,這次意外登門實在是有不情之請,由于一直伺候小少爺的奶媽前天傍晚不小心滑了一跤不得不住進醫院,所以……”
接下來,管家陳叔便像匯報公事一樣將家里的情況逐一說了一下,大概情況就是,老夫人在一個星期前又到國外瘋狂購物。
大少爺長年定居國外,一年到頭很難回臺灣幾次。
家里其他的傭人都各司其職,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來照顧小少爺,所以在新的奶媽應聘之前,希望她暫時可以代為照顧小少爺幾天。
待陳管家一通公式化的自我講述之后,很是恭敬地將那個始終站在他身邊,一直也沒吭聲的小孩推到她面前。
“既然少奶奶沒有其他意見,接下來的幾天,就麻煩少奶奶費心了,這是我的電話,有什么事少奶奶盡管打電話吩咐……”
當夏小晴從震驚恢復過來的時候,陳管家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怔怔的看著那個矮上自己大半截的小胖子,驚喜地撲過去,“啊!蛋蛋,我的兒子,哞哞哞……”
“喂,你這個女人,給我差不多一點,不要把口水弄得我滿臉都是,還有,我叫殷子揚,不叫蛋蛋啦!”
好不容易把沖著自己飛撲過來的女人推到一邊,殷子揚警戒的瞪著她。心底更是對蛋蛋兩個字深惡痛絕到了極點。
說起來,這個女人真的是他老媽嗎?
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瘦瘦小小,軟軟嫩嫩,一頭長發還染成了深棕色。
橫看豎看,都和他堂妹房間里的那個洋娃娃很像,只不過他老媽更大號一點。
“蛋蛋,沒想到兩年多不見,你已經長得這么高了,還記得兩年多前我去看你時,你穿著開襠褲,還不小心把便便拉到被子上,搞得房間里臭臭的。”
不理會兒子越來越難看的小臉,夏小晴可是說的興致正濃。
說起來,她和這個小胖子好歹也是親生母子,只不過她和前夫離婚后,直到現在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當初離婚時孩子是歸由男方撫養的,而離婚協議書上也并未禁止她探視兒子的權利。
可是,每次她試圖去殷家看望兒子的時候,都會遭到前任婆婆的白眼。
后來她干脆打電話給兒子,讓她意外的是,兒子在電話里對她這個母親是否會出現并沒表現得太過期待。
再后來,離婚后為了能好好的養活自己,她不得不拼命工作來維持家用。
當她想起要去關心兒子的生活是好是壞時,殷家老太太已經禁止她與兒子之間有任何聯系了。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如今兒子都已經五歲了,而且還被喂養得這么肥嫩可愛。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到底是誰把你喂得這么肥的?”
雖然她不得不在心底承認,她家兒子肥得實在是太可愛了。整張稚嫩的小臉就像一顆大蘋果般圓潤可愛,讓人恨不能再抓過來狠咬兩口。
殷子揚最討厭別人說他肥,比起堂叔家的堂妹和堂哥,他的確是稍微有些胖,但被眼前這女人當成一個肥仔看,他心中可是超不爽。
懶得理會對方熱切的詢問,他四處打量了房子一眼,隨即不滿的撇撇嘴,“這里這么小,怎么住人啊?”
?
夏小晴皺皺眉,對于一個單身女子公寓來說,這房子的面積已經算得上是很寬敞的了。
當然,比起殷家那種帶有花園和游泳池以及籃球場的大型別墅,她這里的確不夠看,但被一個這么小的孩子蔑視,還是讓她心底怪怪的。
“還有……”那小屁孩話鋒一轉,眼神挑剔的打量她,“像你這種穿著難看,打扮像女鬼,臉上還有兩個可怕黑眼圈的女人真的是我媽?”
對于殷子揚來說,他從小見到最多的就是奶奶每天都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無論是在家還是出門在外,她永遠都會把自己搞得很漂亮。
所以,看到自家老媽素面朝天,而且還因為睡眠不足而帶著兩個黑眼圈時,他心底對這個母親的評價不由得更低了幾分。
“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要隨便把睡衣穿出臥房外,這是最基本的禮儀,難道你的禮儀老師沒給你講過嗎?”
不理會夏小晴慢慢僵硬下去的俏臉,身為人家兒子的殷子揚一點也沒有自覺性的站起身。
他擺出自認為很高傲的姿態,睥睨對方道:“另外,本少爺早上過來的時候還沒吃早餐,我要吃煎培根、夾原味沙拉的三明治,另外再給我煮一杯熱可可。”
殷子揚完全把自己當成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而他面前的夏小晴,則被他直接歸類為上不得臺面的女仆。
夏小晴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消化兒子對自己的態度,這小子才五歲好不好,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居然被他的家人教養成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行。
初見兒子時的那種興奮和激動,慢慢的被他趾高氣揚的態度所澆熄。
緩緩冷下臉,她擦著腰,兇巴巴的對著小家伙瞪回去,“我家里沒有培根,也沒有原味沙拉,最重要的是,我從來不喝熱可可。蛋蛋,你的身材已經很肥了,如果你不想繼續肥下去,從今天開始,你每天的早餐只能是豆漿油條。”
“喂……”
“還有,我是你老媽,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屁股因為你的嘴巴而遭殃,從今天開始就給我學著乖巧一點,否則……”她示威的沖對方舉起小拳頭,“我可是家庭暴力的崇拜者,哼哼!”
