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頭,看著他臉上溫和的笑容,他……他知道自己想說什么?
她的眼底盈滿感激,讓他的笑容更加燦爛,倏地他眼尖地發現她腳下還有一個東西未撿起,他蹲下身,探手過去拾起。
“?!”這一次是她倒抽一口氣的驚訝聲,恢復蒼白的臉蛋再次染紅。
丁海洋將那包小東西遞上,看著她一下子緋紅的臉蛋,然后是她僵硬地伸手,迅速地將那包小東西搶過,放入包包內。
噢,竟然要一個紳士幫她把衛生棉撿起,她羞得想把頭藏進衣服內。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丁海洋親切地笑著,把她害羞的樣子深烙入腦海,他有一股想把她繪入畫中的沖動,現在他得盡快趕回工作室。
他要走了?她立刻抬頭,看他朝畫廊的工作人員招手,示意將那幅畫作拿下。
“麻煩你把這幅畫作送到這個地址!倍『Q笙蚬ぷ魅藛T說著,卻見到穆薇尹小碎步走來,一臉焦急地朝他比手勢。
管不了他懂不懂手語,穆薇尹比著她要說的話:請你把那幅畫作讓給我。
他挑眉,不是因為看不懂手語,而是驚訝。她也看上了這幅畫嗎?
看他只是站在原地沒反應,她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指向那幅畫作。
濕熱的小手倏地碰觸到他的手腕,一道細微的電流似乎從她手心中傳來,他一怔,不由得凝視著她。她一臉急切與期待,看來這幅畫作對她而言似乎很重要。
“你很重視這幅畫嗎?”他凝視著她。
她忙不迭地點頭,很用力地點頭。
不知怎地一股竊喜從心底竄出,他不是一個重視名利之人,但是知道有人欣賞與認同他的畫作,他內心還是忍不住喜孜孜的。
“好吧,我讓給你!
他爽快的答應立刻點燃穆薇尹臉上的笑容,她帶著感激的神情望著他,突然察覺自己似乎握著他的手握得很緊,她有些慌亂地松開手,垂下頭。真是對不起……
似乎感應到她的歉疚,丁海洋嘴角揚起!皼]關系。”
她再次愕然地抬頭,迎上他暖和的笑意,她臉頰微紅地點頭。
“請幫這位小姐包起這幅畫作吧!彼N心地為不方便開口的她吩咐著,工作人員很快地照做,但是她卻一臉為難地看著對方。
“有什么事嗎?”他看著她一臉忸怩。
望著他,手語他看不懂,她只好用唇語了。她嘴唇微啟,以唇形說著無聲的話語,希望他讀得懂。
“噢,錢在你哥哥的手上?”他看著她抖動的紅唇,立刻讀出了她的意思,他親切地笑著!澳俏遗隳愠鋈フ夷愀绺绨伞!
咦?他會唇語呀!她難掩驚喜地看著他,但是他說要陪自己去找小天哥,他到底信不信得過啊?他和她不過認識不到半個小時,雖然他長得一臉無害,但是身為穆家唯一繼承人的她還是得小心提防才行。
她內心掙扎著,再次望向他臉上親切的笑容。對陌生人有莫名恐懼感的她實在不敢單獨走出這里去找小天哥,然而他的親切及溫和卻給了她莫名的依賴。
她輕輕點頭,決定信任他。
“走吧!焙退⒓缱咧『Q筮@才發覺她真的是一個很嬌小的女孩,她大概只有二十歲吧?大概一百五十八公分的身高,配上應該不足四十公斤的體重,讓她看起來脆弱得像玻璃娃娃,就像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妹妹。
他心底涌起想保護這個小妹妹的沖動。配合著她的小碎步,他放緩腳步。二人穿過走廊,走出畫廊門口,他才好奇地問著!靶〗,你叫什么名字?”
