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接近武林大會,來到平城的人也越來越多,各大門派高手薈萃,每位天之驕子誰也不服誰,沖突四起,紫龍宮索性在平城設下擂臺,規(guī)定有仇怨想較勁就到擂臺上解決。
這么做一方面可以先淘汰掉一些魚目混珠的青年武者,另一方面,參加武林大會的人數(shù)越少,紫龍宮的壓力就越小,也更能選出真正的高手。
只不過這是臺面上的手段,而臺面下的手段更是激烈殘酷,這一陣子,已經(jīng)有好幾個門派的杰出子弟外出遭受殺害,或者是一些無門無派但是武功高強、奪冠聲浪高的年輕俠客,也莫名死于非命。
如此陰狠的手段自然引起眾人撻伐,而主辦的紫龍宮更是震怒,派出魏長老徹查此事。
雖然查出下手的可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老魔頭鬼鴉道人,但要找到他卻猶如大海撈針,先不說鬼鴉道人相當機警,風聲一不對就會快速隱匿,更別說他精通易容術(shù),扮成普通老百姓混進平城,根本沒有人認得出來。
無計可施之下,每個門派及家族只能嚴加保護自家的年輕弟子,要他們沒事少出門,全都留在居處練功備戰(zhàn);若是非得要出門,也要有一大幫護衛(wèi)保鐮陪著,免得慘遭毒手。
對于這樣潛在的威脅,洞天門自然也是嚴加防范,奇旭更是被周全保護著,連一只蒼蠅都休想近身。
而武楓與華輕輕或許是藝高人膽大,又或者是武楓聲名不顯,不怕被暗殺,兩人倒不甚在意,只不過之前他們外出,奇旭總會想方設法跟著,現(xiàn)在奇旭為了安全,不出客棧了,武楓與華輕輕倒是多了很多獨處的時間。
這一日,武楓陪著悶壞了的華輕輕上街透透氣,奇旭還笑吟吟地送他們出門,如此反常的態(tài)度,自然引起兩人的警惕,但一時之間又看不出什么不對勁,索性把疑慮暫拋腦因為最近的暗殺事件,大街上的人潮少了,不需要再摩肩檫踵,不過還是稱得上熱鬧,華輕輕喜歡接觸人群,光是這樣走在大街上,她就覺得很開心。
看著她如花的笑靨,武楓卻完全無法放松,他隱隱察覺他們剛出客棧就被跟蹤了。
“怎么了?”華輕輕敏感地感覺到武楓的異狀。
武楓面不改色,壓低聲音道:“我們被跟蹤了,我試圖暗中探察是誰,但對方隱匿的功夫很高明,暫時還找不到他。”
“這樣跟著好討厭,會不會是宵小之輩想打劫的?但我們看起來很像肥羊嗎?”她很是不悅,她離開客棧就是想躲避奇旭的糾纏,想不到又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
“應該不是,當我們從客棧出來時,這個人就跟著了,而且只鎖定我們,應該就是沖著我們來的!彼綄嵉財⑹鲋,像是一點也不擔心。
華輕輕美目一轉(zhuǎn),突然有些壞心眼地笑了!拔浯蟾,你應該打得過他吧?”
“如果連打贏這類鼠輩的信心都沒有,我也不需要參加武林大會了。”武楓的語氣平淡,卻字字句句充滿自信。
“好,那我們就來玩?zhèn)貓捉老鼠!我們在中原無親無友、無牽無掛,我偏要看看究竟是誰要偷偷摸摸對付我們!”她皸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朝著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武楓無奈的一撇唇,也只有這丫頭能把這種危險的事當成游戲了,不過他也縱容著她的心性,讓她帶路,兩人假意逛著大街,越逛越偏僻,最后居然出了平城,一副要到郊外登山賞花似的輕松。
待兩人來到一處荒野,這里已經(jīng)離平城好幾里路了,也偏離了官道,一眼望去人跡罕見,的確是個殺人棄尸的好地方啊……
就在此時,一陣疾風之聲由兩人背后傳來,武楓反應極快的將華輕輕一攬,伸手用背后的焚天寶刀一擋,順勢退開。
偷襲武楓的人,此時終于露出真面目,一名雞皮鶴發(fā)的老者,眼睛大得像要凸出來,最醒目的是他的鷹勾鼻,穿著一件黑斗篷,拄著拐杖,渾身透著一股邪氣。
“鬼鴉道人!居然是你?”看那老者的形象,武楓很快就把他跟最近各大門派捉拿的鬼鴉道人聯(lián)想在一起。
“桀桀桀,小伙子能躲過老朽一擊,的確比那些被老朽干掉的酒囊飯袋要好多了?墒侨绻阒挥羞@種程度的話,只怕你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無緣再參加武林大會了!惫眸f道人發(fā)出凌厲的笑聲,極為刺耳。
武楓與華輕輕對視一眼,都感到情況棘手。若遇到的是其他人,他們有把握一戰(zhàn)勝之,但鬼鴉道人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手段陰險殘酷,光看他殺了那么多青年高手,就知道此人絕不易與。
只是這么一個眼神交會,兩人就懂了彼此的意思,華輕輕突然一臉害怕,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布包,緊緊抱在胸前!半y道……難道你也是覬覦我手上的玄靈玉芝?我們身懷重寶的事,是誰傳出去的?”