“我就說過,我最討厭媽媽了!”
某小孩最后給自己做了一句總結性的發言。
英國倫敦
道格拉斯俱樂部位于倫教東部一處地點極佳的位置,這是一家以休閑娛樂為主的大型私人會館,采用VIP會員制。
俱樂部設施奢侈豪華,吸引了英國上流社會大多數貴族來這里消費。
站在商界的立場上,沒有人能否定殷恕桀的能力。
早在六年前,當他成功的將這家俱樂部收為囊中之物的時候,那個年輕、俊美,擁有著渾身霸氣的男人,便在倫敦這塊土地上樹立了自己的威信。
說起殷家的歷史,可謂是源遠流長。
殷家祖上世代經商,發展到民國時期,也就是殷恕桀的太祖爺那一輩,由于戰爭的發生,不得不帶著一家老小跑到了臺灣。
殷恕桀的祖父是一個十分成功的商人,即使在戰火連天的年代,他依舊將殷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而殷恕桀的祖父實在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在他幾乎壟斷了整個亞洲餐飲市場之后,又把目光移到了歐美地區。
總的來說,殷家能有今天的權勢和地位,全靠殷老爺子當年的奮力打拼。
可惜老爺子奮斗一生,唯一讓他沮喪的就是獨生子的英年早逝,幸好孫子的才華并沒有因此而埋沒。
在殷恕桀的成長過程中,祖父的教養對他的人生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殷,聽說你要回國了。”
此時的道格拉斯俱樂部某私人WP的房間內,幾個來自不同國家且年紀相仿的男子正坐在一起敘話。
端著精致水晶杯的殷恕桀,優雅的坐在高腳椅內細細品嘗著杯中液體,俊美的五官無論在哪種場合下,都是異常奪目。
他的祖母是英國人,由于隔代遺傳的原因,他擁有一張極為精致的混血兒面孔,即使是他的父親,也沒有遺傳到他這般迷人而耀眼的水藍色的眼睛。
“聽說過臺灣的明遠集團嗎?”殷恕桀輕輕晃動著杯中的液體,聲音輕柔而淡雅,好聽得讓人無法相信它的真實感。
“你說的是那個以快餐業發家的明遠集團?”朋友挑了挑眉。
“那間公司旗下有一家經營得不太好的五星級飯店,地理位置十分不錯,只可惜內部管理階層已經宣布停業,我很看好那個位置!
“你想收購?”
他輕柔一笑,“你們不覺得那里如果被打理得好,會變成一座金礦嗎?”
“可是我聽說那個明遠集團的老板孫明遠是個怪胎,那家飯店從去年到現在已經閑置了半年之久,很多同行的業者都想趁機打它的主意,但孫明遠始終不肯與任何人達成共識!
斯文的將水晶杯中的最后液體喝入腹中,殷恕桀水藍色迷人的眼眸中突然綻放出兩道邪魅的光芒,“我瞄準的獵物,從來都沒失手過……”
就在他露出一臉勢在必得的神情時,桌邊的行動電話適時響起,看到熒幕上的顯示,是一組十分陌生的號碼。
知道他這支手機號碼的人并不很多,會是誰?
剛剛按下接聽鍵,彼端便傳來一道稚嫩軟糯的聲音。
“爸爸,你什么時候接我回家,我不要留在這里啦!”
是他的兒子殷子揚!
他皺了皺眉,對于兒子突然打來這通電話顯得有些驚詫。
臺北雖然是殷家事業的基地,但他自從畢業之后,便一直留在英國打拼自己的事業王國。
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他才會偶爾回國一兩趟,去看看自己的寶貝兒子。
回想起三天前,陳管家打電話來說兒子的奶媽因傷住院,由于兒子一時無人照管,他當時又因為公司正忙得不可開交,便隨口說了一句暫時由兒子的母親來照看。
事后,他便將這件事忘到了腦后。
現在想起來,當時兒子在與他視訊對話時,那張軟嫩圓潤的小臉好像因為他提議了什么讓他不開心的事,而皺成了一個菊花包。
“蛋蛋,你在給誰打電話?”
彼端傳來一道清脆的女音,聽上去很年輕,也很悅耳,甚至還有一點點耳熟。
“我爸爸。”
“你爸爸?不是聽說他在西半球混得風生水起嗎?”
“對啊,我爸爸現在在英國……”
“什么?”
彼端傳來一聲嬌吼,震得殷恕桀忍不住將手機挪出好遠的位置。
“你這個臭蛋蛋,你是說你在用我的手機給你爸爸打國際長途電話?”
“國際長途怎么了?”某小孩的聲音顯得十分不解,“還有,不要叫我臭蛋蛋,我有名字,我叫殷子揚!
沒人理會他的抗議,就聽那邊再次傳來肉痛的吼聲。
“快點把手機還給我啦,你要害我破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