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的發問,她被嚇得一怔,腳下一滑,幾乎摔跤的同時,他及時伸出手扶住她。
“對不起,嚇到你了!彼溉坏胤銎鹚,厚實的大掌扶穩她纖細的腰肢。
莫名的躁熱傳來,她慌亂地站直,下意識地推開他。
“對不起……”他這才知道她對人體的接觸十分敏感,忙不迭地道歉。
臉頰微紅,她捂著心口,輕輕搖頭。
“噢,那就好,對了,你哥哥是在哪里……”
丁海洋話未說完,就見到對面街道傳來一股騷動,一輛失控的貨車筆直撞向對面的露天咖啡座,慌亂的人群在尖叫,更加慌亂的貨車司機為了閃避這些人群,在危急之下一扭方向盤,車頭立時朝他和穆薇尹所在的方向撞來——
呼嘯的空氣、尖叫的聲音、窒息的壓迫感……
正要抬頭朝他說話的穆薇尹望著突發的一切,倏地停止呼吸,揪緊他的衣領看著疾駛而來的貨車,時間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下午……
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被鮮血染紅的大地、還有被鮮血淹沒的她——
“啊——”她口中倏地迸發讓人膽戰心驚的尖銳叫聲,尖叫聲劃破天空,遠處的一個男人也因為她的尖叫聲而發現她危急的處境,大叫著奔來。
隨著她的尖叫聲響起的,是貨車撞上畫廊墻壁的巨響,滿天紛飛的塵埃之中,驚人的尖叫聲已經消失,只留下駭人的血跡……
“薇尹!”傳來的是穆天晴撕心裂肺的狂吼聲。
。
典雅時尚的套房內,一個瘦弱的身影躺在米白色的大床上。緊閉的眼睛,緊抿的嘴唇,還有讓人心疼的蒼白,穆薇尹靜靜地沉睡著。
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但是隔音良好的套房內只有三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一個大掌輕輕印上穆薇尹的額頭,在探測到她的體溫正常之后,大掌的主人才輕輕吐氣,轉身迎視著坐在米黃色真皮沙發上的優雅男人。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辦到的,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流利的中文自穆天晴口中逸出,褐色的頭發被他耙梳著,帥氣的臉上有著感激及無法言喻的歉疚。
要不是他因為一通電話走開,薇尹就不會跑出來找他,要不是因為找他,薇尹就不會差點被魯莽的貨車撞上……一想到薇尹幾乎沒命,而禍首正是自己,他就不禁狠狠地握緊拳頭低咒著自己。
“不客氣!弊远『Q罂谥幸莩龅氖侵形,他也是直到剛才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哥哥,而且他們兩兄妹都是法籍華裔。
在貨車就要撞上的千鈞一發之際,丁海洋以驚人的速度抱起昏迷的穆薇尹往一旁竄去,要不是他及時出手,穆薇尹現在已經沒命了。
丁海洋望向沉睡中的穆薇尹,腦海中依舊回蕩著剛才她驚人的尖叫聲,那是一種被恐懼淹沒而發出的絕望尖叫。這種尖叫聲是他所熟悉的,就算沉穩如他,午夜夢回時,還是會被這種恐懼絕望的尖叫聲驚嚇醒。
這種恐懼,是被死亡氣息淹沒的恐懼……
像她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孩,到底經歷過什么,才會發出這種尖叫聲?是誰那么殘忍,狠心迫害像玻璃娃娃般脆弱的她……
看到對方正在出神,穆天晴自嘲地一笑!昂呛,我這個哥哥真沒用啊!
穆天晴的話把他自冥想中驚醒,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別自責,這只是一場意外,并不是你的錯!
他的溫和讓穆天晴有瞬間的失神,認識不久,但是他卻感覺得出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很值得信任的人,就像一個大哥哥般親切。
“我叫穆天晴,和你聊了那么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蹦绿烨鐜е屑さ男θ莩f著。
“我是……”丁海洋還未把自己名字說出來,就聽到應該沉睡的穆薇尹倏地發出微弱的呻吟。
穆天晴緊張地上前,卻發覺雙目緊閉的她臉上滿是淚痕。
“薇尹……”穆天晴眼底有著心痛,用手輕輕替她拭去淚痕。
站在一旁的丁海洋見了也是皺眉,她梨花帶淚的樣子實在教人心酸。
“為什么?”
穆天晴有些愕然地看著眉頭緊皺的丁海洋,驚訝于他的問語。
“對不起,我太多事了,你不必理會我的!倍『Q笥行┎缓靡馑嫉卣f著,他越想越好奇,所以才會多事地提問。
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穆天晴回想到剛才薇尹一直扯著對方的衣領不放,直到昏迷之后她依舊緊緊扯著對方,他從未看過薇尹如此依賴著一個陌生人……
話說回來,這個姓名不詳的男人還告訴他,薇尹是在他的陪同下一起出來找他的……在薇尹心底,這個陌生男人是否……值得她信賴?如果是的話,或許他可以把真相說出來,對方或許可以幫助薇尹解開心結也說不定。
“薇尹的父母是在車禍中喪生的,所以她剛才才會有那么大的反應。而我和我大哥都是被薇尹父母收養的義子!蹦绿烨缤耆浑[瞞。
得到解答的丁海洋理解的點了點頭,難怪剛才她會嚇到昏迷,望向臉色慘白的她,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憐惜。就是因為這種打擊,才會讓她看起來像失去了生命力嗎?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既然已經無恙地回到親人身旁,他也該走了,多管閑事并不是他的風格。
“那我先走了。再見!彼f著就拿過外套往門外走去,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穆天晴連忙站起送他!罢媸侵x謝你,等薇尹醒來后,我會和我大哥一起答謝你的。對了,我還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呢?”
“不必了,我會救她是因為我沒有見死不救的習慣!彼Y貌地說著,順帶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對方!拔医卸『Q蟆!
穆天晴聽到他的名字,驚訝不已!岸『Q蟆鹊!丁先生!”
“穆先生,有什么事嗎?”丁海洋轉身,保持著一貫文質彬彬的態度。
“請問你就是那個被稱為隱形畫家的丁海洋先生嗎?”他緊張地問著。
原來他也知道這個稱號?丁海洋只是微笑點頭,看到對方一臉興奮地叫著。
“太好了!我終于見到你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丁海洋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