鬼鴉道人聽得雙目一亮,笑得更加滲人了!靶`玉芝?那是服下后可以增加十年功力的好東西啊!原本我只是想解決這個小伙子,玄靈玉芝倒是意外的收獲。”他見武楓年輕,雖然耳聞此人武功高強,卻也不太瞧得進眼里,更別說華輕輕這個大驚小怪自露馬腳的女娃了,他擺足了前輩高人的架子,語帶威脅地道:“女娃子,把你手里的玄靈玉芝交出來,老朽說不定能留你一命。”
華輕輕一臉意外,甚至有些驚喜地道:“我把玄靈玉芝給你,你就會放過我們?”
“是放過你,不是他!惫眸f道人原本就沒有要取華輕輕的性命,他這趟只是針對武楓而來!翱旖怀鰜!否則你們兩個都要死!”
華輕輕緊咬著下唇,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后像是下定決心,深深地望了武楓一眼。
“師兄,對不住了,我想要活命……”說完,她將手里的小布包朝著鬼鴉道人扔了過去。
鬼鴉道人得意地伸手接下,完全沒防范這丫頭敢作什么假,可是當他才捏住布包,突然間布包炸了開來,噴飛的白粉遮蓋了他的視線,有些白粉飄進他的鼻間,令他一陣暈眩。
“該死的女娃兒……”
鬼鴉道人的話聲未落,武楓立即出手,焚天寶刀震開了覆蓋的布,閃了一抹銳利的刀光后,朝著鬼鴉道人劈去。
鬼鴉道人雖是著了道,但反應也是極快,手上的拐杖一擋,恰恰擋下武楓的這一擊。
不過武楓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刀法如驟雨般,鋪天蓋地的將鬼鴉道人困住。
鬼鴉道人吸進了軟筋散,眼睛又被噴得又紅又痛,視線有些模糊,一下子就落在了下風。
武楓很清楚,依自己的武功,若與鬼鴉道人正面對上,只有敗退的分,是華輕輕替他制造了這個好機會,今日他便將鬼鴉道人制伏,也算是替各大門派遇害的弟子報仇了。
很快的,軟筋散發(fā)揮了作用,鬼鴉道人已無力再戰(zhàn),招不成招,而武楓手持利刃,招式精妙,在這一段以弱勝強的對決之中,大有領悟,竟是越戰(zhàn)越勇,很快的鬼臘道人吃了他一刀,痛呼一聲倒地,眼見武楓就要將自己斬殺,他連忙丟開拐杖,抱頭求鐃,“等等!你不能殺我!”他暗恨自己太大意,居然連絕招都來不及使出來就輸了。
“你惡貫滿盈,為什么不能殺你?”華輕輕氣呼呼地插口道:“要是我們這回殺不了你,可就要被你殺了呢!”
“因為……因為我可以作證,這陣子我四處襲殺年輕一代的高手,是……是凌云門叫我干的!他們怕趙譽無法奪魁,所以就聘請我把所有潛在的對手先全部殺了……”鬼鴉道人像是怕極了,什么秘密都一股腦兒全說了。
“凌云門?”武楓將刀架在鬼鴉道人的頸邊,冷冷地道:“不要;ㄕ校柙崎T不認識我!
“是啊,難怪我怎么聽怎么奇怪,死老頭,你死到臨頭還要誣賴別人?”華輕輕的腦筋很是靈光,稍微想一下就想通了,她氣不過的踹了鬼鴉道人一腳,像只小茶壺般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清脆地罵道:“你從我們出客棧就跟著了,代表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武大哥,可是武大哥的功夫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展現(xiàn)過,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能耐,一定是有人向你通風報信的!而整個平城,唯一看過我武大哥動手,對他恨之入骨,又能請得動你前來殺人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洞天門的奇旭了……”
她細眉一揚,又大膽猜測道:“該不會,這陣子要你四處襲殺青年高手的主謀,就是洞天門吧?據(jù)我所知,洞天門可是為了自家沒有頂尖高手而煩惱,如果你能把威脅都提前去除了,他們自然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鬼鴉道人聽得臉色發(fā)白,在心里暗罵這丫頭之機伶,但嘴上仍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不,是……是凌云門……”
忽地一抹刀光閃過,鬼鴉道人抱住自己的左腿在地上滾來滾去,放聲慘叫,“我的左腳筋!該死的武楓,你居然敢廢了我的左腳筋……”
“說實話,否則你會連右腳都廢了。”武楓冷冷地道。
鬼鴉道人真的怕了,一雙賊眼狂轉(zhuǎn)著,像是在想還可以編什么理由。
華輕輕已經(jīng)受不了他的拖拖拉拉,趁機將一顆珍珠大小的藥丸塞進他嘴里,威脅道:“你就再憋著不說好了,我給你吃的是武林奇毒百日斷魂丹,百日內(nèi)沒有我的解藥,你必死無疑!”
鬼鴉道人方才會中招,就是被她天真瀾漫的外表給騙了,想不到這丫頭才是真的毒辣,下手毫不留情,居然喂他吃毒!
“我說、我說……是奇顓!是奇顓要我襲殺年輕高手的,殺一個百兩黃金……
至于武楓你……是奇旭嫉妒你,想要你身邊這女娃兒,另外請我對你下手,奇顓并不知情……我被他坑慘了啊……”想不到這一趟會賠上自己的一只腳,還中了百日斷魂丹這樣的奇毒,鬼鴉道人簡直恨透了。
果然如此!華輕輕與武楓同時皺眉,他們似乎取得了不得了的證據(jù),只不過光憑他這么說,還不足以扳倒奇顓,畢竟奇顓可以全盤否認,推倭不認識鬼鴉道人,是對方刻意誣蔑。
如果是這樣,屆時一個處理不好,讓奇顓逃過一劫,又暴露了自己是武巖的兒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有什么證據(jù)?”武楓問道。
為了活命,鬼鴉道人連忙拿出一塊令牌!斑@是奇顓給我的洞天門門主令牌,只有一塊,平常這根本不可能外流的……”
這樣足夠了,只是現(xiàn)在不是揭發(fā)奇顓的好時機,若是被奇顓先知道了鬼鴉道人失手,他們反倒會被奇顓追殺,思緒至此,武楓陷入沉思,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奇顓束手就擒,又能保證他和華輕輕的安全呢?
華輕輕知道武楓的顧忌,美目一轉(zhuǎn),說道:“武大哥,既然奇旭都做得這么絕了,今日之事奇顓又不知情,我們不如就來個將計就計。俗話不是這么說的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待在萬?蜅W畲、最好的房間里,奇顓總是覺得心神不寧。
近來風聲緊了,鬼鴉道人不能像先前那樣恣意殺人,各門各派對旗下的弟子們又看管得越來越嚴實,下手的機會越來越少。
距離武林大會開始的日子越近,奇顓就越不安,如今洞天門仍然找不到一個拿得出手的年輕高手,保證能在武林大會擊敗呼聲最高的凌云門趙譽,取得第一。天知道他對那部無情刀法已經(jīng)垂涎多久了,只要能夠讓他練成,日后什么凌云門主之流的,在他眼中都有如螻蟻,說不定還能和紫龍宮叫板。
他知道紫龍宮大方的拿出這部無情刀法做為首獎,表面上是想獎勵年輕一輩,事實上是因為要練成無情刀法的條件太苛刻,不是每個人都練得成,據(jù)聞紫龍宮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成功,留著刀法無疑廢紙一般。
紫龍宮索性將這部刀法放出去,能得到的門派八成也沒人能練得成,可是紫龍宮卻因此多一個交好的門派,說不定還能用刀法交流的名義,慢慢滲透對方門派;又或者對方門派有人練成了,紫龍宮也可以派人前去取經(jīng),了解成功之法,其實大家都知道紫龍宮必然留有無情刀法的謄本,他們根本不怕有人練成了會動搖他們武林龍頭的地位。
奇顓對自己的天賦頗為自負,他自認必能練成無情刀法,只可惜當年暗算武巖時讓他逃了,至今不知所蹤,否則無情刀法若能搭配焚天寶刀,天下還有誰敢小看他?
不過武巖的妻子袁玫尚被軟禁在洞天門,奇顓過去與武巖交好,知其重情重義,只要武巖沒有死,他耐心的等下去,總會等到武巖來救人的,所以即使已經(jīng)過了十年,他也不擔心沒有得到焚天寶刀的機會……
門外護衛(wèi)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門主,外頭有一男一女有要事求見,男的名喚武楓,女的叫華輕輕,最近也住在客棧里,是少主帶進來的!
武楓?華輕輕?雖然武楓的姓令奇顓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這天下姓武的多了去,他并沒有聯(lián)想太多,他也知道兒子最近帶了人住進來,他認為那是年輕人的交際,沒有多加理會,既然對方有要事求見,橫豎眼下無事,不如看看他們想做什么。
于是奇顓沉聲道:“讓他們進來!